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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79 字 6個月前

了,此時她處於一種極為神妙的狀態,隻怕脫困之時,便是合道之日,但若不脫困,則遲早墜凡而死。白衣不愧是曇華宗立派宗師,臨死反擊竟如此淩厲。」

謝燕還麵色一變,徐真人卻並不詫異,隻道,「滅洲之戰,怎可能毫無傷亡,隻是清妙一去,便無人可以同時執掌風波平與天地六合燈,看來清輝道友隻好與我一道留守此地。」原來清妙真人攜了諸多劍種與天地六合燈、風波平磬一道來此,乃是因為她原是太微門人,始終也沒有破門而出,又是上清掌門夫人,因此可以同時禦使兩件分屬不同門派的靈寶。

清輝早有所料,頷首道,「理當如此。」

又歎道,「清善一向最是戀慕清妙,此次怕要傷心了。」

徐真人漠然道,「生死輪回,你我皆逃不過此劫,隻在時機,又何分早晚?」

他喚來謝燕還,問道,「你所遇那人,是什麼根腳?你可知此地將要破滅墜凡,成為毫無靈炁的死地,其中所有生靈都無法逃脫,若她再不回來,便永遠都出不來了。」

謝燕還麵現迷惘,搖頭不語,清輝真人道,「他燃燒渾身精血神魂,隻為了衝出周天,便是有心回歸,隻餘一點真靈在外,也回不來了。隻是……這麼做真的值得麼?」

徐真人道,「卻也未必,南海重洋之中,傳聞藏有一座子母陰棺,可以裝載真靈在宇宙中遨遊,若是那魔道修士,尋到合適機會便可以附體重生。隻是我觀他劍光堂堂皇皇、正而不邪,洋溢一股陌生道韻,不知是哪個洲陸中潛藏的老妖怪,身為劍種卻修成洞天,這是尋到機會要將真靈衝破屏障,逃到宇宙中開始漂流?」

此言一出,清輝真人麵色頓時凝重起來,沉聲道,「難道思潮已是暗中擴散,非止南鄞洲?」

徐真人將謝燕還望了一眼,擺擺手並不接話,謝燕還美目掠過一絲不屑,卻也不追問,隻是淡然道,「以師侄所見,她或許還是會回來的,又或許她早已經回去了。」

她這話玄而又玄,便是洞天真人,倉促間也不明其意,謝燕還並不解釋,翹首望向天邊,輕聲道,「道韻屏障之外,真正的宇宙星空,又是什麼樣子呢?」

她狹長美目之中,緩緩亮起一道全新的光芒,仿佛見到一座大門在眼前推開,興起了新的憧憬,「真想去看一眼啊……」

「她還沒有告訴我她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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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師侄所見,她或許還是會回來的,又或許她早已經回去了……」

道韻屏障之外,那無窮大的宇宙空間之中,琅嬛周天也不過是一點微塵,微塵之外,更有細小得無法得見的四點虛影懸浮在半空中,胡閔、胡華二人初次來到宇宙之中,駭得長大了嘴,在空中四處打量,甚至有些神思不屬,仿佛被這大到無法理解的畫麵傷了神智。胡不忘雙目閃閃,望著宇宙的眼神便如同謝燕還一般好奇向往,但她麵上仍有愁緒,至於阮慈,雖說也是隻餘神魂,卻仿佛對此情此景毫無感悟,身前靈光閃閃,無數星圖一閃而逝,更有許多圖形在一旁漂浮變幻,卻是利用這難得機會,沒有絲毫耽擱,便當即開始參悟《宇宙星術》,推算琅嬛周天由亙古至今的星圖變遷。

在這宇宙虛空之中,真靈是何等脆弱,對天魔來說又是多麼難得的美味,哪怕沒有天魔,被宇宙罡風一刮,也要魂飛魄散,但四人雖然脫出周天,卻仍帶著南鄞洲那濃鬱到極致,幾乎成型的氣運。阮慈借由東華劍,瞬間將南鄞洲氣運汲取了一半以上,這無量氣運已將金丹中氣運溝壑填滿,仍有不少緩緩外溢,被她不斷煉成運珠。

氣運之下,逢凶化吉!宇宙罡風乍起乍停,始終未曾吹拂,也沒有天魔前來滋擾,阮慈埋首算了數個時辰,麵色越發凝重,最後竟是望著眼前那無數圖形怔然不語,胡不忘道,「你周身七彩閃爍,你的心亂了。」

阮慈得此一語,突地驚跳起來,將圖形拂走,茫然道,「怎會如此……竟是如此……難怪如此……原來南鄞洲破滅,也是因此……」

胡不忘三人都是伸長了耳朵,但阮慈卻未說下去,而是轉身對胡閔道,「嶽隱已死,真靈投入虛數,劍靈回歸劍中那一刻,我便會隨之回歸,此時隻是以神通暫緩他回歸之勢而已,隻能長話短說,你們二人既然遇見了我,又度過玉池,我便會指點給你們一條求道之路。」

閔、華二人頓時精神抖擻,阮慈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你們無法和我一起回去,南鄞洲已是絕道之地,氣運乾涸,你們是南鄞洲血脈,在未來永遠無法入道,為今之計,你們隻能往虛數走去,設法回到南鄞洲未曾淪落的上古時光,方才有求道之望。你們法體仍存,無法承受和我一起穿渡回現世的動蕩,虛數之中,反而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無法找到合適的時點穿渡上古,也可以徹底轉化為虛數生物,這兩條路,我也不知哪一條更適合你們,隻能隨遇而安,任憑運命為你們擇選了罷。」

「倘若你們回到南鄞洲上古,恐怕此生便難有相見之日,但若是你們留在虛數之內,或許便還能重逢。」阮慈說到此處,突然歎了口氣,道,「我雖為你們開啟道途,但也親手斬斷了南鄞洲最後的氣運,你們是感激我,還是怨恨我,都由得你們自己擇選。」

二胡對視了一眼,都是福至心靈,跪了下來,胡華道,「便無仙子,南鄞洲也一樣要沉淪墜落,仙子隻是將此事加快而已,對芸芸眾生來說,或許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胡閔不知想到什麼,突地垂淚道,「將我們凡人如飼養雞犬一般養起來,又有什麼意思呢?像那些人那般活著,自以為自己也是洲陸之主,實則不過是豢寵之流,任意妄為,無非徒增罪孽。我們對仙子並無怨言,還請仙子開恩,收我們二人為徒!」

阮慈探知兩人心意為實,也不由感慨萬千,心道,「倒是比我想得開,哼,我此時便好像是當年的謝姐姐。」

但她對此時的二人並無太多喜愛,仍是搖頭回絕,「你們在虛數之中,不可牽連我之因果,若是將來能有再重逢之日,我便收你們為徒。」

她又看了胡不忘一眼,笑道,「你有什麼話對他們說麼?」

胡不忘凝視二小,雙眸如水,盈盈不語,良久方才搖了搖頭,輕輕道了聲‘再會’。胡閔、胡華都不由茫然落淚,卻又知道途有彆,不可央求,胡閔垂淚道,「阿念,我們永遠都不會忘了你,我們……我們將來定會重逢的。」

阮慈輕輕一歎,伸手一推,喝道,「去吧!」

這兩人周身一震,身後突然出現兩具少年肉身,俱是雙目緊閉,呈現沉睡之姿。胡閔、胡華向後跌去,眼看要沒入身軀之時,阮慈舉手一劃,虛實分界突然一陣波瀾,四道身影以極小的差距,一前一後跌入虛數,身軀甫一沒入虛數,神魂便跌落入去,眨眼間便消失不見,徹底沒入虛數。胡不忘舉首眺望,緩緩道,「我瞧見他們的情念飛快去遠……他們去了哪裡?」

「虛數中時空錯亂,他們已經不在這裡了。」阮慈道,「便是你想去尋他們,此時入去也再難尋到蹤跡——你倒是說進就可以進去的。」

念獸是情念而生,本就可以在虛實空隙中穿渡,這也是為什麼它行蹤詭詐,胡不忘點頭道,「實數生物難以踏入虛數,真靈一旦落入虛數,便會被忘川召喚,投入幽冥二洲,你倒是會取巧,將死物投入,沒入虛數的那一刹那,再讓靈體回歸……在虛數中什麼都有,你又送給他們《玄珠錄》,倘若他們能在虛數中存活下來,將來必定會擁有一身極為詭奇的神通,要比南鄞洲不出事更出息得多。」

又道,「阮慈,你性子其實很和氣,答應了什麼,便能設法辦到,我能求你兩件事麼?」

阮慈笑道,「你先說說看。」

胡不忘緩緩道,「你看了星圖,大有所悟,想來是已經解開心中疑惑,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中央洲陸征伐南鄞洲,究竟是為了什麼?」

它有此問,阮慈並不奇怪,隻歎道,「其實你應當是可以知道的,畢竟你集結了那麼多人的怨念,隻是此念為眾人諱莫如深,連你也在不知不覺中將其遺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阮慈能來到此處,將氣運、因果兩層圓滿,多得念獸牽引,雖說它為無心,但因緣已結,兩人牽連頗深,她對念獸已無厭惡,頷首道,「也罷,便由我來告訴你也好。」

「你可聽說過周天大劫麼?是了,你是不會知道的,南鄞洲的修士怎會談論此事。」

阮慈微微一笑,舉起手指點著遠處星海,道,「你瞧這些星星,都是大天的投影,也自有其軌跡,你瞧北方那顆大星,忽明忽暗,便是天魔入侵,與周天修士爭奪氣運。此時明暗閃爍得很快,可見數千年內,還不會分出勝負。」

「這些景象,你在周天內也能觀看得到,但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星星的軌跡,發生交叉呢?」

「倘若我們琅嬛周天,和遠處那大玉周天的星軌,在萬年內便要不可避免的交錯,使得周天相撞、生靈塗炭……若是你從星軌中卜出了此事,你又會怎麼做呢?」

第265章 道祖無仁

「星軌交錯?」胡不忘詫道,「周天相撞……周天也會相撞嗎?」

若是從前,阮慈倒也不知其中隱秘,因真實星空被遮蔽的緣故,天星寶術在琅嬛周天乃是散佚已久的隱學,便是中央洲陸也僅有些許大能有所涉獵,南鄞洲那萬萬修士之中,竟也無一人知曉,胡不忘對此一無所知也是自然。便是阮慈,也是在王真人教授她《宇宙星術》之後才明了少許,她道,「你可知道,宇宙中有個秘境,乃是古來一個大魔頭阿育王留下的內景天地殘餘,那裡頭就是一個具體而微的小小宇宙,所有被阿育王吞噬的周天,都會在其中投射出一個小星,其上有山川河流,若是能穿越虛實屏障,便可回到阿育王吞噬周天以前的時點中去。對這些周天來說,它們在阿育王境中的形象,就是在虛數中的映射。阿育王境就是他們的虛數宇宙。」

「那麼,倘若我在虛數之中,將兩顆小星拉到一塊,狠狠相撞,那麼你覺得,在實數中,這兩枚星星會發生什麼變化呢?」

胡不忘搖了搖頭,阮慈道,「在實數中,兩個周天便會發現自身的運行軌跡發生了變化,有時你想要觀察周天的軌跡,最便捷的其實是仰望星空,計算星空的變化。人難自省,身在周天之中,有時對這變化也不甚了了,隻能觀察周圍的變化,來肯定自己的變化。」

這道理其實已頗為深奧,難得胡不忘還能跟上,念獸到底和其餘奇獸不同,還能舉一反三,問道,「我們兩大周天,也是被無形的力量拽到一起的麼?是誰有這樣的能量,拉動兩個周天……難道……難道……」

「自然隻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