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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40 字 6個月前

沒入,心裡突生一段感觸,暗歎一聲,摒除雜念,燃燒此軀全部法力,將玉池蒸煮,道基融化,眼看著嶽隱的內景天地一點點破碎虛無,除卻她特意護住的幾點真靈之外,那些狂歡縱樂、墮落不堪的凡人全都化為靈光流水,彙入道基上空的金丹中,又瞬間填入東華劍內,一點點將符文點亮。

鏘—————

這一刻,萬籟俱靜,隻有那多重靈光交錯紛雜的光暈,在這片破碎不堪的青山綠水中交錯。所有人似都望向了天舟之下的某一點。此處原本空寂無人,下一刻,靈光一閃,一名渾身蒙著青光、麵目模糊不清的身影驟然現身,手中一柄長劍緩緩出鞘,便仿似旭日放光,每一寸皆是鋒銳無匹、耀目至極,便連那攻來佛光,仿佛都在這絕對的主宰氣勢之下悄然凝固,隻能任由其將長劍全數拔出,劍鞘隨手擲在空中,在身前舉劍遠遠眺望曇華宗。雖然兩地相隔數千裡,但在青衣人舉目望來的那一刻,仿佛便建立了一種牢不可破的連接,這一劍,必然斬向曇華宗,任何人事物擋在其中,都會被其破滅!

這是屬於東華劍和南鄞洲氣根的較量!

那殘破山崖上空,玄裟菩薩不知何時已睜開狹長鳳目,遠遠望來,麵現猙獰之相,金剛怒目!此為佛陀伏魔法相!

極遠處一聲佻達輕笑,一點明燈乍然亮起,仿佛從洲陸極北端照來,卻是一瞬間便越過洲陸,照到了菩薩眼中,迸出強烈靈光。風波平磬悠悠響起,消彌這洞天級數交手帶來的餘波。清妙夫人手撫小磬,眉頭忽地一皺,旋即若無其事,隻是對曇華宗方向展顏一笑,道了聲,「菩薩好手段。」

她顯然已受了暗傷,但卻並不退縮,一手敲磬,一手托鐘,在小鐘上彈指輕輕一敲,一股無聲靈波集成一束,乍然間在殘破山崖之下現身,令曇華宗山門又是一陣顫動迸裂,那粗大氣根原本已逐漸隱沒在土壤之中,此時受到刺激,又現出身形,在青衣人和氣根之間,已是一片坦途,再無攔阻!

「施主!」白衣菩薩不知何時也睜開雙目,其麵色柔和,語調動聽,「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你不識劍法,此劍定然徒勞無功,你卻要以身相隕,還是惜身為重!」

她這話似乎極有道理,青衣人隻有金丹修為,無論如何也隻能斬出這一劍,但金丹修士又如何知道斬斷氣根的方法?這一劍隻能激發東華劍自身威能,要斬斷洲陸氣根,似乎尚嫌勉強,但青衣人卻要燃燒修為神魂,隻為了這一次徒勞無益的嘗試。便是中央洲陸這方的元嬰修士,聽她如此分說都覺有理,心智一陣恍惚,仿佛被她話聲掠去了少許堅持。

但那青衣人卻絲毫不為所動,隻是冷冷道,「我確然不知斬斷氣根的劍法,不過……」

他的道基、本源都在不斷燃燒,此時已是氣勢最強盛的一刻,再過一瞬便會盛極而衰,青衣人提起劍尖,緩緩道,「這一劍斬出之後,我就知道了。」

她話聲中透出極其強烈的信心,便連剛才產生動搖的中央洲修士都是一怔,定睛望去時,隻見劍尖輕顫,何止實數,虛數中無數維度都跟著震顫了起來,那玄裟菩薩麵色一變,睜著一雙不斷流下血淚的雙目,望向青衣人,沉聲道,「鎖因果,定氣運,這道韻……你不是東華劍使,你不是——」

謝燕還這三字還未出口,隻見空中發出驚天一劍,宛若長虹,將在場所有靈炁、所有變化、所有情念全都定在當地動彈不得,無數維度中同時亮起了這驚世一劍,竟仿佛有永恒道主開天辟地的氣勢,那劍光直直落入山崖下閃爍靈光的虛空之中,正在緩緩隱沒的氣根再度受激現身,劍尖上破、滅、斷諸般道韻同時亮起,將那渾然一體的氣根刹那間便齊根斬斷!

轟——————————

大地深處,乍然傳出如雷悶響,久久不斷,虛空中血色泉湧,仿佛是那氣根受傷後的哀怨之氣化為了實體,那劍光卻並不止歇,而是往下沒入氣根深處,隻是狠狠一吸!

「啊——————————」

「我洲氣運——————」

如此可怖的交手氣息,早已衝散雲霧,現出天星寶圖,隻見崇洋之上,南鄞洲整塊洲陸明明暗暗一陣閃爍,隨後不可遏製地黯淡了下來,整座洲陸呈現出頹唐哀傷之意,仿佛此地已經窮途末路,再無生機,所有大道一起衰滅,靈炁流泄無法再生,正在步入末法時代!

那代表曇華宗殘破氣運的山崖緩緩瓦解,洲陸上空,不斷傳來慘叫哀歎之聲,兩大菩薩七孔流血,玄裟菩薩高舉禪杖正要下擊,卻又為天地六合燈定住。清妙夫人吐出一口鮮血,纖指連點,南鄞洲上空那枚小鐘被敲得跳動不休,散發汩汩音波,除卻風波平磬護住的這一小片地盤,南鄞洲四處土地全都開始往海中迸裂瓦解,在那完好無損的護洲大陣之中,乍然間已是一片末世景象!

白衣菩薩深深望了青衣人一眼,又往空中射出一道靈光,倏爾沒入護洲大陣中消失不見,清妙夫人麵色一變,厲聲道,「攔住它!否則此行不算全功!」

眾元嬰一聲領命,各自追去,白衣菩薩嘿然一笑,柔聲道,「清妙,和我一起罷!」

她驟然回首,柔情無限地望著身後佛光中那小小佛國,似是十分不舍,終是輕歎一聲,一指點過。佛光驟然破滅,其氣息亦開始不斷衰弱,刹那間便從洞天跌落到了元嬰境界,元嬰而至金丹,金丹而至築基,築基而至開脈,最終由開脈變為凡人,刹那間跌落在不斷碎裂下墜的山岩之中,沒了身形。清妙夫人一聲不吭,往後仰天便倒,那一鐘一磬發出兩道靈光,將她托住,眾人同聲驚呼道,「真人!」

那玄裟菩薩嘴角流露一絲譏笑,正要動彈手指,射出一道靈炁取走清妙性命,此時卻又有一股衝天靈炁,從腳底崖下發出,將整座山門全都衝散,他也隨之往下跌落,隻駭然望向身邊衝霄而上的青色靈光。那青衣人斬破氣根之後,便無聲無息,消融在劍光之內,以他修為,斬出這一劍後絕無幸理,眾人哪還留意?全都被南鄞洲的變化奪去心神,直到此刻,才發覺他不但未死,更借助南鄞洲氣根噴發之勢,隻上雲霄,這一劍剛才原來並未斬完,劍意猶自未儘,汲取了南鄞洲海量氣運之後,鋒銳更勝之前,宛若龍卷,一聲悶響,頓時沒入道韻屏障之中,將這已被諸般靈炁亂流衝擊得動蕩不安的道韻屏障一劍斬破,直衝出天外宇宙之中!

「這!」

「東華劍————」

不論是玄裟菩薩,還是堪堪從各方趕來的洞天、元嬰,全都驚呼起來,遠方洲陸更有洞天隔遠出手,但在任何人能做出反應之前,那蠕動著的甬道內,一道劍光亮起,又以驚虹之勢落了回來,往來處回飛而去。謝燕還從洞府中升起,伸手一招,那青鋼長劍盤旋輪舞,在她手臂上徐徐環繞數周,方才落入手心之內,被謝燕還捉穩。

其上傳來淡淡話聲,「有借有還,謝姐姐,這柄劍,我還給你了!」

第264章 天外觀星@思@兔@在@線@閱@讀@

轟隆隆……砰!

夾雜著滔天水聲,偌大洲陸四麵八方,不斷有相當於凡人村鎮大小的土地崩解墜下,落入海中,那片汪洋似乎化身為一張永遠都填不滿的深淵巨口,不論多少疆土都難以填滿那無窮無儘的海水。隻是在這坍塌的洲陸之中,卻並無多少生靈慘嚎,岩石墜落的聲音極其單純,反而顯得有一種異樣的寧靜。畢竟此時還沒有離開洲陸,躲入門派大陣的生靈,也早已死在了多次縱橫爆發的靈炁風暴之中。

洲陸上空,猶自有一座座山巒浮空而存,其中多有修士又驚又怒,又是痛悔又是眷戀地望著腳下不斷沉沒的故鄉,許多修士麵上已淌滿熱淚,甚而有不少靈光飛出大陣,義無反顧地衝向墜落中的山巒,與故土一道殉身。

南鄞洲氣根猶如枝枝蔓蔓的參天大樹,曇華宗占據的那一枝是絕對的主乾,如今主乾斷去,南鄞洲氣運被東華劍汲取無量,枝蔓便是尚存,也已經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又被天地六合燈定住護洲大陣,無法向外逃脫,此地所有修士,都隻能在不斷流逝的靈炁中苟延殘喘,直至最後無力維持浮空山,落海而亡,又或是在海麵浮島上墜凡,壽元耗儘而死。

青衣人驚天一劍,令滅洲之戰功行圓滿,白衣菩薩所發那道靈光,亦被天地六合燈定住,隻是清妙夫人受其反噬,受了重傷,險些被那玄裟菩薩捉到機會,破空逃去,所幸南鄞洲氣運已滅,曇華宗眾人運勢走低,正當此時,洲陸極西處傳來一聲悠長慘叫,一處強盛氣息乍然破滅,卻是那處潛修的洞天真人,受洲陸氣運破滅影響,本已處於最低點的洞天終於維係不住,被中央洲洞天高修一劍斬破,卻是已無氣運再點化新生洞天,就此窮途末路,被一劍滅殺。

洞天修士,視洲陸為門庭,那玄裟菩薩身形剛動,極西處一道靈炁飛來,落在風波起鐘上,擊出一串無形音波,向玄裟菩薩飛去,將其遁逃之勢崩解,不過是一個刹那,極北、極西那兩道氣息已是顯化於山門之前,其一手持明燈,眼似桃花、風流佻達,另一姿容絕豔、氣質出塵,方一顯化,便將小鐘取來,敲出連綿樂曲,向玄裟菩薩攻去。

玄裟菩薩此前已被天地六合燈照傷,此時如何敵得過兩大洞天真人與兩枚洞天級數靈寶?其氣勢隨南鄞洲洲陸一路走低,此地靈炁紛亂,也難以點化新生洞天寄托神魂,從中央洲駕臨南鄞洲那一刻開始,洞天真人的交手實際便已展開,纏綿到如今終於分出勝負,生死便隻在一瞬之間。不消片刻,靈炁閃動,歎息聲中,佛光破滅,那洞天中殘餘佛國,全都傾泄於曇華宗山門之上,隻是尚未化虛為實,靈光閃動間,便隨著山門一道,墜入大海之中。

遠方雲層之中,天舟一聲清鳴,其前方緩緩出現一座光門,遠方各處都有遁光投來,那上清修士將風波平磬收起,緩緩搖動風波起鐘,傳音道,「中央洲弟子,聞聲即回,啟航在即,萬勿耽擱。」

這才將清妙真人法體托起,皺眉端詳了片刻,打出一道道法訣沒入其仙軀之中,謝燕還飛到他身側,行禮道,「徐師叔,師娘她沒有大礙罷?」

純陽演正天徐真人搖頭道,「白衣並非圓寂,而是主動應劫,墜凡而死,隕落以前往清妙真人法體之中度入一道玄妙念頭,如今真人的傷勢我也捉摸不透,便由我留在此處守候,爾等先登上天舟,送你師娘一路返回。」

那太微修士伸手一振,天地六合燈徐徐升上半空,將洲陸四麵八方照得通徹,連護洲大陣都隱隱被照出符文,其中白衣菩薩打出的流光再無處藏身,不知多少元嬰修士飛去捕捉,其人卻並不關注後續,來到清妙真人身前,出指在其法體上空彈入數道靈炁,搖頭道,「清妙也隨之一起入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