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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84 字 6個月前

伐魔門,劍使可欲與我同行?你身係周天氣運,這一去必定是風起雲湧,倘若能活著回來,此行氣運,必定不小,十大弟子之位,也就十拿九穩了。」

原來上清門十大弟子,並非是單看廝殺之能,除了要看師長地位、人脈乃至氣運之外,還要看每位弟子能攪動多少風雲,牽動多少氣運。按阮慈理解,氣運便是所有變化的總和,她去阿育王境之後,阿育王境便因她身上的東華劍而崩塌不存,因此在她活著離開阿育王境的那一刻,整座洞天殘餘氣運,自然而然便被她收攏其中。

十大弟子,無不是曾為上清門立下汗馬功勞,便是因此,他們的行為影響到了宗門將來的變化,便能收獲一份氣運,如陳均、徐少微、周晏清,都為劍使回歸門內出力,那麼上清門因阮慈而發生的許多變化中,他們便可收攏到一份氣運。而邵定星能坐鎮中軍,指揮大軍和燕山對峙,拖住了燕山中魔主所轄勢力數十年,這其中也有一份驚人氣運,被他占去了一大部分。

以此而言,阮慈身為東華劍使,十大弟子之位便不可能少了她的,她若有意首席,邵定星退位讓賢乃是勢在必行,但上清門大弟子也有許多繁巨事務,或許耽誤修行,阮慈亦未必耐煩。她若不願做,自可扶上一名羽翼,又或者便暫留邵定星幾年,待他辭任後,自己修為也臻入元嬰之後,再接過這個擔子,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周晏清和阮慈商議的便是此事,不過說得並不很明白,若非王盼盼從旁指點,阮慈幾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師兄真是氣魄如虎。」阮慈也未曾想到周晏清初初晉入元嬰不久,便敢覬覦那個首席的位置,不免和王盼盼多說了幾句,王盼盼不屑道,「在我們琅嬛周天,能晉級元嬰的,哪個不是瘋子?」

阮慈想了一想,她認識的元嬰的確沒幾個簡單人物,仔細想來也就是呂黃寧和陳均似乎都是穩重性子,王盼盼對這兩個人名卻也嗤之以鼻,冷笑道,「陳均穩重麼?你那呂師兄若真穩重,徐少微怕他做什麼呢?她在門內最怕的便是這個呂師兄,說來你們師兄妹也甚是有緣,都對她有必殺之心,就不知道將來誰能踐諾了。」

阮慈奇道,「我修為雖比不上寧師兄,但怎麼說也有神劍隨身,倘若真要爭起來,難道還爭不過呂師兄麼?」

王盼盼嘟囔道,「這種事也未必是隻看修為的。」

此時遁光已到了捉月崖前,王盼盼從靈獸袋裡跳了出來,叫道,「喂!你下回有空,便把那傻鹿兒叫出來玩耍罷!」

這三百年來,王盼盼都在捉月崖藏身,除了主理內務之外,也頗是寂寞,便連那小熊英英,也是養在紫虛天內,阮慈笑道,「曉得了,隻是他現在化形未久,膽魄仍弱,彆說出紫虛天了,便連走出天錄閣都猶豫再三,你且耐心再等一段時日。」

王盼盼尾巴一甩,不屑道,「若是按你所說,這化身隻怕數千年內都難以催化,也不知是誰用大法力溫養灌注,才將那小鹿兒在三百年內又催生出來,既有這般能為,你便再求他幾句,說不定傻鹿便又可化為人形了呢?」

它對王真人素來十分避諱,也難得如此直白地影射,阮慈聞言,笑容不由微收,片刻後小嘴一嘟,淡淡道,「算了,還是順其自然好些,求也求不來,誰知他又有什麼用意了。」

提到王真人,也不願叫恩師,以‘他’為名,心中似仍存了些怨懟,卻也不知還在怨些什麼,王真人對她,可說是用心良苦、無微不至,阮慈按說不該有氣,可提起他心中又有些不得勁兒,出關之後,又怕真人召見,可真人對她不聞不問,她又漸漸更為不快。

送走王盼盼,回山路上,不由將那九霄同心佩又掏出把玩,她尚且還未煉化,隻覺得此佩隱隱也有一絲抗拒,畢竟此前被無情拋棄,玉佩尚未有成形器靈,但也隱隱覺著委屈。

如今真相水落石出,阮慈心中對這玉佩也有一絲歉疚,幾番把玩,更是聞言說了不少好話,她倘若將這些好話中哪怕一句說給王真人聽,師徒之間似乎也不至於繼續尷尬下去,隻是阮慈卻偏偏不願,出關數月,也就是今日回山,念及還有許多疑問想和王真人談論,這才飛往那海邊小院。見院門虛掩,嘴角也是微翹,便推門而入,也不看王真人,低頭行禮道,「徒兒拜見真人。」

這六個字冷冰冰的,也不肯表述什麼思念之情,榻前那化身‘嗬’地笑了一聲,卻也未有動怒,淡然道,「終於來了。」

不論阮慈如何,王真人待她總是這般,他對阮慈的好,總在阮慈所不見之處,便是她性子刁鑽,身受深恩,不思感激,反而還要加倍刁蠻,他也隻是這般淡然。阮慈瞟了他一眼,見王真人色秀如竹,趺坐在白玉榻上,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想道,「倘若我打他,他躲得開嗎?」

這化身不過也就是金丹中期修為,阮慈有東華劍在,已不能簡單以境界來衡量戰力,不過此處是紫虛天,乃是王真人內景天地所化,王真人化身在此處應當是無人可以匹敵。便連阮慈,要拿下她也不過是一念之間。她的荒唐心思,終究是不可能成真了。

再看王真人,對自己這悖逆之想似乎毫無所覺,也不見用茶,也是暗自點頭,「看來如今他也終於看不穿我的心念了,這是好事,此時洞陽道祖應當也不能再查閱我的思緒,便是和我有關的人事物,此時也應該都在我道韻遮蔽之下,便如同天命雲子之能一般,令他也看不清、算不到。」

七百年來,終於盼到了這一日,阮慈長籲一口氣,隻覺周身繩索略鬆了一些兒,對王真人也多了一點好臉,語氣放軟些許,道,「真人,徒兒此次前來求見,也是道途中有些不解,唯有請真人解惑。」

她還是隻肯叫著真人,為自己幻成的繡墩,也在桌邊離王真人最遠的一角,王真人舉目盼來,說了聲,‘哦?’,倒是不見絲毫訝色,阮慈見他這樣,心中又生不喜,哼了一聲,方才將腰間人袋取下,往下一倒,道,「先要說起我這仆僮,說來也是奇怪,我在燕山救走他時,他已氣息奄奄,本以為他並不存生理,不知為何也就將其忘卻,自燕山歸來之際,並未將其送去救治,而是任由他在人袋中沉睡。出關時滿以為他大約已是隕落,誰知道神念一掃,卻發覺他有些古怪變化,還請師尊為我查看一番——」

第225章 感應之密

何僮應聲而出,但並未落到地上,而是被阮慈以法力托在空中,他雙目緊閉、麵若金紙,已是瘦得皮包骨頭,仿若體內精炁本源全都消耗一空,任誰看來都是危在旦夕,這種情況極是棘手,便是洞天真人也未必能逆轉生死,若是精炁全都消耗乾淨,不能再生,能為再大,也隻能吊住一口氣而已,很難令其神念法力恢複舊觀。

何僮在良國被尋到時,便已是大為不妙,他落入魔門手中數十年,胡惠通可不會對他手下留情,法力一味流逝,神通消耗的都是本源之力。那莊姬之身也是如此,早已救不回了。何僮無非因築基修為,還留有些許生氣而已。等阮慈到苦海中救人時,他幾乎已要落入苦海之中,距離癡怨之氣極近,不知是否因此,本源更進一步消耗,不知何時便成了這活骷髏一般的模樣。

若隻是如此,倒也罷了,也並不值得阮慈特意前來求見王真人。但何僮本源已消耗到如此地步,體內生機卻仍是穩定旺盛,在阮慈看來,氣運更較之前不知強盛了多少。此前何僮是她仆役,氣運因果都和她息息相關,因他是仆役中第一個得用之人,氣運要比其餘仆役更旺盛,但和此時相比,便如同螢火見月,阮慈隻覺得他身軀之中便仿佛藏了一座小天地一般,更是隱隱透出一股魔意,這就不能不令她驚奇了,此時想來,她閉關前一念之差,或許也並不是真正遺忘了何僮,隻是心念之中,隻覺得這般處置更好罷了,這也是感應法修行有成的表現。

她將何僮際遇三言兩語略作交代,王真人沉%e5%90%9f不語,半晌才道,「你且先將此行所見,仔細道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阮慈微微一愣,這才想到王真人如今已無法直接讀取心念,竟是三百年來還未知道此行底細,不由有些尷尬,低聲道,「鳳羽難道沒告訴你麼?我……什麼都和她說了,可不是故意沒告訴你知道。」

王真人並不搭理她,阮慈也知自己正是巧言令色、文過飾非。秦鳳羽所見和她並非完全重合,她是如何從魔主手中逃脫,第一次煉化東華劍等等,限於場合,都未仔細和秦鳳羽解釋。至於四大令主或者蘇景行等人,雖然同舟共濟,但卻也顯然不可能如此交心。

隻是該告訴王真人多少,她也有些躊躇,倒並非是不信任王真人,但他身帶洞陽道韻,而且將己身認知往外傳遞,本身便是一重因果,阮慈尋思半晌,仍覺分寸不易把握,王真人也並不催促,反而點頭道,「出門一次,到底是沉穩了些。」

他不說話還好,這般一說,阮慈又想打他幾下,索性轉過身去,背對著王真人,尋思了半晌才道,「我在九國之中,感應便很是強烈,隻覺得拔劍機緣就在前方……」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放開心防,讓王真人來感應她的思緒,相信王真人可以拿捏分寸,不至於窺探太敏[gǎn]的隱私,但阮慈此時對任何人都難以有這樣的信任了。還是口述為主,時而也伸手一劃,幻出當時情景,又借著回顧前塵,向王真人討教許多感應法的心得。

王真人對她道途,一向是十分上心,他教徒兒時是極好的老師,對阮慈疑問,一一細心解答,道,「感應法的確可以互相攻訐蒙騙,但其中也遵循了一定的規律,譬如太史宜把你誆騙去良國,他是放大了你對拔劍的感應,卻又巧妙地抹去了你對危險的預知。就感應來說,可以蒙蔽、欺騙,卻難以無中生有,你感應到的必定是真的,但卻未必是全部。」

又道,「這是《太上感應篇》第三章 裡的法門,你此時應當還未修持到。」

阮慈借此又說起自己修持感應法所得,問道,「感應無法無中生有,是否因為感應並非是人對物、人對人的直接聯係,而是神念和虛數的對話?」

王真人凝眸望了阮慈許久——其實對修士來說,是否背對著對方,是根本沒有影響的事情,神念之下,整間屋子的景象自然儘收心底,阮慈感應到王真人視線,突覺自己實在太小孩兒氣了些,麵上微紅,轉身說道,「你看我做什麼?」

她除了剛才行禮時賭氣叫一聲老師,此時竟連尊稱都忘了,隻是‘你’、‘我’個沒完,王真人也不和她計較,隻是點頭道,「你的確還算有些天資。」

這在王真人口中說出,已是極難得的誇獎了,阮慈愕然一挑眉,王真人倒是若無其事,隻道,「大道三千,任何人對任何事物,都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