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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54 字 6個月前

自然增長,此時已有金丹四轉,算是步入金丹中期,且那氣運、因果、道韻三個深淵,都已可見到池水填入,隻是深淺不同。道韻已是將有一半,氣運約有三成,因果原本空若無物,但隨著她將此行因果逐一推演梳理,又將《太上感應篇》第二章 修完,也有淺淺如兩成靈液。可謂是功行大進,再加上東華劍隨身,普天下能夠奈何得了她的修士,隻怕也不多見了。

功行至此,已不必再閉關修持,還有許多疑難欲要向師長請教,金丹修士,閉關便是動輒數百年,論道也以年計,也不知是否和之前曆練有關,此次閉關三百年,阮慈竟未覺得難熬,反而如饑似渴,不斷鑽研大道,心境自覺也提升不少,隻是念及天錄,仍然%e8%83%b8臆難平,依舊不願去見王真人。

此時她感應法已經小成,這紫虛天對她來說,不再那樣廣袤闊大,感應中自能察覺其中諸多禁製,站在空中略一尋思,便知道藏書閣所在,化身遁光,一路穿過大海,往其中一座小島飛去。想要在藏書閣中找些典籍,若能自行解決心頭煩難,不去拜見王真人便是最好。

雖然已拜入門下近千年,但阮慈此前從未來過紫虛天藏書閣,她道途和彆人不同,書中能教的不多,看雜書的閒情逸致也少,真正說來,隻有在南株洲曾好生看過幾年書。此時在島上落下,隻見一個四方小樓,門前杳無人煙,知道這並不是少了看守,隻是她為王真人弟子,禁製放開,是以沒人上來滋擾而已。天錄此前都在藏書閣中做事,想來也是擔了些守衛知客之責,也不知他死了以後,又是誰在這裡當差。

想到天錄,心中依舊一痛,雖然三百年過去,此事似乎已成往事,但對修道人來說,情感已不如凡人一般,來的快去的快,仿佛也隨著壽命的延長換了一種節律。阮慈如今對這些變化,已有足夠認識,她對這世間要比從前更了解了許多,但失去的東西也仿佛再回不來了。

任由愁緒縈繞,她走進小樓,舉目四顧,此處空間又要比外頭看著大了許多,乃是一個無上無下,混元一片的黑暗空間,無數典籍化為靈光,在空間深處漂浮,門口還有數個光囊,阮慈定睛看去,光囊內是些書案、筆墨之物,還堆著些玉簡,看來是給人讀書寫書所用。

似王真人這般長生久視的洞天真人,倘若藏書閣也和凡人一般,隻是以架、箱堆放卷軸,又哪有仙家氣派?這般的芥子空間才是常見的藏物手段,便如同王真人寶庫一般,自有禁製、器靈主持大局,紫虛天弟子若是來此,便由器靈詢問其所求,再給予指引,讓其取閱合適典籍才好。如掌門真人的法圖珠,便是類似法器,這種法器因見識廣博,最易生靈,雖無殺伐之能,但卻聰穎靈慧,十分得用。也有些真人會常年派遣一尊化身,隨時為弟子解疑答惑,阮慈入內以來,並未感應到王真人氣息,也未見禁製生效、器靈現身,心中不由十分納罕,繞著空間上下飛了一會,逐漸往深處飛去,卻見那靈光之前,仿佛隔了一層薄膜,腳下也仿佛踏足實地,她從懷中取出洞犀燭,輕輕一吹,燭光瑩然而亮,便見到這典籍空間之前,似有一尊雕像,鎮守著之後的藏書空間,隻是此地甚黑,一時還看不清是什麼動物而已。

阮慈神念猛地一跳,不知為何,心跳逐漸加快,她伸足輕輕一跺,將法力灌注腳下,順著地板符文奔湧開去,隻見一道白光,向著四麵八方,將這昏暗空間逐漸點亮,現出大殿中央那尊雕像。那雕像乃是一尊龍角獅頭、虎身豹尾的三頭神獸,由精金美玉雕成,雜有阮慈也說不清來曆的神秘寶材,張口欲咆,森然威嚴,在黑暗中仰視其形,令人不由生出畏怖之感,仿佛此獸不似凡間所有,令常人頗感不適,尤其是他有十二雙眼睛,每一頭都有四雙眼睛,在額前整齊排列,更是讓人遍體生寒。

四周空間,隨法力灌注緩緩亮起,阮慈升上半空,正好和正中央那獅頭上的四雙眼珠相對,這眼珠全是明珠鑲嵌,在白光中熠熠生輝,隻有一對蒼白無光,仿似遭受重創不久,才勉強恢複了一絲神韻。她凝視許久,忽覺雙目潮熱,欲語時卻先哽咽,深吸一口氣,方才叫道,「天錄,還不出來?」

又一對明珠上似有流光閃過,隻聽得蹄聲輕輕,一頭小鹿從雕像背後轉出,抬頭望著阮慈,十分羞怯緊張,阮慈眼中淚珠,不由滾落下來,卻又不禁帶了一絲笑意問道,「你還認得我麼?」

小鹿退了一步,猶豫片刻,還是走出雕像腳下,來到阮慈身邊,用頭蹭了蹭她垂下的手,又搖了搖頭。阮慈噗嗤笑了一聲,含淚道,「傻東西……你也想當人嗎,天錄?」

那小鹿滿臉稚氣,卻依舊莊重點頭,下一刻又伸過腦袋來,在阮慈臉側%e8%88%94了一口,轉身噠噠跑開,阮慈望著它的背影,心中又喜又悲,歎道,「當人又有什麼好呢,值得你受這麼多苦麼?」

可這小天錄化形未久,便不如前身那般聰穎,仿佛沒聽到她的話聲一般,一徑鑽到藏書中去,過了片刻,從黑暗中奔馳而來,身姿輕盈快捷,它似是不喜歡黑暗,跑到光亮處才停下腳步,慢慢踱到阮慈身邊,吐出一個小木盒,用蹄子撥到阮慈腳下。

阮慈席地而坐,將木盒打開,隻見裡頭滿滿當當,放的全是她寫給天錄的玉簡,唯有一本書冊,似是天錄自己所書,拿起翻看時,隻見一行清麗字跡,寫道,‘我十分歡喜慈小姐’……

慈小姐待我很好,給我增添了許多新的知識,若是能有一日隨在她身邊,用我的雙眼去看遍世間綺麗,該有多好。

能當人真好,我很想當人。

我也想擁有那無限的可能……

林林總總,全是天錄這五十年來心緒片羽,那小鹿趴在阮慈膝頭,隨她一起閱讀前世心語,懵懵懂懂,似是尚還不能領悟。阮慈翻到最後一頁時,天錄隻寫了最後一句話,‘真人待我真好’。

能將器靈點化血肉之軀,令他能脫離本體如此之遠,甚而離開此界,依舊言笑如常,更擁有獨立神魂,連殺死他的阮慈都未覺異樣,可見王真人手段是多麼通玄,但便以洞天真人之威,想要做到這一點,也勢必花費不小代價,王真人的確待天錄甚好。

待阮慈似乎也並不差。天錄此去,總會回來,他的經曆,不論痛苦還是歡欣,都是將來成人的資糧。對阮慈來說,以天錄之死領略喪親之痛,似乎也比失去旁人要好一些。

王真人待她原來也並不差。

阮慈將書冊合攏,放回盒中,隻聽得‘叮’的一聲,半枚玉佩不知從何處掉了出來,正落在腳邊。

第224章 尋親訪友

「那就是劍使遁光嗎!」

「應當是吧,兩日前落入長耀寶光天的遁光便正是這個顏色,秋真人真是好體麵,劍使從紫虛天閉關出來,往七星小築拜見過掌門,第二個便到了長耀寶光天來見秋真人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聽聞邵真人也有意與劍使一晤,領略一番東華劍的風采。」

長耀寶光天位於紫精山要衝,周圍環繞十數峰頭,俱是門內要緊所在,亦有不少美姬力士來往其中,這數日眾人都是興奮不已,指點著長耀寶光天隱約可見的入口,此時見到一點明滅不定的白色遁光從長耀寶光天飛出,掠過天際,飛往紫虛天方向,幾個小弟子頓時嘰嘰喳喳,互相議論了起來。「真不知劍使大人是如何的威風,聽說三百年前在中央洲陸邊界,她一劍便削弱了燕山三成氣運,令到這三百年來,燕山弟子絕跡中央洲呢!」

「誰說的?上回連師兄來交差,還說起在翼雲渡口仿佛見到了燕山弟子蹤跡,又查獲到一批仙畫,似有魔氣蘊藏其中。」

「喂,你們可知現在洲陸中部的空間裂縫到底如何了?我下個月便要出門辦差,可門內地圖都還是百年前的玉簡,竟不能將這百年間的變動逐一載明,如今無垢宗和太微門越鬥越凶,小雷音山脈周圍傳聞已經是不能過人了。若是要繞路,又不知該怎麼走才太平。」

「你還是要去左近幾處坊市,尋寶芝行的貨郎買路,倘能和他們一道同行,便不太會出差錯了。」

三百年來,洲陸形勢幾番變換,如今又是一批新弟子嶄露頭角,自阮慈入道以來,所結識的同輩弟子,若是還未結丹,道途便也差不多沒什麼指望,再加上門內門外諸事頗多,未能突破,便是沉淪下僚,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務中隕落。如今自南株洲而來的眾弟子中,便隻有阮容、林嫻恩二人猶存而已。便是她在九國內的下屬,栗姬等人也都先後絕了結丹之念,如今隻一味經營望月城勢力,每過十年,便會將城中可堪造就的子弟送到捉月崖,由王盼盼挑選一番,若是有看得上稟賦的,便留在捉月崖執役數十年,也多少沾染些好處,便是未被看中,至少也能領略一番仙家風光,開闊眼界,也知道將來該向往仙途,而非是一意在九國中做文章。

至於遲芃芃、莫神愛等人,也都先後結丹,阮慈出關之後,少不得和各方好友傳信問候,她成功拔劍,門內門外都有賀禮送到,便連時間靈物,蘇景行也送了一味過來,純陽演正天亦遣人來賠禮道歉,言道良國之事,乃是其失察之過,聽聞劍使有意收集時間靈物,純陽演正天中那株仙藤,數千年內便會結果,便以此果作為賠禮雲雲。

在阮慈而言,能讓純陽演正天痛徹心扉的報複,自然便是殺死徐少微,讓徐真人的盤算完全落空,但此事沒有王真人支持難以辦到,徐少微深藏純陽演正天中,阮慈能耐再大,也無法攻伐洞天。此仇她也不願由王真人出頭,隻是將純陽演正天賀禮並來人一道掃地出門,以示後日尋仇決心。王真人對此也無一語置喙,便仿佛是不知道一般。

她此番閉關出來,也有許多疑問,在天錄閣翻閱典籍未能得到解答,前往幾處親近長輩洞天拜會,也少不得坐而論道,將自己在道途中的種種玄妙體會向掌門與秋真人演示,這般論道,不止言語,極難描述,更像是道韻之間的碰撞與交流,玄之又玄,雙方各得些許感悟,阮慈隻覺得有些疑問仿似已得到解答,隻是那答案依舊藏在心中,還要自己尋找。而又產生了不少新的疑問——隻覺得在道途上邁得越遠,也就越發能感到自己的無知,若不是門外兵凶戰危,更有那風波重重,洶湧澎湃,隻等她際遇風雲,攫取氣運因果,真想在山中談玄論道,儘享那仙家逍遙歲月。

此次從長耀寶光天出來,便是與秋真人一脈相談甚歡,陳均這三百年來積累戰功無數,此時也即將卸任十大弟子,閉關衝擊元嬰後期,而周晏清成就元嬰不過是數百年時光,還在元嬰初期,正需要巨量資源,也是摩拳擦掌,欲要衝一衝那十大弟子之位。他有意和阮慈結盟,眾人把酒言歡時,便邀她道,「愚兄來日便要領命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