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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248 字 6個月前

想要食言的,」謝燕還說,「若有那一天,你也不要耿耿於懷,不想還就不還也罷——我想要的東西,終會親自取到手中,其餘人怎麼想,都是無妨。」

阮慈欲言又止,終究隻是搖了搖頭,謝燕還大袖一拂,一口棺材落了出來,立在半空輕顫不休,似是受不住靈氣吹拂,她立於棺頭,朗聲道,「時辰已到,七百年前,三國立陣絕靈,玄靈水華七百年不得調和,如今宋國陣破,楚、武二國撤去大陣,玄靈亂暴狂卷,正是我破開混沌的好時機!」

隨她言語,南株洲亮起兩點微弱的光芒,阮慈側耳細聽,驚道,「這麼遠都還能聽到陣破的聲音麼?」

正說著,隻見那兩點微光和宋國上空狂舞的水靈相合,頃刻間便卷成了一道漩渦,往高處襲來,猶如狂風一般,將謝燕還和阮慈卷得上下漂移,阮慈手舞足蹈,隻得抱住懷中寶劍,才安下心來。謝燕還體內有一道黑影往前一步跨出,麵孔隱約是她男身的模樣,那黑影驀地來到阮慈身後,從背後握住阮慈的手,柔聲道,「你一定會後悔的,阮慈,不過,後悔也沒有關係,到了那一天,你隻需知道,我早已經原諒了你。」

阮慈身不由己,隨著那黑影的動作緩緩拔出東華劍,指向天穹,謝燕還立在棺頭,回首望著她,長發衣袂在空中飄飛吹拂,狂放到了極處,她微微笑道,「我很喜歡你,凡人阮慈,但願我回來的時候,這柄劍仍能在你手中。」

那黑影笑道,「就讓我助你一臂之力,也讓你瞧瞧這東華劍真正的威能。」

他原本握著阮慈的手,助她拔劍指天,此時微微側過手腕,道了一聲,「收!」

東華劍劍身光芒一閃,刺入阮慈眼中,她恍惚間仿佛看到琅嬛周天所化星辰在虛空之中遨遊,內中洲陸卻又纖毫畢現,乍然間四方洲陸之中,無窮遠處,似是有許多聲音同時慘叫,自劍身發出,萬千靈光在周天四處亮起,猶如流螢撲火一般,向東華劍撲來,隻一晃眼便紛紛沒入劍中。

「謝燕還,你敢!」

那窺視他們的十數人中已有人張口怒喝,聲震洲陸,化為無形音波滾滾襲來,中央洲陸那擎燈巨人不知何時再度現身,舉燈往謝燕還照來。謝燕還仰首狂笑,朗聲道,「我又有何不敢?」

她舉手一揮,那黑影握著阮慈的手,舉劍往上一送,三人身形一陣扭曲,音波、光波穿身而過,卻似乎隻是擊破了一層幻象,兩道法寶靈波、下方水靈氣所化的靈氣漩渦,乃至這一劍,全都擊在了混沌障壁之上,轟然巨響之中,將那障壁破出一個不斷扭動的五彩孔洞,似乎隻有薄薄一層,卻又似乎長達幾裡,不見洞口。

謝燕還倒背雙手,更不猶豫,一步邁出,她身周上下驀然被一層極細小的無色火焰籠罩,火苗扭曲,將她衣袍燃起,謝燕還每走一步,那火苗就更旺盛一些,阮慈身後黑影鬆開她的手,遙遙往洞中撲去,一扭身便出現在謝燕還身後,環抱住她,黑氣大放,和那火苗抗衡。

阮慈再無支持,往下落去,那子母陰棺原本停在當地,此時打開棺蓋,吐出子棺飛往阮慈身下,將她托住,母棺微微一晃,也如同黑影一般,眨眼便出現在謝燕還足下。

阮慈趴在棺蓋上,大喊道,「謝姐姐——」

謝燕還回首看她,容顏籠罩在一片藍火之中,無悲無喜,猶如一具女屍,詭譎靡麗之至,阮慈看得呆了,忘了本要問出口的話語,隻喊道,「你為什麼要出去——」

謝燕還嘴角牽動,似要回應,但藍火受此牽引,火勢大盛,她的身形被燒得越來越薄,和黑影一起,片片化為飛灰。

狂風吹拂而至,阮慈被吹的翻翻滾滾,抱著子棺沒入水靈漩渦,眼前景色變換,混亂一片,隱約間還能望見謝燕還的身影,依舊披著那件紫色男袍往前飛去,洞口已在前方,隱約可見天魔滾滾,往內窺伺,母棺棺蓋滑開,謝燕還雙手結印,往棺中躺去,恍惚竟是阮慈在棺中初見她的樣子。

下一刻,她又睜開眼,衝阮慈微微一笑,和氣地道,「彆怕,王盼盼會照顧你的。」

「我這次出去,是要找一樣東西——」

棺蓋合攏,玉棺無聲無息滑出洞口,五彩通道一陣扭曲閉合,阮慈再看不見幻象,尖叫聲中,抱著小棺材和東華劍旋轉下落,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第9章 盼盼登場

「我這次出去,是要找一件東西,一件對我很重要的東西。」

「找東西就非得到彆的大天中去找嗎?你還能回得來嗎?」

「彆怕,王盼盼會照顧你的。」

「王盼盼……王盼盼是誰?」

阮慈揉了揉眼,撐起身子先摸了摸%e8%83%b8口——宋國百姓,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木符,她一時間還沒想起,那所謂火瘴之力,不過是水靈被隔絕在外,天地循環不暢滋生的一股戾氣,現在大陣已破,五靈流轉,火瘴也就自然而然消彌不見了。

想到這裡,阮慈不禁一笑,但旋即又有些詫異:這其中的道理,其實也沒人解釋給她聽過,不知怎麼她就能猜出來,而且還如此篤定。好像一夢過後,心裡多了些什麼。

她自小命運多舛,也養就開闊心%e8%83%b8,阮慈仔細尋思一會,未得線索,也就放下此事,她將木符扯落,不過卻並未丟棄,而是連懷中那些木牌一起,好好地收了起來,阮氏族人泰多屍骨無存,這便是親眷們留下的唯一念想。

「這是在哪裡呢……」

這才是眼下最迫在眉睫的問題,第二個也異常現實,「該怎麼把這陰棺帶走啊。」

阮慈遊目四顧,見此地四處凹凸不平,四處都是怪石,遠方崇山峻嶺,毫無人煙,不禁亦喃喃地道,「這到底是哪啊?我……是不是已經到了宋國以外的地方?嗯,不對,這裡應該還在南株洲三國境內。」

她會這樣說,自是因為昨晚曾在謝燕還身邊看到過彆國的樣子,宋國因無水,室外寸草不生,崇山峻嶺全是光禿禿的石頭山,但南株洲其餘國度,無不是綠意盎然,和此地形貌有很大的差彆。

那柄東華劍躺在她身邊不遠處,阮慈將它拾起,試著拔出,劍鞘一動不動,阮慈也不氣餒,先撕破裙擺為繩,將東華劍係在背上,突地又想道,「這柄劍光禿禿的,沒什麼劍穗、劍繩,也不知道謝姐姐怎麼把它背在背上的,難道……是運功吸在身上的麼?」

想到這裡,她不禁笑出聲來,但懷中木符磕碰出聲,又令阮慈笑容淡去,她綁好長劍,試著走了幾步,這柄劍幾乎比她半人都高,卻輕如無物,阮慈背著還算方便,但自忖卻絕不如謝燕還負劍那樣瀟灑好看。

「我還能再長的。」她自言自語,「起碼再長幾寸罷,和這柄劍也配襯些,背著劍的時候,劍尖就不至於垂在屁股下麵,不然坐下來很不方便,劍柄也不會比頭還高,如今瞧著太滑稽難看了。」

正這麼說著,背後一輕,原本和她發髻磕磕碰碰的劍柄似乎突地矮小了下去,阮慈伸手一摸,果然,東華劍似是變得短小了許多,已不像剛才那樣難以背負,她不禁大為雀躍,歎道,「原來這就是仙家的法寶。」

有了東華劍的例子,那小孩棺材一般大小的子棺,阮慈便也覺得可以如數辦理,她爬到子棺邊上,撫著白玉棺壁,念念有詞,「變小些,變小些,我把你裝到袖子裡帶著走。」^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子棺一動不動,阮慈念了十餘聲,毫不奏效,她泄氣地拍了子棺一下,怒道,「累贅東西。」

撫著不動,她這一拍,棺蓋倒是一顫,裡頭傳來一聲大‘喵’,有些氣急敗壞,仿佛狸貓埋怨主人喂食不夠的聲音,有個稚嫩的聲音自棺中響起,「累贅東西?阮慈,你一點沒有良心,昨晚不是我,誰把你帶來這裡?」

阮慈眼睛一亮,在這荒郊野外,能聽到第二個聲音,她安心多了,叩棺問道,「是王盼盼麼?王盼盼……你就是我養的那隻大狸奴麼?」

王盼盼在棺內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地道,「哼,我可不是誰的奴才,我也不是你養的那隻小貓兒,讓我多睡一會,救你真是困死我了……」

「你若不是狸奴,狸奴又哪裡去了?」阮慈在棺外問個不住,她倒抽一口涼氣,「啊!你該不會是把它吃了吧!」

她又握嘴道,「啊!或者,你吃了它的魂兒,附了它的身——」

阮慈素來問題最多,王盼盼不回話,她自己都能演出一台戲來,在棺壁旁一驚一乍,王盼盼被她問得氣急敗壞,大叫了一聲‘喵’,「吵死了!你等一會!」

棺中驀地安靜下來,不片晌,那小棺材漸漸亮起,裡頭現出一隻盤成一團的小狸影子,看著的確比阮慈的狸奴要小了許多,阮慈定睛看著,正好奇時,眼前一花,隻見山腳下不知何處奔來了一隻狸花貓,腳下生風,從她身邊擦過,往棺中直撲了過去,化為虛影穿棺而入。

阮慈渾身一個機靈,仔細看了看王盼盼,它的身影微不可查地凝實了一分,若不是阮慈已經開過天眼,幾乎看不出分彆。正細看時,十幾隻狸貓不知從哪裡跑來,花色大小各異,全都跳入棺裡,融入了王盼盼的身形之中。

她的狸奴當時為什麼要跳入小棺材裡,阮慈如今算是明白了,她不敢再打擾王盼盼,隻扳著手指算道,「一頭,兩頭、三頭……嗯,能有幾頭呢?怕不是要有一百多頭?」

「真是個鄉下丫頭。」

王盼盼卻在棺中嗤笑起來,「百多頭?」

棺中那小狸貓的影子抖了抖毛,站了起來,先伸了個懶腰,隨後仰天一吸,阮慈屏息以待,等了好一會都沒事情發生,她大失所望,嘁了一聲,才要說些什麼譏刺王盼盼,但下一刻卻是神色一動,「我怎麼聽見車隊的聲音?」

她開了天眼,五官要比常人敏銳得多,說完了這句話,遠處才揚起陣陣塵煙,仿佛有許多木輪車往此處奔來,猶如商隊行車,更似軍隊狂奔。但這樣的山路崎嶇難行,車輛根本就上不來,就是人也不好攀爬,阮慈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爬出山去。

她正納罕時,隻見那山腳處沙塵滾滾,竟是有上千上萬貓兒奔了過來,場麵竟可用壯觀形容,阮慈屏住呼吸,望著它們前赴後繼地跳入陰棺內,直到最後一隻黑白色貓兒姍姍來遲,‘喵’地一聲躍了進去,這才透出一口涼氣,驚道,「王盼盼,該、該不會全宋國的狸貓,都是你的化身罷?」

王盼盼並不答話,身形明滅不定,過了一會,棺中光華驟亮,旋又暗了下去,棺蓋衝天而起,一隻小白貓躍出棺來,衝阮慈‘喵’了一聲,神氣活現地豎起尾巴,抖抖毛躍到阮慈肩上,吐出一道白光,子棺在白光中打著旋兒越變越小,被小白貓一口吞入腹中,王盼盼%e8%88%94了%e8%88%94爪子,傲氣地道。「雖不是全部,但也至少有八成了,不然,主人沉睡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