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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71 字 6個月前

靈根。」

阮慈恍然大悟,竟不如何吃驚,謝燕還點頭道,「你想得不錯,你的資質不輸給兄姐多少,但他們可以感應道韻,是以無師自通,天然修成符力,而你怎麼努力都做不到,不是你不如兄姐,而是在琅嬛周天,嬰兒一落地便可親和道韻,若是無法感應,縱是大羅金仙也無法改變扭轉,你是沒有辦法修仙的。」

這兩日目不暇接,經過這許多光怪陸離之事,若說阮慈對這樣高來高去、呼風喚雨的神仙生活沒有向往,自是假的,可她終究自小在宋國長大,兩日的見識,不足以抹平十來年的經曆,阮慈心裡不過微微有些失落,頃刻便已淡去,點頭道,「噢,知道了!然後呢?」

謝燕還瞪大眼,看了她許久,突地笑了起來,撫著阮慈的腦袋,笑道,「好,好,果然是東華劍種。」

她第一次將手中長劍遞給阮慈,阮慈猶豫未接,她便收了回去,此時第二次遞來,笑道,「大羅金仙無法改變的法則,我謝燕還自然也沒這個能耐,不過,我可以借你一柄劍,你雖不能修道,但卻可以修劍。」

阮慈之前錯失了機會,其實心中早已十分好奇,伸手拿住劍柄,輕輕一提,那劍身輕如無物,阮慈一提便提了起來,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劍鞘是純黑色的,飾以金邊,但阮慈拿在手中,連木劍鞘的重量都感覺不到。

她試著想拔劍,卻拔不動,劍柄和劍鞘似乎黏在了一起,她怎麼用力也分不開,轉向謝燕還問道。

「謝姐姐,這是個空殼子麼?」

謝燕還莞爾一笑,伸出手來,阮慈心中突地生出一股不舍之情,好像很不願把寶劍交還似的,她暗自納罕,卻不至於亂了行動,依舊將劍遞了回去。謝燕還噌地一聲,拔劍出鞘,橫在身前,笑道,「青君,你這一任劍使膽子好大,竟有些瞧不起你呢。」

但見劍身如秋水盈盈,劍刃未開,渾如一柄尋常長劍,瞧不出什麼特異之處,謝燕還輕撫劍身,似是十分繾綣不舍,低聲道,「一會你可得露些本領,也好讓她瞧瞧你的本事。往後萬年,可就是她跟著你了,我能不能回來,可還不好說。」

說完,她將劍一抖,一聲長%e5%90%9f,阮慈隻覺得自己身不由己,隨著謝燕還往上飛去,倏忽之間已破空而出,穿過雲層,腳下的山河變作了一個小點,宋國眾城也不過是山河間的一盞盞星火,她們還在飛快上升,阮慈逐漸看見了宋國之旁的幾個國家,甚而隱約能望見國度上空半透明的屏障,謝燕還受傷墜入南株洲,宋、武、楚三國布陣,宋國大陣破碎,武國、楚國的陣法卻還完整,五行靈華落入陣法上空,玄色的水靈氣便被那層屏障吸走,流轉著彙入他處,沒有絲毫落到武、楚二國之中。

「還要再往上嗎!」

再往上去,國和國的分界也不再清晰,隻能隱約見到一塊極大的陸地,四麵被汪洋包圍,應當就是南株洲了。此時人間燈火,已不複得見,隻見南株洲上方處處靈氣衝霄,有十幾處靈氣,光華灼灼,其氣如蒸、其形如柱,照耀萬裡,猶如地上星辰,可和日月爭輝。阮慈目眩神迷,大聲問道,「謝姐姐,那便是南株洲各大修道門派麼?!」

謝燕還大笑道,「南株洲不過是鄉下地方,你且往北看。」

她依舊帶著阮慈不住上升,隻是之前隻憑自身靈氣便可自然破空,此時卻開始運使法訣,身周也放出光華,不斷和更加密集的五色靈華碰出火花,但謝燕還言笑晏晏,似乎行有餘力。

阮慈依言望去,隻見北方重洋之外,諸洲叢叢,諸國簇簇,更有靈光如照,連綴似海,浮天蔽陸,靈氣蘊縈翻卷,各色寶光衝霄,僅觀其氣,便可想見其風流繁盛、榮光磅礴之勢。阮慈心神都為之奪取,心中想道,原來天下還有這樣的去處,連整個南株洲,都算是鄉下地方。

謝燕還在空中止住遁勢,阮慈向上看去,隻見五色靈華在此處渾然一體,不再往下墜入,仿佛是來到了靈氣的源頭,往下看去,便是連中央洲陸都看不清了,隻有一團靈光上湧,此方天地猶如一片不平整的海麵,在南株洲、中央洲陸之外,隱約還有許多洲陸漂浮在海麵上,海下似乎還有許多小小的漩渦,定睛看去,卻又看不分明。

「那是依附於琅嬛周天的許多洞天小世界。」謝燕還在空中盤膝坐下,注視著南株洲方向,似在等待著什麼,隨口說道,「琅嬛周天的修士,最多也就能去到這些洞天小世界中,無法真正破開大天屏障。此處,就是我們琅嬛周天的最高點了。」

「像謝姐姐這樣的修為,也出不去嗎?」

自謝燕還現世以來,未出一劍,赤手空拳,漫不經心間仿佛竟是為所欲為,阮慈望著上方那五色混沌,隻覺得謝燕還隨手一劍就可破去,不由問道,「連謝姐姐也有辦不到的事嗎?」

「你問得好,其實破開這靈氣屏障的確不難,但難的是,在琅嬛周天的修為是帶不出去的,」謝燕還悠然說道,「我們感道韻修行,道韻是道祖氣韻,法力中浸透了道韻,但道韻僅在周天之中,想要離開周天,便得舍下這一身的修為、道法,更不說法寶靈器,就是連這修道的容器,渡世的寶筏,因為修道時總難免淬煉軀體,也沾染過道韻,便是連肉身也帶不出去。」

阮慈不禁咽了咽口水,「那,那還能帶什麼出去?」

「一點真靈,出入無礙,不受沾染,自然可以穿行出去,隻是若無寶物護身,禁不住虛空中諸害侵擾,此外,琅嬛周天底蘊深厚,是陰陽五行道祖從舊宇宙攜來的大天,有許多舊宇宙大能的洞府化身洞天小世界,若是舊宇宙的寶物,未曾沾染道祖靈韻,也可以帶得出去。」

謝燕還拔出東華劍,朗聲說道,「這柄東華劍,便是昔時五行道祖殘劍,道祖持劍創世、點化清濁,締造周天無數,此劍乃是宇宙級數的靈寶,縱使劍靈隕落,化身萬千劍魂墜入輪回,但依舊是宇宙中一等一的寶物,它當然是可以帶出周天的。」

這句話就像是一星花火,墜入空中,驀地點燃靈光無數,阮慈駭然下望時,隻見中央洲陸、南株洲乃至四方極遠處,都有靈光彙成的雙目望來,南株洲上空更浮現一隻靈蟾,對空中鼓腹作勢欲鳴,中央洲陸巨人擎燭,北方洲陸幽氣化蛇,似是都望向謝燕還手中這柄普普通通的長劍。

謝燕還一擺長劍,笑道,「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和我作對了?此劍乃是先天宇宙靈寶殘餘,足以鎮壓周天氣運,琅嬛周天大小門派紛爭無休,但唯有一件事是再沒有疑義的——東華劍絕不能離開琅嬛周天。」

阮慈此時方才知道謝燕還要借她的是這樣一柄劍,她顫聲道,「那,那你要把它借我,是,是因為……你還想著要出去嗎?」

謝燕還眉頭一揚,笑道,「這是自然,我謝燕還要做的事,又怎會半途而廢?」

阮慈心想,那也是因為你法力精深,才能這般肆意妄為,可若是隻有一點真靈闖出琅嬛周天,又帶不走東華劍,那……那出去了,又還能回得來麼?

「若是我回不來,那對你自然是好事。」謝燕還看出她的想法,笑道,「這柄劍是我借給你的,債主要是永遠都不回來,豈不就成了你的麼?此劍在手,足可橫行天下,你自然是不願再還給我的。」

阮慈雙肩一顫,不假思索地道,「借的東西,自然是要還的。若你將劍借我,那麼將來你回來的時候,我也自然把劍還你。」

謝燕還失笑道,「真是孩子話。你可知道,你無法感應道韻,不能修己,隻能修劍,一身大道全在東華劍上,東華劍在,總有一天你將是這天下最頂尖的修士,東華劍一旦被我取回,萬年修為儘喪——知道了這些,你還願還我?」

「若沒有謝姐姐,我早死在昨夜了。」阮慈搖頭道,「今後多活的一天,便是賺的,我們阮家人一向知恩圖報,我更不是貪得無厭的人。」﹌思﹌兔﹌在﹌線﹌閱﹌讀﹌

「我和你之間有甚麼恩義?」謝燕還冷笑道,「宋國大陣因我而設,亂象因大陣而起,設陣時宋國境內存水有限,靈玉礦漸漸枯竭,引發門閥構陷傾軋,你繈褓之間父母雙亡便是因此,你外祖父阮族不忍見你流落,將你收養,卻最終因為一枚所謂坤佩慘遭滅門,還是因我而起。」

阮慈從不知道自己身世真相竟是如此,聽謝燕還說到最後,她的眼神,不由又落到謝燕還袖口,那裡正有一片花紋和坤佩紋路一樣。

謝燕還突地彎腰貼到她麵前,她嚇得倒退了一步,謝燕還望著她問道,「阮慈,你恨我麼?」

此時兩人高立罡風之中,謝燕還哪怕什麼都不做,撤去法力,阮慈直墜下去,哪還有活路?阮慈一向膽子不大,此時被謝燕還這一問,不知為何卻並不畏懼,她沉%e5%90%9f片刻,誠懇地道,「仙凡有彆,仙人的對錯,凡人如何評判?或許阮氏之覆,受了謝姐姐牽連,但阮氏之起,是否也是因為謝姐姐呢?七百年至今的因果,凡人無法評說。」

想到南株洲三國億萬百姓的命運,隻因為謝燕還這修士的一個念頭便永遠改變,她不禁一陣黯然,望向謝燕還眼中,堅定地說,「但我們凡人也有凡人的顏麵,謝姐姐一揮手就能殺了千千萬萬個我,可你沒動手之前,你不信我也要說——」「有借有還,我阮慈雖是凡人,一樣守諾,借來的東西,就算再寶貴,我也一定會還。」

謝燕還定睛看她許久,突地展顏笑道,「好,不愧是東華劍魂轉世,我相信你,凡人阮慈,這柄劍,我借給你,你一定是會還的。」

她將東華劍遞給阮慈,正色問道,「阮慈,你可想好了?」

阮慈望著這柄普普通通的長劍,一咬牙,自謝燕還手中將它取來,「阮慈多承謝姐姐借劍!」

謝燕還放聲長笑,意甚欣然,「好!那我就等著你還!」

這一次和上次不同,東華劍似乎多了一絲重量,阮慈手指觸到劍鞘,一陣涼意流過,她茫然四顧,隻覺得突然看到了許多東西,下方洲陸上靈蟾、巨人不知什麼時候悄然消去,但又似乎有十數雙眼睛在極遠處盯著她看。

她望了回去,卻隻見到模糊的人影,立於洲陸之巔。阮慈不禁打了個寒噤,心中想道,這定是琅嬛周天最出眾的修士,在窺視此間的動靜。東華劍是氣運重寶,他們不容許謝燕還帶出去,現在謝燕還把它借給了我,他們自然也很關心它的下落。

「但阮慈,你也要知道,這柄劍是宇宙重寶,想要它的人有很多很多。想要活到我回來的時候,把這柄劍親手還給我,凡人阮慈是辦不到的。」謝燕還又止住笑容,緩緩說,她對阮慈不像是之前那樣猶如長姐一般體貼親近,而是多了一份尊重,「非得仙人阮慈才能辦到不可。」

「仙凡有彆,凡人阮慈說過的話,仙人阮慈也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