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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194 字 6個月前

相公時厲行改革,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不說舉目都是敵人,卻也差不多了。

這種情況下,李汨走的乾脆,就是真沒想過以後可能存在的危機了。

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為一個小女樂鋪房...這可真是破天荒的大新聞了——其實也是因為白芳敏人在地方,離開京師七八年了。偶爾能收到一些來自京城的信件,也恰好沒人和他提過這件事。

當然,驚訝歸驚訝,這個時候的白芳敏也隻當是個新聞...沒辦法,襄平公李汨真的離他的生活太遠了。有關他的新聞,就算是再讓白芳敏驚訝,也就隻是驚訝而已。驚訝過後,他的生活原來是怎樣,現在還是怎樣。

白芳敏一路回家,路上聽小廝說些京中新聞,等到了家中,接風洗塵、洗漱休息自不必說。等到沉沉一夜之後,旅途的疲憊總算是消去了一多半,剩下的就得慢慢養,得要幾日才能恢複過來了。

接近中午才起床用餐的白芳敏也不是很著急,吃過飯之後就回了書房,一邊寫帖子去到在京的同年家中,一邊又寫拜帖給朝中幾位大佬——這是官員內部的潛規則,人家大佬見不見你一個從五品的小官兒是一回事,你來京了去不去拜碼頭又是另一回事。

來了總得上封拜帖,然後去人家府上等等。要是與這位大佬有那麼一兩分淵源,再不然碰上人家心情好,人家也會見你一見。如果什麼都不靠,那就是管家出來說一句‘相公有急事,怠慢了’,這個時候也就知趣告辭了。

準備好這些,請朋友相聚的帖子,讓小廝去各家送上就好。而那些拜帖,則是要白芳敏親自送上。

白芳敏見天色也不早了,要了轎子出門,按照這些大佬的地位高低,再參考與自己有沒有淵源,排出了一個次序。這一天下午就先去了一位與自己有淵源的,得了一個‘開門紅’——等到人下了衙,白芳敏總算見到了人,敘了敘話,不算白費了半天功夫。

彆看隻是不鹹不淡地敘了幾句話,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像白芳敏這樣並無什麼家世的中低級官員,想要得到大佬的關注,就得先從混眼熟開始!這一回上門拜訪,說得上幾句話。日後其他場合再碰麵,就能更進一步了!

慢慢的,從邊緣到算個人物...對於白芳敏來說,他可沒有想過一步登天。

第一天這樣過去了,第二天,白芳敏上午先去了吏部——他泉州通判任期已滿,新人泉州通判要來接手之後,他就回京了。雖說是回京述職,但他要做什麼官兒,是已經打聽過的!他今後應該是在樞密院做事。

不過,這不是他來了就能上任的,上一任還沒期滿呢,所以他得稍等兩三個月。

白芳敏在地方做官時不能說多貪,但他到底是在泉州做通判,那地方實在太富!銀錢就跟淌水一樣流過!他哪怕什麼都不做,隻拿自己的‘份例’,幾年下來也是好大一筆財貨了!這也是為什麼才做一任,他就轉職的原因。

這樣的肥官,本來就默認做不長久的!你沾了好處可以,卻不能一個人把好處占儘!也得讓彆人嘗甜頭啊。

現在回京了,有這樣的家底,隻不過是幾個月等官而已,倒也沒什麼。他從吏部離開時,有看到好多等官的中年人,十分落拓,知道那才是慘的——那些人,要麼就是有了做官資格,但不是進士,或者隻是賜同進士的。要麼就是為官一任,不上不下,又沒有說的上話的人,前麵的官做完了,後麵的官沒有著落的人。

大家都等著做官,然而僧多粥少啊!很多人一等數年,一點兒也不奇怪!

這些人等官遙遙無期,在京城又是米珠薪桂,生活慢慢沒有著落起來,日子變得煎熬,也很常見。

真說起來,這些人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但在京城中生活窘迫甚至還不如一般百姓都是有的。

然而,他們寧願如此,也不願意放棄‘等官’...因為隻要做上官,他們的生活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放棄做官,老老實實過普通人的生活,大多也就是溫飽無憂而已,如何能與之相比?

至於一邊等官一邊謀生,這也是有的...但有些人自忖士大夫身份,沒辦法拉下臉。又有一些人,就算拉下臉了,也無法真正養家——他們都能讀會寫,相比起普通人,謀生是有一些優勢,但也就是有些優勢了。

再加上要時常在吏部這邊候著,是無法專心謀生的,這就更難了!

眼下白芳敏可憐這些等官的人,大抵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感情。他卻沒有想到,半個月之後,自己也會落入差不多的境地。

第170章 無何有(2)

白芳敏在回京的數日之後,一邊與親朋故舊聯係,一邊也想辦法與朝中大人物們走動,頗參加了一些有分量的宴會。

雖然這個過程中,麵對那些朝中大人物,他也有些如履薄冰,但很快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說到底,他現在也隻是一個‘小人物’,想得罪人還不能夠呢。他現在隻要不做多餘的事,安安生生等自己的任命書下來就可以了。

然而沒想到,半個月之後,他再次去吏部時,卻沒有等到好消息。

他當時隻是照常去探消息,雖說按之前的安排,兩三個月後他就能履職了,但這種事總歸要自己積極一點兒。也就是他這份積極,讓他沒有被蒙在鼓裡,真等到兩三個月之後才知道自己被人截了胡。

吏部一個收了他‘喝茶錢’的小吏偷偷告訴他道:“白大人,你的情形可不大好...原來不是要你去樞密院,做李斯童大人那個職位麼?如今可不成啦!有人走通了關係,謀走了這個職位。”

“人家底子厚、關係深,你這邊硬要想法子恐怕也不成,還是早早走彆的路子,找個彆的缺兒罷!”

一時聽到這個話,白芳敏就怔住了。離了吏部,就發動起自己能發動的關係,打聽起這件事來。果然如那吏部小吏所言,他原來的那個位置被人給頂了。頂他位置的人是個國公府的小兒子,替人家走關係的,自然是白芳敏怎麼也夠不上的人物。

這件事想要反覆回來,幾乎沒有可能。

到這個時候,白芳敏雖然沒有亂了手腳,沮喪卻是免不了的。他本來是滿心歡喜回京師的,京師的從五品官兒,相比起泉州通判,那顯然是既沒錢,又不自由,還得處處給人裝孫子。但這到底是回京了,京官說出去也體麵!

再者,將來如何還不好說呢!做得一任京官,再升一升,再外放出去,說不得他還有機會做一回封疆大吏呢!到那時候,無論是就此告老,還是回京成為高官之列,都沒有什麼遺憾了。

他是如此躊躇滿誌,幾乎回到了當初中進士的時候...然而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真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步,平調回京也會遇到這樣的麻煩。本來十拿九穩的職位,就因為自己也不認識的一個公侯子弟沒了——他也不認識人家,人家也和他沒仇沒怨,之所以該他遇上這樣的事,要麼是他倒黴,要麼就是人家看他沒根基,好欺負。

哀歎了一回,白芳敏沒得辦法,隻能到各處請托,請求安排官職之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沒有直接去吏部,他要是在吏部有稍微說得過去的關係,也不至於被人如此輕巧地就頂了位置,中間都不帶知道的!等他知道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這種情況,去吏部等官,那就是白等,拚運氣!

吏部外頭那麼多排隊等官的,就算白芳敏的情況要好一些,他是同進士出身,之前做泉州通判也得了中上的評價,也不至於脫穎而出——在吏部等官,想要不排隊,要麼能力高的亮眼,簡在帝心,不然也要在大佬們的本本上,上頭有人看著,做出成績來了吏部自然會乖巧安排。要麼就是有背景,不用多說,吏部也會配合。

兩者都不具備的情況下,本來理所應當的那個去處又被彆人頂了,這種時候直接選擇去排隊?

嗬嗬,一旦隻指望排隊等官,那就是拚運氣!

因為官職這東西本身就是僧多粥少,好不容易空出一個像樣一點兒的位置,立刻就會有有資格的人預定。落入到這些排隊的人這裡,已經是殘羹冷炙了。

白芳敏相對於一般等官之人,條件要好許多,但他的要求也高啊!不是隨便什麼職位都能打發的。他總不能降職做官吧?這種情況,就算他能接受,吏部也不會發昏!讓人家排隊等官,可以說是沒有空著的位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可要是安排一個沒犯錯,考評中上的官員降職做事,那就是吏部犯錯了!

所以白芳敏得先各處請托,找到幾個能說的上話的人去吏部說話,這才能談得上去吏部跑官。這個過程中,該用人情用人情,該使錢的使錢,自不必說。

“白兄...其實要我來說,你這幾日為了跑官之事做的事,雖說也是有章法的,但並不能收到奇效。”這一日,鬱悶的白芳敏參加了一個朋友召集的小聚會,在一家檔次比較高的茶坊中。

白芳敏是知道這個朋友的,這人與他家在一個坊裡,年少時在一位先生門下讀書。後來白芳敏讀書有成,考中了進士。這位朋友讀書的天賦則不上不下,便在二十出頭的時候就放棄了,轉而從家裡拿了本錢做生意。

他如今說不得是大富大貴,但也有些家底了。更重要的是,他做的是骨董生意,很能與一些貴人相交——這樣的交情,尋人請辦大事是不成的,但要是牽線做掮客,卻是剛剛好!所以在骨董生意至於,他也說和很多人事。這個過程中,他不見得能直接獲得金錢,但總能收到謝禮、人情之類。

白芳敏知道這個朋友是做什麼的,也知道他是真的懂行。聽他說得這話,連忙道:“趙兄有話請講,趙兄若肯指點一二,在下也是感激不儘...說來不怕趙兄笑話,這兩日我也是沒頭蒼蠅一般,為了跑官一事忙亂。”

“說到底,還是我等這樣平民子弟沒得根基的緣故啊!”

要是有根基,彆說眼下的事容易。就是再往前一些,也不至於那樣被人頂下來啊。

這姓趙的朋友笑著道:“也就是這一輩罷了,白兄是創業之人,自然‘篳路藍縷’。等到我幾個侄兒讀書出仕,那就又是有根基的了...白兄其實不用著急,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那些名堂正道的門路咱們夠不上,那還有彆的路啊!”

說著這姓趙的朋友就道:“吏部如今的主事者,無非是就是周成錦周大人,馬春柯馬大人...這兩人,周大人都七十多了,不必說,馬大人卻隻有四十出頭,是常在行院裡走動的。他最常走動的一個,是擷芳園的大師娘子!”

“而說起這大師娘子,我最熟識不過!常常與她買賣些骨董頑物。你若真有心,我帶你去給大師娘子捧場幾回,再請大師娘子從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