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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178 字 6個月前

和,托付馬大人...你看如何?”

行院裡說和事,這在如今是很常見的。很多女樂八麵玲瓏,能夠促成一般人促成不了的事,這都成了她們的立身之本了。而白芳敏之所以沒有想到,主要還是他未中進士之前,沒有機會親身接觸這種事。而他中進士之後,做的又是地方官,離這就更遠了。

此時有朋友這樣一‘點撥’,還有什麼不懂的!立刻給姓趙的朋友倒茶,以茶代酒道:“一切就都托付趙兄了!”

茶坊小聚之後,趙姓朋友也不拖遝,先帶著白芳敏去了擷芳園。白芳敏也多年沒有在京城行院裡行走過了,他又不是什麼大人物,這個時候自然與生客無異!想要見某個女樂的話,得要從樓子裡花錢開始。

不過,因為他的官身,也因為趙姓朋友的幫襯,他隻消費了兩三次,就很順利地見到了師小憐。

一開始隻是喝茶,後麵又開酒席,開過酒席之後,趙姓朋友又拿出了一架唐時名家所製的古琴,道:“白兄他自從知道娘子善琴後,便托我尋訪一二古時名琴。如今算是不負所托,找到了。常言道,寶劍贈英雄,這把琴正該娘子所有!”

師小憐又不是傻瓜,自然看的出,姓趙的帶來的朋友對自己熱絡歸熱絡,卻絲毫沒有迷戀之意。眼下這麼快就開了酒席,還送上貴重禮物,隻能是‘彆有所求’。所以當下也沒有直接收下禮物,而是笑了笑,道:“禮物奴可不能收...官伎館裡的姐妹收禮常有,可都是到了那份上。”

“白相公還不知道奴是什麼人,這就送禮,將來後悔了可怎麼辦?”說話的語氣很軟糯,讓人覺得是個小女子在耍花槍調情。所以哪怕是被拒絕了,也一點兒不反感。饒是此時沒有風月心思的白芳敏,都心情蕩了蕩。

趙姓朋友也知道師小憐是聰明玲瓏人,人知道了他們的來意,與此同時人家也不貪心——沒有說要辦什麼事之前,她是不會收禮的。而說明了要辦什麼事,師小憐也會掂量著來。能辦才辦,而且事後事情真的成了,她才會收好處。

這上麵,師小憐的信譽很好,這也是姓趙的敢在白芳敏麵前那麼信誓旦旦的原因之一。

眼下也是不得不說了,與師小憐又推拉了機會,然後才委婉地說明了來意。

第171章 無何有(3)

向師小憐坦誠了來意之後,師小憐並沒有直接點頭答應。隻是道:“此事倒算不得難...原就是白相公的位置叫人搶了,如白相公這般考評中上,又是進士出身的文官,本就沒道理在吏部挨等......”

“隻不過,原來那個位置怕是不成了,隻能是與之差不多的位置......”

這個事是明擺著的,原來那個位置已經被大佬搞走了——白芳敏得那個位置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事,這種情況下被搶走,隻能說明對方氣焰很不一般。相比起和這樣的大人物對上,還不如另尋出路來的簡單。

白芳敏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連忙擺手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在下也知道這個道理。不求彆的,一養家小吏就足矣了...在下也是有了家小了,實在不能在吏部一直候補,這才厚顏來相求娘子相助。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才知道世事艱難呐!”

後麵那些話說起來是半真半假,或許白芳敏真有這樣的感慨,但裡麵更多的是場麵話。

師小憐點點頭:“白相公言重了...白相公能體諒就好。”

想了想,師小憐又道:“如此,白相公先家去,奴家這幾日先與幾位能說的上話的大人探探口風...事情總得有些影子才能辦。不然的話,豈不是要讓白相公麵上不好看?”

求人辦事總是要放低身段的,雖然白芳敏心裡也有這個準備,但真正去做的時候肯定還是很難。師小憐這裡說這個話,其實就是將前期準備工作包攬了。等到白芳敏再出場的時候,麵對的都是有意向,甚至已經決定答應的人,情況自然好得多。

師小憐就是這樣的人,幫人辦事,要麼不幫,一旦幫忙就會幫的妥妥當當,一點兒沒有求人的難堪。按照她的說法,既然是讓人欠人情,那就得欠的徹底,欠的心甘情願。隻是一個居中拉纖之人而已,將姿態放得太高就太可笑了。

白芳敏與友人自然是千恩萬謝,還拿出了準備好的禮物。而師小憐將這禮物婉拒了:“也不是奴家清高,隻是事情未成,哪有收下禮物的道理呢?這原本就是行院裡的規矩。”

其實行院裡這方麵的規矩也很鬆散就是了,真正大頭的好處一般都是事成之後才有的,事前收的隻是一份‘小禮物’,算是定金吧。但也有事先就會把好處收足的,隻不過一般這樣做的都是特彆擅長這類事,真能八麵玲瓏的主兒。她們成功率高,信譽好,旁人也願意先給錢,再辦事。

而且這也有性格原因,像師小憐,也很擅長中間牽線,八麵玲瓏放在她身上不算虛言。但她還是堅持按‘規矩’來...她平日裡在行院裡都是溫婉體貼那一掛的,姐妹就算不認可她的溫柔良善,至少認她是個‘老好人’吧。哪怕這是裝的,裝這麼多年也是真的了,而一個這樣的人,一般也是循規蹈矩,不會做那些出頭的人的。

“什麼行院規矩,我等隻知天下做事的規矩不是這樣。”友人卻是放下禮物,代替白芳敏道:“大師娘子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個商人...便是經商做買賣,事先也是要下定錢的。”

白芳敏在旁也道:“娘子便收下罷,彆當這是什麼貴重物件...實在心裡過意不去,就也彆當這是給娘子的好處,隻當這是一位知音贈送的禮物,略表心意之物。”

話說到這裡,也隻能收下了。師小憐笑著點點頭,親自送了兩人出院門。

之後她就讓會寫字的小廝記下了這件事——她如今要協助紅妃館裡擷芳園,每天很忙,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館中另撥了一些人手給她。她現在讓做公事的人替她排日程有點兒公器私用的意思,但官伎館裡也不講究這些,左右師小憐也沒耽誤正事。

“此事記下,彆過兩日忘了做了。”師小憐叮囑了一聲。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紅妃可是擷芳園的都知,而紅妃又是個不管事的,所以很多都知的實際事務是由她來做的。這固然占據了她一些時間和精力,但同時也讓她分享了都知的權力。

而權力可是個好東西!

如果權力隻是權力,那誰會去爭它呢?大家追求的其實是權力衍生出來的‘好處’。

操持擷芳園的事務的過程中,師小憐能夠借助這個平台接觸更多達官貴人。雖然她以前也能接觸達官貴人,但質量和數量都沒有現在高。更進一步說,接觸和接觸也是不同的。她作為一個普通的官伎接觸那些有權勢的人,與一個官伎館實際上的主持者接觸那些有權勢的人,那能一樣嘛!

那些有權勢的人會被官伎的裙擺蕩漾,當然不是因為他們沉迷美色——美色當然也是原因之一,但那不是全部,甚至不是最主要的。那些有權勢的人也在借用官伎達成自己的目的,這年頭就連貪官收黑錢也不可能自己直接去找夜市攤販拿保護費吧,權力變現經過一些不那麼排麵上的人再正常不過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官伎們在這個過程中就扮演了這種角色...而相比起普通官伎,這樣的事,都知可有優勢多了。

師小憐是過了兩日才給白芳敏去信的,說明約定的時間——師小憐拜托了一位吏部的大人,吏部的人做這樣的事正對口,相比起其他衙門要借用的力要少些。他們這算是明碼標價的生意,而不是借用已有資源關照自家人,自然是怎樣劃算怎樣來。

這一日選在了一家檔次很高的茶坊,而之所以選這家茶坊,一是那位吏部官員愛茶,二是紅妃今天在這家茶坊有一個場子...現在紅妃越來越紅了,很多場子她真就是露一個麵,陪飲一杯茶酒,然後就計算一次出場費了。

官伎的出場費一般情況下是按時長來算的,一刻算一節的錢,不滿一刻就按一刻算。若是出場還表演了,表演費有另外的說法...因為紅妃如今紅得發紫,她哪怕隻露個麵,出場費也是拿足了的,客人翻數倍給錢,還‘放賞’都是基本操作!

現在點紅妃的名,指名她在自己的場子裡出場,可不是在捧她、給她麵子,反過來紅妃出場了,才真是給一場上檔次的宴會增光添彩呢。

紅妃現如今除了一些特彆重要,以及她偏愛的客人外,都是隻出場一小會兒的。而且她不白出場,請她出場的話就得將宴會上的服務人員包給擷芳園,至少部分包給擷芳園——之前紅妃還不是都知時也是如此,但現在是都知了,做的更徹底了。畢竟在沒有成為都知之前,紅妃紅歸紅,資曆卻是避不開的弱點。

從外說,外麵的人不認,願意看在一個年輕女樂的份上讓擷芳園安排幾個人來也就是了,卻沒有讓擷芳園全吃下的道理。而從內來說,在論資排輩風氣嚴重的官伎圈子裡,年輕官伎就是再紅,前輩官伎也不好去蹭她們的場子的。

一家官伎館總得有幾個當紅的女樂,這樣才能給一些不那麼紅的女樂,以及依附於官伎館的私妓人家吃‘保底’,就是這個道理了——而如果一家官伎館有一個紅妃這樣大紅大紫到京師之中數一數二的女樂,那就是一個人能撐起整個官伎館的節奏。

如此,哪怕擷芳園的事務紅妃一點兒都打理不來,她都會有足夠的‘威信’。畢竟,這世上不會有比‘生存’更實在的事了,而對於擷芳園普通女樂來說,紅妃能保證她們的生存——不隻是那些情況糟糕的女樂,不上不下的女樂也需要這個呢。這有點兒像是基本工資,又有點兒像是工廠裡不虧也不掙,能夠衝抵折舊、鍛煉工人的訂單。在此基礎上,加上一些有利潤的訂單,工廠就能獲得很滋潤了。

這就是一個‘本’。

紅妃在這家茶坊有場子,但她隻能出場一會兒,最多陪一杯茶而已。而在她到場前後,場子裡還需要其他人來支撐,除了幾個雅妓外,還要兩個官伎,而師小憐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她得辦完白芳敏的事之後,再去幫紅妃。

兩個場子在一家茶坊無疑方便很多,也會讓時間寬裕些。所以決定在茶坊談事之後,師小憐就定下了這家茶坊。

白芳敏的事情真要說的話是不麻煩的,正如之前師小憐談到的,他是正經的同進士,之前做官考評也很好,出路也定下了。結果也沒得罪誰,就是因為運氣不好被人頂了原本的出路...給他安排新出路本來就是應該的!沒得安排才是吏部失職。

當然,吏部也有話說,吏部這樣的衙門,事有輕重緩急,一個小官兒的任調,因為這樣那樣的意外耽誤了‘一會會兒’,說起來都的是理由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