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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164 字 6個月前

裡的冰山在傍晚時候也換了新的...因為下午都用冰盤乘著冰山,這時花廳內可以說是一片清涼。李汨吃飯的時候,紅妃趿拉著寢鞋取來了一個小匣子,打開之後給李汨看。

李汨見是兩塊有著‘誠心齋’的泥金款識墨錠,問道:“這哪裡來的?”

‘誠心齋’是五代時末代蜀王的書齋,蜀王有愛妃張氏,原來就是蜀中數一數二的製墨世家的女兒。進入宮廷之後,蜀王喜愛她,總讓她陪伴左右、伺候筆墨,是為‘紅袖添香’。就是那個時候,張氏借用宮廷的財力與工匠技藝,以及自己對製墨工藝的深厚了解,不計工本試製出了‘誠心齋墨’。

後來五代結束,皇周一統天下,‘誠心齋墨’的工藝也流散在戰亂中,無法複原再製了。

如今市麵上若有真正的‘誠心齋墨’出現,讀書人得了都是要大呼幸運的...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有些東西他有價無市。

“逛大相國寺時見到的,和其他一些古墨放在一起,那等古墨有真有假,攤主也隻當這是仿製之物。我細細地看了,倒覺得是真的。買回家後再三看了,終覺得是真的——你覺得呢?”

紅妃與李汨說話也越來越放鬆了,也開始‘我啊我’‘你啊你’的了。

“是真品無疑了,娘子運道很好。”李汨擱下了碗筷看的,他是書畫上的大家,辨認這種東西很輕鬆——他少年時一開始進學,筆墨紙硯無一不是精品,說的明白一些,就是從小接觸的多了,這個時候自然好辨認。

紅妃也不是搞不到一塊‘誠心齋墨’,隻是這樣淘寶撿漏是有其中的快樂的。

這會兒李汨點頭了,她便收起其中一塊,另一塊用香囊裝了,放在李汨的衣袖裡:“見者有份!”

第124章 秋海棠(4)

盧紹禎抵達‘明園’時,正是華燈初上。這座在京師也頗有名氣的私家園林,今次也打開了大門,並且裝點一新。他忍不住與身邊同行的友人道:“明園的‘楓池’相當值得一觀呢,今次就算彆的什麼都沒有,也不算白來了。”

“怎會白來?”友人露出‘你知我知’的表情:“我說你,就算之前多在地方任職,又對風月之事不感興趣,也不該如此生疏罷?這可是‘揭花榜’前最有趣的事了——就如同唐時的科舉,你知道唐時科舉與如今科舉的不同嗎?”

“知道一些,沒有如今這樣大的規模,雖說史書上對此大書特書,但其實唐時科舉隻不過是朝廷用人的一個‘補充’。而且,唐時科舉沒有如今的規矩,如今一些看來是舞弊、勾連的行止,當時卻是再正派不過的。唐時科舉,說是科舉,可能考中的幾乎沒有寒門。”

“正是如此呢,不過我要說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唐時科舉的傳統,地方上的讀書人入長安之後,會在考試之前四處投拜帖、文章。這是在造勢,也是在為自己找靠山,若沒有大人物‘保舉’,就算是真有才華,也很難在科舉之中脫穎而出。”

“你看看,如今是不是一樣的?唐時的王公貴族們,其實也挺喜歡捧自己欣賞的年輕人的,既能提前籠絡人,雪中送炭可是大人情。又能顯示自身的權勢,熱鬨一番,交遊往來的...”

眼下在明園舉行宴會的是李尚書,而這次宴會的名目是紅妃感謝一直以來關照她的客人。李汨最終拜托了李尚書替他主持紅妃揭花榜前的一些必要準備活動,李尚書輩分大、在花界的人頭熟,身份也很超然,這時替紅妃保駕護航是很合適的。

而且他本來就是第一個捧紅妃的‘大人物’,在李汨無法出麵的情況下,他來做這件事,於情於理都是很合適的。

在‘揭花榜’之前,擁有參與名額的娘子們都會主辦各種活動,四處籠絡人,這對於常在行院中走動的人,本身就是一場盛會了。特彆是對於某些‘多情’的人來說,這陣子可以說是天天做客、夜夜笙歌,成為了很多娘子的座上賓。

這是‘揭花榜’前的狂歡!每當這種時候,很多京師之外的花界老手們也會慕名而來,在東京呆上幾個月,從揭花榜前的‘幕前活動’,到揭花榜之後的‘慶祝活動’,等到一切都完畢了,才會心滿意足地回到家鄉去。

這幾個月的東京,湧入的有錢人會達到一個高點,本來就物價高昂、富貴迷人眼的京師,這段時間這方麵會更加誇張。不過,生活在這裡的普通百姓也不會抱怨,一方麵漲價的東西都是針對有錢人的奢侈品,和他們關係不大。另一方麵,這也是他們這些人掙錢的好機會。

就像是臘月裡水土貴三分,但小商小販小工們還是喜歡臘月,忙一個臘月有時要頂半年辛苦呢!

“說起來,你這位權知開封府能來,也不是靜極思動,忽然對‘揭花榜’感興趣了罷?定然是襄平公托付了你,這才來與師娘子撐場麵的。”友人玩笑地看向盧紹禎,見盧紹禎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之後就又笑了:“要我來說,你是該來看看,哪怕沒有襄平公托你,你也該來。”

“這是什麼道理?雖說這等熱鬨看著是好,可說到底不過是汰侈奢靡之事。喜歡的自去喜歡,旁人無力乾涉,可不喜歡,這難道不是更好?”盧紹禎其實是有些不自在的,他平常在場麵上也是有應酬的,所以叫幾個小娘子來佐宴、侑酒,也是有的。但他到底不是風月場上的子弟,更多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哎呀,彆人喜不喜歡的自然無話可說,真要有不涉足此事的正人君子,我也是極佩服的。但盧兄你不同啊,你可是權知開封府,這開封府多少百姓指著‘揭花榜’好好賺一筆,你知道嗎?”

“就因為‘揭花榜’之事,今年開封府的日子可要比往年好多了...你治理開封府時正好遇上一回‘揭花榜’,之後考績上就好說了!”

絕對不能小看古代社會有錢人的購買力,現代社會,有錢人的購買力固然可觀,但真正能夠影響到一地經濟情況的,還是普通人的消費。古代社會就不同了,絕大部分的人都沒有餘力進行太多消費,最多的農民會‘自給自足’,城市裡的底層百姓隻有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有的時候,一個小一些的縣城,就是靠城中三兩個大戶支撐起來的——聽起來很誇張,其實不然。一個大戶自家上下少算一點兒也有十幾口人,夫妻父母兄弟子女(這個世界沒有妾室),又要有人侍奉,奴仆成群之下,一個大戶一座宅子裡上百人是基本配置了。

這些人都是脫產的,生活都不會太壞,而且作為核心的十幾口人更是揮金如土!

這種人家的需求,一家養活數家商鋪都足夠了。三兩個大戶,則能養活更多商鋪。考慮到這本身就是最低的算法,事實上幾個大戶配十幾家、幾十家商鋪都頗有餘裕。這些商鋪靠大戶的高端訂單活得滋潤,做城裡中等、不錯的人家的生意存活,如此也就能運行順暢了。

最典型的例子,古時候揚州曾經是有名的富貴地,而之所以能流傳下來那麼多精致的揚州菜,那麼多漂亮的‘揚州樣’,甚至一度引領全國流行...就是因為揚州有鹽商!幾個大的鹽商家族,便讓滿城圍著他們轉,最終塑造出富貴逼人的揚州。

東京城本來就是京師,天下的資源彙聚在此處,到處都是有錢有勢的人,一般二般的是沒辦法讓這裡本就高的驚人的消費指數更升高一層的。但‘揭花榜’不同,不止本來的一些有錢人會大撒錢,外地的有錢人也會來撒錢。

這就很了不得了。*思*兔*在*線*閱*讀*

這個友人說的話不算錯,盧紹禎的任期內能趕上一次揭花榜也確實算他運氣...權知開封府這種官職是做不長久的,一年半載就要走人才是常態。盧紹禎也是如此,不出意料的話,入秋之後朝廷就要對他有彆的安排了——這種情況下,至少一半的權知開封府任期內遇不上一次揭花榜。

然而,雖然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但想到自己的政績是因為這樣的事變得格外好看,盧紹禎就有些不自在。眼見得紅妃在場內各處走動,與所有人說話,仿佛‘雨露均沾’一樣,連忙轉移話題一樣道:“我見著師娘子,近前去說說話罷。”

朋友這才不說了,步伐加快了一些,上前去和紅妃說話——若不是喜歡紅妃,或者至少對對方有一些好感,怎麼會這個時候來紅妃的場子呢?雖說不是到了誰的場子,就要揭花榜時給誰捧場,可要是人來了,之後卻一點兒表示都沒有,那也是很敗人品的!

常在行院裡走動的人,這方麵都是很注意的,畢竟想要體麵地玩兒下去,大家就要麵子上過得去。

盧紹禎與友人過來寒暄,紅妃叉手到了萬福,這才兩邊敘話。盧紹禎先上下打量了一番紅妃:“師娘子如今是越發出息了...靈均托付的李尚書?他倒是找的好人,李尚書極適合主持此事。”

盧紹禎並不是說客套話,自從李汨給紅妃鋪房以來,他見紅妃的次數並不多,畢竟李汨也不會見紅妃的時候時常帶著朋友。而李汨不帶他的時候,他也沒有主動去找過紅妃——紅妃是個很值得結識的小娘子,但一來盧紹禎對於捧女樂這種事情興趣不大,二來有李汨在前,他作為李汨的友人,通過李汨才認識的紅妃,私下去捧紅妃反而讓他有些不自在。

上次見紅妃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說起來,似乎每次見紅妃都會覺得這個小娘子比上一次見時更有吸引力。這就像是一朵花,隨著時間推進,會從一個小小的花骨朵慢慢長大、慢慢開放,開到荼蘼時。

這並非是盧紹禎的錯覺,一方麵是紅妃這輩子正是十幾歲的青春期,所謂‘女大十八變’,指的就是女孩子度過青春期的過程中各方麵的變化。隻不過不同於‘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的俗語,度過青春期這種事是有風險的。

變得好看的有,但失去青春期前期的那種輕盈與精致也很常見。

紅妃兩輩子都是華夏人,華夏人看白種人就特彆明顯,白種人小孩大多數都非常可愛漂亮,然而他們的美貌保鮮期很短,青春期之後大多數會變得粗糙、‘壯’起來。相較來說黃種人亞裔似乎沒有那麼明顯,所以也常常被白種人錯認年紀,三十歲了依舊是他們眼裡的小孩子。

但這隻是相對而言的,華夏人在這件事上隻是沒有那麼明顯而已。漂亮的小孩子、少年少女特彆多,但成年之後,天然美人的比例就遠沒有那麼高了。

紅妃上輩子上過經紀公司出來的老師的課,知道青春期就是一道坎,經紀公司裡的練習生在度過青春期的時候會被部門老師、負責人看的死緊!從飲食、休息、培訓、矯正(手術、藥物)等方麵著手,為的就是他們能順利度過青春期。

真正是‘越變越好看’,而不是青春期毀所有。

紅妃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