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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187 字 6個月前

道了。”

“前些日子,在下在長孫員外宅裡,曾見過長孫員外準備進上的寶貨,其中就有一件差不多的翡翠擺件,種色是一般的,題材是村童牧笛,略比這件要大一些...長孫員外從西南押送這批進上之物來,按他說的,他在成都遇到一個商人,極愛那件翡翠擺件,出價到了三千八百貫,他終究不許。”

柴琥露出了一個‘你看看’的表情,道:“你如今正當紅呢,一個擺件值這些,一個頑器值那些,衣服首飾之類就更不必說了,總要與之相襯!如此,賬條子卻隻有四千多貫,說出去怕是有人要不信了!這不是與李國舅省錢?”

“難道你心裡有愧,這才如此的?”說到這裡,柴琥露出了一個你知我知的表情...有些事有的人看得出來,有的人看不出來。

紅妃與李汨的關係其實並不是大多數人想的那樣,從根子上來講,她從沒有讓李汨行使他鋪房之後應有的‘權利’,而李汨也從未提起過這事。李汨為她花錢,和白給沒有兩樣,就這樣他還處處記得要讓她體麵順遂,世人對鋪房人的要求,他一一做了。

若李汨是對她有所圖,非要玩弄她,這才舍得如此下血本,紅妃還能心安理得一些...這就像釣魚,餌料放下來了,身為魚兒咬掉了餌料而不上鉤,她又有什麼可羞愧的?左右這個世道就是這樣,還要她如何呢?

偏偏李汨並不是那樣的人,他當然不是無緣無故待紅妃格外不同的...但紅妃知道他毫無%e6%b7%ab.邪之意,他心思沉靜內斂,甚至都沒有想過她一定要有回應。他隻是意識到了她的難處,願意幫她、保護她。

就是這樣,受著他的好處,紅妃才格外不平靜。正如柴琥所說,她其實是有愧的。

旁邊的朱英卻聽不得柴琥這樣提及李汨和紅妃,此時插話進來:“確實開銷的少了,我如今也替采萍回賬條子。她不比紅妃你是女樂,有些開銷還能省去,如此一季也至少要我回上萬貫的賬。”

紅妃不願意搭這個話,眼看著氣氛似乎要變得古怪了,嚴月嬌連忙嬌憨笑道:“張娘子的排場奴也聽說過呢!前些日子汴河上,張娘子在船上說河燈蕩漾是絕妙好景,就讓人各處去買河燈!買空了半城的河燈,全放下去,果然是波光瀲灩,好看極了...隻是想想這樣的美景要多少錢開銷,奴就不敢喜歡了。”

“還有這樣的事?哈,說起來張采萍倒是比本王會花錢呐。你說呢,嘉魚?”柴琥有些感慨地道,邊說還邊看向朱英。

“我哪裡知道這些,有半個月沒見采萍了,還能細細看她如何花錢麼?”如果一個負責付賬的人要仔細看自己女人的賬單了,那就離他不打算付賬不遠了。特彆是朱英這種足夠有錢且不在乎錢的人,尤為如此。

紅妃真的不想說這些,她能感覺到柴琥不喜歡張采萍,眼下說這話多少有些挑唆朱英的意思。她不見得喜歡張采萍,但無意讓人在自己這裡特彆針對一個淪落到由人玩弄境地的女人。

便開口道:“張娘子有這樣開銷也尋常,她三四年前便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名妓了。京中當紅的女樂、雅妓,誰不是這樣花錢的?至於我麼,大抵是紅起來沒多久,還未生出許多要好費錢財的愛好。且等著罷,等再過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得我也學會這等花錢的本事了。”

聽紅妃說完這話,朱英和柴琥都定神看了她一會兒,柴琥最終嗤笑了一聲,不說話了。而朱英則是撲哧一笑,道:“傻女子啊,果真是傻女子!你明明長了一張聰明麵孔,怎麼這時候就是個傻子了?”

紅妃話裡為張采萍解圍的意思,朱英和柴琥這樣的人精一下聽出來了。他們很清楚,紅妃和張采萍半點兒交情也無,甚至張采萍是針對紅妃的!隻不過因為這樣那樣的關係,兩人很少有碰上的機會,所以這種針對一直沒太好的機會爆發出來。

現在張采萍人都不在這裡,紅妃卻如此表現,當然不是她與人為善的關係。她真的就是天性如此,不願意讓另一個女孩子難堪——本質上,這是一個極其純潔,又極其溫柔的女孩子。

她剛強甚至於剛烈,冷淡甚至於不近人情...是的,是的,她對外表現就是那樣。但她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外麵的世界對她這樣這樣的小娘子太不友好了。她很清楚自己是何等容易受到傷害了,所以非要用那樣的方式保護自己。

可憐可愛。

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滅...人就是這樣,對一個人有了微妙的喜歡之後,她的一切都有了另眼相待的原因,從而激發出更深的感情。

朱英心甘情願遂紅妃的意,不再說起這些事,想了想轉而說起了‘揭花榜’的事。眼下‘揭花榜’的事正如火如荼準備著,這對於紅妃來說又是真正的大事,他自覺說這個是很有必要,且萬無一失的。

“紅妃近日也該準備‘揭花榜’之事了罷?怎麼沒見出來為此事走動,反而平常見客都少了一些?”

旁邊的秦娘姨這時新換了香茶上來,聽得這話,連忙道:“大王此時說著了!奴婢這幾日也勸說過娘子了,娘子卻是專心排練新舞,心無旁騖...奴婢也知道娘子憑舞樂立身,但誰不知道這‘揭花榜’之事從來不是台麵上唱一曲、舞一曲的事兒呢?”

“大王有心,便說說娘子罷!”

“你真未為此事走動過啊?本王以為你也走動了,隻是走動的不多,這才沒聽到風聲呢。”朱英歎了一聲:“你也太不合群了,哪怕是采萍那樣平日裡最目下無塵的,最近為了‘揭花榜’之事,也是倒出籠絡人呢。”

“張娘子今年也要‘揭花榜’麼?奴記得三年前‘揭花榜’張娘子也去了罷?”秦三姐比紅妃、嚴月嬌她們都大了好幾歲,和張采萍算是同一時期出道的妓.女。對於這個同期獨占鼇頭的女人,她就算是不想了解,也會被動接受很多關於她的消息。

“三年前是去了,那時也上了金榜,但到底不屬於頭甲,如今倒也能選。”朱英說了一聲。

張采萍六年前出道,出道那一年就遇上了揭花榜,她一個新出道的小妓.女自然沒有參與進去。等到三年前揭花榜時,她已經是京師之中名重一時的名妓了,再參加揭花榜,在一眾名花中成功突圍,‘金榜題名’,其榮耀自不必說!

不過當時的她確實不是頭甲的前三名,沒有獲得花狀元、花榜眼的殊榮。而按照揭花榜的規矩,除了之前獲得過頭甲的娘子,其他人是可以反複選的。

如今的張采萍比起三年前又紅了一層,積攢的人脈也更多了,外邊有好事者開盤口,她也算是衝擊‘花狀元’最有力的人選之一,賠率很低呢。

紅妃的賠率相對就高多了,不是她不好,而是這是她第一次參與‘揭花榜’。十幾歲的新人女樂,第一次參加‘揭花榜’,就算之前再紅,大家也不覺得她有冠軍相...主要是之前沒有類似出道就拔得頭籌的先例。

事實上,這次柳都知讓紅妃去參加揭花榜,也更多是為了推高她的人氣,同時為她積累經驗。有一就有二,在柳湘蘭看來,以紅妃的資質是有希望成為‘花狀元’的...隻不過到底能不能成,這是要看運氣的。

一直以來,每屆‘揭花榜’也少有人能真正豔壓群芳、無人能及,一開始就讓人覺得花狀元非她莫屬。正常的情況是,前三名,甚至前五名,都有成為‘花狀元’的資質,隻不過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最後‘花狀元’之名落到了其中一人頭上而已。

“說起來,紅妃‘揭花榜’之事該是襄平公一力主張罷?”朱英明知故問了一句,然後就道:“襄平公是半個世外之人,這樣紅塵裡打滾的事,他怕是不會沾染...紅妃你問過襄平公要如何了嗎?”

“兩日前都知也說過此事,昨日就去信給襄平公了,之後收了回信,襄平公說今日晚一些時候就來館中...就算是不管,也是要當麵說的。”紅妃知道李汨,李汨處處照顧她的體麵,擔心她被人看輕。就算來她這裡不多,也是該當麵說的事,從不用一封書信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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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有了今晚李汨來的日程。

“這就好,就算不管,也該有個說法...若是紅妃你——”朱英打算說什麼時,旁邊柴琥的手一下放在了他的肩上,打斷了他。

柴琥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下,揶揄笑道:“嘉魚可彆胡亂許諾,這樣的花,九叔這樣‘無事一身輕’的人說得,你可說不得!”

這樣說著,他轉頭看向紅妃:“紅妃有什麼地方需要幫襯的,去一封書信到本王府上就是——嘉魚是指望不上的,他如今包占著張采萍呢!在你這裡走動走動也就罷了,但揭花榜這樣要緊關頭,卻是得向著張采萍的。”

朱英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維持著和張采萍的特殊關係...事實上,他連主張張采萍‘揭花榜’前的準備工作都忘了。給了張采萍幾張他的名刺,就隨便她用這些名刺去找人了,而他本人還沒有為這件事親自出頭過。

按道理來說,這是不應該的。但他和張采萍的關係一直以來也不是外界認為的‘包占關係’,他和張采萍關係確實有些特殊,可和‘包占’還是有著微妙不同...很多時候,也不過是他這個被命運耍弄的人,對另一個有著類似遭遇、類似不甘心的人的關照。

所以他根本沒有管過張采萍和彆人的交往,再親密都沒有管過,哪怕他確實算是張采萍的入幕之賓...在外人看來,這是他性情如此,也是他喜愛張采萍才如此放縱她。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對她是沒有占有的欲.望的。

他知道他和張采萍的關係是怎麼回事,並且認為張采萍也清楚這件事。畢竟他平常對她確實從未有過‘管束’,有的時候他煩了她了,她去和彆的恩客過‘夫妻日子’他都不管的!再者,上回張采萍‘揭花榜’他也是差不多的行事作風...如今再如此,他沒多想,張采萍那裡也沒有為這個鬨。

如此,他都忘記了給女樂鋪床、包占雅妓之後的一些‘規矩’了。

在外麵的人看來,他肯定得全力支持張采萍,這個時候支持彆人一點點,都是在打張采萍的臉呢!

柴琥這樣的就無所謂了,他平常關照的娘子多,哪怕在紅妃這裡上心一些,也可以在‘揭花榜’時‘雨露均沾’,誰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

此時說到了‘揭花榜’的事,等到傍晚之後,李汨也為這件事來了。來的時候兩人也沒有直接說‘揭花榜’的事,紅妃讓人擺了蔬食之類清淡簡單的飯菜,請李汨坐下了。

又覺得燈火不夠亮堂,李汨吃飯的時候她就去撥燈火——傍晚這一頓飯,紅妃本來就吃的少,李汨還在用飯的時候,她已經擱下碗筷了。

燈火亮堂起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