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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184 字 6個月前

碗的了!

女樂、雅妓是地頭蛇,背後又各有依靠,打壓這些外地來的賤籍女子並不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這地頭蛇本來就是‘強龍’級彆的。於是最後雙方爭鬥的結果是,滎澤的賤籍女子保證不上岸,隻要不上岸,本地賤籍女子就不管她們。

不上岸就隻能在船上做生意了,這當然是天大的限製,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滎澤女子隻能認了。

不過就算是隻能在船上謀生,她們也沒有‘自甘下賤’,而是選擇華麗大船,裡外清潔精致,娘子們也是年輕漂亮,以此顯示自家格調——此時往來於開封發達水運的客船貨船很多,其中客船主要是中型的舳船,有兩三百料,可容二三十人。大型的名為航船,航船有五百料左右,可容三五十人。

另外還有小型船,隻得乘四五人的飛燕船,超大型的,能有一千料的舫船,容納百人也輕輕鬆鬆。這兩者,特彆是前者也很多,隻是在水上經營花牌船的幾乎沒有選擇這兩種船的。

這也符合岸上娼館的規模,岸上娼館多隻有十來個的女孩子。而在船上,十來個女孩子再加上鴇母、龜奴、船工等等,總有十幾人了。等到客人來到,人更多了,至少就要一艘舳船才能擺布的開。

而一旦女孩子多幾個,排場大一些(換言之,仆人多一些),船上的固定人口就能達到二三十。到時候哪怕是一班客人,三五好友,四六仆從,船上人數也輕鬆達到四五十了。更何況船上恁多娘子,很少有同一時間隻接待一班客人的。

那些滎澤娘子給船頭漆上大紅色做標識,一色是雕梁畫棟、船身長約數丈到十數丈的,排場擺起來也就讓人知道她們的身價了,所以一般客人是絕不敢來問津的。

好在東京城內外河道縱橫,水利便捷,東京人士又對乘船遊覽頗有喜好,這些外來娘子在船上混事,並未讓豪客們覺得不妥。反而覺得頗有情致,與岸上的女樂、雅妓區分開了。這就等於是占下一塊市場了,即使這塊市場看起來不算很大,但對於外來的女孩子們來說已經是個好開始了。

有滎澤開這個頭,最先跟進的是河陰,河陰也在東京上遊,與滎澤比鄰而居,兩地也往往並列而說。而後來京的還有汴河下遊的應天府姑娘(後世商丘),濟河上遊定陶娘子等等,紛至遝來。

不過如今在京中最勢大的還是滎陽幫,她們本來就最先來,又吸納了河陰幫,一時之間壓倒其他地方來的花牌船。

花牌船最開始叫紅頭船,因為船頭漆紅是他們的標識。但後來有紅頭船在船頭掛花頭木牌,上麵寫明船中最紅的娘子的名號,以此招徠客人、為當紅□□揚名,一時之間出儘風頭,其他紅頭船紛紛跟進,於是有了花牌船之說。

朱七姐是河陰人,經營的花牌船總共有九個女孩子,也都是河陰來的。這並不算少了,加上船上其他人總有二十多人,所以用了一條四五百料大船。而這樣的大船接待能力是有的,像今日這樣隻有一班客人,真是極少的。

事實上,像她們這樣的花牌船,經營方式是完全的預約製。有伴美遊湖想法的人自可以提前下帖子,到時候便會在固定的碼頭等待花牌船來接人。平常一次總有四五班客人,若再算上他們各自的朋友,人會多一些(乘船遊玩和普通的嫖不太一樣,很少有形單影隻的)。

不過這一班客人可抵得過尋常不知多少班客人了,朱七姐這邊接到帖子,立刻回了這一日的其他帖子——鄭王府的管事直接給朱七姐拿了兩百貫錢,而這隻是‘宴遊費’。

平常花牌船的客人有幾種名目,所謂宴遊、夜遊、清遊是也。宴遊就是要在船上大擺宴席了,這類似於官伎館裡‘開酒席’,宴席上的山珍海味固然價高,成本卻也隻是開價的很小一部分,剩下的自然是被花牌船賺去了。

夜遊不是說夜間遊湖,而是指後半夜要在碼頭下船了,還滯留在船上。這個時候要住在船上,就得‘度夜’了。度夜有兩種,一種是有姑娘陪,一種是‘睡乾鋪’,自己睡,兩者價錢都是一樣的,一個人九貫錢(每人可帶一個仆人,但朋友不算仆人,也要出‘房錢’)。

既然都是九貫錢,那客人肯定遠點一個娘子來陪。但事情不是這樣的,花牌船既然和岸上高級娼館無異,裡頭的娘子格調較高,自然也沒有說陪客就陪客的道理,總要做很多花頭才行。

一個客人不來船上宴遊幾回,睡幾次‘乾鋪’,是絕談不上與小娘子一起度夜的!至於度夜之前要送小娘子一些簪釵妝奩,要買通鴇母龜公等人,之後還要給小娘子置辦鋪蓋,得償所願之後滿船放賞等等,也不必說的。

宴遊、夜遊都是很掙錢的,清遊就差遠了,大多是一些有點錢,又不是很有錢的文人,邀集三五好友,要一些船上的清茶、點心,點一個小娘子過來彈唱或陪說謔笑一番,然後遊覽沿途美景,等到夜幕降臨,也就回城了。

有些文人會合夥出資做這消遣,四五個人,吃了玩了,快樂又悠閒地度過這一日,少則四五貫錢,多則十來貫錢,均攤到個人頭上就是一兩貫——這對平頭百姓或許不少,但對於他們來說卻不然。

花牌船上宴遊分三道,客人上船就要上各種點心、茶水什麼的,這是待客,同時又做的很隆重,所以乾脆立了‘點心席’的名目。而等到傍晚,還有一道便席,有吃頓‘便飯’的意思。說是吃頓便飯,實則非常豐盛,隻能說所謂的‘便飯’是與晚上遊覽城中夜市燈火時的夜席相對來說的。

本來是宵夜時間的夜席豐盛地令人咋舌...不過從賤籍女子的作息來說,宵夜就相當於晚飯了,而對於此時的人來說晚飯是一日三餐中最豐盛的,這樣一來似乎也沒毛病。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明明是晚飯,卻被稱為便席,普通人的晚飯,也就相當於賤籍女子的中飯了。華夏是從一日兩餐轉為一日三餐的,而且一直以來,窮人都是兩餐。早晚餐之間那頓中飯,向來有‘便飯’之說,隨便吃吃就算了。

宴遊三道不見的要做全,有人下午或者傍晚就要下船,但不論做不做全,花牌船都是按一個價來收取費用的,也就是九十九貫。至於其他零碎開支,如令船上娘子表演,給船上伺候的人放賞什麼的,並不在這九十九貫之類。

這比岸上開酒席還貴,不過考慮到有三席,而且可以從中午一直呆到夜深,性價比還是不錯的。

因為宴遊價格較高,而且花牌船中的小娘子們到底不如女樂受認可,很少有人像官伎館中那樣掛多少多少席,一般來說開‘雙宴’就已經是極其闊綽了。而朱英人還未來,管事就先給了宴遊費,還是這般大方的給法,自然是朱七姐這樣花牌船鴇母最喜歡的客人。

她決心要好好奉承...她可是很清楚的,像朱英這種貴客,大頭其實還不在宴遊花費!隻要招待的高興了,放下賞賜來,又或者乾脆看中了船中哪個娘子,到時候隨便做些花頭,就是好大一注財了!

“諸位,正是師娘子來了呢!”

朱七姐說完,朱英、柴禟、王阮他們一齊看過來,柴禟上下打量了紅妃一番,點了點頭:“這才幾日不見,你倒是越發進益了...這唐時仕女打扮也很襯你。”

紅妃之所以做唐仕女打扮,是因為朱英之後下的帖子說了,這次出門遊玩需要她表演《玉樓春》中餘春娘跳的那兩支舞。這也不奇怪,紅妃這些日子各處走動,好多人請她跳餘春娘的舞,名聲很大,正當紅呢!

到底是元宵節禦街舞台,不隻是規模上類同紅妃上輩子的春晚,傳播力上也類同。

紅妃為此做了好幾身漂亮的唐仕女裝,風格上和她在元宵節時穿的差不多,但衣服本身又是不同的。紅妃上輩子參演舞蹈節目,也沒有每次演都同一身演出服,這次不過是照此辦理。

不過這在女樂中倒是不常見,女樂非常奢侈,平常穿的高級女裝,一身幾十貫、上百貫的,當紅女樂做多少身都不算多。但戲服什麼,本身就光彩耀目極了,特彆是一些角色是宮廷女子的,渾身上下全都是珠翠(這時都要用真貨),很少有人演幾場就換新。

“多虧大王關照。”紅妃照著女樂章程說客氣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話不知戳中柴禟哪裡的笑點了,他一聽就笑個不停。等好不容易笑得停下來了,推了推自己身旁的朱英,讓他旁邊讓讓,給紅妃讓個位置。這時旁邊船上的小娘子有眼色,讓人抬了一把圈椅來。

朱英微笑著讓了讓,紅妃叉手行禮過一圈之後,這才坐下。

眼下點心席上過了,桌上是滿滿當當的,花牌船點心席的規矩是八道下飯,六道小炒,四樣細食(兩甜兩鹹),四樣麵點,兩道點心,兩道羹。之前眾人已經隨便吃吃喝喝了一會兒了,絕大多數碗盤都已經動過。朱英看著不像,便對朱七姐道:“師娘子還未用過,換一桌點心罷!”

朱七姐這就要去辦,紅妃卻止住了她:“朱娘子彆忙了,為我一個人重做一席也太麻煩了。”

說著看向朱英,不親近,也不刻意疏遠:“大王不必特意關照奴家,奴家自用了餐食才來的,況且席上多的是點心,再開一席算怎麼回事兒呢?”

“是極是極!嘉魚你是不知,紅妃她是屬麻雀的,吃不得多少!你且看著,從此時起,到黃昏時開便席,她能動幾次筷子就了不得了!”柴禟在旁夾了一隻玫瑰秋葉餃子給紅妃:“吃吧吃吧,看把小娘子瘦的!”

紅妃很纖細,達不到骨瘦如柴的地步,但即使是以此時喜好纖細的審美來說,也要被歸類到‘纖弱’那一掛了——之所以有如此評價,一是紅妃年紀小,青春期的孩子,要麼有青春期肥胖,要麼胖不起來,就會呈現出特有的稚弱,那種單薄可以說是這個年齡段的特征了。

二是此時所謂的喜好纖弱,和後世追求纖瘦還是不能比。此時的正常體型,在後世眼裡其實屬於微胖,而這種‘正常體型’本身就是纖弱審美的體現。主要是如今的衣服也不興貼身剪裁,抹%e8%83%b8、褶裙、長褙子穿著,後世的‘微胖’在世人眼裡就是纖細窈窕。

至於後世所謂的正常體型,在此時的人眼裡就是‘纖弱’,紅妃就屬於此列。

想來,紅妃這樣的再瘦,就是世人眼裡的‘麻杆’,反而不美了。

“謝大王!”紅妃不情不願的,還有點陰陽怪氣地唱了個喏。咬了一口餃子,嚼嚼。

旁邊柴禟又笑了:“你怎麼不識好人心呢?本王與你夾菜,這是多大的福氣?世上有幾個人有?”

紅妃倒是與他開玩笑多了,並不拘束,直接回嘴挑理:“什麼福氣?發福的福氣麼?”

“發福自然是福氣。”柴禟不以為然,此時大多數人都沒條件吃胖,所以長得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