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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199 字 6個月前

白馬最帥氣,另一方麵她也確實不用太過考量馬好或者馬壞。畢竟這年頭越好的馬往往越敏[gǎn],有的還會很難騎!即使牽出來的馬按照馬販子所說,都是性情溫順,比較適合她騎的,也得考慮這點啊。

再者,她騎馬也不是要去比賽的,真的寶馬給她,說不定還要明珠蒙塵。

此時京中無論男女都喜歡坐轎,但轎子其實是最近才大為流行,真正說到代步工具的主流,還得是馬!不過,像紅妃這樣的賤籍女子是很少騎馬的,她們一般騎驢。這其中有國初禁止賤籍女子騎馬,隻許騎驢,以正尊卑的規定的原因,也有女子身形嬌小,騎驢更自如的原因。

紅妃她們在新竹學舍的時候是有專門學習騎驢的,一方麵將來一些出行的場合不好用轎子,按照規矩就是得騎驢(女樂參加一些公開的活動,總得招搖過市,那種場合都得騎鞍具漂亮的驢子)。另一方麵,女樂們還有一個保留節目,那就是打驢球。

具體的規則和馬球差不多,隻是是女球員,大約是考慮到了女子的身形、力氣等因素,這才換成了驢子...宮中有時會召女樂進獻表演驢球,算是給宮中貴人找樂子。另外,京中一些公共節慶活動,有時為了炒熱氣氛也會打驢球。

不說所有人都要精通,至少每一批學童都得有那麼幾個在行的!這樣才能組織起像樣的球隊對打啊!

紅妃驢球打的一般般,不是在行那一撥的,屬於一眾學童中占大多數的混子。主要是她對此興趣不大,也不願意花時間在這上麵。

但是這樣憊懶騎驢的她,卻是學童中少見學了騎馬的。這是因為她上輩子就會騎馬,雖然那也談不上多擅長,但確實是會的——她高考後的那個暑假去了國外,大伯在美國有牧場,隨便她騎馬亂跑!

雖然馬不是什麼有血統證書的名馬,教她的人也是牛仔,而不是什麼專門的騎術老師,但委實足夠了。總之牧場裡跑了兩個月,她騎馬已經很像樣子了。

既然是上輩子就有的技能,這輩子丟下就太可惜了,所以紅妃重新揀了起來,也儘可能找機會練。

至於這次特意買馬,則是因為現在自己有收入了。再者,如姐姐所說,需要做符合女樂這一身份的事——不好再用獵場的馬了。

確定了這筆生意,紅妃又和耶律阿齊聊了幾句,這才告辭離開——紅妃有時候真覺得對方是她的一個男同學,相比起如今她日常所見的男人,與耶律阿齊不帶‘目的’的相遇,以及他這個年紀自帶的少年氣,消弭了她對男人越來越深的防備。

想到這座城市裡,還有這樣一個人,紅妃越來越沉重的心也輕鬆了幾分。

“伶俐啊...”目送著紅妃離開,耶律阿齊這才看向被留下的白馬,這馬需要馬販子這邊稍後給紅妃送到指定草場——擷芳園不是沒有養馬的馬廄,隻是那些馬廄都不適合養這樣的寶馬!如此,還不如送到城外的草場,草場是可以代為照顧馬的。

“她說你伶俐呢...”耶律阿齊盯著白馬,不一會兒擰了擰眉頭,無奈:“她說你伶俐,如何是好?”

他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什麼辦法都沒有。

第65章 清景(5)

夏初最舒服的時候還是清晨,涼涼潤潤的,又不會有暮春梅雨時的黏膩,一陣晨風吹過,吐出肺裡壓了一夜的濁氣,直讓人神清氣爽。

完顏釗笑嗬嗬地領了這幾日到東京的叔叔完顏晟出門——完顏晟和完顏釗的親爹同父同母,相比起完顏釗其他叔叔,在女直部族中地位更高!而且完顏晟在完顏釗爺爺當權時就很得寵,手上捏著不少草場和人口!

又因為完顏晟這人沒有野心,如今也是完顏釗他爹非常信任的人...主要是完顏晟隻斂財享受,部落裡的權力之爭看的很淡。這就好比公司裡的一個股東,隻要了自己那份股份的分紅,至於投票的權力轉給了董事長。

這種股東,董事長肯定喜歡啊!

完顏晟此次來東京,名義上是給完顏釗送東西,他負責押運,同時部落裡還有一批牛馬要送到東京,給大周皇帝作禮...實際上,具體的庶務全不用這位富貴閒人操心,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來玩的。

在草原上,完顏家有錢歸有錢,金山銀山也能拿出來,但有錢沒處花也是‘可悲’!

邊鎮上為了這些草原上的貴人,也有很多娛樂項目。甚至於為了討好草原上的貴人們,好多商人循著商機過去,草原貴族們帳篷彙聚的地方也不愁漢商和胡商帶去周到的服務——但這些終究比不得東京!

東京汴梁是此時無可爭議的‘天下第一城’,無論是九州華夏,還是海外,都是如此!

完顏晟上次來東京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這次來打算好好玩兒一回!

作為常年生活在東京的晚輩,完顏釗肯定是要儘這個地主之誼的,這兩日也是帶著叔叔滿東京城裡跑!瓦子裡頭看百戲,城裡的蹴鞠,城外的捶丸...都有參與,還有馬行街的夜市、城內的七十二正店等等‘知名地標’更不必說。

至於大相國寺等場合,因為時間不湊巧,也因為時間不夠,還沒安排上。

不過這也不用急,完顏晟此次在東京至少要呆過夏天,有的是時候消遣!

完顏釗先帶了完顏晟去中瓦,那邊有家‘王二姐餛飩’做得好,乾脆吃了做早飯。差不多晨光了再去勾欄裡聽說書,如今中瓦木樨棚裡有烏梅山說《列國傳》,他是拿頂價的說書人,《列國傳》又是新評書,人氣可想而知!

而按瓦子裡的習慣,有排麵、能在勾欄裡作場說書的,場次一般都在上午,從早晨說到午前,過場不候!

完顏晟雖然是女直人,但和侄子完顏釗一樣,接受‘貴族教育’的他在文化上完全就是漢人!他讀的是漢文,說的是官話,各方麵都和普通的漢人沒什麼兩樣——聽評書的樂趣什麼的,他完全沒問題。

聽得樂趣在,完顏晟大聲叫好,隨眾人一起打賞。隻是彆人扔的都是銅錢、零碎物件,了不得了一枚兩枚小銀錢,完顏晟卻是一把大銀圓‘呼啦啦’就撒了出去,看的完顏釗眼皮子跳,忍不住按住了叔叔的手。

“四叔,這說書的作場,怎好這般放賞,看著不像啊!”這是收斂著說了,完顏釗心裡的意思,就是叔叔太老土了,像是乍富的暴發戶一樣。

完顏晟垂下眼角瞥了瞥侄子,不爽道:“這是什麼話?難不成我們這樣的人家還學那窮酸樣?昨日你打賞那小娘子一盤一盤的銀錢、金器送出去,我沒作聲。如今我這做叔叔的,賞不得人了?”

“四叔,不是這等說。”完顏釗頭痛道:“有道是‘隨行就市’,不同場合有不同光景。若是上頭獻藝的是個女樂,四叔這錢隨便撒去,旁人見了隻會豔羨,說四叔這是風流豪富!可若是今日這般,四叔也拿錢當水,便是旁人眼裡的愣頭青了!”

其實完顏釗說的道理完顏晟不是不懂,不說邊鎮上也有類似風氣,隻說這東京吧,他早年間也不是沒來過啊!隻是對此他有自己的不滿之處,忍不住撇嘴道:“都是些混賬道理!東京城裡的娘們自吹自擂,將自個兒捧起來,倒是處處與人不同了!”

完顏晟喜好玩樂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卻不怎麼樂意在外頭女人身上花錢,更具體點兒說,他很不能接受東京城中雅妓和女樂的行市...地方上雅妓和官伎也受追捧,但在東京這一點格外明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完顏晟覺得不值啊!

這種事倒也沒什麼對錯,有點兒像是後世的觀眾看明星,有的明星明明是絕大多數人眼中的神顏,但就是有人get不到顏值,反而很奇怪為什麼這個明星總能演一些美人角色——人與人看到的世界看似一樣,實際很不一樣。

隻是在此時,能想通這一點的不多,至少完顏釗很不能理解自家四叔的腦回路,還一力想讓完顏晟體會到東京女樂和雅妓的‘價值’——人就是這樣,總喜歡身邊的人接受自己的想法,賣安利就是這樣了。

“四叔這般想,更該瞧瞧京中女樂們了!就是看不上,也得看過再說啊!”完顏釗好脾氣地笑了笑,又想想:“明日有康王在城外作局,請了好些小娘子去,我與康王相熟,帶四叔去耍耍罷!”

完顏晟對東京的‘小娘子’不感興趣,但這種熱鬨玩樂的場合向來來者不拒,聽完顏晟這樣說,連猶豫都沒有就點了頭。還說道:“這個好!倒不是彆的,隻是這位大王是大周的宗室近支,你與他結交最好不過...至於你四叔我,便去玩罷!”

完顏晟也是做過功課的,知道這康王和他在女直的地位、處境都是一樣一樣的,連‘富貴閒人’這一點也分毫不錯。在完顏晟想來,康王柴琥生在東京汴梁這個錦繡堆,大周又比自家部族高了幾個位次,他作場玩樂,該值得期待吧。

然而真到了第二日,完顏晟就覺得白白期待了。

康王柴琥霸道愛玩樂,這是真的,但這並不代表完顏晟能和他說到一起去——第二日的場合是在城外看娘子們打驢球...完顏晟是一個馬球都不愛玩的,主要是馬球這種運動在草原上如今流行,反而落了俗套!來到東京,完顏晟自然想看點兒不一樣的!

而如果是打馬球也就是算了,不新鮮歸不新鮮,對完顏晟這樣的草原兒郎來說還能算個樂子。可女子打驢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看在眼裡實在品不出趣味。

其實這些來打驢球的娘子技藝不低,雅妓與女樂學的東西又多又雜,驢球不是主要學的東西,但宮中常傳喚去表演,隻說女樂中,每一批學童都要有那麼幾個往這方麵培養。雅妓們學女樂是常事,自然也有一些驢球能手。

此時場上打球,與馬球的高烈度、快節奏對抗不同,另有一種技巧和看點。

但完顏晟是馬球行家(上手的水平先不說,看的水平絕對是很高的),本身又不欣賞東京城裡麵的娘子,總覺得她們忒矯揉造作了些。有這樣的前提在,是欣賞不來的。

“釗兒你如今也喜愛這些?”完顏晟站在完顏釗身旁,有些無趣:“你與這些汴梁貴人可不一樣!他們哪怕是大王,是相公,家裡都隻得討一個娘子...咱們草原上的兒郎,不愁沒得女人,用得著捧著那些行院裡人?”

在完顏晟看來,大周這邊格外追捧行院女子,很大程度上和大周嚴格的製度有關。大周男子,沒得‘官身’就不許娶妻,隻能租妻!而有官身的,也隻能有一個妻子(一般娶妻就不能租妻了),還沒有續弦的說法!最多就是喪妻或四十後無子的,能夠去租妻。

對於有身份的人來說,倒是光顧賤籍女子沒有限製。

大周的這套製度很大程度上緩和了底層矛盾,讓民生從戰亂穩定了下來。但在草原上,那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