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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190 字 6個月前

是這般了,即使如今草原從法理上已經是大周的土地...四公四伯這等草原貴人,他們的生活方式依舊和祖先沒有太大差彆,隻要身份足夠顯赫,依舊能三妻四妾!

一些部落裡甚至有類似‘初.夜權’的存在,部落首領對於部落中的女子擁有優先‘占有’的權力!若是一些比較大的部落,部落首領不說天天做新郎,隔幾日做新郎確實不是夢。

以完顏釗的身份,如果是在草原上,女人是隨他挑的!這一點上完顏晟也差不多,所以這個時候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在完顏晟看來,女人就是草原上的羊群,溫順、受他們支配,是他們的財產、奴隸一般。

捧著她們?反了天了!

他顯然沒有看出眼前的吹捧、另眼相待,都是對一件商品的態度,而不是人對人的——不過這對他來說也不重要,他有自己的理解。

實心小球在娘子們的球杆下滾來滾去,正是精彩時候,大約是‘朋頭’要‘入孟’了,完顏釗也沒得功夫應付叔叔這話頭,隻道:“四叔快看,那朋頭必然入孟!其他人都爭搶起來了!”

朋頭就是射手,入孟就是射門的意思,這個時候彩門前正是混戰,是最精彩的時候。

完顏晟無話可說,隻能看侄子滿頭熱。他無心此處,便四處張望起來,見旁邊草場更加空曠,有林木影影綽綽隔開,隱約聽到射獵時的號角聲,便問隨從:“此處是做甚張致?”

“回四爺話,前邊兒是射獵的場兒,約莫有汴京子弟遊玩。”隨從是完顏釗的人,對東京城外的事很熟,隻看一眼就知道章程了。

完顏晟在草原上倒是常常射獵,但在東京城外就沒興趣了,實在是這小草場根本跑不開他的馬!

當下也不當回事,轉頭看到彆處去了。看到這次同來柴琥的場的,對麵有幾個明顯不是漢人、而是契丹人樣子,擁簇著一個更像是漢人打扮的少年。因為與旁邊人不同,便多看了幾眼。

就是多看的幾眼,讓完顏晟看出那少年左手邊離他最近的一個有些眼熟,問了自己的親隨認不認得這人。有親隨提示才想起來,對旁邊侄子道:“那是審密留哥的小兒子,他怎麼來東京了?”

完顏釗心不在這上麵,但還是瞟了一眼,後道:“他旁邊是耶律阿齊,是延慶公世子,如今也在東京‘讀書’...這人大約是奉命來侍奉他主子的罷!”

審密氏與耶律家世代姻親,但完顏釗就算知道審密留哥王特末是耶律阿齊的表哥,也不當他是什麼人物——草原上這種情況很常見,姻親家族又如何?不是首領就不算什麼!首領是部族裡的‘主子’,其他人都可以說是‘奴才’!

眾多草原民族中,女直人又是最講究這個的。

聽完顏釗這樣說,完顏晟眼睛閃了閃...他是不太在意權力,但他生活在權力中心,很多事他就算不管,也會有人傳到他耳朵裡。對於耶律家這個‘鄰居’,完顏家也是很留心的,就他在來東京前,也聽說耶律家如今不太平靜。

說實在的,他這個時節的來東京,除了明麵上的目的,還有一個‘小小的’附帶任務。

對於這個任務,完顏晟不算上心,主要是水太渾了,他還沒想好要不要這個時候跳進去——他做這件事或許是順手的功夫,中間也算不得有風險,之後的好處卻是少不了。這樣完美的任務看起來沒有不做的理由,可完顏晟並不是傻瓜!

他一旦做了,之後會怎樣就說不準了!他這些年日子之所以能這樣舒服,很大程度上就在於他從來不趟渾水...真的在渾水中走一遭,說不定今後立場都要變!值不值得,這是個需要考慮的問題。

想著這個問題,完顏晟就更沒心思看什麼驢球了,騎著馬去到了隔開旁邊草場的那排樹木邊上,一邊騎馬漫步,一邊想事。想的深了,卻有一支箭射到了他跟前——其實不算險,有四五步的距離,又有樹木攔著呢!隻是馬兒卻是受了驚,踢踏了一下。

完顏晟的馬自然是好馬,但這種馬反而更敏[gǎn],更容易因為外界的風吹草動起反應。好在完顏晟即使是女直貴人,那也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這點兒小動靜什麼都不算,扯了扯韁繩,馬兒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怎麼回事?”完顏晟皺了皺眉頭,樹木對麵似乎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立刻有人過來看。

見是不認識的貴人,連忙致歉。完顏晟不理會,繞過了樹木,才發現是有人在樹木前擺了一排靶子,搭弓射箭耍些騎射的本領呢!

完顏晟一眼看過去,先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一個小娘子身後教她射箭,那小娘子是個生手——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先前那一支箭竟脫了靶子,飛到了他跟前!

這時,似乎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完顏釗也過來了,笑著道:“四叔怎麼......”

順著完顏晟的視線看過去,完顏釗又笑:“原來是這...京中小娘子也有學騎射的,去歲侄兒曾在宮中見過女樂呈演,那才是絕的——女樂用寬鏃矢射箭,一箭射斷禦園湖邊的楊柳枝,又一箭射斷馬尾係著拖拽的繡球,箭無虛發呢!”

完顏釗對此讚不絕口,完顏晟卻覺得平平。彆的地方他或許更偏愛漢人的東西,審美取向也更接近漢人,但是和草原生活相關的東西就不是了!嗤笑一聲便道:“此處小娘子騎射根本不能叫騎射!真正的騎射得到大草原上,由草原上的兒女來!”

就像是一朵花,養在精巧的花園裡,還是開在山野爛漫處,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如這般就更不能看了!這是在擺弄弓馬?不過是借著名頭調?戲罷了!”完顏晟看著那邊幾個男人與娘子,並不覺得有趣,隻覺得矯揉造作。

這時,之前放箭的娘子也與指教她的男人過來了,大約是聽了隨從的稟報,曉得自家冒犯了,特意過來道歉的。為表歉意,還邀請他們加入。

完顏晟對此沒興趣,柴琥那邊確實說不上有趣,但這邊一樣無聊,何必呢!完顏釗就更沒有理由接這個邀請了,隻是他剛準備禮貌拒絕,就聽到不遠處有動靜,轉過頭去看,原來是一群人擁簇著一個小娘子。

“是師小娘子!”完顏釗一下叫出了名字!他通過柴琥與紅妃見過兩麵,隻是沒說上幾句話。

旁邊邀請完顏叔侄的男人笑了:“正是師小娘子!我與幾位好友今日在此遊玩,特意請了師小娘子來。小官人可是見過師小娘子...恁多人嗬,怕是一路過來,不少城中浮浪子弟都追著來了!這就是當紅女樂的樣子了。”

師紅妃今日扮的熱烈,一身緋紅色的圓領袍,露出裡頭雪白的領子,以及同樣雪白的吊敦褲,一色的葫蘆纏枝花暗紋。腰上是玉色的抱腹,又紮一條黑色革帶,配著黑色的靴子,頭上梳朝天髻,但發髻上並無多少裝飾,隻紮了一根紅發帶,發帶尖兒上各縫了一顆珍珠做墜子。

雪白的馬,繡花綴珠兒的寶鞍,五彩絲線編成的馬鞭。人就這樣過來,仿佛是天邊的一朵雲彩慢慢飄來。又像是眼睛看錯了,原來是天儘頭處,一片連綿不斷的花海,落雪的高山做映襯,有化凍後第一捧細雪來灌溉。

於是她連熱烈也是冰冷的,孤高的。

完顏晟又覺得沒意思了,這不知是他今天第幾個沒意思了,百無聊賴之下看向侄子,卻看到了這個侄子眼裡的喜愛。這種喜愛可和之前看女樂、看雅妓不同,便端起長輩的樣子問道:“釗兒喜愛這小娘子?若是喜愛,怎麼不見你招她?”

“這可如何說?太唐突了...”完顏釗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卻沒有解釋什麼,或許是覺得沒法解釋、解釋不清。

完顏晟這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家身份尊貴的侄兒真有幾分心動——他當然知道年少心動是什麼東西,他也年少過,也曾喜歡過那一年在草原上牧羊的少女。那並非是哪個頭領家生的貴女,就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隻是她有草原上明亮閃爍的星星做眼睛、鮮豔的胭脂花做嘴唇,讓完顏家的男兒也要爭著去看她!

完顏晟因為自己的大哥理所當然地得到了她的初夜.痛苦過,但在大哥之後賜那牧羊女給自己的護衛時,也沒有站出來說什麼...似乎是年少心動過,但仔細想想,又好像沒什麼。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等到紅妃近前些了,完顏晟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侄子眼光高的很!哪怕是他記憶中無限美化了的牧羊女,對比眼前這個汴水邊上養育的小娘子,也相去甚遠——眼前這小娘子,生來就是錦繡富貴花,與草原上的野花是不一樣的。

旁邊這場射獵玩樂的主人還在說話:“師小娘子終於到了...嗬嗬,師小娘子用多重的弓?都是有備下的,不若玩玩罷!還記得你姐姐善於投壺,射箭最準,在女樂中也是一絕呢!”

“官人怕是要失望了,我原不會玩兒。”紅妃微微頷首。她這話並不是客氣話,她在學舍裡學了很多東西,但哪怕是她,其中多數也是淺嘗輒止的。遊戲中的投壺,也算是女樂們需要學的‘重要遊戲’了,然而她學的很普通。

主要是她對此興趣也不是很大,自然是知道章程後就沒有專精的意思了。

“哪裡哪裡,小娘子實在客氣。”這邊廂的主人隻當是紅妃謙虛,這種事本來就是這樣的,哪怕是擅長,一開始也不能大大咧咧將話說的太滿!

這樣說著,主人讓人取來了弓長三尺二寸、弦長二尺五寸的‘標準弓’,這樣的弓最大有效射程可以達到三百步,本身就是男子用的、最常見的弓。而女樂用弓一般也是這樣,練舞蹈的女子力氣是有的,總沒有看起來那樣柔弱。

紅妃搭弓射箭,箭矢飛向靶子。完顏晟看得出來她是學過射箭的,姿勢什麼的並沒有錯誤,箭也沒有脫靶,至少比之前那些娘子根本不會好得多。但真要說好,那肯定也是沒有的,箭紮在靶子比較邊上的位置。

之後又射了幾箭,或好或壞,都是差不多的準頭。

完顏晟笑著搖了搖頭,用不大,但其他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原以為這小娘子自謙,原來是真不會嗬...”

第66章 清景(6)

“原以為這小娘子自謙,原來是真不會嗬...”

話落入紅妃耳朵裡,說實在的,一開始紅妃以為是有人想引起她的注意,而不是真的嘲諷...主要是最近這樣的人太多了,讓紅妃都有了條件反射。但紅妃很快反應過來,眼前這個陌生的異族男子並非是那個意思,真的是嘲諷。

總的來說,紅妃其實是個很好強的女孩子。如果這人是在耍花槍,她肯定不會放在心上,可他偏偏不是,這就激起紅妃的好強之心了。扯著韁繩原地踏了兩步,看向對方:“奴家確實不會,想來這位北客是精於此道的。”

完顏晟身上屬於遊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