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1 / 1)

官伎 三春景 4194 字 6個月前

’更刺激他們。

畢竟,以動物的本能而論,麵對攻擊時,人的注意力才應該達到頂點才對。

李舟看著舞台上表演完畢,慢慢退場的女弟子,眼睛睜得大大的...說實在的,這刺激有點兒太大了!他從沒想過世上會有這樣的小娘子,讓他不願意她離開他的視線一下——他覺得自己要死了!都不知道怎麼反應了!

大自然界,有所謂‘超常刺激’的說法——‘鳩占鵲巢’的故事就是最好的例子,杜鵑鳥總在彆的鳥窩裡產下略大於鳥窩裡鳥蛋的蛋。這更大的鳥蛋並不會成為鳥爸爸鳥媽媽辯認出杜鵑蛋的特征,反而會讓鳥爸爸鳥媽媽更優先孵化杜鵑蛋。

因為鳥兒本來就傾向於孵化一窩鳥蛋中更大的那一隻!這是為了更好的繁衍而衍生出的策略,此時卻給了杜鵑可乘之機。

對於遇到‘超常刺激’的生靈來說,很多行為是根本不可控的!從人類無法放棄甜味,會喜歡眼睛大、鼻子小、麵部扁平,叫聲頻率也接近嬰兒的貓(這是提取了嬰兒的特征,而身為哺%e4%b9%b3動物的人類,麵對這樣的小動物時,哺%e4%b9%b3類天性中對幼兒的憐愛之情就會自然流露)...到昆蟲中一種吉丁蟲雄蟲會迷戀黃色啤酒瓶(啤酒瓶的黃色、凹凸不平的表麵、相較吉丁蟲大的多的體積,比雄蟲對雌蟲的擇偶標準還高出了無數倍)。

現在的李舟就有些像是受到了‘超常刺激’,舞台上表演完畢的女弟子,一顰一笑全都長在他的審美上!哪怕是他做夢,夢裡讓他方寸大亂的仙娥也沒有眼前的女弟子更能刺激他。沒見到她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心中的神女是這個樣子的。見到她之後,所有的幻想都有了現實中的臉。

無知無覺中,後麵又表演了兩三個節目。等到他回過神來,也顧不得其他,便往殿閣外麵走——他知道,這種時候沒法去‘後台’,還不如去外邊候著,表演完畢的女樂或早或晚都是要走的,到時候自然能見到對方了。

然而才出來,向外邊的人一打聽,才曉得剛剛表演的女弟子早走了,一表演完就走了。

“探問擷芳園師小娘子啊!”外麵廊道上擺了一個小攤賣首飾的商販笑嗬嗬地摸了摸胡子,那些首飾都不算貴重,但都是正時興,且符合眼下節氣的,多的是男男女女來買。這會兒稍微得空一些,便與李舟道:“師小娘子可不是一般女弟子,如今多方探問她的人可不少!”

李舟立刻會意,在攤位上隨便抓了一大把首飾,有各種像生花,也有釵梳之類,不管是些什麼,隻與商販道:“一發算賬——老兄知曉那位師小娘子?我見場內有靠背書寫人物,曉得那位女弟子姓名...其餘的卻是一概不知了!”

商販一邊給李舟算賬,一邊也不賣關子,隻道:“那位小娘子是女弟子的勾當,便是再出眾也來不及出名,小哥若不是常在北桃花洞走動的,如何得知?”

“...彆看那位小娘子人小,卻是極出色的,如今常與些相公、文士交往——師小娘子舞是一絕,想必小哥已經知曉了。公子卻不知道,她擅長嵇琴,奏琴也是一絕,就連宮中大娘娘也曾點名召她進宮獻藝。至於彆的才藝,亦不必多說,聽說一些文士與她相合,對她一個小娘子的才學也是歎服的呢......”

其實這商販知道的也不多,就是消息靈通,聽彆人說了一些不知道傳了幾手的消息罷了。這些消息隻能大而化之地聽,真的仔細追究,總有些地方有自由發揮的嫌疑。

商販繼續道:“小哥氣度不凡,若是哪家的貴公子,倒是能試著去擷芳園探問探問...不若的話,還是彆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說到這裡,商販倒是有些勸說的意思...不管女樂們包裝的有多好,事實就是和女樂交往實在是太費錢了。對於能承受的起的人,這隻是一項娛樂,但對於勉力為之的人來說,那就是敗家的根本了!

彆說這樣的‘擔心’對李舟來說不存在,就是存在,這個時候的李舟也沒法考慮那麼多。

聽過之後他就一溜煙跑到了擷芳園——他來過官伎館,倒是擷芳園是第一次來。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了,也是北桃花洞的官伎館開張的時候。李舟走進擷芳園時並不如何引人注目,隻有一個閹奴過來引他入席,見他是一個人,便問道:“小官人在敝館是否有相熟的女樂?”

“無...”李舟隨口應答,目光掃過大堂,不出所料的,無論是前麵的小舞台,還是下麵給來客侑酒的女子中,都沒有那個身影。

閹奴聽他這樣說,便又問:“那小官人是打算自己坐坐,還是請個娘子來坐坐?”

來官伎館的,都是想要結識女樂的。但女樂並沒有說話就能召來的,在見到人之前還得玩一些小花招——對於官伎館來說,生客隻有變成熟客,才有單獨見女樂的機會,而且這還是一般女樂!若是當紅的花魁,想要見一麵有哪些說法,那就是各家有各家的規矩了。

生客要變成熟客,要麼是有熟客做介紹人,要麼就是在官伎館前麵樓子裡喝酒喝茶,坐過三五次之後,嘗試著要探問哪位女樂,就會有閹奴答應幫他們傳信了。

李舟自然有朋友是擷芳園的熟客,但他來的匆忙,腦袋一熱就來了,哪裡能聯係一個熟客朋友!正皺眉呢,忽然聽見樓上有人臨著欄杆朝他招手:“哎呀,這不是臨波兄嗎?真巧啊!”

‘臨波’是李舟的字,樓上朝他打招呼的是他的朋友,算不得什麼摯友,但以時下社交場合的標準,確實是‘朋友’那一撥了。於是在他的邀請下,李舟上了樓,在他們包下的閣兒裡坐下了。

“哦...原來臨波你也是來打聽師紅妃的!”朋友聽了‘嘖嘖’兩聲,笑著道:“我常在擷芳園裡走動,師紅妃也曾不遠不近見過兩麵,確實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按理來說,她能引來你這樣的子弟,是不奇怪的。隻是今日倒是奇了,見了好幾撥來問她的,這是什麼道理?難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閣兒裡的大都是雅妓,但也有一個女樂,剛剛才‘姍姍來遲’。聽到他的話就笑了:“小官人原來今日沒去金明池麼?紅妃她啊,在金明池演了一回,奴家隻聽說是支名叫《仙人指路》的舞,竟是一舞傾城了...這才讓許多瞧了舞,又見不到人的,這一回往咱們館中鑽!”

“哦,竟有這樣的事?”朋友搖搖頭,雖然有些好奇,卻沒有太放在心上。這樣的事每過一段時間在花街柳巷就要來一次,照例能讓一個女樂或雅妓紅一段時間。作為沒親眼見證的人,他也不覺得這和之前這般情況會有什麼不同。

他哪裡知道,紅妃在水心五殿的殿閣之中跳了《仙人指路》之後,滿場為之神魂顛倒。當時入場的,好多是從女樂手中收到票的達官貴人,至於另一些觀眾中,也大多不是普通人。知道紅妃是女弟子,他們也不會束手束腳,隻會像李舟這樣迅速瞄準目標!

有些人和李舟一樣,直接往擷芳園這邊來了。有些則是更有理智一些,去找常去擷芳園的朋友了...還有一些則更有行動力,第一時間就去‘堵’紅妃了。

紅妃自己也給一些人贈票了,這些人自然有來給她‘捧場’。饒是事先知道紅妃舞蹈是一絕的,此次見她跳《仙人指路》也一樣沒少受衝擊——紅妃去後台換了衣裳,又重新整了整頭發,然後就要離開。

這個時候也受她贈票的魏良華和程絡接住了她,紅妃在水心五殿表演之後,接下來的日程就是去參加‘草堂社’的文會活動...草堂社就是蜀中文壇一些領軍人物組成的社團(此時流行以各種興趣愛好組社團,比如踢球的就是圓社什麼的),草堂社有一個特點是出仕之後自動退出,這是一個完全不談國事的文學團體。

同時,這也是蜀中最具代表性的文學團體。除了一些出仕的大佬,沒出仕的蜀中文壇代表人物幾乎都在這裡。而且‘草堂社’的人並不多,吸納成員向來是‘寧缺毋濫’,來的都是精英!

眼下,這些人中旅居東京的,大約有六七個。因為有個社員剛剛遊曆了名山大川一番,正打算在東京生活一段時間,在東京這邊旅居的六七個社員便打算為他接風洗塵,同時也是找個理由嗨起來!這才有了三月一日這一次的文會活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而身為新晉的蜀中文壇核心人物們的‘女神’,紅妃被請來似乎更像是順理成章。

魏良華和程絡接到了紅妃,然而離開的時候卻是不易。當時有好幾個人提前出來了,就為了等著紅妃,然後見見紅妃。彆看這些人不算很多,但他們往往還有自己的隨從,以及日常傍著他們的幫閒,這些人一齊來,真個就有了追星現場的樣子。

本來就到處是人,廊道上還安插了許多商販、藝人,此時有這些人來,不堵起來才怪!

大家似乎都想認識紅妃,對她的追捧之心溢於言表...按理來說,受追捧的那個女樂不說得意洋洋,至少應該表現的開心、榮幸才對。但說實在的,那一刻紅妃並沒有感受到多少正麵的情緒。

在受到驚嚇的第一幕之後,她下意識想要回避,想要躲開,想要誰也不見。

如果,她隻是一個舞者,自己的表演得到了觀眾的認可,因而這些觀眾表現的狂熱。那麼就算過火一些,妨礙到了她舞台下的生活,她也很難有什麼負麵情緒——對於一個以舞蹈為生的人而言,即使不是影視明星,不必貢獻出自己的私生活,也多少會有一些相關‘自覺’。

生活在舞台上的人,以觀眾的認可為食糧...既然如此,很多事就是無法避免的了。

但她現在分明不算是單純的舞者,即使她再是反複說服自己,告訴自己她就是一個舞者,她從內心裡也知道,其他人在她身上的第一個標簽依舊是‘女樂’。‘女樂’這樣的存在,即使說的再好聽,再為其貼上華麗的金箔,也改變不了其本質。

依舊是這個男性絕對主導世界裡,可以被許多男人玩弄的‘玩物’。

哪怕是紅妃上輩子的世界,一個女孩子與一個陌生的男子同處一個空間(出租車裡、電梯裡、深夜沒有其他人的街頭...),都會下意識心慌。治安很好沒錯,但對於可能會威脅到自己的存在,人是有本能的畏懼的!

一些男人或許會覺得這是女孩子有‘被害妄想’,但隻要他們設想自己和一個五大三粗,一個能打自己好幾個的肌肉男同處一室,大概就能明白女孩子的感受了——人類就是會害怕能威脅自己的存在,不管對方對自己有沒有惡意。

而這個世界,這個男子對女子無條件支配的世界,紅妃這份恐懼是無限放大的!

她很清楚,那些等著她、爭取靠近她的男子,確實為她的表演打動。但在被打動之餘,他們對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