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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對自己的心上人有覬覦之心。於是大步走過去坐下,胳膊往桌案上一擱道:“方才是我失言,還望夫子不要介意。”

謝雲舟淡淡一笑,低頭鎮定地講起課來,他這般不在意,倒是令魏鈞生出些疑惑,總覺得有種隱隱的擔憂。等到講完課後,謝雲舟卻未向往常那般讓魏鈞抄書,而是走去將門掩好,然後坐到魏鈞身邊,壓低了聲道:“大少爺可還記得,之前讓我幫你查過什麼?”

魏鈞一愣,隨即想起,是讓他幫忙查究竟是誰給他下毒,心頭疑慮更深,麵上卻裝出急躁神色,問道:“夫子查出什麼了嗎?”

謝雲舟苦笑道:“其實大少爺說的沒錯,以我這樣的身份,根本不該隨意插手府裡的事。可偏偏陰差陽錯,那日我為了找人幫忙熬製懷玉姑娘的藥膏,去找了位在本地頗有名氣的神醫。據說他從不輕易出診,可我之前幫人寫狀紙,正好認識一位那神醫的故人,於是被引薦去見他。我想起此前大少爺的囑托,便帶了當日大少爺熬藥剩下的藥渣去見他,原本覺得希望渺茫,誰知這位神醫正好去過四處遊曆,被他辨出裡麵有邑陶山邊的一種草藥,這種草藥無色無味,若是短期服用便是治病的良藥,但若是長年累月的用,便會成為令人重病難愈的毒藥。”

魏鈞聽得一陣心驚,如果他沒記錯,邑陶山便是段老爺當年駐場城關所倚仗的山脈,所以這草藥是從當時就被留下的嗎?還是有人得知這味珍稀的草藥,刻意放在了大少爺的藥裡。但是誰又有這樣的能力,常年給大少爺的藥裡下毒而不被發現。這件事除了需要耗費極大的耐心,還需要不少的銀兩去常年累月的購買,如果是周姨娘做的,她的私用絕不止月錢這麼簡單。

謝雲舟見他想的入神,歎了口氣道:“我隻能將這些告訴大少爺,再多了便是逾矩,無論是什麼人做的,大少爺記得不能再喝那些藥,想必日子久了,還有康複的可能。”

魏鈞狐疑地看著他,總覺得這關心並不合理,卻也找不出任何破綻,於是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先生了。”

讓人送了謝雲舟離開後,魏鈞又獨自坐了許久,他需要好好理清這件事,他總覺得,這個害大少爺中毒的凶手,會和他們穿到這裡的謎團有莫大關係。思來想去,突然想到件事,如果真的有這味草藥,誰也不知它其實是毒藥,會不會有人堂而皇之的將它們放進大少爺的藥裡。

於是他騰地坐起,叫來府裡的管家,讓他拿來段府近半年的賬本,全送到自己房裡。

蘇卿言剛上完了藥膏,就看見管家將小山一樣的賬本送進來,頓時傻了眼。魏鈞緊隨其後走進來,直接將管家給關在了門外,然後對一頭霧水的蘇卿言說了謝雲舟方才告訴她的事,蘇卿言也是個通透的人,立即就明白他要做什麼,可她還是覺得荒謬:“會有人公然用府裡的支出來買毒藥嗎?”

魏鈞拿起最上麵一本賬本翻開道:“不知道,可與其毫無依據地亂猜,這麼查完後會有收獲。”

於是蘇卿言陪著他一本本地看,直到脖子都酸了,才突然在一頁裡找到那藥草的名字,驚呼起來道:“真的有!”

魏鈞連忙湊過來看,口中問道:“是誰買的?”然後兩人對看一眼,同時倒抽口氣,因為賬冊上白字黑字寫明,這藥草竟是由段老爺要求購買,全送進了他的房裡。

第60章

幾冊賬本攤開, 徽墨寫成的字跡,被燭光蘊出一片暖黃。燭台裡“劈啪”著炸起個燭花, 將屋內凝固的氣氛也一並劈開, 蘇卿言捏著書頁的手指輕抖,抬眸道:“難道……”

魏鈞神色凝重地點頭, 握住她的手背道:“其實仔細想一想,在段府裡, 常年神不知鬼不覺, 給大少爺的藥裡下毒,隻有段老爺親自來做, 才不會引起任何懷疑。這也可以解釋, 當初大少爺懷疑自己被下毒時, 段老爺為何會那般敷衍對待, 這可是謀害段家嫡長子的大事,如果隻是一個姨娘做的,他絕不可能會輕易包庇。”

蘇卿言聽得渾身發冷, 仍是不可置信道:“可你也說了,大少爺是段家嫡子,他怎麼可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做這樣的事?”

“如果不是親生的呢?又或者,他根本不是段家的嫡長子。”

蘇卿言皺起眉道:“這怎麼可能?難道是孟夫人……”可她回想起孟夫人和段老爺相處時的模樣, 怎麼也不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而且當段老爺偏心二少爺時, 孟夫人的憤怒毫不摻假,如果她心裡明白大少爺根本是偷情所生,至少會流露出一絲心虛才對。

魏鈞搖頭道:“大少爺在十四歲發病, 極有可能是那一年發生了什麼事,令段老爺決定對他下毒手。可真相究竟如何,現在也推測不出,還需找到更多的證據才行。”

他瞥了她一眼道:“還有一件事,謝雲舟為何選在這時將真相告訴我。”

蘇卿言迷惑道:“你不是說,他也是偶爾得知的。”

魏鈞冷冷一笑:“謝雲舟這人城府比你想象的要深,他之前三緘其口,是因為不想講自己牽扯進來,並不代表他不知道下毒之事。以前不肯說,今日突然說出來,你猜他是為了什麼?”

蘇卿言被他說的十分頭疼,抱著腦袋道:“我不是你們心裡的蛔蟲,那知你們那麼多彎繞。”

魏鈞一翻眼皮,摸了把她的發頂道:“我就是告訴你,那位謝中臣,心裡可藏著不少秘密。這些秘密,也許就是我們來這裡的原因。無論你以前是怎麼看他的,以後都必須防著他點,懂了嗎?”

蘇卿言撇了撇嘴,心想:繞來繞去,不就是逮著機會說彆人的壞話嘛。魏將軍%e8%83%b8襟一向磊落,偏到了謝雲舟麵前,心眼就變得不如一個指甲蓋大,

魏鈞哪知她心中腹誹,隻覺得手掌下的烏發摸起來十分舒服,順著往下擼到那截被剪斷的發尾,再想到被揣在%e8%83%b8口那兩縷被結在一起的頭發,嘴角止不住上揚起來。

蘇卿言一抬頭,就看見他笑得十分詭異,覺得這人莫非是吃醋吃傻了不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那現在怎麼辦?這麼多疑點,你一個病人,我一個丫鬟,到底該怎麼查?”

魏鈞想了想道:“倒是有個人可以利用,他一定知道一些事。”

他所說的這個人,就是被打斷了一隻胳膊,成日躺在房裡哀嚎的段家二少爺。蘇卿言得知後,對魏將軍很是欽佩,他使計廢了人家的胳膊,絲毫沒有愧疚不說,還準備堂而皇之地去套他的話,可真夠黑心的。

於是黑心的魏將軍,用段家大少爺探病的名義,踏進了庶弟的臥房裡。

段斐半躺在床榻上,短短幾日已經瘦的臉頰都凹陷,半張臉埋在帷帳投下的陰影裡,正因屋內始終不散的藥味感到十分煩躁,手指放在鼻下,示意丫鬟將熏香調的更重一些,冷聲道:“大哥是來看好戲的嗎?”

魏鈞按著袍角,輕歎道:“你我好歹是同胞兄弟,難道我願意看到你出事嗎?”他似乎情緒有些激動,低頭咳嗽兩聲,語聲微顫道:“段家隻有兩個兒子,我已經成了這副模樣,如今連你也……”

段斐見他滿臉悲容,心中也升起同病相憐之感,懊惱地用左拳錘了下床板,目光陰鷙道:“若我知道,究竟是誰這麼害我,必定不會輕饒了他。”

魏鈞眸光一閃,捏起拳頭憤憤道:“你覺得不覺得,那個謝雲舟和爹走的太近了點兒,萬一……”

段斐冷哼一聲:“謝雲舟,不過爹身邊的一條狗而已,有什麼值得顧忌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魏鈞臉色依舊凝重:“可段府一再出事,我始終覺得是有人在針對我們。你可知道,我的藥裡有人動了手腳?”

段斐猛地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魏鈞默默看他,覺得那驚訝的神色不像作假,看來他確實對此事毫無所知,手指點著膝蓋道:“究竟爹為何要對謝雲舟另眼相看,你可知道原因。”見段斐抿緊唇不答,他垂眸想了想,決定下一味猛藥:“謝雲舟祖籍定遠,我聽說爹年輕時曾在那裡任職過,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謝雲舟和爹的關係並沒有這麼簡單,段家的兩個兒子都鬨到如此地步,得利的人會是誰?”

“不可能!”段斐不顧右臂疼痛,騰地坐直,脖上青筋都冒出道:“除非許叔騙了我!”

魏鈞心頭一動,麵上卻不露聲色道:“哦,許叔和你說了什麼?”他其實並不知許叔是誰,但聽段斐此言,應該是和段老爺關係頗深的人。

段斐眼眸飛快轉動,看著魏鈞欲言又止,雖然他一直不喜歡這個大哥,因為他,自己隻能做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庶子,但到了這個地步,兩人一個病一個殘,若是謝雲舟真有可能和段府有關係,那豈不是機關算儘,全便宜了那個外人。於是憤憤咬牙,終是下了決心道:“許叔同爹合作多年,爹很多事都沒避諱過他。當初謝雲舟那事,還是托許叔去找的人通融……”

“謝雲舟的什麼事?”魏鈞忍不住傾身追問道。

段斐冷笑一聲:“謝雲舟裝得一副名士模樣,外人都隻懂得景仰他的學識謙和,其實呢,如果不是爹救他,他現在也不過就是個背著條人命官司的階下囚而已。”

魏鈞聽到人命官司頓時一驚,然後聽段斐深吸口氣,對他講出一段誰也不知道的秘辛。

原來謝雲舟去年因為準備會試而進京,可運氣不好,路遇一夥匪人,將盤纏給搶走,還將他人給打傷丟在山野裡。

那盤纏雖不多,卻是謝雲舟在家鄉沒日沒夜教書幫人寫書信、狀紙賺來的,就謝雲舟萬念俱灰時,他遇上了一個途徑此地的富家少爺,那位少爺是個愛才之人,見謝雲舟一副打扮,細問之下竟是個舉人,便將他帶回府中,好吃好喝供著。

謝雲舟開始並不覺得有異,直到發現那位少爺對他舉止越來越放肆,才終於明白那人竟有斷袖之癖。可他明白,自己若是一走了之,在京城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於是一直虛與委蛇,直到避無可避,他把心一橫,想使個法子將那少爺嚇退,誰知竟失手將人給殺了。

謝雲舟慌了神,還沒來得及逃走,就被當作嫌犯捉進了獄中。可他到底是個聰明人,想了許多法子狡辯,再加上沒有證據,一時間竟定不了他的罪。

那時,段家與那位少爺家有生意來往,而段老爺在本地的聲名,連縣令都敬他三分。少爺的爹娘便求他幫忙做主,嚴懲殺了他們兒子的凶手。

誰知段老爺與謝雲舟接觸過幾次,覺得這人是個可用之才,便讓身邊的親信許叔,想法子偽造了證據,將少爺家的一名小廝打成凶手,不僅令謝雲舟脫罪,還將他聘到府裡做了西席。

魏鈞聽完便明白,為何謝雲舟在段老爺麵前要如此隱忍,甚至甘願伏低做小,果然並不止是為了生計而已,可還是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