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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卿言還處於巨大的震驚中,她實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從她和魏鈞第一次進入鏡中,她們回到的世界,就不再是原有的那個,所有的人和事都已經有了細微的改變,可為什麼,最後還是她來告訴他這個方子。

她怔怔坐著,臉色白得嚇人,謝雲舟有些擔心,身子幾乎挨著她的胳膊,想伸手,卻又在猶豫間收回,問道:“懷玉,你怎麼了?事傷口又疼了嗎?”

魏鈞走到院中時,見到的就是這麼副場景,玉蘭樹下,人影相對,俏生生的小丫鬟抱著一罐藥膏,臉頰被太陽曬得發紅,旁邊的書生俊逸清雋,小心地折起袖口,伸手想要去碰她的肩,卻又怯怯停在半空,最後隻用手指,輕撚下跌在她肩上的一片玉蘭花瓣。

如果那女子不是小太後,他必定會覺得這畫麵十分養眼,可這時他已經快氣炸了,攥著拳走過去,冷著聲道:“找了你許久,你倒是在這兒悠閒快活。”

蘇卿言聽見他的聲音,仿佛遇上了救星,倏地站起道:“魏……大少爺……”然後偷偷瞥了眼旁邊身姿朗朗的謝雲舟,硬把下麵的話給咽了下去。

她一臉無所適從的驚慌,更讓魏鈞有種捉奸的感覺,冷硬的目光掃到謝雲舟身上道:“夫子也為何坐在這兒,莫非也想學我房裡的人偷懶。”

他故意將“我房裡的人”咬得極重,謝雲舟的臉色沉了沉,站起朝他行禮道:“謝某方才去過大少爺房裡,見大少爺和未婚妻在說話,便未進去打擾。”

他也將“未婚妻”加了重音,然後毫不避讓地抬眸與他對視,成功引起兩人之間十足的硝煙味,蘇卿言還不知發生了什麼,舉起手裡的藥膏解釋道:“謝先生是來給我送藥的,並不是偷懶。”

魏鈞將冰冷的眼神掃過去,嚇得她手裡的罐子差點掉了,然後聽魏鈞咬著牙道:“是嗎?夫子莫非嫌我們府裡的大夫不好,還要自己專程去給我的丫鬟配藥,實在令我受寵若驚啊。”

謝雲舟假裝聽不出他話裡的諷刺之意,轉頭看著蘇卿言柔聲道:“那時若不是懷玉舍身救我,隻怕我是免不了一場皮肉之苦,現在我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還懷玉姑娘的情而已。”

蘇卿言聽這話意總覺得不對,謝雲舟該不會覺得她是因為對他有意才幫他的吧,可她也沒法解釋,自己是曾經受過他的恩情,又欣賞他的才學與見識,才會想要幫他。

再偷偷看眼魏將軍,感覺他已經快到爆發的邊緣,誰叫謝雲舟擺出副他們兩情相悅,互相救來救去,全怪大少爺棒打鴛鴦的姿態,連忙朝謝雲舟躬身道:“謝謝先生的好意了,不過那次我也隻是見不慣二少爺仗勢欺人,才出來相助,先生無需太放在心上。”

誰知身子還沒折下去,就被魏鈞的手扯住,道:“你不必向他行禮。”

蘇卿言明白他說的是自己太後的身份,可謝雲舟卻理解成了另一重意思,看著大少爺牢牢握著她的手腕,放在袖中的指甲掐進手心,然後輕吐出口氣,語氣變得冷硬道:“大少爺若不能給她名分,便不可在外人麵前敗壞她的清譽。”

魏鈞唇線繃緊,將蘇卿言拉到身後,道:“懷玉是我的人,該怎麼對她,還輪不到先生來教訓!”

謝雲舟卻表情堅定地上前,似是一定要為懷玉討個說法,眼看著兩人之間正是劍拔弩張時,蘇卿言覺得十分頭疼,忙從魏鈞的胳膊後鑽出來道:“今日也到了上課的時間了,夫子是否該先去書房?”

謝雲舟並不想退讓,他憋著這口氣許久,早想和大少爺算上一算,可收到懷玉求情的眼神,心立即軟了下來,攏了攏衣袖,轉身就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魏鈞冷冷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提高聲音說了句:“夫子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這段府裡,不是誰都有資格說話的。”

他見這兩人眉來眼去,語氣實在克製不住的尖酸,蘇卿言聽得愣住,隨後譴責似地瞪了他一眼,再看謝雲舟的背脊仿佛一僵,可他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辯駁,身姿始終筆直,邁步時帶起腰間係帶,仿佛狂風中挺立危機的鬆柏。

蘇卿言斜眼瞥著魏鈞,憤憤不平道:“你明知他最不願被提起出身,為何還要這般刺激他?”

魏鈞冷哼一聲:“你也明知我最不願你和他不清不楚!”

蘇卿言很是不滿,不想搭理這人的霸道,抱著藥罐埋頭就往回走,魏鈞大步跟上去,連喚了幾聲都沒人應,隻得沒趣地跟在她身後,旁邊來去的下人,偷偷往這邊瞥一眼,各個都在心裡“嘖嘖”稱奇。

要知道大少爺自從生病以來,脾氣喜怒無常,府裡誰都不敢招惹他,誰能想到懷玉這丫鬟,看起來老實本分,竟能將大少爺吃得死死,現在還敢給他臉色看了。

蘇卿言卻不知彆人所想,抱著藥罐就進了房,一轉身,就被高大的人影壓下來,魏鈞眯著眼,滿臉不痛快地問:“你真的要用這藥膏?”

蘇卿言下巴一抬:“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說可以讓傷口不留疤痕,我為何要拒絕?”

魏鈞伸手撐著她身後的桌案,將她的身子圈在自己和桌案之間,將臉往下壓道:“你怎知他送你這藥膏是何居心?”

蘇卿言縮著身子偏頭,生怕又被他呼出的氣息蠱惑,“不管是何居心都好,在他眼裡,看到的也隻是這個叫做懷玉的丫鬟,魏將軍何必如此介懷。”

魏鈞想想也對,等他們回去了,謝雲舟就算有滿腔柔情,也隻能對著原主那個丫鬟,可剛舒坦了會兒,又想起另一個位高權重的謝雲舟,會成日在小太後麵前晃悠,偏偏他又是小太後曾經想嫁的類型,這念頭令他對謝雲舟下毒手的心都生出來了。正在暗自咬牙,盤算著回去該怎麼解決這人,蘇卿言仿佛看出他的想法,盯著他歎口氣道:“你放心,我根本就不喜歡謝雲舟。”

魏鈞盯著她澄亮的雙眸,突然發現,裡麵隻映著自己的身影。滿腔的戾氣奇跡般地消散,唇角微微勾起,手捏住她的下巴道:“臣不信。”

蘇卿言無奈地道:“那你要如何才信。”

話尾還在口中,就被那人壓下的唇舌攪亂,她已經許久未被魏鈞親過,這時隻覺得心臟怦怦亂跳,隨著他舌尖的挑動,身子漸漸酥軟下去,迷糊間用手臂繞上他的脖頸,%e8%83%b8脯與他貼在一處,以糾纏的姿勢求得支撐。

魏鈞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愈發加深了這個%e5%90%bb,直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來,才稍稍退後,舌尖在她唇上輕輕滑過,啞聲問道:“那太後喜歡和臣如此嗎?”

蘇卿言的臉紅得發燙,很想大聲斥責他太無恥,可自己方才不自覺的回應,讓那句“不喜歡”都變得十分心虛,不由得反省自己,好像越來越習慣被他親,簡直將廉恥都丟到不知何方。

魏鈞見她氣的鼓起臉頰,卻懊惱的不敢正麵回應,更是覺得心情舒暢,再想想那謝雲舟,隻怕連她的手都沒摸過,哪有資格被自己當作情敵。

第59章

蘇卿言抬起頭, 就看他得意地眯起眼,方才的怨懣神色一掃而空, 想了想便明白過來, 嘟囔著咒罵他一聲,推著他的%e8%83%b8口道:“魏將軍也莫要太過自戀, 我不喜歡謝雲舟,可也不能喜歡你。本宮既然做了大越的太後, 早該斬斷了七情六欲, 除了太上皇,我能放在心裡的隻有陛下, 還有大越千萬臣民, 其餘的, 絕不由得本宮妄想。”

魏鈞聽她說的義正辭嚴, 卻隻是輕哼一聲,道:“有哪條律法寫著,太後就得老死在宮裡, 哪怕是花樣年紀,也隻能清心寡欲度過餘生,你是入宮,可不是出家。”“哪怕是前朝太後, 也大有養麵首, 風流快活之輩,隻有你這樣的死心眼,才會抱著貞潔牌坊不敢撒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蘇卿言覺得這人隻怕是妖魅化了型, 自己離經叛道不夠,還非得來蠱惑她,於是白了他一眼道:“魏將軍是不想我做千古流芳的賢後,倒讓我學那些被世人唾罵,甚至被寫進史冊%e6%b7%ab.亂後宮的奸妃。”

魏鈞的身子往前再壓過去,鼻尖幾乎與她貼在一處,輕聲吐出一句:“不能和有情人一起,千古流芳又有何用。”

蘇卿言聽得心尖一顫,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發燙,魏鈞將手臂繞在她頸後,壓著她的臉貼向自己的心跳,用魅惑的嗓音道:“太後若真的對臣心儀,何必在意旁人的目光,若能換得一世快活,哪怕被世人唾罵,被寫進史冊又有何可懼?”

他話語狂傲,卻有種奇異的誘惑力,蘇卿言靠著他的%e8%83%b8膛,那顆被她強行冰封住的心,竟被敲出一絲裂縫來,她仿佛自那縫隙中,看見自己從未想過的未來,她也能掙脫所有束縛,和心愛之人一起,春賞繁花秋對月,琴瑟相依。

可這念頭隻是燃起一瞬,便又黯淡下去,她低下頭用平靜的聲音道:“就算我可以,魏將軍也不可以。”

因為他是大越的戰神,需要守護的是整個家國盛世,連高高在上的皇位都不足以令他甘願折損聲名,哪能為了個女人,落得被人唾罵的下場。

魏鈞看出她的擔憂,柔柔握住她的手道:“隻要你願意信我,將自己交托與我,我就能想出最穩妥的法子,畢竟,臣也不舍得太後被人唾罵。”

蘇卿言內心慌亂,不知該不該把手抽出,垂眸想了想道:“你該去上課了,謝雲舟還在書房等你呢。”

魏鈞臉上露出失望神色,好像次次他將要觸著她內心最隱秘的那部分,總會被她一把推開,可若是一味強逼,隻會將小太後嚇得越往裡縮,於是歎了口氣道:“好,可你要記得,我對你說的每句話都是發自肺腑。隻需要你點一下頭,所有事都可以由我來做。”

蘇卿言覺得一股酸意衝進鼻腔,忙偏過頭咬緊了唇,根本不敢再看他。

魏鈞往後退了些,總算放開她的身子,默默看了她一會兒,才轉身往外走,走到門檻處時,突然說了句:“我剛才對那位田姑娘說,她若真的對我癡心不改,願意承受和一個病秧子過下半輩子,便要將一切都寫下來寄給我。”

蘇卿言心中一動,忙問道:“你要將那些書信都留給原來的大少爺,這樣他便能明白田姑娘的心意。”

魏鈞沒有接話,隻是邊往外走邊道:“這是我答應過你的事,我已經儘我可能去完成,你明白就好。”

蘇卿言盯著他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伏在桌上,將臉埋在雙臂之間,突然想到,如果有個地方,能讓他們改換身份一直呆在那裡該多好,也許到那時,她才敢真正麵對自己,麵對那人的感情。

魏鈞走進書房時,謝雲舟已經放好筆墨等在那裡,他神色平靜,和以往許多次上課時一樣,看不出方才被譏諷的憤怒,或是一絲不甘。

魏鈞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e8%83%b8懷大誌,又能寵辱不驚的年輕人也十分欽佩,可前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