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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成了什麼模樣。

於是,等到晚膳後,她繞過幾處廡廊,悄悄走到段斐的房門外,正想著用什麼借口溜進去,突然看見門被打開,一個全身被鬥篷遮住的高大人影從裡麵走出來,她嚇得忙跑到柱子後麵藏好,然後突然想起,這個人的姿態和身形,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再仔細回憶一番,這個人,好像就是她在上王成身時,在謝雲舟府裡見過的那個!

第57章

“你說有個神秘人進了段斐的房間?”

魏鈞見蘇卿言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忙將手裡正準備喝的茶遞過去,眼看她“咕咚”一口咽下, 然後才驚魂未定地抹了抹嘴道:“還有, 我發現段斐的房間外一個守著的下人都沒,這實在太不合常理。他行動不便, 不可能短了照料的人。可那個神秘人走後,我才看著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從另一邊閃出來, 然後兩人好像低頭說了些什麼, 接著就快步離開了。”

“那你為何會這麼怕?”

蘇卿言聞言一愣,沒想到魏鈞輕易就看出她的恐懼, 如果隻是撞見某人從段斐房裡走出來, 她根本無需怕成這樣。於是低下頭, 手指摩挲著杯沿, 輕聲道:“因為……他好像看了我一眼……”

魏鈞皺眉:“誰?”

“那個黑衣人。他好像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我突然有種很熟悉的恐懼感……”

她越說臉色越白,烏黑的瞳仁左右遊移, 看得魏鈞頗為心疼,傾身將她的肩攬進懷裡,唇壓在她發頂,輕聲道:“有我在, 你誰都不用怕。”

蘇卿言咬了咬唇, 抬眸道:“你又忘了,你現在可不是無所不能魏將軍了。”

魏鈞一挑眉,手掰著她的下巴道:“我不管變成什麼樣, 都能保護你。”

蘇卿言不服氣地撇撇嘴,但靠在這人懷裡,哪怕他的%e8%83%b8膛不似以往那般健碩,仍是讓她覺得安全感十足,想了想,繼續道:“那個人,我可能在謝雲舟的府裡見到過。”

見魏鈞正要吃醋,忙補充一句:“你還記得嗎,是我上王成身的那次。”

她這一說,魏鈞才想起,她曾在謝雲舟府裡呆過一晚,哪怕是用王成的身子,他心裡那股酸味還是下不去。於是輕哼一聲道:“我自然記得,太後那時是如何處心積慮從臣的府裡逃走,最後,卻害得王成被人打暈了送回來。”

蘇卿言想著自己騙他喝酒的事,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然後繼續道:“那天我用王成的身子在謝府裡,也看見這麼個神秘人。我覺得這兩個人極為相似,不光是打扮,還有走路的姿態和身形。”

魏鈞問道:“隔了這麼久,你又是遠遠看過一眼,憑什麼覺得他們是同一人?”

蘇卿言想了想,她也說不清,可就是覺得這人看起來十分特彆,和她以往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苦思許久,才總算想出些眉目:“我覺得他好像……不是中原人。”

魏鈞聽得一愣,隨即沉%e5%90%9f了番,道:“段笙曾經在邊城駐守,關外便是向來對大越垂涎的木崖國,他們以遊牧為生,各個生得高大魁梧,因常年騎馬,走路姿態也和中原人不同。”

蘇卿言驚訝地抬眸道:“所以他真是外族人,那他為何……”

如果那人真是木崖人,他到段府還能說是和段老爺在邊城的經曆有關,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謝雲舟的府裡呢?

她幾乎不敢再想下去,然後聽魏鈞冷冷道:“你之所以會怕那個黑衣人,很可能是因為,那晚就是他守在旁邊,打昏了你。”

蘇卿言回想著被從後頸擊暈的感覺,那滋味可真不太好受,但如果按魏鈞的說法推斷下去,謝雲舟在府裡私會外族,還派有暗衛把守,這可是誅心的罪名,於是忙抬頭道:“可也不能僅憑我這一眼,就推斷那人一定是外族人。”

魏鈞黑眸漸深,看向她的目光添了幾分危險:“臣並未下什麼結論,太後也不必這麼急著為那人開脫。”

蘇卿言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忙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背著手道:“太晚了,我要去隔間睡下了。”

魏鈞手指按著臉頰,微微一笑道:“你那邊的床褥我讓人給撤下了,反正段府上下都覺得你早已是我的人,何必多此一舉。”

他這般氣定神閒的無賴模樣,令蘇卿言氣得想破口大罵,可誰叫她現在隻是個任人宰割的小丫鬟,少爺讓她睡哪就得睡哪,隻得無奈地洗漱完和衣躺下。

將錦被裹在身上,往裡靠了靠,還嫌不夠安心,將胳膊伸出警告道:“你若是再敢像昨晚那樣對我,可彆怪我揍你。”

魏鈞這輩子還沒被人用武力威脅過,隻覺得十分新鮮,大掌包住她的手腕,拉到唇邊親了口道:“放心,臣很有耐心,有什麼賬,咱們留著回去再算。”

蘇卿言被他一說就泄了氣,自己現在再威風,回去不也照樣受魏將軍的鉗製,於是賭著氣翻了個身,抗議地用背脊對著他,感覺他的手臂纏上自己的腰,全身立即繃得緊緊,卻聽他在耳邊柔聲道:“你的傷還沒好全,好好歇息,其他事交給我就行。”

他口中的熱氣鑽進耳膜,像春日裡卷著花香的風,蘇卿言的嘴角勾起又壓下,突然覺得自己腰上的胳膊也沒有那麼膈應了,漸漸的卸下防備,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蘇卿言迷迷糊糊覺得頭皮被人輕扯著,等睜開眼,發現那人正撈著她臉頰旁散落的一縷頭發,小心地放進手心裡,再將自己的頭發也放進去,用指尖繞在一處。

她懷疑自己尚在夢中,因為覺得這不像魏鈞會做的事,忙睜圓了眼,警惕地問道:“你在做什麼?下蠱嗎?”

魏鈞將另一隻手壓在她肩上,示意她莫要亂動,然後認真地將兩縷頭發打了個結,抬眸柔柔笑道:“如此便算作結發。”

蘇卿言被他看得心頭猛跳,卻又夾雜著煩亂,倏地坐起想把頭發給扯回來,忍住濃濃的鼻酸道:“誰許你隨便結發的!”

可是兩縷頭發已經係在一處,她強行坐起,兩人都被扯得頭皮一疼,魏鈞傾身過去,將她的肩按住,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道:“既已結發,便是誰也分不開了。”

蘇卿言的執拗勁上來,梗著脖子看向床邊桌案道:“誰說分不開,我現在就拿剪子剪了!”

魏鈞的臉沉下來,先她一步搶過剪子,將兩人係在一處的頭發剪下,然後將結在一處的兩縷發絲攏進掌心道:“現在,便是你也沒法分開了。”

蘇卿言摸著被剪去一截的發尾,尚未回過魂了,沒想到這人能霸道到這個地步,竟真的剪了兩人的頭發,隨即想起些什麼,抬起下巴道:“魏將軍,這可不是我們的頭發。”

魏鈞一臉不以為然,將那纏在一起的頭發收進荷包裡道:“隻是一種儀式,夢中也好,現實也罷,太後遲早也要與臣結發。”

蘇卿言偏過頭,不想和他糾纏這個話題,可好生生的頭發被剪去一截,雖然不是自己的,還是覺得有些心疼。然後又想著,若是他們回去後,段少爺和丫鬟發現各自少了縷頭發,真不知作何想法。

魏鈞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但看見她唇角溢出的笑意,便覺得內心莫名滿足,捏緊了荷包正要說些什麼,門外突然傳來輕柔的聲音:“表哥,你在裡麵嗎?”

他的臉立即沉下去,正想把這人給趕走,蘇卿言便靠過來小聲道:“那天若不是這位田姑娘相助,隻怕我都被段斐給打死了。你可不能再破壞人家的姻緣。”

魏鈞無奈,隻得讓田映蓉進門,隻見她身後有人將箱籠往外搬,原來是向他來辭行的。┆┆思┆┆兔┆┆網┆┆

蘇卿言很欣賞田映蓉這樣的女子,所以希望魏鈞替大少爺將人給挽回下來,可一見這兩人站在一處,心裡就極不舒服,乾脆站起道:“少爺與姑娘先聊著吧,我出去轉轉。”

然後不等魏鈞出聲阻攔,就飛快跑了出去,他們所在院子種了一片玉蘭花樹,這時正逢花期,蘇卿言走到樹下時,恰逢微風吹拂的花香撲麵,內心清怡曠然,便在樹下的石凳坐下,在有人發現她偷懶之前,好好享受這難得的閒暇時候。

幸好段府的下人們清晨十分繁忙,就算有人看見她在這兒坐著,也早把她當了少爺的枕邊人,沒誰敢去苛責她,蘇卿言自在地聞了會兒花香,突然聽見背後傳來個清潤的聲音:“原來你在這兒,難怪在少爺房裡沒找著人。”

蘇卿言回頭,發現謝雲舟抱著一壇什麼東西走過來,竟過昨晚的推測,她對謝雲舟較以往的欽佩與好感,還添了些複雜的情緒,於是笑了笑道:“先生找我做什麼?”

謝雲舟在她身旁坐下,將手裡的壇子遞過去道:“你背後的傷好些沒,我之前要去看你,都被少爺給攔住。可你的傷是因我而起,我也不知該做些什麼補償,就找人熬了這罐藥膏。這時我們家祖傳的方子,你抹在傷口上,塗夠三十日,可以保證不留下疤痕。”

他黑眸垂下,手指漸漸收緊道:“你還這般年輕,若是因為此事留了傷疤,我可會一輩子都不安心。”

蘇卿言未想到他想的如此周到,感動地接過那罐藥膏,見他神情疲憊,眼下泛著烏青,忙問道:“先生最近都沒睡好嗎?”

謝雲舟笑了笑,道:“明年就要會試,最近天天熬夜苦讀,確實精神不太夠。”

蘇卿言感念他這罐藥膏的用心,脫口道:“你還記得那個方子吧,現在正是白玉花開的季節,正好可以用上。”

謝雲舟一臉疑惑:“什麼方子?”

蘇卿言腦中一炸,突然明白過來,現在的謝雲舟還不知道那個醒神的方子,許多古怪的思緒鑽進腦海,恍惚間又聽他繼續追問,隻得硬著頭皮將方子說完,然後看見謝雲舟柔柔望著她道:“多謝你如此費心,我會記下的。”

第58章

蘇卿言還記得, 她曾聽秋嬋說過:謝雲舟至今未娶,是因為忘不了家鄉的一名女子, 可惜那女子早早殞命, 被埋在了定遠城裡。

而謝雲舟也承認過,就是這人告訴他蘇家獨有的醒神方子, 他這些年來,將所有書都用這方子熏過, 便是為了令自己不要忘記這位故人。

但為何在這個世界裡, 謝雲舟已經出了定遠縣,來到了京城外備考, 卻根本還不知道那個方子。蘇卿言越想越覺得不安, 轉頭時, 發現謝雲舟也在看她, 細碎的金光從樹縫中投下,照得他眼角眉梢,仿佛都噙滿了柔情。

蘇卿言抱緊了手裡的藥罐, 手臂細細地戰栗,終是深吸口氣問出口:“不知謝先生……在家鄉可有婚配,或是……有什麼心儀之人?”

謝雲舟微微一笑,身子傾過去些, 道:“以往隻知讀書, 家境又貧寒,哪有姑娘能看得上我。不過,我到了如今這個年紀, 也考取了功名,是時候去打算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