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1 / 1)

見她的背影又覺得可憐,轉頭埋怨道:“你不是說過,不對她惡語相向,這下這筆賬可全得算在那真正的大少爺身上了。”

魏鈞沒好氣地瞪著她:“那你去把她追回來,說明日我就和他成親。”

蘇卿言不想和他吵架,低頭看著手裡的藥湯,又覺得有些愧疚,輕聲道:“這藥都涼了,我去讓他們再煎一碗吧。”

“不必。”魏鈞見她的表情,語氣總算緩和下來,壓低了聲音道:“我不準備喝這碗藥,你拿出去,倒在花圃裡,彆讓人發現了。”

蘇卿言瞪大了眼,“你懷疑這藥有問題?”

魏鈞點頭道:“還有這房裡的熏香,你想法子全給我換了。我剛才仔細想過,段少爺若是被人下毒,這些事最有可能的途徑。至於飯菜,你是和我一起吃的,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蘇卿言未料到他已想的十分細致,連忙點頭應下,又將藥碗端著走出去,眼看左右無人,才倒在了花圃之內。

等回來時,就看見魏鈞目光不錯地盯著她,她覺得渾身不自在,背著手在屋裡轉悠一圈,然後發現魏鈞的眼神一下都沒挪開,就這麼靜靜的,帶著些咬牙切齒的審問味道。

蘇卿言被他看得背脊都麻了,覺得自己好像被相公捉奸的出牆婦人,竟莫名心虛起來,然後梗著脖子問:“你老看我乾嘛?”

魏鈞手往旁邊一拍:“你先坐下。”

他仿佛是笑著,可蘇卿言怎麼看都覺得是笑裡藏刀,沒來由地又摸了摸脖子,隨後覺得自己心虛的很莫名。他又不是自己什麼人,憑什麼這麼審問她,於是理直氣壯往下一坐,道:“魏將軍要說什麼就直說好了,不用這麼繞圈子。”

魏鈞傾身過去,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攏進掌心,問:“你是為了他才來遲的?”

蘇卿言想了想,倒也是無法反駁,於是輕輕點了點頭。正想解釋什麼,魏鈞已經靠到她臉邊,牙齒在她耳垂輕磨了下,憤憤道:“太後剛從臣的床上下來,就去找另一個男人,是不是也太心急了點兒。”

蘇卿言揉著通紅的耳垂,氣得瞪著他道:“本宮愛去找誰,好像也輪不到魏將軍來管。”

他們自從到了這個夢境,不知是否心照不宣,已經許久沒用這樣的自稱和敬稱。可這時,彼此心裡都憋著氣,用眼神和言語不斷交鋒,誰也不願讓對方痛快。

漸漸的,房間裡留下的藥散開,魏鈞見她始終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終是覺得不忍,歎了口氣,軟著聲道:“我等了你很久,好不容易算著煎藥的時間到了,可你一直沒出現。我怕你會出什麼事,急得下床去找你。誰知在門口遇上那個什麼田姑娘,她說我臉色不好,非讓我躺回去,然後你就到了門口……”

蘇卿言原本毫不退讓地瞪著他,聽著聽著,那份強硬便撐不住了,想著魏鈞是如何守著時辰等她回來,心中便有些難受,低下頭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耽擱的,是剛好迷路,然後又……”

還未說完,就被那人伸手將頭攬進懷裡,呼吸柔柔貼在她耳邊道:“好了,隻要你不是為了他,其他的無需解釋。”

蘇卿言聞著他身上的氣息,莫名覺得安心,然後抬起黑眸,一連串地抱怨道:“那你方才還那麼對我!好像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樣,還在那田姑娘麵前教訓我……”

誰知魏鈞竟笑了出來,手捏著她的下巴道:“太後是在對我撒嬌嗎?”

蘇卿言被他說的語塞,再想想自己方才的語氣,確實挺像是情人間的撒嬌。內心立即升起警覺,她大概是太適應被寵溺的小丫鬟角色了,這麼下去可太危險了。

於是連忙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正色道:“對了,我剛才撞見謝雲舟和段老爺在一起。”

魏鈞不說話,隻認真地看著她,謝雲舟是府裡的夫子,和段老爺在一起並不值得專門提起,可見,她是看見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於是蘇卿言將竹林裡的事全說了一遍,本意是想讓他知道,段老爺其實是個偽善的人,可魏鈞卻沉%e5%90%9f了會兒,然後抬眸問:“你不覺得這事有些奇怪嗎?”

見蘇卿言疑惑地看著他,又繼續道:“謝雲舟好歹是個舉人,就算是為了生計,也無需對一個鄉紳那般伏低做小。而且段老爺為何要這麼對他?他願意讓一個毫無背景的寒門書生到府裡教嫡長子,可見是個愛才之人,那他為何要在背地裡這麼貶低謝雲舟,就不怕他一氣之下離開嗎?”

蘇卿言聽得更加迷惑,怔怔問道:“那你覺得是為了什麼?”

“也許。”魏鈞緩緩道:“謝雲舟有什麼把柄被攥在段老爺手上。而這很可能,就是我們出現在這裡,又能將謝雲舟和整件事連在一起的關鍵。”

蘇卿言聽得十分頭疼,隻覺得他們所到的每處地方都是迷霧重重,可其中,卻總循著同一個方向,也許當段府的秘密解開,他們就能窺得些許真容。

正發呆呢,魏鈞已經伸出胳膊往她肩上一搭,道:“走,扶我我書房吧。總得多見見我那位夫子,才能多探聽些消息。”

蘇卿言覺得背他過去最省事,可魏鈞偏偏不讓,她自己又想了想,魏將軍大約是不願意在謝雲舟麵前示弱。嗬,堂堂一個大將軍,小心眼還挺多。

於是她扶著魏鈞艱難地往書房走,見他走不了幾步就氣喘籲籲地停下來歇息,實在是覺得心疼,便提議道:“要不,我先背你到門口,然後你再自己走進去。”

魏鈞一抬下巴:“不行,萬一被人撞見,臣的一世英名儘散。”

蘇卿言撇嘴,都什麼時候了還擺將軍的臭架子,想想有生出了個主意,手扶在他腋下,暗地裡使勁,最後,將魏將軍半拖半架地給送到了書房門口。

誰知兩人剛走上兀廊,就聽見裡麵傳來男人的斥罵聲,仔細聽聽,好像是二少爺段斐,他們豎著耳朵去聽,卻隻聽見最後一句話:“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搞什麼勾當。”

魏鈞和蘇卿言麵麵相覷,正不知該進還是該退,就看見段斐氣衝衝地走出來,一看見兩人便挑起眉,然後瞅著魏鈞大汗淋漓的模樣,故作憐惜地搖了搖頭道:“大哥今日怎麼不讓你這丫鬟抱著走了,何必非常逞這個能呢。”又似乎提高了聲道:“做人還是需知道自己的斤兩才是。”

第53章

段家的二少爺段斐, 自從這兩年對家族生意越來越上手,靠自己談成了幾樁大生意, 段老爺對他十分讚許, 連帶著也越來越冷落那個隻能纏綿於病榻,脾氣越來越差的長子。

段斐仗著自己在段府的地位, 明麵上對大哥還是頗為尊敬,可今日麵對麵撞上了, 見大哥走過兩個院子就累得氣喘籲籲, 身邊又沒見著其他人,於是藏不住高傲的心氣, 手指按著綢袖上繡著的金線, 乜著眼嘲諷道:“做人還是得知道自己的斤兩, 不要一味逞強的好。”

魏鈞眯了眯眼, 還未開口,旁邊的蘇卿言已經被氣得一肚子火,上前用帕子給他擦著額上的汗, 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沒錯,奴婢也覺得,做人確實應該知道自己的斤兩,尤其是要懂得安守本分才好。譬如長幼嫡庶, 切不可亂了尊卑, 二少爺你說是不是啊?”

她故意在“二少爺”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聽得段斐臉立即黑了,手指在衣袖內捏起青筋, 他就算爬得再高,再榮耀光鮮,卻永遠繞不開出身這道坎。不是正房嫡出,就是他這輩子最怕提起的恥辱,如今被個丫鬟點著,而他竟無法反駁。

這時,魏鈞伸手讓蘇卿言扶著他坐下,長腿閒閒交疊,將袍裾往膝蓋上一搭,道:“這話說的倒是,咱們段府是高門大戶,自然不能亂了尊卑,二弟見了我,好像不該忘了禮數啊。”

段斐的臉色更難看了,段宣是嫡長子,按照規矩,他們這些庶子女見了他必須行禮,可以往他這個大哥根本避著見他,就算碰上了也是冷臉相對,高傲到不屑多看他一眼,他倒是樂得免去這道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誰能想到,今日段宣竟當麵鑼對麵鼓地提了出來,那這禮數可就逃不掉了。

於是他盯著一副氣定神閒模樣,等著他行禮的段宣,幾乎將牙根都壓碎,卻還是隻得彎下腰,兩袖交疊的恭敬行了個禮,魏鈞捏著蘇卿言的手,饒有興致地在她虎口摩挲,偏就是不開口讓段斐免禮。

蘇卿言被他弄得虎口直發癢,忍不住低頭瞪了他一眼,誰知那人抬頭對她笑得一臉柔情,將她企圖抽開的手又攥緊了點。

段斐彎腰到背脊都酸了,卻等不到大哥發話,一抬頭看見這兩人竟正在調情,根本忘了他這茬,氣得冷哼一聲,直起腰拂袖而去。

蘇卿言望著這位二少爺灰溜溜的背影,覺得十分解氣,然後才想起將手抽出,瞪起眼道:“大少爺還不進去念書嗎?”

魏鈞本想讓她陪著,隨後想了想,他可受不了兩人又在他眼前眉來眼去,於是扶著柱子站起道:“你回去歇息會兒,等時候到了再來接我。”

蘇卿言樂得清閒,轉身時突然想到,小聲道:“剛才段斐好像在和謝雲舟吵架,他們之間會有什麼齷齪呢?”

魏鈞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道:“我待會兒想法子套點話出來。”

蘇卿言這才回了房,難得不用伺候那位大少爺,在外間好好睡了一覺,等睡醒時,一睜眼竟看見魏鈞那張臉就懸在上方,神情專注地看著她,嚇得一骨碌爬起來道:“你怎麼回來了!”

魏鈞搖頭道:“我若真是大少爺,有你這麼懶的丫鬟,遲早得氣死。”

蘇卿言抓抓頭,看了眼更漏才發現自己睡過了頭,正不好意思的笑著,突然又想到:“你……你在這兒看了我多久了?”

她想著自己熟睡的模樣一定很醜,也不知流口水沒,這麼想著便不自覺去擦了下嘴角,魏鈞看著她這動作,忍不住笑起來道:“放心……”

見她剛露出鬆口氣的表情,又繼續道:“放心,你剛才流的口水我幫你擦了。”

蘇卿言的臉瞬間紅到耳根,見他笑得賊兮兮,也不知他是故意逗她,還是自己真出了醜,細眉不自覺擰在一處,憂慮的表情,令魏鈞又舍不得逗她了,伸手在她眉心輕撫了下道:“餓了吧,讓廚房把午膳送來吧。”

蘇卿言正想從這尷尬的場景中逃脫,連忙順著竿子往下爬,麻溜的出門去吩咐廚房送午膳,等兩人回到飯桌上,魏鈞才緩緩把剛才書房裡的事說了一遍。

他故意用打抱不平的態度,想套出謝雲舟和段斐直接有何齷齪,可謝雲舟卻輕描淡寫地帶過,擺明不想讓他繼續這個話題。所以魏鈞猜測,謝雲舟在這件事上有所隱瞞,可能和他和段老爺之間的秘密有關。

兩人正說著話,沒留神外麵的腳步聲,孟夫人帶著丫鬟推門走進來,一眼就看見丫鬟和少爺坐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