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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突然看見魏鈞眯起眼,揚起手上的柳條在小皇帝手臂輕敲了下道:“陛下又鬆懈了。”

小皇帝一臉要哭出的表情,他雖然迫於祁陽王的%e6%b7%ab.威穩穩不敢動,但其實小腿肚子在不住地打顫,汗珠從雙下巴往下滴,不僅中單全濕透,連腳下的泥地都被澆出一小塊水漬。

圍場外陪著的內侍們,汗也不停往下掉,眼瞅著太後突然駕臨,像遇著救星似的圍上去,尖著嗓子道:“太後您可算來了,快去勸勸祁陽王吧,陛下這麼站了一炷香時間了,這麼熱的天,再不讓他歇息,隻怕陛下的龍體受不住啊。”

蘇卿言咬著唇,正準備繞過柵欄往裡走,那一頭的小皇帝已經帶著哭腔求饒道:“魏將軍,朕今日已經練了這麼久,也差不多夠了吧。”

魏鈞揚起劍眉,用冷峻的語氣道:“陛下既為君王,便要以身作則,守住社稷江山,若體魄不強、意誌不堅,何以立威與天下。”

小皇帝可憐兮兮地吸著鼻子,孩童的天性再也藏不住,抽搭著道:“可朕……實在是太熱了……”

魏鈞卻半點憐惜都沒,依舊麵無表情道:“臣也隨陛下一起站著,臣能堅持,陛下就必定能堅持。”

蘇卿言實在看的心疼,忙走過去,清了清喉嚨,輕聲道:“陛下到底還年幼,請魏將軍顧著陛下龍體,莫要太為難他了。”

她心頭忐忑,卻還存了絲僥幸,也許她上了王成的身這件事不過是個夢,魏將軍什麼都不記得,她也根本沒得罪過他。

誰知魏鈞轉過頭來,目光凜如寒錐,將那點僥幸全部碾碎。蘇卿言腿都軟了,卻還硬著頭皮,陪著笑臉道:“本宮知道魏將軍是希望陛下早成大器,可萬事都需循序而進,切不可操之過急,將軍想要陛下練體魄修武藝,這也不是一日可達成的。”

魏鈞冷冷一笑,道:“臣在陛下這個年紀,無論嚴寒酷暑,每日都必須操練夠一個時辰,若非如此苦練,哪能達成今日的功績。蚌泣血而生珠,竹破石而成林,自古無論文治還是武學,想要有所成就,必須經曆常人難忍的磨礪與艱辛。陛下才不過練了一炷香的時間而已,太後真為他好,就該狠下心來,由得臣來操練。”

他說的字字鏗鏘在理,蘇卿言一張朱唇開了又合,根本無從反駁,再說魏鈞也當真是親自作陪,在大太陽下陪著小皇帝苦曬,實在沒什麼好指摘的。

可再偷瞄一眼那小胖子,隻見他圓眼裡噙滿了淚,全身的肥肉都在抖,用口型喊道:“姨姨,救我。”

蘇卿言看得心疼不已,哪還管什麼蚌啊竹啊,小胖子外甥平日連站著都嫌累,隻怕再曬上一會兒,渾身的肥油都得被榨乾。

可魏鈞如一座銅壁鐵山橫在小皇帝麵前,勸也勸不住,打又打不過,蘇卿言站著躊躇了一會兒,就被太陽曬得香汗淋淋,十分懷念方才被喂到口中的楊梅,酸甜可口,解渴生津。

她突然靈光一現,忙吩咐旁邊的內侍去多拿些冰鎮楊梅過來,然後軟著聲對魏鈞道:“這日頭高曬的,魏將軍勞心勞力,想必也十分辛苦,不如讓他們搬個座兒過來,去那邊蔭涼處歇息下,吃些楊梅解渴可好?”

魏鈞聽出她言語間的關切,總算麵色稍霽,可依舊繃著下頦道:“臣已經答應陛下會陪著他一起,不可食言。太後若是累了,先回宮去歇著吧。”

蘇卿言咬了咬唇,垂著下巴走到他麵前,眼眸往他臉上打了個轉,用嬌怯的聲音道:“將軍不過領輔臣之命,都能陛下如此用心。本宮身為陛下的母後,怎可偷懶嫌累,若是將軍不願歇息,本宮……也隻能在這兒陪著。”

她將最後幾個字尾音拉長,舌尖繞著幾分哀怨與嬌嗔,魏鈞聽得心弦一動,喉結滾了滾,竟說不出拒絕的話。再看她額發都被汗濕透,尖下巴粘了層水光,臉頰到脖頸全泛著酡紅,可見是熱的不行。

藏在心底那股怨她的氣,莫名就被心疼取代,可他方才態度那樣堅決,這時也不太好下台,便清了清喉嚨道:“太後鳳體為重,還是隨臣去那邊歇息吧。”轉頭看見小皇帝眼裡射出期盼的光,又拋下一句:“陛下也暫時歇一歇吧。”

圍獵場外,所有人都為這句話鬆了口氣,內侍們一擁而上,扶著快要暈倒的小皇帝坐上搬來的龍椅,然後有的喂水,有的扇風,將他裡外裡圍了個嚴嚴實實。

蘇卿言雖然惦記著小皇帝的身體,卻還得先應付身邊的魏將軍,陪著他到不遠處的廡廊處坐下,一名內侍剛將楊梅和布巾送上,便被魏將軍一個眼神嚇得趕緊溜到小皇帝身邊。

比起來,還是那邊安全多了。

蘇卿言眼看著身旁沒了人,緊張的臉都有些僵,生怕他興師問罪,忙舉起楊梅的盤子殷勤道:“將軍快吃些楊梅,剛從冰窖裡取出的,也好去去暑氣。本宮方才已經嘗過了,各個水潤飽滿,十分可口。”

魏鈞手裡正攥著布巾擦汗,這時眯起眼,將頭靠過去壓著聲道:“臣的手占著,不太方便,可惜了,嘗不到這新鮮楊梅的滋味。”

蘇卿言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便在心裡暗罵了聲:才不過一天,就忘不了讓自己服侍他的癮了。

可她到底心中有鬼,怕魏鈞發起火來再為難小皇帝,偷瞄了眼四周,旁邊一顆槐樹遮著視線,那邊的內侍們還圍著皇帝打轉,便飛快用手指撚起顆楊梅塞到魏鈞嘴裡,從牙縫裡擠出道:“將軍嘗嘗吧,看是不是清甜生津。”

魏鈞滿意地咽下那顆楊梅,斜眼撇過去,意味深長道:“果真令人回味。”

蘇卿言被他看得如坐針氈,手指頭發軟,再做不出喂他吃的事,乾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布巾道:“將軍也擦完了,還是自己多吃些吧。”

魏鈞看了看她,也沒有同她計較,隨手拿起顆楊梅拋進嘴裡,蘇卿言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又聽他緩緩道:“現在太後可否給臣解釋下,那日所謂的解酒之法,究竟怎麼回事?”

蘇卿言這下是笑都笑不出了,眼眸心虛地繞著腳尖轉來轉去,勉強維持鎮定的聲線道:“那法子,真的是本宮平日所用,大約……是將軍身形較健碩,那法子便不靈了。”

魏鈞的聲音更冷,繼續道:“好,臣就當太後說的是真話。那臣身上的錢袋又去了何方?還有,為何謝雲舟第二日差人將王成送回將軍府,而他卻對自己為何出現在謝府一無所知。”

他似是十分不悅,提高了聲音道:“敢問太後,究竟有何事是謝雲舟應該知道,而臣不能知道的?”

蘇卿言快被這股威壓給嚇尿了,可那些問題她一個也答不出,求教似的往小皇帝那邊瞅,卻見小胖子左一顆楊梅,又一口涼茶,小腿翹得高高,被圍著伺候得十分愜意,全忘了方才是誰舍身救他出苦海。

蘇卿言暗罵了句:真沒良心,走投無路間,目光轉到手裡的布巾,把心一橫,背過身子,用手指隔著布巾在魏鈞的額上擦拭,一臉殷勤道:“將軍這邊還有些臟,本宮替你擦擦吧。”

第18章

蘇家姑娘生的一副禍水麵容,板著張臉便讓人覺得心眼過多,嘴角上揚時,又會不自覺帶上幾分嫵%e5%aa%9a。

她急著想跳過那個話題,笑窩漾的有些深,眼角彎得像隻銀鉤,而鐵骨錚錚的魏大將軍,一見著這笑容,竟瞬間忘了上一刻才立起的信念:無論如何,也要逼她告知真相。

蘇卿言見他竟然真的未再追問,仿佛受了鼓舞,指腹隔著綢布一下下觸著那人寬毅的額頭,手背偶爾被他額前掉下的黑發掃到,硬硬的,又有些癢。

無意間掃過他眼角那道疤,嚇得手縮了縮,幸好他並未有何反應,隻是凝著雙黑眸,根本未偏上一分。又忍不住生出些好奇,像魏鈞這樣的人,究竟是誰能傷了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魏鈞的喉結不斷滾動,屏氣凝神,額上似有蟬翼貼著肌膚騷動。

她的臉離得有些近,微紅的臉頰,鼻尖上沁出的薄汗,還有眸光流轉時,純黑浮動著的那一抹白。魏鈞想偏過頭,視線卻轉到她的唇上,像被水潤濕的櫻桃,呼出的熱氣都帶著楊梅的清甜,令他壓抑不住想要一嘗究竟的渴望。

連忙將放在膝上的拳緊緊攥著,想讓這誘惑退後,卻又舍不得,便啞著聲道:“太後可否再往下擦一擦。”

蘇卿言怔了怔,然後見他脖上都出了汗,竟好像比方才在太陽下還熱,原本想著隨便擦兩下化解那問話的尷尬,誰知這人竟還得寸進尺,硬著頭皮,攥緊布巾往岩塑般的脖頸隨意按下去,誰知正好觸著他的喉結,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就看見魏鈞突然騰地在麵前站起,嚇得她差點布巾都給扔到地上。

魏鈞瞪著眼,攥著的拳不斷用力,手腕上都凹出道道青筋。

再看麵前的小太後滿臉無辜地望著他,一副被嚇著的楚楚模樣,真恨不得將她抄起給扔屋裡去。也不知她是真無心還是有意,大白天的就在這兒誘惑他,剛才那一下像過電似的,竟令他不可抑製地起了不該有反應。椅子是再沒法坐下去了,若被人發現端倪,他一世英名可就全毀儘了。

於是將拳頭垂下,衝小皇帝那邊大吼一聲:“歇息時間夠了,該站起繼續練了。”

魏將軍在戰場練出的聲如洪鐘,將那一邊正在美滋滋享受的小皇帝,嚇得小短腿踩空,差點跌下椅子來。然後本能地想跳到地上逃跑。

可魏鈞已經氣勢洶洶地大步走過來,小皇帝忙抓了把楊梅塞進嘴裡,苦著臉對身旁一名看起來十分強壯的侍衛道:“你說,你現在背著朕跑,魏將軍能追上嗎?”

那侍衛瞅了眼那頭魏鈞的體魄,再看著滿臉期待的小皇帝,左右都不能得罪,直接給嚇跪了,漲紅了臉道:“臣,臣才不敢……”

小皇帝喊著滿嘴的楊梅汁,狠狠剜他一眼,心說:“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嗎?這還都沒讓他死呢,一個魏鈞就讓他們嚇跪了,要他們何用。”

再抬頭時,魏鈞已經如一尊天神般走到他麵前,眯起眼道:“陛下也歇息夠了,隨臣再去練一炷香吧。”

小皇帝絕望地眨了眨眼,肉嘟嘟的身子癱軟在椅子上,很想再次大喊:母後救我!

而他那位母後正站在遠遠的廡廊下,捏著布巾一臉茫然:這是怎麼了,楊梅都沒吃兩顆,突然拔腿就走了?

再一琢磨,自己好歹不用被魏將軍逼問了,心情立刻就明%e5%aa%9a起來,至於那一頭小皇帝鬼哭狼嚎的聲音全當沒聽見,反正她已經仁至義儘,悠哉地坐回椅子上,撚起顆楊梅扔進嘴裡,邊回味邊想著:

咦,剛才魏將軍的臉是不是紅了?

魏鈞黑著張臉,將求救無門的將小皇帝架回箭靶旁,手把手擺正他持弓的姿勢,再站直轉身時,遠遠看見小太後斜靠在椅背上,手掌懶懶撐在腮邊,繡了芙蓉花的衽領貼著白嫩嫩的脖頸,腳尖隨意往上一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