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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裡找!”

幾人不敢大喊,怕引來那邊的叛軍,貓著腰,在樹叢裡邊叫著太子的名字邊搜尋。蘇卿言小聲喊著太子,突然發現前麵的樹叢有些動靜,激動地往前再跑幾步,隻見圓滾滾的人影飛快衝出跳起,無尾熊一般掛在她身上,然後以驚天動地的氣魄大哭起來!

蘇卿言被太子的胖身子壓得差點栽倒,可這是她第一次沒嫌棄小胖子太沉,而是緊緊抱住他,邊笑邊罵,漸漸泣不成聲。

這時,突然草叢那頭傳來說話聲,兩名侍衛麵色凝重地聽了頃刻,忙對蘇卿言道:“岐王的人過來了,皇後趕快帶著太子往回跑,我們拖住他們。”

蘇卿言忙對還在痛哭的太子做了個“噓”的動作,拉著他往前跑幾步,突然又轉頭問:“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

那兩名侍衛一怔,隨後鄭重報出自己的名字,再對皇後一拜,抬頭時眼眶裡竟含了淚意。

蘇卿言不敢耽擱,帶著太子拚命往回跑,誰知偏偏就在半中腰,撞見一隊往城門口押送俘虜的叛軍,眼看沒法再躲閃,若是被他們發現,太子必定會沒命。於是蘇卿言把心一橫,將太子的外衣脫下,往自己懷裡一包,混進了那一大群被擄走作為人質的太監宮女裡。

乾元門外,岐王已經占儘勝局,禁衛軍死傷大半,隻剩最後的殘部還在拚命死守。

岐王坐在馬上高高揚起下巴,衝對麵的禁衛軍喊道:“今上氣數已儘,你們再頑抗也是無用,不如早日歸順,日後本王登基,絕不會少了你們的好處。”

禁衛統領“呸”的一聲,朝他吐出口帶血的唾沫,大喊道:“大越將士,寧願忠骨埋土,也絕不與逆賊為伍。”

岐王麵上閃過絲陰冷,揮起佩刀朝旁邊喊道:“給我全殺光,本王要踏著他們的屍體進宮!”

聽見那一頭殺聲震天,蘇卿言牙根都在發顫,瞥見這邊的叛軍首領開始往俘虜中間走,忙從地上抓了把土,抹在太子和自己臉上,求神拜佛盼他莫要走過來。

幸好那人隻停在人群前,高聲道:“有誰知道皇帝的下落,趕緊過來能換條生路,不然……待會就跟著他們一起死。”

這話一出,旁邊的哭聲更響了,可蘇卿言卻低頭欣喜地想到:如此說來,他們並沒有捉住今上。

可好景不長,那首領邊說邊往裡走,眼看著就要走到他們麵前。偏這時,被她包在衣服裡的太子不斷發抖,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哭聲引得首領腳步一頓,轉頭朝這邊尋來……

蘇卿言一顆心都要跳出來,正絕望地準備站出護住太子,突然聽見身後宮道上傳來重重的馬蹄聲和喊殺聲。

那首領忙回頭去看,隻見宮道上的沙土被馬蹄掀起漫天黃霧,一名勤王兵邊策馬往這邊疾馳,邊撕心裂肺地喊道:“王爺,魏鈞回來了!”

話音還未落,他的背心就被一槍穿透,癱軟著落下馬背……

黃霧被精銳的鐵蹄破開,魏鈞策馬當先,彎腰一把將□□抽出,對岐王笑了笑道:“大都督魏鈞在此,王爺還是早些降了吧!”

他昂頭坐在馬上,一身鐵甲染血,銀槍被夕陽鍍上金光,如天降的神祇,逆轉整場戰局,禁衛軍滿臉狂喜,高舉起武器齊聲呼喝:“魏將軍……魏將軍……”

那群被俘虜的宮人,眼看著要被從鬼門關救出來,都朝著魏鈞的方向伏地大哭起來,連蘇卿言也被這氣氛感染,忍不住跟著淚流滿麵。

可岐王眼看著就能禦極登頂,哪能甘心放棄,偏偏魏鈞是他絕對惹不起的人,於是賠了個笑臉道:“魏將軍,難道甘願居於人下嗎?不如你我一同進宮,共享這江山如何?”

魏鈞眯起眼,隨後朗聲大笑起來道:“若我有意坐這江山,還輪得到王爺你來施舍嗎?”

普天之下,這種掉腦袋的話,隻有魏鈞一人敢說,也隻有他有這個底氣說。

岐王麵色猙獰,脖子上現出道道青筋,咬牙道:“那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可他剛握緊刀柄,麵前之人就身疾如電,頃刻間放倒擋在前方的兵士,岐王隻來得及看見一道黑影閃過,脖子便一陣劇痛,然後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從馬上摔下。

眼看著岐王慘叫聲都沒來得及喊出口,就被魏鈞一槍斬殺,勤王軍先是呆立,隨後嚇得心神俱裂,立即亂成一團散沙。魏鈞麵無表情,用衣袖抹去臉上的汙血,朝後下令:“所有叛軍,殺無赦。”

蘇卿言盯著他臉上的血,剛才的仰慕全嚇回去了,忙捂住太子的眼睛,不讓他看見麵前橫屍遍野的慘劇。

可就在叛軍全被平定,魏鈞準備策馬進宮時,太子突然從蘇卿言懷裡掙脫出來大喊:“魏將軍,帶我找父皇吧。”

蘇卿言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可再想捂住太子的嘴已經太晚,魏鈞已經聽見,調轉馬頭朝這邊過來。

眼看那高大的身子來到他們麵前,蘇卿言用指甲死死掐著掌心,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若魏鈞有貳心,大可以冒認的罪名將太子就地斬殺,那一切就再沒法挽回。

太子哭得滿臉都是泥水,可魏鈞還是通過那辨識度極高的圓肚子認出他,連忙下馬去迎,誰知太子“嗷”的一聲,直接哭厥過去。

蘇卿言連忙向前扶住太子的身體,感覺一道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嗓音冷傲:“你是太子身邊的宮女?”

蘇卿言趕忙點頭,她才不要毫無儀態地蹲在泥地上,還哭得滿臉都是汙水時被認作皇後,簡直太丟臉了。

魏鈞沉%e5%90%9f一番,將昏厥的太子從她懷裡接過來,單手將他拋到肩上扛起,再翻身上馬,高喊道:“送太子回宮。”

蘇卿言抱著膝蓋驚歎:魏將軍果然天生神力,胖得跟豬似的小胖子,他這麼拋起來跟小雞仔似的。

無論如何,至少魏鈞認了太子的身份,他應該暫時安全了,蘇卿言大大鬆了口氣,又望著那騎在馬上的背影想:“幸好這太子有一身肥肉,不然非得被那連鐵甲都蓋不住的肌肉給磕疼了不可。”

第8章

承元五年,岐王集結勤王軍謀反,大越皇帝親率禦林軍迎戰,卻在乾元門外不知所蹤。

大都督魏鈞帶人搜尋半月未果,因國不可一日無君,便與群臣商議讓太子早日繼位。

可就宮裡都在為太子的登基大典忙碌時,卻有另一個傳言在宮城內外不脛而走。

據說,皇後在閨中時,就曾引得兩位士族子弟為她大打出手,曾被相士下過斷言,說她是妲己、褒姒的命格,注定是紅顏禍水,尋常人家娶了,輕則家宅難安,重則有抄家滅門之禍;若是入了宮廷,則會有禍國之危。

而靖帝封後才不過幾日,就被叛軍差點攻破城門篡位,今上至今生死未必,恰好應驗了這個斷言。

這話傳來傳去,漸漸歪到更離譜的方向:直說到這次岐王謀反,也是因為覬覦皇後的美貌,想要江山美人全收至囊中。

秋嬋一張紅唇開開合合,將這些消息全念了一遍,又憤憤不平道:“他們還說,娘娘曾在亂軍圍城時,偷偷溜出乾元門外,就是為了與岐王相會,陛下失蹤之事,也與娘娘脫不了乾係。”

“究竟是誰這麼歹毒,太子登基前傳出這樣的謠言,讓娘娘在群臣麵前如何自處。”小丫鬟氣得一拳猛砸向桌案,嚇得正靠在貴妃榻上吃枇杷的蘇卿言一個激靈,拍著%e8%83%b8口道:“又不是那桌案傳出去得,你砸它做什麼。”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秋嬋走過來,直接將整盤枇杷挪到一旁,滿臉鄭重道:“娘娘,這是傳你通.奸又通敵啊,可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蘇卿言不舍地望著那水靈靈的枇杷,歎氣道:“這種謠言,根本找不出根源來對質。我就算逮著每個人解釋,也隻會越描越黑;若是下令禁止談論,反而會讓人家覺得心裡有鬼,原本隻信五分,這下便信了十分。”

她不滿地皺起鼻頭,道:“不過,有些瞎話也編的太過離譜,我出乾元門時那副容貌,岐王若是個睜眼瞎子,才能被我勾走,”

秋嬋頗為無奈,拖長音道:“外麵都快把您傳成君弑夫的毒妃了,娘娘還有心思打趣這些。”

蘇卿言明白她是擔心自己,便換了副認真的神色道:“放心,我是怎樣的人,彆人不知,太子卻知道的最清楚。等到太子登基後,九五至尊尚能敬我尊我,時間久了,謠言自然就會不攻自破。”

見秋蟬總算露出滿意的表情,蘇卿言忙把那盤心心念念的枇杷給拖回來,邊吃邊想:若那小胖子敢恩將仇報,她就把他被勤王軍俘虜時,嚇得了尿褲子的事給傳遍朝野。

離登基大典的日子越來越近,因為太子年幼,許多事便落在了皇後的身上。蘇卿言還未來得及感慨自己短短半月就從皇後變成太後,或是傷感皇帝的離去,就被諸多雜事給擠得再無閒心。

六部的人,加上太常寺一波波往坤和宮裡來,蘇卿言隻得打起精神覲見,內心像貓抓似的煩亂,表麵卻不能顯露分毫。

蘇二姑娘十幾年來從未這麼累過,到了晚上沐浴時都差點睡著,看得秋蟬無比心疼。

某次她被扶到床榻上時,迷迷糊糊拉著秋嬋的胳膊道:“秋嬋,當皇後可真累啊,咱們回相府好不好。”

秋嬋急忙按了下她的唇,又讓旁邊的宮女全出去守著,然後抱著蘇卿言的頭枕在瓷枕上,歎息著道:“娘娘今日的地位,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來的。宮裡可有無數眼睛盯著您呢,哪怕再累再不甘願,也萬萬不可在人前抱怨。”

蘇卿言稍微清醒了點兒,翻了個身,用手臂枕著下巴,瞥見繞在枕上的根根青絲,唇角噙起個苦笑:也許這就是她的命數,注定困在這華貴卻又冰冷的深宮裡,就此消磨一生。

等到第二日,坤和宮裡卻來了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禦史中丞謝雲舟,承元二年的新科狀元,因才學頗受靖帝賞識,在朝中又勤勉,短短四年就官至二品,這次岐王宮變時,他領著一群文臣在奉文殿待命,誓言若是城破,便拚死與勤王軍一戰,寧願以死殉忠節。

是以這一戰之後,他便在朝中攢下極高的聲望,忠義之名傳得京城皆知,而得知此事的蘇卿言,隻下了如是評語:是個會審時度勢之人。

如今,這位風頭正勁的中丞大人就站在她麵前,墨色官服襯得眉目俊雅,寬袖一擺,便如青山間的竹柏,溫潤而凊逸。

蘇卿言不由有些失神,心想著:這位謝大人,倒是與她心中描摹過的書生模樣十分相似。

謝雲舟行了禮後被皇後賜坐,然後便開門見山道:“微臣今日前來,是有一件要事稟報。”

蘇卿言見他麵色凝重,便也凜起心神。然後才知,禦史台裡被偷偷遞了一封密信,說有皇後在宮變時通敵的證據,還稱這般失德敗行之人,根本沒資格成為太後,希望禦史台能在大典後擬旨,由群臣決議,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