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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到有頭頂樹蔭的地方,然後偷偷吐出口氣,笑得滿臉竊喜,像隻好不容易找到舒服巢%e7%a9%b4的小狐狸。

那時他突然有個念頭:這樣的姑娘,要給就得給她最好的,就適合放在手心好好疼愛。所以他從未想過給她封個什麼嬪妃,而是直接許了她後位。

而現在,那嬌憨可愛的姑娘就坐在他麵前,纖細的脖頸彎成動人的曲線,耳廓旁有細汗沁出,印出淡淡的紅潮。今晚後,她就會是後宮最尊貴的人,靖帝心頭湧起些滿足,轉頭看了眼更漏,似乎隨口道:“夜深了,也該歇息了。”

蘇卿言剛放下的一顆心,陡然又提到嗓子眼,她心裡的坎兒過不去,根本想象不出該怎麼熬過這個洞房花燭夜,這時,她能感覺到今上的呼吸又靠近一些,聲音輕柔:“這麼厚重的禮服,你一直穿得不覺得難受嗎?”

豈止是難受,她被捂得又熱又悶,連裡衣都快被汗濕透。可就算打死蘇二小姐,她也做不出在前姐夫麵前更衣的行為,乾脆闔上眼裝頭暈,以慷慨就義的心情,手足擺成個大字,往喜被上仰頭一倒,心說:隻能委屈陛下了,要動手您就自己來吧。

靖帝被她這模樣給逗樂了,正想俯身和她再說什麼,突然露出警惕的神情,因為聽見自蘇卿言身下,那疊厚厚的床被裡,傳來一聲悶哼。

兩人都被嚇了一跳,尤其是蘇卿言,連滾帶爬地翻過身,發現自己剛才倒下的地方,竟鼓起一個小鼓包,然後那鼓包往前蠕動,直至小小的圓腦袋頂著大紅喜被鑽出來,太子眯著一雙惺忪的眼,揉著腦袋抱怨:“姨姨,你剛才砸到我了!”

蘇卿言和靖帝麵麵相覷,一時間都有些懵,最後靖帝板起臉,拎著太子的衣領拽出來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太子被父皇難得露出的威嚴給嚇到,害怕的縮著脖子,聲音都帶了哭腔:“兒臣聽她們說,姨姨今天會在這兒就寢,便悄悄跑進來等著,誰知等得太久,二臣覺得困了,看那床鋪挺舒服的,我就鑽進去睡了。”

蘇卿言聽得啼笑皆非,這小胖子還挺會享受,那是給帝後洞房準備的喜被鋪蓋,高床暖枕,當然足夠舒服。

靖帝搖著頭皺眉,臉色越發沉下來道:“你宮裡的人呢,怎麼讓你溜出來的,快回去睡覺,否則,莫怪父皇責罰你。”

可蘇卿言瞅著太子的模樣,突然福至心靈,這小胖子害她不淺,現在不用待到何時。

於是一把拽住正要溜走的太子,按進懷裡,一臉關切道:“陛下,您看太子這模樣,隻怕是被嚇著了,萬一回去做噩夢怎麼辦。要不,今晚就讓他睡在這裡吧。”

今上沒有回話,隻是深深看著她,看的蘇卿言有點心虛,把懷裡掙紮的太子按得更死,低頭笑得一臉溫柔問:“是吧,殿下?”

太子十分無辜,他根本沒被嚇著啊,可抬眸看見姨姨的表情,好像十分期待他能留下來,記憶裡,她可從來沒對自己這麼溫柔過,於是太子感動不已,捧著臉猛點頭,又衝著靖帝可憐兮兮地問:“父皇,我能留下來嗎?”

靖帝似乎歎了口氣,然後無奈地搖頭,將太子打橫抱起放在中間,轉頭對蘇卿言小聲道:“放心,朕不會逼迫你,會等你準備好。”

蘇卿言被識破心思,莫名有些羞愧,忙借著哄太子睡覺來掩飾,於是這個新婚之夜,就在熊孩子的鼾聲裡平安度過。

幸而今上是位重諾之人,哪怕太子已經睡得鼻息沉沉,他也仍是規矩躺著,闔著雙目,仿佛已經睡著。蘇卿言朝那邊鬼祟地瞅了幾次,確信今上是真睡了,才總算敢解下衣帶,將自己從那繁重的禮服裡解脫出來。

躺進熏了蘇合香的被子裡,蘇卿言想著這一日所受的罪,湧上些委屈和鼻酸,很快又感慨起來:今上真是位磊落的君子,明明坐著九五至尊之位,卻還能如此和善溫柔,若不是因為有姐姐在前,他真是位世間難求的好夫婿。

可她一閉上眼,便能想起姐姐的容貌,想起他們並肩而處的時光,這讓她覺得,自己生出哪怕一點遐思都是罪惡,對於今上,她注定隻能尊敬,卻絕不可能生出任何愛慕。

可若是這樣,往後宮裡的日子就太難熬了……蘇卿言重重歎了口氣,翻身望著太子熟睡的臉,實在沒忍住,在那嫩嫩的小肥臉上輕揪了把,在心裡感歎:“若我也能如你這般睡得沒心沒肺,該有多好。”

第二日清晨,因太後已經薨逝,蘇卿言並不需要去永壽宮敬茶請安,可她也一點不輕鬆,因為後宮的嬪妃們,一大早就恭敬地等在坤和殿外,等著向皇後請安。

可她們哪裡知道,皇後根本不想讓人來請安,她昨晚睡得很不安穩,隻想能好好補個眠。但她已經不是相府裡那個能隨意偷懶的二姑娘了,如今坐上了六宮之首,這樣的念頭,到底也隻能想想而已,

靖帝作為一位勤勉的君主,並無意招遠後宮,隻為了製衡前朝的勢力,封了蕭貴妃和兩位昭儀而已。

於是蘇卿言頂著眼下重重的烏青,強撐著眼皮,受了三位嬪妃的叩拜。她雖然腦袋還不太清醒,卻第一眼就認出,那位笑容親切的明麗女子,就是代皇後執掌後宮多年的蕭貴妃。

她極力用清雅的妝容掩飾,打扮的也極為低調,卻還是能從舉手投足中看出,那份常居高位的倨傲與張揚。

而蕭貴妃也在偷偷打量著這位皇後,看著看著,一顆心便漸漸沉了下來。

自打封後的風聲傳出,她根本來不及自怨自艾,趕忙派人把蘇卿言給查了個徹底。聽聞這位相府的二姑娘從不愛拋頭露麵,除了偶爾進宮便是呆在府裡,為人十分懶散,從未聽過她出什麼風頭。

她原本尋思著,這樣性子的人,能當上皇後全靠姐姐的庇蔭,除開太子親姨這重身份,其實就是個頭腦簡單的小姑娘,應該不是太難對付。

可今日見了麵,蕭貴妃突然發現自己錯的離譜。先不說那副今女人都移不開目光的模樣,光她們說了這麼許多話,皇後卻是喜怒不顯,鳳眸始終微眯著,眼峰朝這邊一掃,就令蕭貴妃倏地凜起心神。

看來這位皇後,心思是深不見底啊。

蘇卿言哪知她心中百轉千回,她沒表情,是因為根本沒把那些恭維聽進去。想著自己總得回上幾句,於是朝蕭貴妃微微一笑,道:“聽聞貴妃打理後宮多年,將尚宮局管的井井有條,實在令本宮敬佩。”

蕭貴妃隻覺得一陣暈眩,恨不得將那給她傳消息的內侍杖打幾百大板,說什麼性格懶散,不出風頭,這下可好,一句話就要除她的權柄,懶散個屁啊……

第6章

蕭貴妃是個遇強則強的性子,原本打算今日先扮豬吃老虎,探一探這位皇後的深淺,誰知發覺對麵坐著這位,竟是比她更擅長此道。

描畫精致的眼裡眸光微閃,蕭貴妃將塗了蔻丹的手指往桌上一搭,堆了笑道:“皇後娘娘不提,臣妾倒差點忘了。此前娘娘未進宮,全仗著陛下信任,將後宮諸事交於臣妾代管。如今六宮已有正位,臣妾自然不敢再李代桃僵,今日便將印章和賬目悉數交出,還請娘娘與臣妾當麵驗對,若有什麼錯處,臣妾也好當麵解釋一二。”

她說完便招手讓宮女遞上印章和卷宗,麵上一派恭敬,心裡卻頗有些自得。

蕭貴妃操持後宮多年,怎會不知後宮賬目繁雜,其間還不知藏著多少彎彎繞繞,哪怕是兩位昭儀現在上手,也不見得能儘數理順,何況是在相府嬌生慣養的小姐。

她故意當著眾人的麵與皇後對賬,就是想讓她懂得知難而退:急著收回宮權,先得弄清自己的斤兩。

果然,她看見皇後麵上露出為難之色,似乎頗有些頭疼,蕭貴妃越發得意起來,努力控製嘴角的弧度,手掌在裙裾上撣了撣,滿心等著皇後權衡利弊後無奈推拒。

誰知蘇卿言隻沉默了一瞬,便用輕鬆的口%e5%90%bb道:“多謝貴妃了,這賬目就暫且留下,本宮日後再看。”

其實,蘇卿言是一瞥見這厚厚的卷宗就頭暈,什麼都懶得想,先放著再說吧。-_-!思-_-!兔-_-!網-_-!

蕭貴妃的嘴角有點兒僵,忙傾身道:“皇後若不當麵驗對,如何知這賬目沒有錯漏?”

蘇卿言一臉誠懇:“貴妃多年來打理後宮,儘職又勤勉,本宮怎麼能不信你呢。”

蕭貴妃一口老血哽在喉間,眼睜睜看皇後讓內侍把印章和卷宗收起,再衝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所以,她這是稀裡糊塗就把宮權給交出去了。

蕭貴妃越想越覺得憋屈,一時間連儀態都顧不上,手腕抬起揉了揉額角,再笑都顯得像哭。

自今上登基以來,後宮便交由她一人掌管,大到嬪妃女官,小到太監宮女,各個都得聽她調遣,雖是勞心勞力,但這權勢的滋味沾上便再難戒除。

誰知皇後才第一天進宮,她就踩空跌了下來,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還在皇後口裡落得個勤勉之名,像個為主子忙活的太監總管似的,怎麼聽怎麼諷刺。

旁邊看完這幕大戲的兩位昭儀,互相交換了個眼色:這皇後,可真是個厲害角色。

而厲害的皇後本人,正對著驟然涼下的氣氛,懶懶喝了口茶,暗自尋思著:她們好像都沒話說了,這場覲見也該結束了吧。

這時,隻聽殿外有內侍高聲唱喝:“陛下駕到。”

諸妃精神立即一肅,靖帝平日不愛召嬪妃侍寢,她們見到今上的機會並不多,這時紛紛擺出最優雅的姿態,盼著恭迎聖駕。

蕭貴妃正是委屈時,一見那抹繡著龍紋的袍角越過門檻,便趕忙站起上前,嬌嬌怯怯地行禮問安,剛想開口含沙射影地告個狀,靖帝就衝她笑著點頭,然後便徑直越過她坐在皇後身邊,道:“昨日才舉行的封後大典,今日果然就有喜事傳來。”

蕭貴妃將張大的口闔上,又繞回靖帝麵前,鍥而不舍地找存在感:“不知陛下有何喜事?”

靖帝仍是看著蘇卿言道:“西南戰事終於平定。魏鈞居功至偉,正領兵趕回京城。”

蘇卿言一聽見魏將軍的名字就打個哆嗦,可她明白今上一直記掛著西南戰局,如今戰亂平定,可算是件大好事,於是舉起茶盞遞過去道:“恭喜陛下,總算去除塊心病。”

靖帝笑容溫柔,邊望著她邊接過那杯茶道:“今晚宮中設宴,得讓群臣們知道,朕的皇後是如何為大越帶來福兆。”

當諸妃走出坤和宮的時候,蕭貴妃儀態綽約走在最前,瞥見兩位昭儀神情懨懨,壓著聲提醒道:“剛從皇後宮裡出來,都給我精神著點兒,省的讓人傳了閒話進去。”

那兩位昭儀平日都以她馬首是瞻,當貴妃封後不過是早晚之事,各種殷勤討好,誰知憑空殺出個皇後來,今日又在坤和宮吃了憋,自然是升起同仇敵愾的心,孫昭儀上前一步,在貴妃耳邊小聲道:“魏將軍還未回城就急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