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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宅在古代 沉雲香 4248 字 6個月前

升得快掉得也快,打一次勝仗可能越級升遷三四品,一次敗仗也有可能就此一擼到底,比起文官穩穩當當的升降可謂刺激百倍。

“你知為師從不管兵事。”王行之無奈,“為師知道的,也就是近日朝廷可能會有大動作,僅此而已。”

“大動作?”李文柏一驚,“是要出兵匈奴嗎?”

“或許是吧。”王行之放下茶盞,“匈奴在邊關勢如破竹,邊軍畏之如虎一擊即潰,此時要出動最為精銳的關中軍也實屬正常。”

李文柏皺緊眉頭,半晌沉%e5%90%9f不語。

王行之奇道:“怎麼,有何不妥嗎?”

“老師應該心知肚明才是。”李文柏苦笑,“賀老將軍率軍南征北戰,賀家曆代都是功勳彪炳,當今聖上繼位以來關中軍大小戰役不下十數次,次次都是大勝而歸,老師,功高震主啊...”

“慎言!”王行之沉下臉,“以後說話需三思而後言,你如此口無遮攔,就算進了官場也不過是給人當墊腳石的存在。”

李文柏一凜,他跟著王行之久了,王行之這位大儒行事不迂腐,讓他有話直說,他日子久了,剛剛那些話竟是脫口而出,確實十分不妥當,李文柏躬身說道:“是,老師。”

見李文柏受教,王行之這才稍稍和緩下麵孔,無奈道:“這其中道理,你個小輩都知道,賀老將軍能不知道嗎?然國家有難,賀將軍向來以保家衛國為己任,聖上開口,賀將軍又怎麼可能拒絕?”

這才是麻煩所在啊...

李文柏雖然不通兵事,但也知道大齊除中央親軍十二衛和各地府軍之外,最為精銳的就是包括關中軍在內的五支常備軍。

關中軍軍如其名,常年鎮守在京畿周邊,兵符在賀青手中。其餘四軍則分布在各地,沒有聖旨不得隨意離開防地。

大齊立國以來,原本最為精銳的親軍十二衛已經漸漸淪為皇帝儀仗,各地府軍則戰力平平,吃空餉和克扣軍餉之事甚為嚴重,邊關雖稍稍好上一點,但也不過是矮子中間拔將軍,真正能夠作為依仗的,隻有這五支常備軍。

其中,以鄭爍的關內軍為首,賀青的關中軍、其餘三位二品大將軍的三軍次之,兵權全都掌握在領兵大將手中。

雖然名義上沒有聖旨不得擅動,但五大將軍年年在軍中培植親信,將士生死榮辱全都寄於主將身上,早就為主將軍令是從了。

雍和帝繼位後,由於前朝關內軍風頭過盛,便有意培植年幼時就關係甚好的賀家手下的關中軍,到如今,賀青雖忠心不減,但關中軍已經隱隱越過關內軍一頭,有了點尾大不掉之勢了。

“如果是學生,一定已經忌憚五軍入骨。”李文柏仍是忍不住有些擔憂,小聲說道,“老師,擊退匈奴又是大功一件,若此功……,這以後...”

“你啊...”王行之長歎一口氣,“敬元此時應該已經下值了,你去找他商量吧。”

“老師?”李文柏茫然。

王行之正色:“你和敬元都是我的學生,互相往來再正常不過,年輕人,有心於朝政聖上也不會不高興,但你記住一點,為師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參政的,一丁點也不行,你師兄也從不會就朝政之事找為師商量,你可懂?”

李文柏轉瞬間便明白過來,鄭重施禮道:“是學生莽撞,老師,學生告辭。”

顧文的家宅離半山書院有一段距離,李文柏拒絕了賀家等候在外的馬車,決定步行前往,也正好清醒清醒腦子。

想到王行之的話,果真伴君如伴虎啊...

半山書院加上國子監,又曾多次主考會試,王行之為大齊培養的人才無數,四品以下幾乎半數官員都要稱呼其一聲“老師”或“座師”。

如果王行之想,恐怕在朝中的勢力早已經超過王敦茹,獨霸朝堂了。

可到現在聖眷一點不衰,君臣之間幾乎知無不言,雍和帝對顧文這個王行之唯一的入門弟子也是照顧有加極為信任,不是沒有原因的。

君臣之間那點默契,差點就被自己給打破了。

直到敲響顧文家大門時,李文柏還有些後怕。

顧文似乎早就料到李文柏回來找他,敲了沒幾下大門便已經打開,一位約摸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在門後施禮:“李少爺,我家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李文柏邁步進去,跟在中年人的身後穿過前院,顧文居住的地方並不大,也就是個二進大小的院子,家中似乎隻有這一個下人,顯得十分冷清。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繼續發放紅包,上一章正好66個紅包。

這一章還是發放66個好啦,親親小天使們。

第75章 局勢複雜

顧文的書房比王行之的要簡單很多, 多寶閣上少了玉石山水擺件, 牆壁上沒有貼著琴瑟, 隻是簡單懸了字畫, 房間裡甚至連屏風也沒有, 隻有兩排書架上滿滿當當擺放著各類雜書,話本故事、各地縣誌。經史子集意外的少。

書房的門半開,從李文柏的角度可以看到顧文正在書桌旁寫些什麼, 中年仆人微微抬手示意李文柏稍後, 自己上前一步躬身道:“老爺,李少爺來了。”

顧文筆下不停:“知道了, 忠叔,你下去吧。”

“是, 老爺。”忠叔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而後就離開了。

李文柏坐在茶幾邊,看向顧文的眼神有些奇特。

顧文似有所察,停下筆,抬起頭笑問:“怎麼?”

“沒什麼。”李文柏摸摸鼻子, “原以為師兄居所會更奢華一些,沒想到比老師的還要簡樸。”

“住慣了賀府一般的大宅子, 再看這裡自然覺得簡樸。”顧文失笑, “京城寸土寸金,你師兄我能在此處住上個二進的院子,已經夠六部同僚眼紅了。至於老師,半山書院的土地是聖上批下來的, 住在裡麵不過隻是圖個方便,老師真正的居所也在城內,離此處不遠。”

李文柏點點頭,想想賀府傭人如雲,從南走到北能走到腿酸的樣子,再對比文官們的待遇,不禁有些心有戚戚。

似乎猜到李文柏在想些什麼,顧文放下筆,頗為滿意地欣賞了一番自己的大作,而後行至桌邊,為李文柏倒了杯溫水:“文人惜名武將愛才,人之常情,賀大將軍勞苦功高,又是京城有名的世家,你莫要想歪了。”

李文柏點頭表示明白,轉又問道:“師兄方才在寫些什麼?師弟不請自來,沒有打擾到師兄吧?”

“明日交與陛下的例行奏折而已,不是什麼大事。”顧文說,“還想著你熬不了三五日就會來找我,沒想到足足等了半個月,也著實讓人刮目相看了。”

李文柏訝然:“師兄在等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從半月前散朝開始就等你上門了。”顧文笑得無奈,“左等右等不見人,在書院見麵時又半天憋不出一句正經話,本想乾脆找你說個清楚,但奈何老師不許,說除非你主動相問,否則不許我說哪怕一句多餘的話,師命難違啊。”

沒想到這半個月王行之竟和顧文就此事商量過,李文柏有些臉熱:“李文柏愚鈍,不曾發現老師真意。”

“不,恰恰相反,你行事有度,處事周全讓老師很是欣慰。”顧文給李文柏斟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麵前,笑道,“怎麼,還是沒忍住問了賀將軍的事吧?”

“師兄所言正是。”李文柏撓撓頭,“一時衝動與老師談論了政事,還好老師及時阻止才沒有釀成大錯,還要請師兄指教。”

顧文輕笑:“有老師在,大錯沒那麼容易釀成。不過這賀將軍之事...還真不能與你多說。”

“為何?”李文柏皺著眉頭,“師兄,關中軍若真出戰,勝則功高蓋主,敗則難辭其咎,乃是雙輸的局麵啊!”

“那又如何?”顧文嘴角雖是彎著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你我能想到的事,陛下會想不到,王相國、兵部、會想不到?”

“關內軍尾大不掉,但還有河北、隴右、安西三軍以逸待勞隨時可以動用,為何非要動剛才結束白夷之戰的關中軍,你就沒想過其中緣由嗎?”

“難道...”想到顧文話中的含義,李文柏不由得全身冰涼,心裡的那些話,終於在這樣一個明朗的午後,說出了口,“難道陛下是有意如此,讓賀大將軍陷入兩難而不可自拔嗎?可賀家世代忠良,賀大將軍也並無擁兵自重之意,據我所知對此次作戰也並非百姓傳說中的那麼積極,陛下為何?”

“為何?伴君如伴虎,李文柏,切莫隨意揣摩聖意。”顧文撫摸著手邊的茶盞,“總之,此戰由關中軍為主已是既定的事,至於後果如何,就要看賀大將軍與聖上間的默契有幾分了。”

敏[gǎn]地察覺到顧文話中有話,李文柏忙問:“師兄所言何意?莫非這還不是一個死局嗎?”

“聖上既然還敢用他,當然不會故意布下死局逼其起異心。”顧文挑眉,“師弟,若要破解此局讓君臣重歸和諧,你有何想法?”

“我?”李文柏不解,想到了朝堂上的那一次事,謹慎開口,“我隻是一名學子罷了。”

顧文笑了笑,“莫要謙虛,這裡不是那次朝會。”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你好好想想,這事,無論是老師還是我,插手反倒不美。老師乃是賀大將軍姻親,按理說幫忙理所應當,但就如你所知,若他老人家插手此事,就破壞了君臣間長達十數年的默契,反而會讓陛下以為賀家的手已經插到文臣中間了,反倒得不償失。而你師兄我,雖為王門弟子,與賀家卻從沒有過多往來,此時插手,不論是勸諫還是獻計,都難免會被認為是老師授意。”目光落在李文柏身上,“而你,蒙廣陵府尹舉薦得以入關中軍,又受賀大將軍知遇提攜之恩,和賀小將軍是知己之交,暫時寄居在賀府,又未曾入仕,若是有什麼想法,直接同賀將軍說,是最好的。要知道,有時候身為局中人難免看不清楚,局外之人跳出這個局反而可以看得清明。”

李文柏受教:“師兄所言不便多說,原來是這般意思。”

“正是如此,所以,我不會主動與你獻計,亦不會聽你的想法。”顧文笑容溫和,“隻提醒你一句,武將生死榮辱不在是否功高蓋主,而在是否能得到聖上的信任,隻要為賀大將軍重新贏得陛下的信任,功高也好兵權也罷,都不再是問題。”

顧文的話說的簡單透徹,李文柏珍重點頭。

“記住。”顧文壓低聲音,“常備五軍,哪一軍才是當今聖上如臂指使的力量,從未有過最終定論。”

李文柏連連點頭,末了起身鄭重抱拳:“謝過師兄教誨。”

“行了。”顧文笑著擺手,“有你橫插一杆,許多事就又了變故,也是好事。坐吧,這才來了多久,此時就走,和昭告天下我顧文指教過你有何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