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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嗡鳴聲在哈代教授顱內響起,他的心臟產生了連續而短促的跳動,頻率快得就像是飛蛾在振翅,哈代教授的眼球微微外鼓,爆裂的血管讓他的雙目迅速變成了鮮豔的紅色。

理智在燃燒,身軀在異變,僅僅是目睹那件聖遺物的存在,就產生了異常嚴重的後果。

至於哈代教授身邊那些下屬,他們的軀體表麵已經出現了類似蛾類的斑紋,骨骼血肉都像受熱的蠟塊一樣融化,卻沒有因為缺乏支持而摔倒——他們的身軀不知從何時起,連上了一根近乎虛無的紡線。

線的另一端係在“紡錐”之上。

哈代教授用僅存的理智控製著自己,伸手拿出了隨身包裹中的[替身人偶]。

這是“天秤”領域的儀式,越是珍貴的材料所製成的偶人,越能替所有者承擔包括詛咒在內的各種傷害。

哈代教授的動作頓了一下——指尖的觸覺告訴他,[替身人偶]莫名變成了類似灰燼一樣的東西。

……他這具體外之軀已經經曆過死亡的焚燒,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因為嗡鳴聲而變得滯澀的理智艱難地轉動了起來,哈代教授通過灰燼上殘留的光輝之力判斷出,那是屬於[十字架·輝煌淨化]的力量。

——是“鏡”的反傷。

那是存在於與現世重疊卻無法觸及倒影之界的力量,虛幻與扭曲結為權柄,那種力量模糊了哈代教授的感知,讓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替身人偶]已經被消耗殆儘,產生了嚴重且致命的誤判。

與此同時,半空中連接著哈代教授與紡錐的虛無之線,也無聲斷開。

哈代教授的動作凝固——在這一刻,他的肢體,骨骼,心臟,大腦,血液……乃至於思維跟靈魂,全部進入到屬於自身的終末之態。

生命總有終點。

這枚“命運紡錐”是用根源之樹的枝條所製造的聖遺物,能終結原本還在延續的生命。

被剪斷紡線的人,就像是一個莫名用完了所有移動步數的棋子,雖然這裡不是希望停下的地方,卻也沒有更多的格子可以走了。

夜色如籠。

所有的暗流都發生在觀眾無法看穿的帷幕之後,那種閉合封鎖的姿態,寓意著“森林意誌”的權柄不為外人所知。

隨著“紡錐”被收回,難以言喻的暗色重新褪去,天幕上,璀璨的星辰再度出現。

不久之後,抵達瑞星的薩羅揚,會發現這座城市中的一切平靜如常。

第一百一十二章 聖遺物

“……咳,咳咳。”

穿著銀灰色袍子的年輕人彎著腰,不斷地咳嗽著。

她剛剛從一枚巨大的開裂的果實中掉落了下來。

果實中的汁液似乎有療愈的效果,至於粘在手臂跟衣服上的那些,很快就在空氣中揮發乾淨乾淨,沒有絲毫殘留。

宋逐雲站起身,她身後是一棵從未見過的巨大的,懸掛著古怪果實的樹,身前則是一片給人以奇異觀感的森林。

她確認這裡不是創造界,卻能感到類似的感覺,僅僅是凝視,就會同時產生“理性在燃燒”跟“理性在恢複”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因為在與哈代教授對峙時,宋逐雲使用的是“銀白學者”的外形,在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古怪的森林裡後,她依舊穿著那件帶兜帽的銀灰色袍子。

而且此刻過來的並非隻有影像,還包括了本體在內。

——希望白色海魚那邊不會突然查房。不然她大概隻能為自己增加一個“喜歡出門夜逛”的臨時人設。

宋逐雲抬起手,試著握了握拳,意外地發現自己現在的狀態非常好,身軀健康有力,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甚至連徘徊在危險線附近的精神狀態也得到了恢複。

周圍的環境靜謐安全,她習慣性地觀察了一下,注意到除了這棵類似島嶼的巨木之外,充斥在森林當中的,大部分都是高大的蕨類植物。

那些蕨類並不像正常的森林裡那樣雜亂地生長著,而仿佛是一些恪守秩序的建築,隻是以植物的形式表現。

除此之外,宋逐雲還意識到一件事——這裡雖然格外安靜,卻並非隻有自己一人。

在她腦海中剛剛浮現出尋找其他人的念頭的時候,目光就自動聚焦到了前方。

那裡站著的是衣著樸素的塔斯隆特大祭司。

穿著布袍的大祭司不知站立了多久,直到與宋逐雲目光交彙,才稍稍側過身,微笑著開口介紹:“[蕨林山脈]不止是封印創造界的裂縫之地,也是許多聖遺物的存放地點。”

她的語氣柔和親切,充滿友善之意。

宋逐雲聞言,下意識地抬頭仔細地打量了一眼周圍。

她注意到,遠處的蕨類植物的葉片上,托放著兩枚冠冕,一枚純白,一枚漆黑,白色的那枚仿佛完全由光輝凝結而成,而黑色的那枚,則令人聯想起無光的永夜。

這兩件聖遺物自然是處於還未被使用的狀態,但僅僅是上麵的色彩,就已經超脫了正常人的認知範疇。

宋逐雲的目光隻不過在兩枚冠冕上停留了極短的一瞬,她的瞳孔卻像是受到了強烈的震動一樣,發出了輕微的破裂聲,銀白的色澤隨之湮開——這裡的東西,根本無法用凡人的眼睛觀看。

從這個角度來說,[蕨林山脈]中的聖遺物堪稱自帶安保光環,她隻掃了一眼,就激起了“鏡”領域自我防護的反應,要是實力差一點過來,估計能造成“百分百致盲”效果。

力量碰撞帶來的震蕩讓她頭上的兜帽完全滑落,仿佛鏡麵一樣的瞳孔中,依稀殘留著注視不可目睹之物而產生的灼痛感。

宋逐雲按了下自己的眼睛,用生澀的語氣喚了一聲:“……拉斐爾。”

麵前的大祭司聞言,微微躬身。

她看著宋逐雲的目光中並沒有那種濃鬱的虔誠之色,卻顯得頗為尊敬。

宋逐雲:“你其實沒有受傷。”

她一直就有一點猜測,如此厲害的大人物,居然重傷到了完全無法控製住局勢的地步,顯得十分不可思議。

從現在的情況看,對方很可能隻是在做戲而已,用自己受創嚴重為幌子,釣出那些潛伏在塔斯隆特的陰謀者。

林德·拉斐爾回答道:“也不是沒有受傷,隻是尚且保有一定的戰力。

“而且因為您的到來,我得到了治愈。”

宋逐雲微微揚了揚眉,不是特彆理解對方話中的含義。

早在3971星上,宋逐雲見過了拉斐爾,當時這位大祭司一直表現得很安靜,宋逐雲也不確定,對方到底察覺到了自己的異況沒有。

雖然“鏡”是善於隱匿自身的力量,但東部星域追緝了“無貌旅行家”那麼多年,有點反隱匿的手段顯然十分合理。

直到大一的課程結束,她收到了來自塔斯隆特的遊學邀請。

經過斟酌,宋逐雲接下了這個邀約。

她並不擔心這是試探——像聖地守衛那種大人物,真懷疑什麼,無須謹小慎微地進行試探,直接來確認就行。

等抵達瑞星後,宋逐雲不出意料地發現,這裡並不如表麵上看得那麼平靜——身為一個A類卡牌大學在校生,她總覺得近年來的局勢頗有些不太平,就算是學校組織的理論上安全有保障的課外實踐,也總是去哪哪出事……

宋逐雲倒沒覺得能憑一己之力,徹底解決瑞星上的問題,但可以利用“鏡”領域善於獲取消息的特點,把隱藏在暗處的勢力給引出,集中解決。

到時候,或者可以憑此跟東部星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鏡”的斷枝換到手。

從“製燈人”那邊,宋逐雲知道了許多聖堂這邊許多聖遺物因為意外而遺失,那麼來自東部的遊學邀約,除了明麵上的意思之外,也有可能意味著林德打算讓她過來,成為監控城市暗流的一雙眼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而且宋逐雲跟“森林”之間存在利益的重合,對方絕不會讓“無貌旅行家”抵達根源,那麼隻要宋逐雲先一步成功,就等於完全斷絕了“無貌旅行家”攀升的希望。

但僅憑這一點,東部這邊不一定會選擇與她合作,宋逐雲需要展示出自己有足夠的實力,能夠戰勝競爭者,同時值得被投資。

她跟林德·拉斐爾之前雖然不存在言語的交互,卻有著暗中的默契配合。

在此刻之前,宋逐雲一直覺得自己算是了解這位聖堂大祭司的想法,直到莫名其妙地被拉進了[蕨林山脈]。

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傷勢太重,必須進入聖地治療,或者是因為聖堂那邊藏了過多的內鬼,不夠安全,需要找一個方便接觸的地點。

但從林德·拉斐爾方才的態度中,宋逐雲隱隱察覺出了一點彆的意思。

而且為什麼她的到來,能夠治愈對方?

她的腦海中沒有來過[蕨林山脈]的印象,卻並不對此地感到陌生。

宋逐雲注視著麵前的大祭司,等待對方的解答。

她能看出來,對方必定知道些什麼。

林德·拉斐爾的眸光猶如湖泊,僅僅是平和安靜地站在那裡,就讓人聯想起林蔭與綠草。

“之前隻是猜測,現在的話差不多確定了,您應該是——”她說話的時候,語氣裡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鄭重,“‘女士’的血裔。”

“……”

宋逐雲目光微微一動。

她感覺自己需要消化下新得到的消息。

這裡的“女士”自然指的是“森林意誌”,就像“血肉之瓶”被稱為“冬聖者”一樣,祂在抵達根源前,曾用過的名稱就是“綠之女士”。

宋逐雲在被北部救援隊發現的時候,就沒有往昔的記憶。

她一直好奇自己是誰,出生於何地,如今終於得到了答案。

林德·拉斐爾講述的時候,一直注意著麵前年輕人的眼睛。

那雙水銀色澤的瞳孔中看不出情緒的變化,對方明明以人類的形態存在於此,但給她的感覺,卻更像是一麵銀鏡,有種神性的異樣感。

林德·拉斐爾微微欠身:“您心中的疑惑,我會儘量解答。”看向前方那棵垂掛著許多巨大果實的樹木,“這是生命樹,是‘女士’的造物。”又介紹了下方才的兩枚王冠,“它們叫做‘純白之冕’與‘漆黑之冠’。”

太過強大的聖遺物僅僅是存在,就會對周圍造成影響,就像“命運紡錐”,之所以跟“閉合的帷幕”綁定使用,是因為後者相當於放置前者的保險櫃,能遏製紡線的擴張。

而“純白之冕”跟“漆黑之冠”之所以放在一起,因為這就是它們的封印方式。

林德·拉斐爾:“‘純白之冕’是能讓人恢複青春的聖遺物,副作用是佩戴時間過長,佩戴者的智慧會被清空。”

它能讓一個知識豐富,並有著足夠生活經驗的老人,重新蛻變為剛出生的擁有純白靈魂的嬰孩。

“‘漆黑之冠’則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