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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科茲莫就越是膽怯,就算沒有被槍口指著腦袋,也不敢立刻逃走。

拐過街角,“紅木酒吧”顏色鮮明的招牌立刻出現在視野當中。

宋逐雲語氣溫和:“你去按門鈴。”

科茲莫乾笑了兩聲,依照宋逐雲的要求,走到門前,小心翼翼地按了幾下門鈴。

大門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宋逐雲:“繼續。”

科茲莫猶豫片刻,還是不敢拒接,又按了幾下,然後才提出自己的猜測:“他雖然不太出門,但也不是沒有例外,比如食物消耗完畢,需要補充……”

他口中一直說著話,忽然毫無預兆地弓起腰,向邊上急躥而出。

此刻科茲莫與宋逐雲之間存在一定的距離,正是脫身的好機會。

宋逐雲目光微凝,並沒有追趕。

在逃跑的那一刻,科茲莫的手臂上爆出火星,火星遮住了他的身形,相當於一團炸開的焰火——這個混混將固化了儀式的承載物縫在自己的皮下,以紋身作為掩飾,以此避開敵人的檢查。

“……咕滋……”

幾乎就在火焰炸開的下一刻,亨利·夏普的居處傳來了奇怪的聲音,房屋門窗的縫隙中,逐漸滲出了一種類似於瀝青,但看起來要詭異得多的液體。

——科茲莫的焰火的目的不是為了攻擊,但這種驟然發生的變故,還是刺激了屋子內本就情況不對的存在。

那些瀝青狀的深色物質在地上流淌,蔓延,然後聚攏,纏繞,擰合,變成了一根根巨蛇般的藤蔓,不斷揮舞。

宋逐雲在資料中獲知,亨利·夏普的低階卡是[綠植煥發],這在塔斯隆特,算是幾個主流卡牌樹之一。

她曾見過那些被催動的綠植,雖然活動力強,但整體外形與真正的植物並沒有什麼不同,但眼前的藤蔓,卻顯得異常瘋狂混亂,表皮除了顏色深沉渾濁外,還遍布著能令人聯想起飛蛾與蠕蟲的紋路。

科茲莫沒能脫身,他本來已經跑開了快十米,結果還是被一根藤蔓卷住了腰,硬生生拖了回來。

被汙染的綠植如潮水般不斷湧現出來,幾乎將科茲莫整個人都埋在了其中,至於宋逐雲,她沒有選擇閃避——早在接近“紅木酒吧”的時候,她就釋放了[以人為鏡]裡的[法術石·深化銘文]。

作為“鏡”之“根源”的掌控者,宋逐雲顯然比任何人都更能“看見”這間屋子內部的情況。

她清楚地知曉,亨利·夏普沒有出門,他一直就留在這裡。

光腦有一鍵報警設置,宋逐雲在發現對方狀態不對時就直接發出了報警通訊,但這裡是落葉區,位置偏僻,居民稀少,巡邏人員並不會那麼快趕來。

法術石上閃過微光,宋逐雲身前立刻浮現出一層透明的光盾。

這條銘文的名字叫做[光之牆],有不錯的防護效果,狂躁的藤蔓用力抽擊著光牆,留下一道道淡黑的痕跡,卻始終無法突破。

“紅木酒吧”二樓內部。

本次的被尋找目標,亨利·夏普本人,現在就站在客廳中心。

他的麵孔跟當初在課堂上的沒有什麼區彆,但脖子以下卻發生了可怖的異變——此刻支撐這個年輕人頭顱的已不再是人類的身體,他現在的軀殼隻有一半像人,一半則像是生長著青苔的老樹。

第八十九章 聖堂

房間內沒有鏡子,而具備“鏡”元素的物質也似乎被其它的力量給壓製住了,無法照映出影像,隻有在門鈴聲響起的時刻,亨利·夏普的注意力被偏移,那種壓製之力才產生了一絲鬆動。

在他背後,光滑的牆壁上有模糊的人影在凝聚,如果亨利·夏普回頭看的話,就會發現,自己的影子已然脫離了本體的限製,以一種悠然冷靜的態度,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間屋子所有窗戶都被用深色的厚窗簾給罩住,亨利·夏普沒有選擇點燈,而是點燃蠟燭來進行照明。

在現在這個時代,除非位於副本區域或者舉行儀式,很少有人會使用如此複古的照明方式。

除了蠟燭之外,房間內還對著許多書籍跟筆記,以及各類帶著幾分可怖感的儀式素材。

被放在木桌中央的那本書,標題為《如何成為一名代行者》。

“……”

這個名字一看就充滿了不靠譜的氣息,但卻有著明顯的翻閱痕跡。

書本後麵,是一個占據了正麵牆壁的巨大置物櫃,裡麵用玻璃器皿盛放著各類材料。

大部分都是死老鼠。

——如果亨利·夏普的居住地不是荒涼的落葉區的話,想成功獲得這麼多老鼠並讓房東同意他把老鼠帶回家,估計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

這些小型齧齒類動物的內臟、身軀、血液被分開存放,很多都已經被用在儀式當中,架子的正中間有一個紅色的瓶子,裡麵用清澈的液體浸泡著一枚新鮮的心臟。

這枚心臟形狀小巧,顯然取自老鼠的屍體,邊沿用透明的管道與植物的枝葉相連接,管道內有淡紅色的液體在流動,仿佛心臟正在給枝葉提供能量。

——如果亨利·夏普的實驗目的是打算將老鼠的心臟當做培植植物的“土壤”的話,那麼他顯然已經初步成功了。

瓶子中的小巧臟器在有節奏地跳動著,而那些植物的枝葉也明顯保持著活性,完全沒有死去的跡象。

就在牆壁中“影像”觀察著四周情形的時候,正在操縱藤蔓的亨利·夏普似乎感覺到什麼,緩緩回過了頭。

搖曳的燭光照在這位年輕學生的麵孔上,此刻填充在他眼眶內的已不是人類的眼球,而是擠壓成一團的飛蛾屍體。

在感到注視的時刻,那些死去的蛾屍抽[dòng]了幾下,似乎想要繼續振動自己的翅膀,如此詭異的情形,宋逐雲縱然身處鏡麵世界當中,也感受到了強大的衝擊,房屋外,[光之牆]開始晃動,表麵布滿裂紋,似乎即將碎裂。

在資料中,亨利·夏普尚未達到突破境界的地步,但他現在卻能在副本外的區域中使用卡牌,並展現出巨大的威力,顯然並非是宋逐雲能夠在隱藏實力的狀態下輕鬆擊敗的對象。

宋逐雲並未選擇繼續展示“鏡”方麵的力量——這裡是塔斯隆特。

落葉區周圍的安保水準固然平平,但在接到報案後,巡邏人員來得倒是不慢。

空中驟然刮過一陣大風,風聲嗚咽淒厲,行道樹被吹得搖搖晃晃,樹冠上的葉子紛紛離開枝頭,但並未被吹散或者落地,而是以不符合科學的姿態,飄動著聚集在一起,於空中組合出了一個翠綠的人形。

翠綠的人形地頭“看”了眼“紅木酒吧”的情況,然後擺出了一副奏樂的架勢。

一種安謐沉靜的氣息緩緩擴散——它手中分明空無一物,但在這一刻,宋逐雲卻仿佛真的感覺到了有無形的琴弦被奏響。

大風毫無預兆地出現,又毫無預兆地停歇下來。

宋逐雲解除了[光之牆]的維護,她體會著心中的感受,想起了[寂靜之音],眼前的情況可能是儀式,也可能是有此類效果的卡牌。

從門窗中泄露出的藤蔓掙紮了幾下,最終像是扛不住睡意似的,紛紛垂落,有氣無力地癱在地上,與此同時,空中的翠綠人形也因為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就此停止了“奏樂”,重新崩散為數百片綠葉。

確認目標陷入“寂靜”狀態後,穿著治安局製服的人從周圍的掩體中走出,顯然是埋伏了一段時間,他們熟練地清理起了現場,一部分人將科茲莫帶到了醫療車上,一部分人過來跟宋逐雲交流,一些人走進“紅木酒吧”二樓的房間中,過了一會後,將亨利·夏普押解了出來,他身上裹著厚厚的鬥篷,腦袋套在了一個銀色的不透光袋子中,四肢與軀體上則纏繞著許多絲線。∫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些絲線看似很柔軟脆弱,隻要輕輕一扯就能掙脫,但宋逐雲記得,“森林意誌”同樣是“線與網”之神,那麼麵前的物品必然具備獨特的力量。

一位留著棕色卷發的女士快步走了過來,確認宋逐雲是報案人後,就親切地邀請她一起回去講述事件發生的經過。

——說是邀請,但類似的情況,顯然不存在拒絕的選項。

大部分時間生活在遵紀守法氣氛濃鬱的北部星域的宋逐雲,配合地按照治安人員的要求,坐上了飛行器。

塔斯隆特有治安局,宋逐雲原先以為來人會把自己帶到哪裡去問話,卻沒想到飛行器的降落地點居然是位於內環的聖堂。

“……”

她的目光有些許緊繃,但很快又放鬆下來。

過來這一路上,宋逐雲有從空中留意城市的布局,越是靠近中心區域,那種繁華的感覺反而越少,替代出現的,是無聲的繁茂與幽邃的安寧。

天空澄澈如洗,不知名的鳥類停棲在翠綠的樹枝上,安靜地低頭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聖堂不是一棟建築,而是很多建築群落的集合體,從外麵看起來有點像是教堂跟公園的結合體,內部則像是藝廊。

穿著製服的女士引著宋逐雲走了進來,她沒看到門口有守衛,但在進入大廳的刹那間,卻有種身軀沒入水池中的浸潤感。

奇異的感覺閃瞬即逝,來人若是遲鈍一些,恐怕都察覺不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宋逐雲想,這應當是某種檢索或者鑒定儀式所造成的感覺,畢竟是“森林意誌”的聖堂,就算這裡的人再信任自身的實力,也不可能不設置任何安保措施。

大廳在布局上,像極了一個藝術展廳,點綴著許多普通人難以理解的裝飾物,兩邊的牆壁上則掛著許多繪畫作品,大部分都以生命,森林為主題。

“……!”

隨意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的宋逐雲忽然頓住,她忽然發現,那些“圖畫”中的內容並非是畫布與顏料,而是實物。

畫框中確實存在著樹木,那些樹木甚至是活著的,仍在不斷生長的。

柔和的光芒照在“圖畫”上,營造出類似林間晨曦的獨特感覺——這裡沒有點燈,卻並不顯得黯淡,如果參觀者仰頭上望,會發現穹頂極高,有種直通天際的感覺,最頂部的天花板由采自副本區域的水晶製成,純淨的光輝洋溢流動,仿佛是一片燃燒的雲朵,看起來有種光芒自天空照落的感覺。

僅僅是站在這裡,就會油然生出一種對自然的向往。

宋逐雲跟在穿著製服的棕發女士身後,不斷往聖堂內部行去。

數條通往不同區域的走廊於小圓廳中彙聚,正前方是一座鳥語花香的庭院,院中有數十位穿著簡單袍子的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不論外形如何,這些人的眼中都閃動著溫暖向上的光芒。

他們有些人在製作固化儀式,有些人則嘗試著用塗抹了不同液體的銀質小刀切割自己的皮膚。

棕發女士似乎注意到宋逐雲的目光,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