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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對他們多少有些用處。至於李定宸的種種想法與做法,半個字都沒有評價。

李定宸對信沉默了一陣,搖頭失笑,“王先生這還是心有忌諱。”但也沒再說什麼,將張德叫來,讓他從秘書省那邊挑一批用得上的書出來,讓人翻印了,給王霄送去,權作參考。

這一來一回之間,就到了年關。

這一年風調雨順,九邊安泰,自然是個好年景。李定宸的賀表從正月初一收到正月初八,估計能裝滿兩個麻袋。到正月初八這日,正逢天元節,李定宸便也開了宴席,攜江太後、越羅和兩個孩子出席,與群臣同賀。

席上又收到了數不清的青詞,這一回連江太後,越羅和兩個孩子都有,種種太平詞句,誇耀不儘。

等文臣們儘了詩興,李定宸朝武將們示意了一番,參謀部的官員們便起身上奏,言道經營和今年入京賀壽的江南路駐軍為慶賀皇帝壽辰,準備了一場軍事演習,請李定宸臨場觀看。

這樣的好日子,又是以祝壽的名義,就算文官們不喜這種做法,此刻也不好開口反對。

於是鑾輿起行,前往京郊大營,順便還將女眷和兩個年幼的孩子一並捎帶上了。——帶上冬生,是因為他畢竟是要當太子,將來當皇帝的,這種陣仗總該提前看看。以李定宸對女兒的偏愛,既帶了他,就不可能將年年一個人丟在宮裡,索性一並帶上。

其實從天泰十一年裁軍,將各地駐軍統統梳理過一遍之後,李定宸便下令每年都要召一路軍隊入京,既是檢測他們日常訓練的結果,也是展示天家恩寵。同時也可以讓各地的駐軍跟京營的官兵們演習較量一番。

因為後來參謀部製定的軍銜提升標準之中,演習成績也占據了很重要的地位,所以軍隊對這件事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可有可無便成重視。去年和前年,都進行了一場非常精彩的演習。

可惜李定宸為了掩飾自己對軍事的偏愛,也為了避免刺激到王霄,所以並沒有前來觀看,隻讓參謀部的官員負責此事。

而今年,他終於可以親眼看看這兩年軍中的變化了。

說起來,雖然李定宸有個當將軍的夢,對武事也一向比政事更偏愛,但這還是他頭一遭進入軍營。

李定宸本以為自己會很激動,但不知道是不是期待的時間太長,所以感覺也淡了,真到這個時候,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在意。能夠檢閱軍隊,的確是件令人興奮的事,但並無自己期待的熱血沸騰之感。

尤其是他全程被文官們簇擁著站在台上,離著下頭演習的兩支隊伍遠遠的,也就隻能看個大概而已。

京營就建築在山上,所以演習場也是這一座山,兩軍抽簽決定攻守,一支占據高地,一支發起衝擊,正麵作戰,打得硝煙味十足。即使早知道是演習,旁邊的江太後還是有些不安,“這不是真的打?哀家怎麼瞧著有人倒下了?”

“娘娘放心,用的都是沒有箭簇,綁了白布沾了石灰的箭,不會傷到人的。隻是射中要害,就得主動倒下,扮演屍體。”參謀部侍郎躺贏立刻低聲解釋道。

他頭發胡子都已經花白了,跟後宮女眷說話,倒是沒有那麼多顧忌,因此陪侍在側。

解釋完之後,見越羅盯著戰場,看得目不轉睛,怕她們看不懂,覺得無趣,便低聲解說起來、離著那麼遠,他卻是將戰場上的局勢說了個差不離,讓越羅心下暗暗讚歎,果然參謀部在這件事上花費了不少心思。

江太後雖然略略放下心,但眉頭仍是皺著。越羅在一旁看了,心想如今隻看演習就如此,將來若是知道陛下想要禦駕親征,怕不要直接嚇暈了?也不知道李定宸到時候會不會後悔曾帶了她來看這些。

倒是年年膽子大,見著這陣勢,非但不怕,還一直拍著巴掌喊,“打,打!”

她剛學著吐字,有些含混不清,聲音卻十分響亮。李定宸在旁邊聽見,不由哈哈大笑,伸手把孩子接了過去,“不愧是朕的女兒,將來沒準也能上戰場當個女將軍!”

然後立刻因為口無遮攔被太後訓斥了一頓。

周圍的朝臣們本來還打算勸諫幾句,但江太後開了口,他們便也都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了。

京營本來因為久居京中沒有任何戰事差不多廢了,但因為就在軍中,距離太近,所以軍改之後受到的影響也最大。又有參謀部的人時不時不是過來上課就是過來組織考試,如今精氣神早已遠非當日可比。而江南富庶安逸,因為人口稠密,又到處都是水網而沒有山,所以也少有匪盜,太平安穩,軍隊自然也就沒什麼銳氣。

最終這一場演習,卻是京營獲勝。

李定宸下令賞賜,又親自見了幾位參加演習的將官,勉勵一番之後,鑾駕才返回皇宮。

到底被勾起了興致,他一回宮就讓眾人散了,然後拉著越羅回了知政殿,讓張德將山川地理圖給翻了出來,興致勃勃的在圖上指點江山。哪裡有大秦的軍隊,有多少人,哪裡又是異族的地盤,形勢如此,若打起仗來,結果會是什麼。

這種推演李定宸不是第一次做,但這一次,弄完了之後,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越羅,“如今天下太平,人心可用,軍隊也演練得差不多,也是時候拉出來檢驗一番了!”

“陛下三思!”越羅嚇了一跳,連忙道。

李定宸擺手,“朕心裡有數,不會一下子提出來的,咱們一步一步來。”

“一步一步來?”越羅有些懷疑的看著他,“陛下打算從哪裡入手?”

李定宸抬起手,在地圖上的西南角點了一下,“這裡。”

越羅一看,心下不由稍安。

其實說是天下太平,但大秦地域廣袤,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出現,按下葫蘆浮起瓢,每天都要為此奔忙。隻不過事情都不大,對朝廷而言隻是癬疥之患,因此不會被特意提出來說罷了。

比如李定宸所指的這個地方,名叫安南,雖然是大秦的領土,但實際上生活在這裡的卻幾乎都是當地土人。朝廷從一開始的冊封土人首領到設置府縣派遣官員,對當地的掌控不斷加強。

但這裡到處都是深山老林,又有瘴癘阻隔,所以仍然有一大片土地並不在朝廷掌控之中。

朝廷也不是沒有想過清繳,但中原軍隊到了當地,很容易會因為瘴癘以及水土不服等原因而失去戰鬥力,也就一直很難真正解決這個問題。

直到如今,這些山民土人還是經常跟當地官府乃至駐軍發生衝突,但因為事情不大不小,朝廷也隻能授意當地駐軍自行處理。

以此地為切入點,倒的確是個很好的想法。

至少朝臣不至於強烈反對,畢竟對於朝廷而言,這種問題本就可大可小,若要一舉清除後患,也算是一件好事。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裡……”李定宸的手指順著地圖往下一滑,然後勾了個圈,“安南、交趾、占城,因為氣候炎熱,作物可達一年三熟之多,自古便是產糧之地。可惜當地土人多不識耕作,荒廢了土地。若是能夠將之並入我大秦境內,則朕與阿羅擔憂的許多事,也就都可解了。”

他們現在有良種,有好的種植方法和肥料,若是再有這麼一片廣袤而肥沃,一年能收三季作物的土地,糧食的問題就將不再是問題。

那麼很多想要做的事情,也就可以加快腳步了。

第116章 新的開始

第二天早上不用上朝,李定宸卻還是一大早就起來,不知做什麼去了。

越羅睜開眼睛時,身邊另一半屬於他的位置已經不剩一點溫度。她下了床,聽見響動聲,就有宮人掀了簾子進來。而後一招手,就有手捧各種洗漱用品的宮人魚貫而入,靜悄悄的服侍她盥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直到坐在梳妝台前梳頭時,越羅才開口問,“陛下呢?”

哪知這問題才剛出口,就恰好從鏡子裡看到李定宸大步從外間走入,麵上帶著意氣風發的笑容,朝她道,“阿羅起來了?正好,用過早膳,朕帶你去看一樣好東西。”

“什麼東西?”宮女正在梳頭,越羅不方便行動,隻能從鏡子裡看著他問。

李定宸走到她身後,扶著她的肩欣賞了一回妝容,這才含笑道,“暫時不能說。”

越羅便不問了。

李定宸讓人送了椅子上來,在越羅身側坐下,饒有興致的替她挑選收拾,搭配衣裳,總算收拾得齊整了,才出去帶著兩個孩子用早膳。

本來按照定例,皇帝的早餐是非常豐盛的,一餐有十幾個菜,其中許多都是口味比較重的大菜。不過李定宸小時候,兩宮太後提倡儉省,他的飯菜份例就降到了四菜一湯,而且多是清淡的素菜。越羅曾經替他向兩位太後哭訴吃不飽,其實隻是饞肉罷了。

親政後這些事都能自主,漸漸也就把肉吃膩了,如今早餐又轉回了清淡上,而且時常從外間采買回來。

今兒早上吃的就是炸春卷。筍尖和大白菜、香菇、豆乾細細切絲,素雞手撕成細絲,豆芽、韭黃切段,而後起鍋燒油,將所有食材放入,大火迅速翻炒。熟爛後勾芡、淋上一勺香油,便可出過。

麵粉打入雞蛋,加清水和勻成糊狀,加入少許食鹽,攪拌均勻之後略餳一段時間,鍋燒熱後將麵倒入,在鍋底吊成薄薄一層春卷皮。

然後將餡料放入春卷皮中間,四麵包成長條狀,用麵粉封口,下油鍋炸成金黃色,便是香噴噴的春卷了。

就上一碗熬散了的小米粥,滋味十足。

冬生小時候像個皮猴,這一年來跟著老師們也學了不少東西,又有了妹妹,瞧著是懂事了許多,規規矩矩的用筷子夾著春卷,小口小口的吃。即便中途因為力氣太小又還不太會用筷子,春卷不斷往下掉,也沒有放棄,而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夾起。

年年就吃得豪放多了。她性情霸道,兩隻手一手抓一個吹涼了的春卷,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滿嘴都是油光,姿態十分豪邁。

即使是親閨女,越羅也得說,這姑娘的性子和行事,由不得人不為她的將來擔憂。

“這兩個孩子的性子生反了吧?”她給年年擦了手和嘴,用乾淨油紙裹了春卷,才讓她拿著,轉頭無奈的對李定宸抱怨。

然而當爹的那個顯然並不這麼認為,還在美滋滋的樂呢,理直氣壯道,“朕倒覺得這樣正好。冬生將來要肩擔這萬裡江山,沉穩些好。年年這性子不怕被人欺負,儘可自在些。朕辛辛苦苦做皇帝,可不是為了讓朕的女兒守那些勞什子規矩的。”

越羅被她氣笑了,孩子還沒生的時候就開始發愁女婿的人選不說,現在還打算護著孩子往霸道裡長,果真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所以就可以任性麼?

“好了,孩子還小呢,至少自在幾年,那些惱人的規矩,往後再學不遲。”見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