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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道:“相爺你總算沒事了,剛才快嚇死我了。”

徐紹寵溺地摸著她的頭發道:“瞧你這膽子,耗子變的嗎?”

春娘十分委屈地抬頭:“妾隻懂得跳舞,哪裡見過這樣的賊人。”

她嫵%e5%aa%9a的眼眸裡還蒙著霧氣,鼻頭微微發紅,整個人透著弱不勝風的豔麗,看起來彆有一番風情,徐紹心中一動,捏著她的下巴親下去,道:“也是,像你這嬌滴滴的小娘子,就不該見到這些血啊刀啊,就該好好待在男人身/下承/歡才對。”

春娘被推倒在了榻上,目光直直盯著床頂不斷晃動的角鈴,露出一個怨毒的笑容。

徐紹到底是不複年輕時的體力,春娘纏了他幾次,幾乎累得虛脫,倒頭就睡得鼾聲陣陣。春娘閉著眼等了一會兒,確認他是真的睡沉了,才翻身而起,躡手躡腳地走到桌案前。

她憑著記憶在桌下左右移動,終於摸到個暗格,轉頭確認了下帷帳裡沒有動靜,一使勁就把暗格給拉了出來,裡麵躺著一枚印鑒,她清楚的記得,昨日宮裡來了急件,她偷偷看見,徐紹在上麵蓋了私印後,就直接擱到了這個暗格裡。

幾乎就差最後一步,她就能完成豫王給她的任務。心跳得有些快,將私印捏在手心,快步走到窗前,對著月光確認無疑,再拿出事先藏好的一封書信,在落款處蓋了下去。然後迅速將印鑒放回去,再將書信藏在自己的外衣裡,按著心跳躺回徐紹身旁,聽著旁邊始終未變的鼾聲,嘴角浮起個解脫的笑容:明日把這書信傳出去,按照和豫王的約定,她就能恢複自由,雖然她不知前路該去向何方,但國破之後,自由是她從不敢想的東西,現在幾乎觸手就能碰到,即使隨時可能幻滅,至少能讓她懷著憧憬快樂這麼一晚,哪怕隻有一晚也好。

閉上眼,仿佛又看到那個寬厚高大的身影,她告訴自己,隻能想這麼一下,讓這愉悅能留存的更久,假如明天她就會因為事情敗露而死去,至少今晚她能得到所有的滿足……

“原來那個關鍵的棋子,竟然是春娘?”豫王府裡,李儋元在棋盤上放下一顆棋子,稍顯出些訝異。他原本以為李徽花重金將春娘買回,隻是為了吸引到京城有權勢的人物去酒坊,拉攏到更多的勢力而已。

“沒錯,春娘是個很好用的人,她夠機靈,夠漂亮,對男人的手段也夠高。”李徽笑了笑,沒有對他說明的是,前世他就知道右相徐紹納了位有異域血統的舞娘做妾,還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許多年都獨寵她一人。所以他這一世就早早就找到了春娘,花了許多心思培養,隻是在等待著,用她來完成最至關重要的一步。

“我已經將那封模仿右相筆跡,又蓋了他印鑒的信,派人去傳帶兵駐守在城外的徐遠。據我所知,他早就有異動之心,因為他手下的戍衛軍,是離皇城最近的,而且又掌握著整個皇城的布防圖,若是他想攻進來,內城的守衛隻怕一時也難以抵擋。隻要他能從防衛最薄弱的南門突破,一路殺進皇宮,就能以皇城的安危逼得皇兄讓位給太子,這樣整個徐家的根基就徹底穩固。可徐紹卻始終不讚成這樣冒進的辦法,他堅信皇兄不會廢太子,隻要熬到皇兄駕崩,太子就能繼位,何苦賭上整個徐氏的性命去逼宮謀逆。所以這一次,當那封說丞相府被圍困,讓徐遠帶兵進城來救的書信傳到他手裡,徐遠必定會以為是皇兄先出招,迫不及待地帶兵圍城。”

“如此一來,徐氏謀反已成定局,皇叔果然好計策。”李儋元長吐出口氣,把玩著手裡的黑棋道。

李徽傾身落下一子,抬眸道:“我已替你把整個棋局布好,該如何剿儘白子,奪得最後的勝局,可全靠三皇侄自己了。”

從豫王府裡出來,李儋元盯著石板路上被烈日拉長的黑影,心頭始終蒙著層迷霧。李徽的布局確實無懈可擊,可若是這計謀得逞,徐氏在起事之日就會被連根拔起,太子也必定被廢。剩下的幾個兄弟年紀小,母妃也早被皇後打壓的死得死,貶的貶,而他有沈貴妃和沈將軍的支持,再加上這次平叛的功勞,自然能在成帝麵前獲得信任,理所當然入主東宮。

可李徽的籌碼又在哪裡,他絕不可能費心隻為自己做嫁衣,這一點他始終沒想通,隻能派人叮囑安插在豫王府的眼線,隨時留意他的異動。

到了第二日清晨,便是李儋元要入宮的日子。皇後和太後薨逝後,後宮的事務暫時由位次最高的沈貴妃來管,這次他便以母妃太過操勞以致身體欠安為由,要入宮陪伴沈妃。

天剛蒙蒙亮,安嵐也陪著他起了個大早,她嫁進王府後落得清閒,除了每日拉著李儋元陪她讀書,府裡也並沒有太多事讓她操心,李儋元心疼她總陪著自己早起,便讓她每日睡得晚一些再起來。

所以她已經許久沒在卯時三刻醒來了,整個人還有些恍惚,眯著眼渾渾噩噩地給李儋元穿進宮的冠服。李儋元見她像隻犯困的懶貓,低頭在她鼻頭親了口道:“起不來就再去睡會兒,這些伺候人的事,讓他們去做就行了。”

安嵐以為他嫌棄自己手笨,立即瞪大了眼珠顯示自己可精神著呢,小嘴微撅著道:“我想多陪陪你,這次入宮這麼重要,所有行裝必須我親自為你穿戴才放心。”

李儋元明白她的用心,握住她的手笑道:“那就多謝夫人了。”

安嵐認真地替他戴好紫珠冠帽,退後一步,用讚賞的語氣道:“我家夫君,真是俊美無雙。”

李儋元被她哄得十分開心,可想到即將到來的離彆,笑容又淡下來道:“嵐兒,等我回來,放心,會很快。”

安嵐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不舍,可李儋元往外走時,她突然轉身抱住他的腰,顫聲道:“阿元哥哥,無論成還是敗,你一定要活著。”

李儋元身子微顫,按住她的手柔聲道:“放心,沒讓你當上皇後之前,我不會死。”

第111章

徐遠當率領戍衛軍以救駕的名義硬闖進南城門時, 李儋元正在延禧殿陪成帝喝茶。

皇後和太後的死, 讓成帝突然開始感念起親情的重要,見李儋元進了宮,便拉著他回憶起曾經小時候那些事。可說來說去, 也隻能想起他六歲之前的故事,後來李儋元就開始生病, 而他也因為群臣的勸諫遠離了沈妃的宮殿, 從此父子疏離, 直到李儋元離了宮, 一隔便是十餘年的光陰。

成帝說著說著也覺得愧疚, 按著他的手道:“阿元, 父皇實在欠你太多。可誰要你生在天家,我也想像個普通的父親, 寸步不離地守著你長大,讓你得到最好的寵愛和照顧。可我要想的事太多, 後宮、朝野……全都需要平衡。這個皇位, 是權力,也是掣肘,我們頂著這個姓氏, 注定有太多事想做而不能做, 帝王之家,根本容不下至情, 朕從太子時就是這麼踏著兄弟的屍體走上來, 太喜愛你的母親, 反而給你們招來了災禍。有時候朕也會覺得累,可想到大越的子民,又覺得不能鬆懈。阿元啊,世人總覺得,能站在宮城頂上的人,便能隨心所欲、驕奢%e6%b7%ab逸,可我們有太多責任在肩,江山在我們手上,就要給他們一個太平盛世,而不是讓他們顛沛流離,遭受戰亂和災禍。”

李儋元聽得認真,心中充滿敬意,傾身替成帝換了杯熱茶道:“兒臣向來都覺得驕傲,因為無論在哪兒,都能聽見百姓稱讚,說父皇是一位好皇帝。”

成帝道:“我算不上什麼好皇帝,隻求往後能讓史官記下無功無過的一筆,莫被當成令大越蒙羞的昏君就好。隻是不知道在我走後,大越究竟是會變的更好,還是更壞。”

李儋元連忙俯首道:“父皇是真龍天子,必然會得上天眷顧,長命百歲。”

成帝笑著搖頭:“你我父子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好聽的虛辭嗎?是人就有大限,不知為何,我最近總有種預感,需要快些把重要的政事做完,不然會來不及……”

李儋元聽得喉中哽咽,抓住他的手道:“父皇正值壯年,不可再說這樣的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成帝歎息著捏緊他的手:“你呀,就是這麼孩子氣。其實父皇不怕這個,怕的是我走後,幾個孩子會骨肉相殘,弄得京城大亂,百姓再無寧日……”他說著說著,竟也啞了聲沒法繼續下去,李儋元看著他,眸間一片晶亮:“父皇,大越會變的更好。”

這像是一種承諾,更像是一種誓約,成帝看著這個一向懂事的孩子,眼眶竟有些發濕,正要再說什麼,突然看侍衛長衝進來驚慌地喊道:“陛下,京衛指揮使帶兵闖進內城,現正在義連巷與宋都統率領的內軍營衛對峙,他說宮裡有人謀反,要進宮救駕。”

“徐遠的膽子也太大了!”成帝盛怒之下竟將桌案都掀翻,然後又問道:“快給我去右相府,看徐紹還在不在那裡!還有東宮,給我去東宮,把太子給綁來!”

侍衛長得了聖諭連忙跑出去安排,李儋元卻沉著臉道:“徐遠竟然敢進城逼宮,必定是做了十足的打算,皇兄隻怕早就不在東宮了。”

成帝氣得手指都在抖,冷笑道:“好啊,我看在他母親的份上留著他太子之位,想不到他連這幾年都等不及,非得逼得我退位才甘心。”

他想了想,又深吸口氣道:“讓劉全擺駕,朕要出去,親自帶著內軍剿滅叛匪,也省得耽擱久了,讓城中百姓更受牽連。”

李儋元對著他撩袍跪下,“現在宮外形勢危及,父皇一定不能現身,若是途中除了差錯,不光是皇城,整個大越都會岌岌可危。兒臣鬥膽,請父皇信任兒臣,將調動皇城內所有營衛兵符的交給兒臣,再寫一道聖旨,由我替父皇出麵去平息這場叛亂。”

成帝盯著他許久,似是在思索該不該賭下去,想到方才的對談,和李儋元眼裡的熱誠,終是吐出口氣道:“好,朕就將兵符交給你,亥時之前,必須擒獲徐遠!”

李儋元以頭磕地,然後高舉雙手接過兵符,目光堅定道:“兒臣定不辱命。”

當目送三子離開後,成帝坐在榻上揉著額角,然後站起吩咐侍衛加強宮外的防守,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叛賊進了宮門。這時,剛才跑出去的侍衛長又轉回來,跪地稟報道:“陛下,太子他……”

成帝負著手苦笑:“他跑了是吧。”

“不是,他綁住自己,在殿外輕罪!”

成帝倏地轉頭,然後定了定心神,走到龍椅上坐下,手扶著旁邊的龍首,沉聲道:“把他帶進來。”

另一邊,李儋元由兩名侍衛加上蔣公公保護著,坐馬車到了城南的義連巷。因這條巷道是進入主城的關鍵,宋都統一聽見徐遠入城的消息,便帶兵守住了巷口,兩路大軍就在兩端對峙,手中火把照亮了天際,而周圍的坊舍都緊閉門戶,居住在此的百姓們徹夜難眠地乞求,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