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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清白!還要再查一查,周太醫給我開的那些風寒藥裡,究竟加了什麼東西!”

皇後的手猛得一抖,然後偏頭掩飾臉上瞬間的失色,成帝皺起眉頭,大聲追問道:“你說什麼?周太醫給你的藥裡加了東西?”

安嵐點頭道:“兒媳正好也懂些藥理,我聞出藥湯的味道不對,明顯不止藥方上的那幾味藥材,所以不敢喝,而是偷偷倒在杯子裡藏了起來。這種事沒有證據,我也不好隨便冤枉周太醫,還請父皇派人去我房裡把藥拿走,驗一驗究竟裡麵被加了什麼?”她突然轉頭,對著蜷縮在角落裡周太醫的道:“還有,周太醫方才趁大家都圍著皇後時,想要塞給我的帕子,一定還藏在你身上吧。”

成帝越聽越是心驚,轉頭看見站在陰影裡的青衫男子,此時滿臉的頹敗與恐懼,在天子的逼視下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那天後,安嵐回了命婦院,隻等了幾個時辰,便傳來周太醫受不住刑罰,一口氣全招了。他承認偷偷在睿王妃的藥裡做了手腳,再通過太後房裡加的細辛香催發,就能使人暫失心智,然後他將袖子裡藏的染毒帕子遞過去,給睿王妃按上個毒殺太後的罪名。

據說,成帝拿到卷宗後氣得差點掀桌,正好太後也已經轉醒,便一並把之前的事全安在了周太醫身上,判他擇日斬首。下令立即放睿王妃出宮,再賜下許多綢緞珠寶作為補償。

“恭喜王妃,這事算是了了,您也再不用背著這不白之冤了。”收到聖旨的那刻,湯芷晴仿佛比本人更開心,像隻愉快的小麻雀,圍著安嵐不停道喜。

安嵐正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聞言看了她一眼道:“還沒結束,你知道的。”

湯芷晴的笑容立即淡了,左右看了看,才走近道:“王妃這話可不能亂說,陛下這麼急著結案,聖意誰又揣測的出呢。”

安嵐笑了笑:“你這不就在揣測嗎?”

湯芷晴討了個沒趣,順手幫她整理著箱籠,突然又想起件事,湊在安嵐耳邊輕聲道:“王妃既然猜出我的身份,我也不想再瞞著您。豫王爺吩咐過我,無論如何都要保證王妃您的安全,必要時,會用我的命來換您一命。”她頓了頓,又道:“王爺對您可謂情深意重,我們這樣外人看了都覺得羨慕,還請王妃千萬不要因此事誤會他啊。”

安嵐的臉立即就冷了,退後一步,沉聲吼道:“大膽,你可知道我是什麼身份!”

湯芷晴愣了愣,她其實也猜不透睿王妃和豫王爺有什麼糾葛,可王爺既然交代那樣的話,說明必定是有些不清不楚的事。她這種身份的人,也不好隨便摻和。但是那日王妃對她的一番敲打,明顯是把她當成了豫王派來的眼線,萬一她不幫王爺解釋清楚,生出了誤會,以後這鍋可得自己來背。所以才鼓起勇氣說了這麼段話,可王妃看起來並不感動,甚至渾身都透出被冒犯的憤怒。

安嵐擺足了王妃的威儀,冷冷看著她道:“幸好這房裡並無他人,看在你這段時間一直陪著我,便免你這造謠之罪,你自掌嘴巴謝罪吧。”

湯芷晴嚇得渾身發抖,她從沒看過睿王妃這麼冷酷的一麵,幸好她不算笨,連忙縮著脖子掌著嘴巴道:“都怪奴婢胡言亂語,還請王妃贖罪!”

“好了。”安嵐見威懾的目的達到,抬手道:“你以後記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然可就不止掌嘴這麼簡單了。”

湯芷晴唯唯諾諾的應承,從此再不敢提一句豫王。

安嵐看著飽受驚嚇的女官離開,坐在桌前疲憊地揉了揉脖子。其實她並不討厭湯芷晴,但若不這麼立威,就會在她眼裡坐實和豫王的齷齪。在宮裡的日子,容不得半點行差踏錯,需時刻緊繃心神、提防計算。

幸好,她馬上就要回家了。

想到這裡,沉鬱許久的心情終於放了晴,安嵐站起推開窗,發現宮牆旁開了一株臘梅,熱烈地迎著殘雪盛開,順著花枝所指的方向,她的阿元哥哥會來接她。

李儋元的馬車確實早早進了皇宮,可在接媳婦兒回家前,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辦。

光心殿裡,成帝因為太後的事,精神頭明顯差了不少,這時正按著額角,對坐在不遠處的李儋元道:“元兒,這次可是委屈你的王妃了。回去後好好安撫她,朕也會想法子再給你們些補償。”

李儋元盯著他眼下的烏青關切問:“父皇這幾日都沒睡好嗎?”

成帝長長歎了口氣,“你皇祖母雖然是醒了,可落下了病根,現在下床都困難,昨日又拉著我說了許久的話,讓我一定好好辦太醫的案子,早點斬了給世人個交代。”

李儋元抿緊了唇,似是在思索什麼,然後問道:“父皇真的覺得,僅憑一個太醫,就能布下這麼大的局,使出這麼惡毒的計策來陷害王妃嗎?”

成帝的眼神有些閃躲,終是搖頭坦言道:“元兒,父皇明白你心裡有恨。可現在徐氏的根基還未完全撼動,太後身子又不好,若是貿然把皇後牽連進去,前朝後宮都要大亂,既然這事不過虛驚一場,元兒你就暫且忍下吧。”

李儋元騰地站起,撩袍在成帝麵前跪下道:“兒臣明白父親的苦處,您的眼裡有朝局,有家國,有整個大越的安危。可皇兒所求的無非是能和妻子一起,安穩度日。但他們步步相逼,這次若不是嵐兒機智,早已被逼上條死路,皇兒也根本沒機會,跪在這裡叫您一聲父皇。”

成帝聽得愧疚又難過,走下龍椅扶著他的手臂道:“這次便算作父皇對不起你,等時候到了,父皇一定還你個公平。”

李儋元又怎麼聽不明白,成帝這是擺明了要包庇皇後,心寒地閉上了眼,手臂一掙,額頭往金磚上重重一磕,聲音發著顫道:“父皇,兒臣不是不想忍,隻是我已經忍了太久,可忍到一身病痛,退到絕境又如何,小時候,我保護不了自己,以後,也保護不了妻兒,敢問兒臣要這皇子的頭銜還有何用。不如請父皇把我逐出京城,躲開太子他們,我與嵐兒不求富貴權勢,隻求不再擔驚受怕,過些尋常的小日子便覺得滿足。”

成帝震驚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問:“你說的保護不了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儋元抬起染了血紅的眼看著成帝,“父皇真的以為,皇後和周太醫是現在才開始勾結的嗎?又真的以為,兒臣當年突然病倒,以致藥石無醫,是毫無緣由的嗎?”

成帝退後兩步,瞪著眼跌坐在龍椅上,許久才按著劇烈起伏的%e8%83%b8口道:“你說這話可有證據?”

李儋元抬著下巴道:“母妃當年雖然顧及我的性命和家族的安危,以致口不能言,可她一直偷偷留著當年我喝藥的藥渣,父皇大可傳她過來,徹查便可知真相。”

當李儋元走出大殿時,背後值房剛好敲出報時的鼓聲,錚錚的鐘鼓聲,驚得停在獸脊上的飛鳥撲棱著飛起。他轉過頭,看著高聳的琉璃瓦上殘雪消融,汙水順著宮牆流下來,讓漆畫上那隻高昂著頭的鳳凰,仿佛跌落進淤泥之中。

曾被這座宮城遺忘的三皇子,終於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然後攏緊了鬥篷,快步走向永壽宮所在的方向,現在,他要去接他的妻子回家。

當後宮正因為一位帝王的盛怒,將要醞釀出巨變時,永壽宮的命婦院裡,安嵐正對著鏡子往唇上塗著口脂,旁邊的宮女笑著誇讚道:“以往總覺得王妃天生麗質,如今上了妝,奴婢才知道什麼叫傾國之色。”

安嵐今日心情大好,給這嘴甜的宮女賞了些碎銀,然後再對著鏡子左照右看著問:“你覺得,還有哪裡需要補的嗎?”

宮女捂著唇道:“王妃放心,待會兒三殿下看見您,必定被迷得宮門都不知往哪兒開了。”

安嵐被戳破心事,臉有些發紅,可還是認真看著鏡子道:“我最近總是睡不安穩,眼睛下麵好像還是有點不對,要不在這兒再補些粉吧。”$思$兔$在$線$閱$讀$

宮女對著鏡子裡那張明明毫無瑕疵的臉,無奈地搖搖頭,總算明白什麼叫“女為悅己者”,以往她們給王妃梳發打扮時,王妃總是心不在焉,問話都懶得答一句,隨她們去折騰,哪有過現在這般緊張的時候。

這時,殿外傳來問安聲,安嵐心跳加速,太想快些見到那人,什麼都來不及拿,站起便飛快跑了出去。她跑得太急,裙擺掠過牆角紅梅,波浪起伏間卷起片片花瓣。

李儋元剛邁進院子,自家媳婦就如同一朵紅雲,飛快地撲進他懷裡。他被撞得朝後退了兩步,然後露出個寵溺的笑容,伸手把懷裡那人抱緊,打趣道:“這麼多人看著,也不知羞。”

安嵐用臉蹭著他的頸窩,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十分理直氣壯:“咱們是正經成婚的夫妻,有什麼好羞的。你上次來,我就想這麼做了!”

想到上次他千辛萬苦來見她,卻隻能站在窗外凍了快半個時辰,又是心疼又是心酸,抬頭用撒嬌的語氣道:“阿元哥哥,咱們快回家吧。”

李儋元最受不得她撒嬌,若不是顧及著兩人還在院子裡,差點就想把她給生吞活剝了。見安嵐過足了癮,正準備從自己懷裡鑽出來,突然生出玩心,摟著她的細腰再拉回來,低頭在那張滑嫩的臉蛋輕啄了下道:“反正你不也怕,就讓他們好好看看吧。”

旁邊圍著的宮人們忙自動轉開了頭,心裡嘀咕著:天底下的新婚夫妻都這麼露骨嗎?可怕。

可安嵐的大膽隻限於摟抱,這時隻覺得被他親得那塊皮膚發燙,連帶著也不敢看四周的宮人們,乾脆往他懷裡一賴,羞紅的臉藏在他衣襟旁,輕聲道:“快走吧,再不走,整個皇宮的人都要來圍觀了。”

李儋元被她蹭來蹭去,蹭得渾身快起火,差了個小黃門去給王妃拿箱籠,然後摟緊小嬌妻的肩邊往前走邊歎息著想到:成婚到如今都沒開到葷的新郎官,也很值得整個皇宮來圍觀了。

第105章

馬車出了宮門,便一路往睿王府裡跑, 剛行到半路, 天上又洋洋灑灑下起雪來。

可任外麵天寒地凍, 也擋不住小夫妻想要膩歪的心,車夫揮起鞭子落在馬背上, 再把凍僵的手攏進袖子裡, 耳邊隻聽得風聲雪聲,刻意忽略背後車廂裡, 偶爾飄出的聲聲旖旎。

待到王府門前停車,跑出來等著迎接的丫鬟嬤嬤們, 全看見王妃紅著臉,鬥篷毛領把脖頸圍得一絲不透,被三皇子扶著下車後,便嗔怒地回瞪了那人一眼,然後用帕子抹著嘴角殘存的口脂,甩開手大步往前走。而一向豐神俊逸的三皇子, 竟如小跟班似的訕訕跟在後麵,偶爾伸手去想去拉一下嬌妻, 又被倏地拍開,隻有尷尬地把手收回, 掩飾似地放在唇邊輕咳。

明眼人全看出來, 這是三殿下惹王妃生氣了, 等兩人被領著走進府裡去, 幾個婆子丫鬟才背過身子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