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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蔣公公到彆的院子再去搜。”

李儋元連假意斡旋都省了,直接吩咐蔣公公道:“皇叔既然如此大度,你就跑一趟吧。”

可蔣公公連王府的犄角旮旯都找遍了,最後隻耷拉著腦袋回來,背脊顯得越發佝僂,一臉愧疚道:“殿下,對不起。”

李儋元隻覺得遍體生寒,撐著桌案,腦袋有些眩暈,肖淮來報信應該沒走漏過任何風聲,見剛才那小廝的態度,他們對他要來應該是毫無防備才對。可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是能憑空消失!

李徽斜著眼,手指點著桌案,拖長了音教訓道:“皇侄是不是太過急躁了,無憑無據,就這麼衝進來興師問罪,幸好碰上的是皇叔我,我不會和你計較,若是其它人,可就麻煩大了。”

誰知李儋元突然麵向他,低下姿態朝他一揖道:“皇叔,請你將嵐兒還給我。”

“還?”李徽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冷聲道:“彆說她不在我這兒,就算是在這裡。婚禮一日未成,她就還不是你的。這個‘還’字,隻有陪她夠久的人才有資格說。”

李儋元本就奇怪他的態度轉變,這時突然猜出了些什麼,語氣也變得狠硬道:“既然皇叔堅決不認。莫怪侄兒去父皇借羽林軍,就算把你這王府一塊塊拆了磚,掀了瓦,也非把人給翻出來!”

李徽卻聽得笑起來,壓低了聲音道:“三皇侄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把她留在府裡,京城這麼大,我要藏個人,誰能找得出。”

李儋元眸光幽深:“如此說來,皇叔是必定不會放人了。”

李徽閒適地交疊起雙腿,懶懶道:“折騰了這麼久,皇侄不累嗎,還是不要太執著的好。”

“好。”

淡淡一個好字,卻聽得李徽心頭莫名一顫,轉頭看見李儋元打開香爐的蓋子,用旁邊的銀杵子挑著香灰往外撒。

到底是年紀太小,原來隻是想要泄憤撒潑而已。李徽剛鄙夷地閃過這個念頭,突然看見李儋元抱起香爐快走兩步,將裡麵的炭火直接倒在了胡床上,掛在床頭的帷幔瞬間被點燃,橙色的火苗夾著黑煙竄的到處都是。李徽瞪大了眼,站起大喊道:“你這是瘋了不成!”

李儋元被煙嗆得猛咳幾聲,聽著身邊的床板被燒出咯吱得斷裂聲,露出一個陰測的笑容道:“皇叔既然認定嵐兒不在這裡,現在就可以離開,若是府裡的仆人夠機敏,這火不到一刻就會被撲滅,府裡的所有損失,全由我來承擔。”

李徽幾乎是下意識地往書架後的牆看過去,然後走過去一拽他的胳膊道:“你還不跑,待會兒火勢變大,我想救都沒法救子了。”

可李儋元身體雖然虛弱,腳下卻穩穩不動,臉上露出狠厲之色道:“我今天既然來了,就沒打算自己回去。要是被火燒死,也是我命該如此,還請皇叔幫我和父皇說一聲抱歉,不能陪在他身邊儘孝。”

李徽被氣得渾身發抖,這一個二個,都懂得來威脅他了,轉頭對蔣公公道:“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三殿下胡來?”

蔣公公一副惶恐的表情,低垂著胳膊顫聲道:“老奴,老奴隻懂得聽殿下的吩咐行事。”

可形勢容不得他多想,那火勢已經快把床給燒垮,眼看就要竄上窗格,外麵傳來提水救火的喊聲,就算小廝現在衝進來把李澹元拖走,隻怕裡麵的人也……

他帶著濃濃的不甘,衝到書格旁在某處狠狠按了下,那書格竟從兩邊分開,露出一扇暗門來。然後門被從裡麵推開,安嵐臉上帶著淚飛快從裡麵衝出,見李儋元幾乎被濃煙熏得站立不穩,連忙扶著他的胳膊道:“快走啊,你怎麼這麼傻!”

蔣公公立即衝上來,將李儋元背在肩上往外跑,李徽、安嵐還有將她帶進密室的金哲全跟在後麵,幸好前兩日下了雨,空氣不算乾燥,府裡的下人忙活一陣,很快就將火給撲滅。

李徽跑出來時衣袖被火舌沾到,金絲袖邊被燒得缺上一塊,看起來頗有些狼狽,再看李儋元坐在椅子上喘得很急,正被蔣公公幫忙拍著背,安嵐蹲在他身旁,溫柔又關切地給他喂著茶水。

他心頭那股恨意越堆越高,夾雜著妒意和不甘,幾乎要把木椅的扶手捏斷,陰著臉諷刺道:“皇侄做的可真夠狠,不僅燒了我的房子,差點連自己都搭進去。”

李儋元抬頭露出個輕鬆的笑容道:“我說過,我是來接我妻子回家的。”

第82章

“我來接我的妻子回家。”

那一刻,李徽覺得這滿屋的琳琅玉石, 鋪毯掛飾, 都不及少年的笑容刺目。

他捏緊拳冷哼一聲:“皇侄莫要忘了, 你們還沒成親。”

李儋元柔柔握著安嵐的手, 扶著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道:“辦不辦婚事, 她在我心裡早已是我的妻子。倒是皇叔你有沒有想過, 擄走侯府嫡女,囚禁侄妻,若是被參告到父皇那裡, 該領個什麼罪名?”

李徽看著安嵐溫順靠在那人身上, %e8%83%b8口仿佛被人狠狠碾過。曾經他才是站在她身邊, 與她親昵偎依之人, 可現在卻隻能遠遠站著, 什麼都不能說, 什麼也不能做。

為靠近她而做所有的努力, 就成了強擄侄妻, 為常理不容, 為世人所唾棄。最諷刺的是, 這樁婚事還是由他做主向皇兄提出,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可明明是他付出了那麼多,才讓她重新活過來。

滔天的恨意, 令他想立即將她搶回自己身邊, 可金哲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 連忙端了杯茶塞到他手裡道:“王爺今天受了驚嚇,先喝口茶吧。”

他的手死死按在李徽手背,用口型說了句:“莫要衝動,從長計議。”

李徽“咕咚咕咚”把那杯茶灌下,總算衝散了滿心的妒意,重新拾回清醒,才開始審慎現在的局勢。李儋元既然破釜沉舟逼他交出了人,自己這擄人的把柄就算落在了他手上,現在唯有把這關先過去,走一步算一步。

於是他把茶盞往旁邊一擱,道:“皇侄莫要說的那麼難聽,隻是謝侯爺將她托付給我,說他家長女小時候沒在府裡呆幾年,怕嫁入皇家後不懂規矩,讓我這裡的教習嬤嬤幫著教幾天。誰知你大張旗鼓地跑進來抓人,我怕引起誤會,就把她藏了起來。”

李儋元和安嵐互看一眼,都很佩服他能胡扯出這麼一大通鬼話,這時聽李徽又道:“這本來就是件小事,說到底也不過是件關起門來解決的家事。可皇侄若真要鬨到皇兄那裡,到時候汙了謝小姐的名節,傳出這種叔侄爭一人的醜聞,你猜你們的婚事還辦不辦得成?”

事關自己未婚妻子的名節,他篤信這位皇侄不敢追究這件事。

李儋元手撐著桌案,%e8%83%b8口起伏還未平複,表情辨不出喜怒,安嵐卻拉了拉衣擺站起走到他麵前,腰微彎下來,一臉恭敬道:“既然皇叔是為了教我規矩才接我過來,那麼還請皇叔備好馬車,送我們離開吧。”

她有意加重了“皇叔”兩個字,嘴角帶著抹笑,居高臨下就這麼看著他。那一刻,她像極了與他熟悉又仇視的死敵,知道怎麼才能戳中他的要害,無需費力就能讓鮮血橫流。而她就這麼冷眼看著,絕不會有任何憐憫。

李徽盯著她的雙眸染上赤紅,幾乎想要不管不顧將她拖回房裡,可金哲趕忙在旁大喊一聲:“謝小姐說的沒錯,就由我替王爺送小姐和三殿下上馬車吧。”

這時李儋元恢複了元氣,皂色靴底往地上重重一敲,低頭理著衣擺道:“你是什麼人?也配代我皇叔出麵嗎?”

金哲被氣得笑容都快掛不住,可這位的身份擺在那兒,隻得攢了一肚子憋悶不敢再作聲。

安嵐出了口氣,笑著將眼神挪開,灑金裙擺旋起,轉身麵向李儋元道:“皇叔不願就算了。阿元哥哥,我們回家吧。”

她幾乎迫不及待往李儋元身前走,李徽的眼神更添幾分陰沉,咬著牙道:“好,我送你們出去。”

於是院子裡的下人都看見,一對小情侶甜甜蜜蜜地出了門,後麵跟著黑口黑麵的“皇叔”,再加上一個暗戳戳看戲的蔣公公,場麵煞是精彩。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王府的馬車早等在了門口,李儋元扶著安嵐走上去,正撩袍想踩上車凳,旁邊的李徽卻突然靠近,用隻有他們兩人聽見的音量道:“記住,她還不是你的妻子。”

李儋元麵容不變,抬起下巴道:“遲早會是。”

李徽仿佛是笑著,可那笑容卻透出陰森,扶著李儋元的胳膊踩上車凳,在他進.入車廂的那一刻輕聲添了句:“那可不一定。”

車夫拉緊了韁繩吆喝一聲,棕褐色的馬蹄踩著塵土跑動,蔣公公識趣地坐在車夫旁邊,兩手攏在袖中,翹著腳哼起不成調的小曲兒。

李儋元從窗格往外看,皇叔還站在路中央,墨色的衣帶在風中飄起,如地獄閻羅身邊的渡鴉飛舞。馬車行出一段路,他卻一動不動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而那張向來儒雅的臉上,竟隱隱現出猙獰之色。

李儋元歎了口氣,靠回錦墊上道:“看來,他沒那麼容易放手。”

安嵐緊繃了多日的神經總算鬆懈,手繞著他的胳膊,他肩上道:“阿元哥哥,我好累。”

李儋元見她神情疲憊至極,心疼地摸著她的臉道:“那你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他語氣溫柔寵溺,隻字不問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安嵐突然覺得有點鼻酸,抬頭道:“我不想回家,不想見謝寧,你帶我回去好不好。”

李儋元似是有些猶豫:“我們還未成親。”

安嵐諷刺地笑起來:“反正我這個還沒出閣的嫡女,被送出去幾日都無人問津,你以為謝寧真會關心我的下落嗎。”

她連那個稱呼都懶得再叫一聲,他竟能偏袒李徽到這個地步。自己明明已經訂親,他還能親手設計將她送入陷阱,她這個爹爹,可真是始終如一地令人失望。

李儋元見她表情沮喪,捏了捏她的耳垂,故意道:“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的,要是他去父皇那兒告我一狀,說我拐帶他家的侯府小姐怎麼辦?”

安嵐撅起嘴,不滿地戳著他的%e8%83%b8口:“衝冠一怒為紅顏懂嗎?三殿下要是怕就算了!”

李儋元笑著將她摟進懷裡,想念了許久的味道,讓他有些按捺不住,捏著圓潤光滑的下巴,低頭壓著她的朱唇輾轉,兩人唇齒相接、氣息交纏,漸漸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安嵐貪婪地吮著他的氣息,那顆忽上忽下、浮沉了好幾天的心,終於安穩地靠了岸。淚意再也忍不住,濕濕鹹鹹的水珠一顆顆滑進他的唇。

李儋元放開她的唇,用舌尖輕%e8%88%94去她嘴角的淚水,歎了口氣道:“不能代你流淚,陪著你嘗嘗眼淚的滋味,也算是共甘苦了。”

安嵐忍不住笑了起來,啞聲道:“想得美,以為共甘苦那麼容易啊。”

可李儋元將額頭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