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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蛇,繞在凝脂般的皮膚上,看得人煞是驚心。就算他能和豫王解釋清楚,可往後人家小夫妻相對,看見這舊傷,難免不會記恨他。可如果他說出來,隻怕現在就會被豫王記恨拋棄,正在猶豫時,安嵐已經拖長了聲開口道:“國師最好快些考慮,我可沒太多耐心。”

她的聲音藏了些顫意,明顯是疼得不行,金哲還沒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夠了!”豫王沉著臉推門進來,一見她手腕上的血痕,心疼地眯起眼道:“你想知道,我來告訴你,沒必要這麼傷害自己!”

安嵐怔了怔,然後將握著簪子的手垂下來,淒然道:“你果然還是不放心,生怕我會問出你的秘密,非得在這兒守著。”

見李徽大聲喊著管事嬤嬤拿藥箱來給安嵐包紮,金哲縮著脖子正想說出告退,李徽卻轉頭盯著他道:“你也留下,畢竟這事是因你而起。”

當房裡的血腥味終於被熏香蓋住,安嵐的衣袖高高挽著,手腕上的血痕已經被熱水洗淨,李徽低著頭,邊替她纏著紗布邊道:“那時,魏文通是皇兄身邊最信任的侍衛,他向來不愛女色,可偏偏有次遇上安晴,從此留了心,聽說她是我小姨子,便托我幫她做媒。那時安晴不願嫁人,我哄著她和魏文通見了幾麵,後來……”

“後來,你利用她對你的暗戀,假裝對她有意,甚至承諾了一些事。對不對。”安嵐深吸了口氣,幾乎毫不費力地幫他說出後麵的故事:“原本隻是想騙她成婚,幫你傳遞消息,拉攏你想要拉攏的人。可等你得到皇位,再不需要她了,就想順利成章地將她拋至一邊。可安晴受不了這種欺負,於是她在我封後的前一天來找我,故意宿在宮裡,威脅你完成承諾。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對她下毒手,是不是。”

“不是我!”李徽始終不敢抬頭看她,隻一道道纏著那紗布道:“是金哲。他見我為這事煩惱,便說會幫我解決,我以為他是想用什麼異術,誰知他竟會在安晴的甜食裡下毒。”

一直坐在旁邊的金哲,這時連忙在安嵐身旁跪下道:“王妃,這都是我的錯。可我記得王妃不沾魚腥,明明吩咐禦膳房做一碗魚羹,可偏偏禦膳房那晚的魚不夠新鮮,陰差陽錯就變成了蓮藕羹。我差遣去下毒的那個手下又緊張得沒仔細看,誰知釀成了大錯。”他越說越激動,竟用袖子遮住臉嗚咽起來。

安嵐明白他是作態,露出厭惡的表情揮了揮手道:“你起來吧,放心吧,我不會去恨不相關的人。”

李徽聽得手抖了抖,抬頭用歉疚的表情道:“這件事是我不對,可我和安晴真的從沒有過齷齪之事,下毒的事是個意外,是安晴猜到有人要害她,故意讓你喝下了那碗蓮藕羹。你死之後,我已經把她關進刑部大牢,她親手做出的事,就必須給你陪葬!”

“是嗎?”安嵐歪著頭看他,眼裡已經湧出淚來:“所以,你這樣就算是為我報仇了。安晴的悲劇難道不是你一手釀成。你需要她時,就溫言軟語,假意逢迎。不需要時,就心狠手辣,棄如敝履,最後還要讓她背上一個謀害嫡姐的罪名死去,這樣才能讓你良心好過點。”她冷笑著搖頭:“王爺啊,你始終不懂什麼叫因果循環,隨意利用彆人真心的人,遲早都會有報應的。隻是這報應,是我替你受了。”

李徽看見她的神情,莫名覺得害怕,將紗布綁好,站起將她的頭摟進懷裡道:“我已經知錯,對你,我絕不會再用任何心計和手段,柔柔你要信我,我哪怕負儘所有人,也絕不會負你。”

金哲也連忙在旁添油加醋:“王妃還是太講婦人之仁,自古要成大事的人,哪個不是無所不用其極。”

安嵐的臉被壓在帶著龍涎香味的錦袍裡,輕闔上眼道:“前世的事,我不會怪任何人。”豫王聽得一喜,低頭卻看見那張帶著淚痕的臉蛋上儘是決絕之色:“可是李徽,我不會再信你,也不會再讓一個這樣的人做我的夫君。”

豫王倏地收緊手指,正急得再解釋些什麼,門外有人拚命敲門,明顯是遇上了急事。金哲收到示意去開了門,一個小廝跑進來,貼在豫王耳邊說了句什麼,他的臉色瞬間變了,轉頭深深地看了安嵐一眼。

安嵐始終保持剛才的表情,就這麼冷冷看著他,可心裡卻是難言的喜悅,她知道,一定是李儋元來了!

第81章

那傳話的小廝等在原地, 許久聽不見動靜,再想著外麵還有位更大的主子在候著, 門廊裡站得筆直,讓去廳裡坐著都不願。小廝擦了擦汗,想催不敢催,兩邊都沒法得罪,乾脆縮著脖子逼自己做個安靜的器物,眼觀鼻, 鼻觀心,阿彌陀佛彆讓自己成了炮灰。

李徽始一瞬不瞬地盯著安嵐,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端倪:三皇子突然造訪,怎麼可能沒有緣由。可那人演技極佳, 低著素白的漂亮臉蛋, 將挽起的衣袖往下拉,一點兒一點兒, 不急也不燥。

這時, 院內已傳來騷動聲, 好像是有人硬要往裡麵闖, 李徽終於下了決定,走到安嵐麵前道:“我現在有些事要辦,你先留在這裡。”

安嵐連眼皮都沒抬,抿緊唇一句話也不搭, 李徽知道她還在計較那件事, 也不再逼她, 重又站起走到金哲身旁,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金哲似乎有些驚訝,可很快點頭道:“王爺放心,我一定辦好。”

安嵐摸著袖上凸起的紋樣,表情仍是淡淡,一顆心卻惴惴難安:他們究竟在商量什麼事?

李徽交代完一切才安心,鴉青色的袍角貼著安嵐的胳膊滑過去,突然抬起手,在她發頂上揉了把,帶著些安慰的味道。安嵐內心的不安愈甚,可李徽已經徑直朝外走去,大聲囑咐護衛將門看好。

還沒拐出回廊,李徽就看到他那位皇侄裹著厚厚的裘衣,手爐抱在懷裡,腳步不停地往這邊走,身後隻跟著個蔣公公,倒和他想象裡的大場麵有些差彆。不過這位三皇子從來都不是衝動魯莽之人,沒找到證據前,怎麼可能大張旗鼓,自亂了陣腳。

想到這裡,李徽笑了笑迎上去道:“皇侄,不是讓你去廳裡坐著等,怎麼跑過來了。房裡好歹燒著地龍,這麼冷的天兒在外麵走,怕你的身體受不住。”

他掛出殷切又關懷的笑臉,李儋元便也順著他的語氣道:“多謝皇叔關心,可我有件事急著想求證,等,卻是等不得了。”

李徽“哦”了一聲,又扶了把他的胳膊道:“外麵太冷,咱們還是進房裡說話吧。”

李儋元也不推辭,跟著他走進一間暖閣裡。他雖然一路抱著手爐,可手腳都被凍得有些僵硬,李徽特地讓人在他們中間加了個炭爐,伸手在爐上烤著道:“不知三皇侄來得這麼急,究竟是為什麼事?”

李儋元的臉被爐火映的發紅,雙眸間仿佛也有火苗跳動,開門見山道:“我想問問皇叔,是否知道我未過門妻子的下落。”

他在“妻子”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令李徽臉上的笑容迅速斂去,撣了撣袖口道:“三皇侄若是要找謝家小姐,就該去宣武侯府裡找,怎麼找到我這裡來了?”

“我去過侯府,謝侯爺說我們在成親當日才能見麵,不然會不吉利。可我要見她身邊的丫鬟,謝侯爺也諸多推辭,那時銀樓正好將打好的金器送來,謝侯爺卻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皇叔你覺得怪不怪?”

李徽抿了口茶道:“侯府有侯府的規矩,三皇侄還是莫要太心急,等到大婚那日自然就會見到。”

他將大婚兩個字拖了長音,聽起來不像真心,倒有幾分諷刺,李儋元將手擱在桌沿,傾身過去道:“可我派出的人卻說,有人看見她被帶進了你的王府,所以想來找皇叔求證。”

李徽抬眸,冷冷道:“皇侄就用‘有人看見’幾個字,來王府興師問罪,未免太過草率了吧。”

李儋元往後一靠:“皇叔若是%e8%83%b8懷坦蕩,大可找個下人領我們在你府上走一遍。”

李徽斜眼瞥過去,也懶得陪他繞圈子:“王府這麼大,你們想搜哪間房?”¤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東梧院。”

李徽臉色微變,他既然能準確說出東梧院這個地方,可見還是有備而來。可麵上仍不露聲色道:“三皇侄要搜可以,但你就這麼空口讓我擔了個擄人的汙名,若是搜不到,準備怎麼給本王什麼交代。”

李儋元兩手一疊,臉上滲著寒霜:“任憑皇叔處置。”

李徽輕哼一聲,將茶盞重重放下:“你就這麼自信她在我這裡,小心可彆自打了嘴巴。”

“為了她,我不在乎任何代價。”李儋元抬起下巴,眼神與他在空中相觸,一場隱秘的交鋒,誰也不願讓誰。最後是蔣公公走過來圓場道:“既然王爺這般大度,老奴和三殿下就不得已冒犯了。”

李徽這才收回目光,撩袍起身道:“好,不用什麼下人,我親自領你們去找。”

離了暖融融的房間,李儋元剛踏上回廊,就被寒厲的冷風撩進喉嚨,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李徽回頭看了他一眼道:“皇侄還是就這兒歇著吧,蔣公公去搜你還不放心嗎,不然凍壞了身體可是大事。”

李儋元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把捂住嘴的帕子放下,攏緊了鬥篷邊走邊道:“不行,她在等我。”

李徽站在原地,風從袖子裡灌進來,突然間生出股恨意。他搖搖頭甩開不合時宜的情緒,大步跟上去,狀似輕鬆地領著他們進了東梧院。

看見那一扇扇緊閉的廂房門,李儋元心焦地走快幾步,鬥篷的帽子落下都未留意。他不敢想安嵐在這幾日經曆了些什麼,可他知道她一定很害怕。

所以他必須救她出來,能早一分她就少怕一分,雖然李徽的態度始終輕鬆得令他懷疑,可事發緊迫,除了一間間房去找,他想不出其他法子。

一連進了幾間房都無所獲,李儋元漸漸露出焦躁感,直到走到回廊的末尾,他卻突然在一根朱漆柱子上,發現肖淮為他留下的記號。於是大聲道:“皇叔,這裡是不是還有間房。”

這間房建的隱秘,外人不仔細看發現不了。李徽瞥了他一眼,不徐不緩,不急不躁,將那扇房門推了開來。

李儋元捏著拳走進去,心臟仿佛被猛刺了一下。整間房空空如也,可他能感覺到,四處全是她的味道。被人收拾過的被褥整整齊齊,依舊能看出睡過人的痕跡。他沿著床邊走了一遍,再來到桌案旁,彎下腰便發現了端倪。伸手在桌上摸了一道,黃梨木紋裡被撒滿細細的香粉,是她最愛用的柑橘味。

他將手指放在鼻下聞了聞,然後闔上眼,再也沒有保持冷靜,轉身質問:“你把她帶到哪裡去了?”

李徽冷著臉在椅子上坐下:“皇侄其理取鬨得夠了吧,這裡的房你都搜過了,要偏要咬定是我藏起了謝家小姐。王府就這麼大,你若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