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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鐲子而已,買的再多,自己也就隻有兩隻胳膊來戴而已。

可李儋元卻對她道:“那些都不是我自己買的,既然是訂親的信物,總要我們自己親自去選的,才有意義。”

於是安嵐被他說服,可她沒想到選個首飾這麼麻煩。眼看劉掌櫃眉飛色舞地介紹了好幾樣,李儋元都一副漠然模樣,看的那劉掌櫃越來越心虛,抹著汗想:他已經將店裡的鎮店之寶拿出大半,這公子卻一樣都看不上,該不會是遇上高人了吧。

安嵐看的有點好笑,這也不怪劉掌櫃,李儋元長這麼大,什麼珍稀玉器沒見過,自然瞧不上這些普通玩意。她眼看劉掌櫃不服氣地又顯擺了兩樣,然後表情變得越來越窘迫,對他生出幾分同情,乾脆站起來道:“不如這樣吧,我去那邊看看,看到什麼喜歡的就買了吧。”

她這句話是對李儋元說的,要讓這位挑剔的殿下滿意,隻怕一天都能耗過去,還不如自己隨便跳件順眼的,反正這裡的東西樣樣價值不菲,也對得起他的心意。

安嵐被夥計領著走了一圈,剛看中一個羊脂玉累金絲耳墜,突然聽見背後的劉管事聲音都尖銳起來,大喊道:“劉成,送客!”

她驚訝地轉頭,發現剛才還殷勤恭維的劉掌櫃,瞬間換了張尖刻的麵孔,致使兩個強壯的夥計,連請帶趕將他們送出了店。

稀裡糊塗到了大街上,安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扯著李儋元的袖子問:“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你說什麼話把他氣著了?”畢竟她可是見識過這人尖酸起來能有多傷人。

李儋元的表情卻很奇怪,以他的脾性,無端端被人趕出了店,必定會想著法把這憋屈全還回去,但他仿佛並不太氣,甚至還有點兒……尷尬的赧意。

安嵐更覺得有趣,把他往旁邊的巷子一拉,輕按著他的%e8%83%b8給壓到石牆上,一抬下巴道:“快點老實交代,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儋元握拳輕咳了一聲,偏過頭裝出若無其事地語氣道:“沒什麼,我就是拿出那對血玉玉佩,問他是不是真的?”

“血玉?什麼血玉?”安嵐愣了一瞬,隨後很快就記起那個曾經遇上過得神神叨叨的道士,頓時捧腹大笑起來:“你居然真的花五百兩買了,還掏給那個掌櫃看。”

難怪劉掌櫃變了臉,這世上多難找出塊血玉,他隻需問一問這玉的來曆,就會知道自己剛才點頭哈腰伺候著,以為眼高於頂一樣珍品都瞧不上的神秘公子,其實根本就是個不識貨的冤大頭。隻怕連帶著,還會懷疑起他們兩人的身份,猜想他們是故意借上兩套衣服來過個大爺的癮。

她越想越好笑,然後被李儋元一把拉著靠在他%e8%83%b8`前,咬著牙道:“被趕出來,有這麼好笑?”

安嵐捧著肚子繼續取笑他:“誰叫你堂堂三皇子,見多識廣,那鋪子裡樣樣寶貝都看不上,偏偏信個邋遢道人,花五百元買下一對假貨!”

李儋元瞪了她一眼,頗有些幽怨道:“還不是因為你說喜歡,你喜歡的東西,騙不騙,花多少銀子又有什麼關係。”

安嵐終於不笑了,隻睜著一雙圓滾滾的晶亮眸子看著他,這時,她聽見李儋元在她耳邊柔聲道:“而且那個人說,得到這對玉佩的男女,就能恩愛綿長,永世不離,所以無論真假,我總想試上一試。”

因為他最怕的,就是未能陪她走完一世,就不得不離開。

安嵐眨了眨眼,瞬間就湧上淚意,%e8%83%b8口被撐得又甜又酸,顧不得這裡還是巷子裡,踮起腳,摟緊了他的脖子。

李儋元對上她濕漉漉的眸子,暗自磨了磨道:“我現在有些後悔。”

“後悔什麼?”

李儋元將唇貼在她耳邊,吹著熱氣道:“後悔不該承諾你,等到明媒正娶再要你。”

安嵐的臉騰地紅了,罵了句:“真不要臉。”

李儋元最愛看她害羞的模樣,捏了把她的臉故意揶揄:“哦?不知是誰,那晚非賴在我床上,問我願不願意要她。”

安嵐惱羞成怒,一把捂住他的嘴,誰知那人將她的手指掰開,又在她唇上輕啄一口道:“既然咱們都不太要臉,正好湊成一對兒。”

第77章

連著幾日, 侯府的丫鬟們發現件蹊蹺事,那位總是神出鬼沒的長小姐,居然規規矩矩地在房裡做起了刺繡。

本朝女子出嫁前,都得親自準備幾件繡品作為嫁妝帶到夫家。前世,安嵐是正經嬌養的侯府大小姐,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除了做香就是學女紅。繡出的鴛鴦雖不至於到畫睛就能飛的地步, 看得久了, 也勉強能撲棱兩下翅膀。

她還記得,在出嫁前的那段時間, 她興奮得幾乎徹夜難眠, 一晚又一晚,她將那些修好的枕被拆了又補,生怕那處手藝不精露怯,惹將來的夫君笑話。

到了洞房花燭的那天, 李徽與她飲完合巹酒, 杯底剛碰上大紅繡布,突然傾身過去,拉起她的手到燭火旁問:“這是怎麼回事?”

安嵐臉上一紅,連忙將手抽回背後身後, 低頭不敢看他, 唇瓣打著顫, 支支吾吾艱難連成一句話。她因晚晚熬夜繡被麵, 偶爾恍惚了,會不小心在指腹戳出個小小的血洞。不過針尖大的淺色小疤,連自己都沒當回事,沒想到他會一眼看出。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皮膚本就滑嫩,那些淺淺粉色的小點,看在李徽眼裡,仿佛上好的白璧無端端被染上細塵,怎麼看都覺得心疼,低頭在那指尖上親了口道:“以後不許你自己繡了,我娶你可不是為了讓你來做繡娘的。”

安嵐噗嗤一聲笑了,然後才想起害羞,被他嘴唇掃過的指尖一陣陣發燙,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然後就被他扶著腰給推倒在床榻上……

被繃緊的緞麵上,針尖歪歪斜斜走了偏,將原本平整的繡麵挑起紗絲來。安嵐懊惱地將繡麵放下,再也不敢胡思亂想,她這一世淡了嫁人的心,連帶著做這些女紅也覺得麻煩。前幾年,寧願去書房裡搜些書來讀,也不想被關在閨房裡練刺繡。後來跟著李儋元去國子監聽學,更覺得有許多精彩的事物等著她去探索,可惜被賜婚以後,她不方便在以沈晉的身份出現,省的被那群皇子們發現端倪。更何況,她也不想再和豫王碰麵。

可因為要嫁的人是李儋元,她又添了些女兒家的憧憬,既然他有心為他們挑選定親的信物,她也想親手繡塊新房的鴛鴦枕麵,醜也好美也好,交頸便是一世。

這時瓊芝推門進來,縮了縮脖子將炭爐挑熱一些,邊念著:“這天可真是越來越冷了。”邊往這邊走,一眼瞥見被安嵐繡壞掉的枕麵,沒忍住笑起來道:“小姐,你這繡得什麼啊!”

安嵐紅著臉瞪了她一眼,隨手將那塊布給塞進了箱子裡,然後又覺得沮喪,前世加上今世,她足足幾十年沒碰繡工,難道已經退化到連隻鴛鴦都繡不成樣的地步了嘛。

哎,果然樣樣功夫都不能荒廢,當年女紅樣樣拿手的侯府小姐,淪落到繡隻鴛鴦都這麼難,實在不行,就繡兩朵並蒂花好了。可她記得,那花瓣要挑色也不容易,最後安嵐自暴自棄地想著,能成雙成對,又好繡的,也隻有銅錢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時,暖閣的簾子又被挑開,安嵐聽見外麵傳來幾聲喊“侯爺”的叫聲,皺了皺眉想,爹爹可很久沒到過她房裡來了。

自從上次壽宴的事後,謝侯爺氣得差點大病一場,掐掐算算成了空,最後倒幫他人做了嫁衣裳。因此他好多天都不想見到安嵐,連進宮麵聖都提不起精神,可他再不甘也好,這親事還是順順利利地定了下來。而他還得忍著口老血,笑臉應對到侯府登門道喜之人。畢竟成帝對三皇子的聖眷大家都看在眼裡,病秧子的皇子也是皇子,對無權無勢的宣武侯府來說,也算是和皇氏結成了親家,從此躍上了枝頭。

安嵐讓瓊芝把桌上的針線收好,又吩咐個丫鬟把小廚房做的燕窩羹端進來,笑著道:“爹爹吃些吧,我讓小廚房剛做好的,看您臉色不太好,想必是最近氣血不夠暢,得好好補補。”

謝侯爺又被戳了一刀,心說:我為什麼氣血不暢,你難道不清楚。將瓷碗推過去,冷聲道:“放著好好的豫王不嫁,選了個一身病的夫婿,你就這麼得意!”

可安嵐一點不生氣,眯起眼,將瓷盅端起自顧自地吃著道:“選夫求其德,畢竟要嫁人的是女兒,爹爹也就不用操心了。”

謝侯爺覺得這話聽得怪怪的,難道不是娶妻求其德嗎,然後又聽見安嵐仿佛隨口補了句:“況且爹爹看上豫王,也並不是因為他王爺的身份吧?”

謝侯爺正對安嵐居然真的隻顧著自己吃起燕窩而橫眉冷目,這還沒出嫁呢,連父慈女孝的樣子都懶得做了。猛地聽見這句話,臉色都變了,差點脫口而出問她知道了什麼。

多虧他還帶著警惕,硬是給忍了下去,做出平靜表情道:“當然不止因為他的身份,豫王論地位才學,哪樣輸給三皇子。”

“心。”安嵐將燉盅放下,用巾帕擦了擦嘴道:“他輸的是心。”她諷刺地笑了笑:“其實我為什麼不選他,爹爹難道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

雖然謝侯爺掩飾的很好,可她還是看出了那一瞬他的慌亂,所以她沒猜錯,他們之間一定有著某種掩藏極深的關聯。隻可惜現在謝侯爺有了提防,再想查可就不容易了。

而謝侯爺因為這句譏諷,突然想起了甄夫人,曾經她也是滿懷期待地坐在閨房裡,一針一線學著繡出嫁給他時的穿戴,如今紅顏不再,曾經的恩愛與承諾在她眼裡隻怕也成了笑話。而這悲劇,全由他親手晾成。

再看麵前這個處處與他針鋒相對的長女,謝侯爺突然又生出些愧疚,清了清喉嚨道:“無論如何,你是從我們府裡嫁出去,該備好的嫁妝,爹爹絕不會少了你的。必定讓你嫁的風光,另外,我再讓人幫你打一套金器,就當是我這個做爹爹的心意。還差什麼,你隻管開口就是。”

安嵐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卻還是笑眯眯看過去道:“是嗎,那謝謝爹爹了。”

兩個謝字拖了長音,倒顯得有些做作,謝侯爺明白,她就是故意膈應他,搖著頭歎了口氣,沉聲道:“無論你當不當我是你爹,你到底也是我的長女。今日來就是和你商量嫁妝的事,既然你沒什麼要求,就全由我自己準備好了。”

然後他站起來就要離開,誰知安嵐突然提高了聲音道:“爹爹一片心意,女兒也不好忤逆,麻煩爹爹將城西那所莊子轉給我,也好幫我在夫家撐撐腰。”

謝侯爺手一抖,咬牙想著:他這女兒什麼時候學得這麼黑心。他方才是一時心軟,念起父女情誼才說了那些話,想不到她倒會借竿上轎給自己攢家底,一點兒也不客氣。還說什麼在夫家撐腰,整個大越都是他李家的,難道還會在乎什麼莊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