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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有你護著我,他們不敢對我用什麼刑罰,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我做的,強行留下來,反而顯得心虛。”

李儋元盯著她故作輕鬆的笑容,他如何會不懂她的用心。可她卻不明白,他活了這小半生,除了母妃以外,隻想要保護一個人。如果連這個人他都護不住,他要這皇子虛名又有何用。

於是他握拳輕輕咳嗽,故意不去看她閃動柔和光亮的雙眸,偏頭冷冷掃了孟昭一眼道:“你們大理寺平時也是如此行事?不把人帶回去拷問一番,便辦不了案嗎?”

孟昭暗暗咬了咬牙根:“這麼說,三殿下便是執意要保這嫌犯了!”

李儋元麵色陰鷙,絲毫不讓地冷笑道:“怎麼?孟大人覺得以我的身份,還不足以保得了他嗎?”

孟昭竟被他看得後退一步,臂上肌肉繃緊,卻一時間下不了決定:人他是絕對不可能放,但這位三殿下雖然失寵,卻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正在左右為難間,突然聽見背後傳來個聲音:“如果再加上本王又如何呢?”

他吃驚地一回頭,便看見豫王大步從門外走進來,再琢磨他話裡的意思,擺明也是要保下這位沈晉公子。他覺得裡衣都快被汗浸濕,也不知這沈晉是什麼來頭,明明是涉嫌謀害天家子的嫌犯,可那位差點被害的三皇子再加上個頗得聖眷的豫王爺,各個都要將他護住。

這案子,可真是太難辦了!全怪他今日出門沒看黃曆留在了大理寺值守,怎麼就接下這燙手山芋了。

孟昭正苦著臉自怨自艾,豫王卻走過來溫和地拍了拍他的肩,道:“孟大人也無需為難,這樣重大的案子,自然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不過本王的這位學生沈晉,本王是絕對相信他的人品,而且他與三殿下沾親又一向感情深厚,根本沒理由當眾下毒害他。要不這樣,咱們想個折中的法子出來。”

豫王不愧是豫王,就這麼幾句話,比三皇子句句夾槍帶棒的可聽得舒服多了,孟昭連忙握拳躬身道:“不知王爺有何建議?”

豫王轉頭看了看天色,低頭道:“還請孟大人賣本王一個麵子,把人交給我,讓本王來親自審問他,在今日酉時之前一定給你們個結果。如果這結果沒法讓孟大人信服,大可將人再帶回大理寺,到時,本王和三殿下絕不會有任何阻攔。”

李儋元皺起眉抬頭,看見豫王朝他丟來一個眼神,便將質疑的話咽了下去,手指捏緊又鬆開,過了一會兒才啞著聲道:“那便全聽皇叔的安排。”

於是,安嵐被豫王領著單獨進了間耳房,接過他遞過來的一杯茶,咕嚕咕嚕喝了個底朝天。

這時已經過了正午,她折騰了一上午幾乎滴水未進,這時一口氣灌進杯熱茶,總算恢複些氣力,微微笑道:“謝謝王爺。”

豫王瞅著她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個心大的。”

他伸手過來拿茶杯,似乎不經意搭著她的手指擦過,安嵐心中頓生警惕,她不知道豫王剛才為何要救她,甚至她也懷疑過這件事和他有關。但是仔細想想又不可能,豫王還要利用李儋元的身份奪到那個位置,現在太子勢頭正盛,他去害李儋元,豈不是間接為太子除去勁敵。

那麼會是太子做的嗎?光天化日之下毒謀害皇兄,以太子現在的勢力,何需做出這麼冒險的事。

安嵐左思右想,實在猜不出端倪,這時又聽見李徽柔聲問道:“餓了嗎?我讓他們給你做些飯菜送過來。”

安嵐下意識地搖頭道:“王爺既然是來審問我,公事公辦就好,無需如此照顧,省的授人話柄。“

李徽坐在她對麵,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然後笑了笑道:“你對三殿下也是這麼客氣的?”

安嵐每次與他獨處,總會生出熟悉又陌生的分裂感,他曾是她最親密的人,卻也成了她最害怕看透之人,她於是往後縮了縮,用冷硬的語氣道:“離酉時沒剩幾個時辰了,王爺應該有些話要問我吧?”

李徽好似不在乎她語氣裡的疏離,繼續傾身過來道:“我是有些話要問你,不過不是你想的那些。”

他突然盯住她的手,隨手撈過一張巾帕遞過來道:“待會兒讓他們打盆水進來,你把手洗一洗。那鬆子上既然有烏頭毒,你用手拿過,手指上必定也帶了毒,還是洗一洗比較放心。”

安嵐仿佛被他點醒一般,倏地將手指攤在眼前:那些鬆子都是她一個個剝開的,如果毒不是下在鬆子上,必定是沾在她的手上。所以那位孟少卿才會認定她是凶手,畢竟誰能不知不覺在她手指上塗毒。

然後她便想起一件事,方才的比試場上,所有仕子都隻用青灰兩色,隻有她一人調過黃色的顏料,她親手將黃藤草碾碎摻進墨硯裡,所以,那毒一定是下在黃藤草上!

她突然意識到:這次有人處心積慮地下毒,可能不是為了針對李儋元,而是針對她而來。

第44章 露陷

“你還記得嗎?那黃藤草是誰拿給你的?”

安嵐皺著眉想了很久, 那時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場上的畫作, 沒有誰留意過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好像是某一位書童,又好像是某個仕子的隨從,她捏緊了搭在膝上的袍布,嗓音尖銳:“那硯台裡的黃色顏料,裡麵一定能驗出什麼!”

藤黃草全被攪進了顏料裡, 所以若顏料裡能驗出烏頭毒,至少能證明不止她一人有下毒的可能。

因為這次的毒殺案,所有仕子都被帶回校舍看管, 準備隨時查問, 一時間人心惶惶, 那顏料和畫卷便也無人顧得上,隻怕還放在杏樹旁的那排桌子上。

豫王略一思索,立即派人去稟報孟少卿,讓他趕快去取回那些顏料查驗。

安嵐渾渾噩噩地坐著, 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誰要害她,而且凶手用心這般險惡,難道還會讓那能成為證據的顏料留在現場嗎。

正在煎熬慌張時, 有人輕輕執起她的手,冰涼的巾帕包住指尖,時輕時重、細細摩挲, 他的聲音乾燥而堅定:“放心, 我總能還你個清白。”

安嵐怔怔抬頭, 鼻子便猛地一酸,足以使人安定的溫柔話語,就像她前世聽過許多次的一樣。他服毒後足足昏迷五日,終於轉醒的那一刻,她已經流了太多的淚,看向他的隻剩一雙布滿血絲、乾涸的眼。那時他也是這麼笑著,似乎還有些心疼,手指柔柔按著她的眼皮道:“放心,我總是舍不得你。”

許多畫麵重疊在一處,然後被彌漫而生的濃霧包裹住,安嵐被迷霧嗆得無法呼吸,差點就要問出口來:“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可她隻是用力將手收回,然後拿過他手裡的帕子,道:“王爺不必如此,沈某會覺得惶恐。沈某上次已經說過,我真的沒有……”

“沒有那種癖好是吧?我記得。”豫王笑著接下去,然後站起去看了眼窗外是否有人回來報信。

安嵐正暗自鬆了口氣,卻看見豫王轉身過來,朝她彎腰笑道:“可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這種癖好呢?”

於是,安嵐那顆可憐的小心臟又被攥了起來,她一時想不透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正在思考她該大聲反駁,還是隻當作一句玩笑含混敷衍,豫王已經自己掀開底牌,揉了把她的頭發道:“逗你的。”

安嵐偏過頭,故意用不渝的語氣道:“王爺,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傳出去可會影響您的清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豫王笑著搖頭:“乾嘛老這麼嚴肅,看你這麼緊張,想活躍下氣氛。”然後他又露出傷心的表情道:“可看你剛才的模樣,被我表白,好像比說你殺人還要緊張。”

安嵐默默翻了個白眼,難道她還應該做出感恩戴德的表情嗎,就在這時,有人在外急急叩門,豫王連忙起身去開門,正好看見黑著臉的孟昭,壓著聲道:“沒有了,桌上根本找不到黃色顏料。”

安嵐歪頭,看見門邊露出大理寺少卿常服的金線黑邊,雖然聽不見他們再說什麼,可兩人之間略顯沉重的氣氛,也印證了她心裡的猜測:那關鍵證據,一定是被人給拿走了。

正在忐忑不安間,突然聽見豫王提高了聲音道:“那樣東西找不到,我這裡還有一樣證據。”

這話一出,房內房外兩人仿佛同時看到了一道光,露出期盼神情。豫王微微一笑:“那凶手可能也沒想到,我在那樣慌亂的情形下,還能收起他們交上來的畫卷,我已經將所有畫卷都鎖在房裡,現在就可以拿給孟少卿。,”

安嵐心中一喜,隻要那畫卷還在,就能證明當時確實是用過黃色這樣顏料。而長桌上卻獨獨少了黃色,這本身就是大大的疑點。如果宣紙上的黃色顏料裡,能夠驗出烏頭毒那更是大大的好消息。

看著豫王領孟昭去拿畫卷的背影,她心裡終於安定了些,也不知道等在那邊的李儋元現在如何了,有沒有因為擔憂她而引發心疾。她越想越覺得焦慮,站起在屋子裡轉了圈,期盼這件案子能快些解決。

當孟昭抱著李儋元的畫卷走向偏廳,準備去找等在那裡的仵作驗毒,可剛轉到回廊之外,卻突然被人攔住,太子聞著鼻煙壺歪靠在欄杆上,一見他便露出個笑容道:“孟大人,不知今日的案子辦的如何了?”

被獨自留在房裡的安嵐喝完了大半壺茶,沿著四麵牆轉了好多圈,終於等到豫王推門進來,連忙問道:“怎麼樣?”

“東西已經交給他了,剩下的就得靠他們大理寺去查。不過你應該是不需要去詔獄了……”

他還未說完,安嵐已經飛快地又問了句:“您見到三殿下了嗎?他現在還好吧,用了午飯嗎?要不您讓他先回去等著,校舍裡太過寒涼,反正我應該也不會有事。”

她對豫王辦事一向放心,是以剛才想來想去,最擔心的反而是李儋元會發病。

豫王轉頭瞥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卻又咽了下去,隻是淡淡道:“放心,他很好。”

安嵐終於放心坐下,然後便覺得,房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她覺得豫王好像要和她說些什麼,正在忐忑之間,外麵又響起了敲門聲,這次的節奏明顯歡快起來,豫王剛打開門,孟少卿就笑著走進來對安嵐一拱手:“沈公子,今天的事是冤枉你了,剛才孟某多有得罪,還望你莫要放在心裡。”

安嵐有些未反應過來,就算是驗出那宣紙上有毒,她也依然是最有嫌疑的,為何這麼短時間,孟昭就斷定是冤枉了她,莫非這案子已經破了。

孟昭還未等她開口問,就一連串地解釋道:“這案子已經破了,剛才我遇上太子,他說發現自己身邊的一個隨從有些奇怪,好像偷偷在藏什麼東西,結果發現是一條沾了黃藤草的帕子。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他與這位沈公子又私仇,便偷偷在黃藤裡下毒,想謀害他。誰知竟陰差陽錯,差點毒到了三皇子。”

他皺著眉握拳道:“不過沈公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