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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排靠在枕頭上,肩挨著肩。瞿嘉那時候就特佩服周遙,怎麼那麼擅長給彆人講題啊?怪不得比彆人頭大,裝了多少容量,大腦瓜子怎麼那麼明白呢?

這可能就是少數的數學牛/逼兒童與大部分困難戶之間區彆,普通學生還在費腦研究那最後兩道大題到底怎麼解法、答案是什麼啊,而牛/逼兒童已經給你化繁為簡歸納總結,在課本裡劃出要害知識點。本學期就是學了幾大定理123,最後兩道大題萬變不離其宗其實就是考你123,這道題要是考12,那另一道就一定是考3,先決條件看清醒,定理公式往上套,你要是實在不知道怎麼做,你就把幾個公式寫上也能湊合賺兩分呀!

“你語文政治曆史行麼?”周遙問。

“就是背麼,行。”瞿嘉說。

“你文科還成啊,背書快趕上我了。”周遙誇了一句。

瞿嘉頓了一下,冷笑一聲:“嗬,陳明劍就是學文科的,你不知道麼?”

周遙:“也是哦,你爸他……我是說那誰,他數學也這麼爛?”

瞿嘉說:“不知道他數學爛不爛,反正他是學文科的。”

瞿嘉很少提親爸,但偶爾提一句,好像也想開了,沒有小時候那種強烈露骨的痛恨和戾氣,就好像提一個路人甲的名字,平靜而冷淡。除了那點兒遺傳的念書dna,彼此也沒關係了,雙方也沒有什麼來往。

中午才用功了一會兒,瞿嘉就不讓周遙繼續看書,把床頭放倒,強迫他睡覺。

“婆婆媽媽的,事兒逼。”周遙嘟囔,“你比我媽管得還多。”

“你哪兒那麼多逼逼?”瞿嘉瞟他,“這兩天補大了,補上火了吧?”

“小保姆!”周遙從枕頭裡眯出一隻眼。

瞿嘉瞪了幾眼。這也就是在病房裡,亂亂哄哄不方便下手,不然他就把遙遙小賤人從床上拎起來拆一遍,讓你廢話那麼多。

周遙床頭的bp機響了:“哎,幫我看看誰呼我。”

瞿嘉冷哼:“你小情兒呼你呢,自己看。”

瞿嘉還是拿起來看了,然後驚呼:“你媽媽呼你的,說咱班主任和教導主任要過來,就現在過來。臥槽……”

周遙:“啊——”

瞿嘉說完“臥槽”已經迅速撈起書包提上球鞋,跑出去躲了,就是不想讓人看見他在這裡給周遙當“小保姆”。

這是他和周遙之間的親近親密,與旁人無關,就不想跟外人分享。他路過電梯跑下樓道,在一樓大廳差點兒被教導主任堵個正著,趕緊又往回跑,走另一側樓梯溜了……

這就是醫院離學校太近的麻煩,老師們在午休時間出門遛達,也來看望周遙同學。

周遙於是就躺在病床上接待了他們班主任和年級教導主任,兩尊大神一左一右,在他床頭噓寒問暖。班主任老爺子竟還帶了營養品給他,又把足球隊教練埋汰了一頓:我們好好的學生,都給我們踢傷了,傷得還是腦袋,我們學生有幾個腦袋夠他們傷的?以後都不要踢球了,周遙你以後改改項目,你改打排球,打排球有一道網子攔著,就誰也撞不著你!

他們年級主任,女的,顴骨上帶著兩抹高原紅,一臉革命乾部氣質,說他:“男生啊,踢個球太容易急躁,平時也要分清主次,哪個是正事,哪個就是業餘愛好……再說,無論如何也不能打架,就你們班瞿嘉這次,鬨成多大個事?他不得處分啊,簡直太不像話了!!”

周遙臉一下子繃緊了,都說不出話。

瞿嘉天天在他眼前晃,從來就沒流露出半點兒,就沒提過,球場打架那事最後怎麼著了?……要挨處分?

“高原紅”主任指天畫地說了好幾遍,不像話不像話,處分、處分、處分!

班主任慢條斯理兒地說:“嗯,吃一次虧長個聰明,以後就甭折騰了……一班那幾個不也參與了嘛?就那個誰,潘飛,他也打架了吧?都處分嗎?”

周遙把被子從臉上擼下來:“老師您能彆處分他們麼?都不是故意的,以後不打了唄,瞿嘉以後肯定不打架了,都是因為我!”

年級主任道:“你們男孩子就愛搞這種哥們兒義氣,幫彆人出頭為了彆人打架,不懂事,不成熟,害人害己!”

周遙直接說:“那我也有哥們兒義氣,要處分就全記在我頭上,不應該記給他。”

“沒有你的事!”年級主任不滿地說,“關鍵他打傷的是彆的學校的,這就關乎咱們學校聲譽,對方學校提意見要說法了,咱們學校年級裡就得處理。”

“要什麼說法啊?”班主任往周遙腦袋上一指,“我們學生智商本來有180,現在就剩80了,給我什麼說法沒有?還想要說法……哼——”

他們老爺子本來就是教語文的,帶著民國評書腔的一聲“哼”,特彆到位,情緒微妙。

老爺子把唇動掩飾在胡須下麵,對著年紀主任又添了一句:“打得好……不揍他們倆下,看把那些人厲害的,欺負我們麼……”

周遙這是頭一回對他們班主任老爺子產生了強烈好感。以前也沒覺出來,原來做班主任的,都特彆護犢子,都像老母雞翅膀底下護小雞似的,翅膀絕對是狠命地往裡拐,最見不得自己班學生吃虧讓外人占到便宜。

瞿嘉確實沒告訴周遙,他回到學校,就被校領導和年級主任拎去挨批/鬥了,停了半天課接受教育,寫檢查。

接下來幾天,又被兩次請去談話,後續處理。

因為他當時作為看台上一個啦啦隊的,竟然衝下場地率先開戰,導致隨後雙方混戰,比賽被迫暫停一刻鐘,這事被賽事組委會通報批評了,兩個學校一起批評處罰。

其實校隊當時在場的,以及替補席上的,幾乎所有隊員都混戰了,還有唐錚也打架了,但瞿嘉是那個挑頭的,所有人都看見了。

對方學校私底下找來了,抱怨說好幾人都被你們朝陽一中的學生打傷了,怎麼處理?怎麼賠?

而朝陽一中的體育部老師和教練也大為光火,卻是為自己人鳴不平,也跑到校領導跟前大罵大鬨,都是粗人說粗話,王八/羔子的操/他姥姥的,賠個狗屁,不賠,堅決不賠!把我們隊員都撞成腦振蕩了、撞進醫院了、就要斷送未來職業生涯了,他們怎麼賠?!

一周之後周遙出院恢複上課,雙方學校仍然僵持在那裡,商討解決辦法呢。

這中間還穿插著周遙老媽親自兩次去找校領導和球隊教練,說不想讓周遙練了,怕把孩子踢壞了,還要專心學習呢。

然後就是瞿嘉老媽被年級主任請去學校喝茶,談談兒子違反校紀這個問題。瞿連娣在辦公室裡一聽,什麼,打架了?太不像話了,回去拿通煤爐子的鐵鉤子收拾這小混蛋;然後再仔細一聽,哦,就是為遙遙被人撞傷那事打得架啊?那,這架他肯定得打啊……還說啥啊?

在學校裡,學生們私底下又是另一番情緒,都把當日下場參與打架的男生奉為英雄、偶像、男神。打得好,解氣,瞿嘉當場那一腳踹得屌爆了,太講義氣了。

更解氣的是,死對頭也沒能拿冠軍。因為這場半決賽打架,倆校若乾名主力在事後都被發紅牌停賽,朝陽一中反正都被淘汰了,破罐破摔,全隊都吃紅牌也無所謂,沒下一場了。而對方那個隊伍,在接下來的決賽裡輸了個底兒掉,總之也沒拿到冠軍……

隨後,此事又發生了出人意料的轉機。

有人給體育部老師和教練舉報,出了“餿點子”:那個學校的隊員明顯有問題,多人超齡,跟瞿嘉打架的絡腮胡兒絕對不是在校生,據可靠線報這人是附近某所大專的人員,姓甚名誰的資料都弄到了,都22歲了還踢中學生賽。這是嚴重作弊!參賽作假!要求區教育局調查和取消作弊成績!

這就有意思了,學生賽事有幾個年齡不作假的。

揭開了鍋蓋露出黑鍋底,誰臉上都不好看,還調查個屁。

據小道傳聞,舉報遞資料就是唐錚搞的,唐錚跟瞿嘉那麼鐵的,怎麼可能甘心吃這個處分,一定不會老老實實地吃虧。但唐錚事後也不承認是他乾的。

這件風波,鬨了一個星期,最終就得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對方學校偃旗息鼓兩廂和解,不再追討賠償。雙方既然各有戰損,醫藥費就自行負責吧,誰也不缺那點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學校領導為了安撫周遙,還專門發他一份名曰“比賽獎金”的酬勞,其實就是住院的醫藥費營養費。

學校也給了幾名參與打架的學生“警告”處分,給了瞿嘉一個“嚴重警告”。

中學學校的處分有幾個檔次,再往上就是“記過”和“留校察看”了,那些都是要記入學籍檔案的。“嚴重警告”不會記入檔案,對瞿嘉手下留了情,這件事就內部消化了。

臨考的前幾天,周遙玩兒命幫瞿嘉k數學和物理題。

“就一個期末考試,你對我下這麼多工夫,有用麼?”瞿嘉瞅著他。

“對你很重要啊。”周遙認真地說,“你考試成績再好點兒,老師就不會老想著找茬兒處分你。學校裡,永遠都是看你成績,看分數唄。”

“還有,你這份檢查太爛了沒有一句是認錯兒的!”周遙說,“我幫你再寫一份。”

反省不夠深刻,認識錯誤的邏輯鏈不夠完整,語言表達不夠聲情並茂,糊弄事兒呢你傻啊?周遙就是這麼想的,以他多年作為班乾部進行理論研究與實踐鬥爭的經驗,又重新草擬了一份大長篇檢查,強迫瞿嘉照抄一遍,跪呈給校領導。

“有人能信這個是我寫的?”瞿嘉趴在書桌上笑,簡直無力吐槽,“這麼賤的風格,哪句話像我說出來的?”

“檢查就要寫得很賤!”周遙也笑出聲,“咱們教導主任就喜歡這樣兒,萬賤不離其宗的文學風格,懂嗎?”

周遙撲上去把瞿嘉狠揉了一番,揉到臉上,撫摸眉骨上白色的疤痕,還有眼角。都是回憶,都是傷。

那個留有回憶的眼角,如今隻剩下半個綠豆大小的、很淺很淺的小坑。曾經剪禿的睫毛早就長回來了,瘋長,比小時候的睫毛更密更厚。瞿嘉每次給他翻個白眼兒就是抖一下兩扇大長睫毛,所以翻白眼兒都那麼好看。

“以後彆那麼彪,”周遙說,“真想怎麼著,你也聽我發號施令說上、打,你再上!明白嗎?”

“你忒麼都昏迷不醒送醫院了,我還等你喊口號?”瞿嘉說。

“那你就彆上了,就算了麼。”周遙說。

“你被撞成那樣兒,我還不乾/死丫的,我慫蛋麼?”瞿嘉瞅著他,一字一字地說。

周遙頭一回在瞿嘉麵前辯不出道理,沒話可講。

假若那時被人暗算倒在地上的人,是嘉嘉呢?絕不能忍,誰不動手誰就不是男人。這就是道,這就是理。

第45章 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