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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現。

周遙突然一笑:“你還說我,你凸點了!”

“靠。”瞿嘉轉身就想走了。

周遙一把拉住胳膊:“好了麼,不鬨了麼。”

借這良辰美景趕緊就坡下驢,賠笑臉哄著大爺啊。

瞿嘉:“誰跟你鬨。”

周遙拉了對方手腕搖來晃去,就像小時那樣:“不跟我彆扭了?我都跟你道歉了,對不起,對不起麼。”

瞿嘉板著臉的,想甩開手腕還他媽甩不開了,周遙簡直太黏糊了:“你……手上有502啊你。”

倆人推著摽著進屋。

夕陽西下,天暗下來,一盞小燈照亮幾平米的簡陋逼仄的小屋。

房間越小,彼此的存在感就無法回避,眼前就是那個活生生的、讓人惦念的人啊。

兩人坐在床邊說話。瞿嘉給周遙找了雙拖鞋穿,然後看他腳。

周遙說:“沒有,沒事兒,沒傷到……我腳底一層繭子,硬著呢,腳底跟板兒磚一樣厚。”

他然後就扳過瞿嘉一條腿,非要看對方的腳傷到了沒有。

“彆亂摸,成麼?”瞿嘉蹙眉。

“就摸。”周遙說,“我量量你腿有多長。”

“量夠了麼?多長啊?”瞿嘉瞟他,“量完了你特自卑吧?”

“我自卑?腿長管什麼用,”周遙囂張地說,“我還腿粗呢。”

“你最粗,摸你自己的!”瞿嘉被煩得不行了,神經遙,話癆遙,黏糊遙。

這個黏糊遙然後又非要說瞿嘉光腳騎車腳丫子辛苦了、瞿嘉大爺需要伺候,於是去打了一盆熱騰騰的洗腳水進來,泡腳唄。

瞿嘉把腳泡進去了,那暖意是從腳底腳心一直往上走,走心的,讓他忍不住想笑話某人:“我沒說我腳疼,我今天又沒踢球,我又沒起水泡。”

周遙在一旁看著:“哦,那,是我踢球了,我起大泡了,我也想泡著!”

眼前就一盆水,周遙的倆大腳丫子也塞進來了,耍賴呢。

水“噗”的一下就溢出一半,流滿地都是!

溢的不止是水吧,還有心情吧。腳貼著腳,就是肉貼肉了,光溜溜的,一下子就攪合一起。周遙本來沒彆的意思就是開玩笑瞎鬨,結果又把自己鬨蒙逼了,當時渾身都快炸了,那種觸電的滋味是從腳心一路沿著尾椎骨往頭頂躥的。

瞿嘉也低著頭,倆人同時都把腳撤走抱回自己懷裡,都蜷成兩隻好像受到驚嚇的貓。燈下隻剩半盆蕩漾著漣漪的水。

都觸電了,陌生的快/感,讓人慌極了慌極了……

瞿嘉迅速擦乾淨腳下地,把擦腳布甩給周遙,幾乎扔周遙臉上。

周遙拎回那個球包還扔在地上,也沾了腳印和土。

“抱著個球包挨踹,你是傻的麼?”瞿嘉說。

“我也沒有隻抱球包麼,我還抱腦袋了呢。”周遙說。

“把包趕緊給人家唄,不就搶你點兒錢麼。”瞿嘉一把拉開拉鏈,然後慢慢地,拿出裡麵的那張cd碟。

周遙今天也是挺狼狽的,球鞋連同球襪和護腿板都被順走了,包裡就剩一張毫不值錢的cd,隻在他眼裡還存有一份價值。或者說,情誼無價。

瞿嘉看著cd封麵上,那帥氣的外國小少年,眼底有淡淡的燈火和心火。

周遙解釋了一句:“我就在‘紅旗下的蛋’碰巧看到這個,我肯定買啊!”

他又說:“嘉嘉,你現在也不給我唱歌了,我就隻能自己聽cd了。”

“我沒有不給你唱。”瞿嘉回避他的視線圍追堵截,“我都變聲了,多大了現在,我現在這破嗓子,還能唱這個麼?”

倆人繞來繞去,都是拐著彎兒地繞,心裡明明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卻永遠顧左右而言他。

不敢吐出那個雷,不知怎麼向自己最在乎的人開口。

想說:我很惦念你,做夢總是夢見你,我沾你的皮膚都會渾身炸,我不懂為什麼這樣這樣的喜歡你……我們怎麼辦呢……

哎,周遙一伸手去捏瞿嘉的脖子,捏喉結:“你嗓子好聽著呢!”

瞿嘉躲開了,就不給你捏。

喉結部位比小時明顯突出了。男孩的心和身早就變成男人的心和身,一切都不一樣了。

“嘉嘉,我知道你還記恨以前的事。”周遙光著腳,盤腿坐在亂七八遭也不知誰的床上,“因為那幾年我沒有回來,也沒跟你聯係了。”

瞿嘉不說話。

“其實我想找你來著。”周遙說,“當時沒聯係上麼,也是我蠢,我當時……”

“我沒再生氣了。”瞿嘉不看他。

小破屋的門“嘭”一聲從外麵開了,其實就是聯通台球廳和裡間的一道門,也沒有鎖。

唐錚的大臉閃進來,哼了一聲:“還聊呢?聊多久了這是?”

周遙:“……”

唐錚說:“你倆聊、聊、聊不用吃晚飯的啊?”

瞿嘉冷眼一瞟:“又不跟你吃晚飯,沒你事兒。”

唐錚把嘴一撇:“嗬,我就是告訴你倆,早就瞧見你們從後門溜進來的,躲屋裡洗腳還是洗澡呢這是?洗鴛鴦/浴能洗這老長時間啊!這門可不隔音的啊!”

周遙和瞿嘉頓時都暴躁了,異口同聲:“沒洗完呢!出去出去出去——”

唐錚忿忿地嘟囔幾句,很不爽,“啪”把門又給撞上了……

這門果然完全不隔音,聽見芳姐在外麵八卦了一句:“那是我睡覺的床,他倆在裡邊兒乾嗎呢?”

唐錚說:“鬼知道乾嗎,倆人坐在你床上摳臭腳呢!”

瞿嘉:“……”

周遙隔著門吼:“你才摳臭腳呢!!”

唐錚這是還吃著一口老醋呢。瞿嘉懶得聽唐錚瞎扯淡,心思專注而專一,轉臉問他:“你剛才要說什麼?”

“我說,我本來是想找你的麼。”周遙眼裡透著彷徨和急迫,“那時確實特彆忙,每個假期就是去體校訓練和打比賽,要麼就是學校班乾部搞社團活動,給我派一堆任務!我去了一趟全省組織的鬆花江什麼少年開辟航線行動,還出過國,去日本參加了一趟交換生夏令營,暑假時間稀裡馬虎就混過去了!……”

“知道了,”瞿嘉垂眼道,“沒生氣了,你甭說了。”

周遙繼續:“我其實還來過北京一趟,不是放假,是學期中,當時特彆想來找你。”

瞿嘉猛一抬頭,盯著他。

然後呢,為什麼沒來找我呢?

我等你啊。

瞿嘉的話憋在喉頭。

“哎,那次我也不是來旅遊探親,學期中麼,我們校隊成員曠著課被拉出來打比賽,是一個很重要的全國少年賽,正好就在北京,本來是好機會。”周遙一臉蒼涼無奈,回憶往事還帶著跌宕起伏的情節感,“當時時間挺緊的,隊伍裡管得也特嚴,來了北京,不由分說就被我們領隊和教練塞到賓館裡,就是北體大附近一個賓館,勒令我們集體休整睡覺,不準出門亂跑,說是怕我們跑去簋街喝啤酒擼串兒誤了第二天比賽!

“四天,一共打了四場比賽,每天就像一匹脫韁的牲口,累個半死,累斃了我了……”

其實周遙不用再渲染誇張,他一句“累斃了我了”,瞿嘉就心疼他了,還有什麼埋怨什麼生氣的?

周遙想說話的時候是真能說,說評書似的:“我們附中少年隊超級牛逼的,第四場就已經決賽了,我們打決賽了拚命了唄,打完這場就可以解放了,能在北京休息一天再回去,而且學校領導說打贏比賽有飛機坐,輸了就隻能坐火車硬座回去,能不玩兒命踢嗎!”

瞿嘉打斷他:“然後呢,比賽贏了麼?”

“贏了。”周遙暴露出純真又驕傲的笑容,“我們少年賽奪冠了啊!你這種人,一點兒都不關心球賽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關心個屁,瞿嘉盯著他。老子關心你,球賽是什麼玩意兒?

周遙說:“我本來以為,比賽完後就能解散放羊一天,我就能出來,結果就在那場決賽,我疏忽大意了,受傷了唄。”

瞿嘉:“……”

“你可能瞧見過麼?”周遙就坐在床上,順手扒開自己運動褲褲管。可是那褲管比較瘦,從下麵不好擼,擼不上去。他隻能乾脆解腰裡褲繩了,從上麵扒開,扒到大腿根兒給對方看。

周遙右邊大腿內側有一道傷口,已經變成淺紅色疤痕,看起來當時應該挺深的。

倆人一起遊泳瞿嘉瞧見過,但他就沒問,假裝自己沒有偷偷瞟過遙遙的大腿和屁/股。

“贏個決賽付出代價老大了!”周遙說,“對方有個侵人犯規,也不好說是不是故意,可能就是意外麼,收不住腳了。當時門前混戰爭頂,我倆一起跳起,我先落下來,那個人後落下來,一腳踩我大腿根兒上了。”

瞿嘉在燈下後背一抖,下意識的,大腿好疼啊。

足球鞋底是帶鞋釘的,下落時慣性很大,帶著體重的衝擊力,鞋釘凶殘地劃開了大腿內側肌肉。周遙當時就重傷倒地,血染沙場。

第38章 比心

周遙大腿上那道傷疤早就愈合變淺了。那疤卻好像突然又活了, 從暗處揮起一刀就砍上瞿嘉的心口, 砍出新鮮的傷口。在那裡愈合, 在這裡又洇出血。

“甭再踢你的球了,小身子骨兒。”瞿嘉嘟囔一句。

“我踢球帥不帥?”周遙滿不在乎地一笑, “你就承認我帥麼。”

“那腳就故意踩你的吧?”瞿嘉又火大了,不爽,“往哪兒踹呢?幸虧踩偏了, 不然一腳踩破你的dan, 你就傻麼。”

“哎——沒有, 沒事兒了。”周遙趕緊安慰一句,“蛋沒破”。

瞿嘉把手覆蓋上去,小聲說:“不疼了?給你揉揉。”

這句話就值得了。

周遙怔了一下, 就下意識的,猛地把恤衫往下一扽,短款愣是拽成長款,恰到好處地遮住。其實還沒怎麼著, 就心虛臉燙, 簡直是欲蓋彌彰。瞿嘉也趕緊把手移開了。

瞿嘉冷笑他:“拽成裙子?再拽啊。”

周遙回道:“腿好看,爺們兒不怕穿裙子。”

瞿嘉說:“是,你就愛這個。你小時候還喜歡塗口紅刷睫毛膏。”

周遙怒罵:“去你媽的,我才沒有呢!”

瞿嘉把嘴一撇:“趕緊把你褲子提上, 彆晾著!”

周遙坐著不動:“哎呦——陳年老傷又疼了呢——”

瞿嘉猛一轉身,伸手襲人了!周遙“啊”一聲,在人家芳姐的床上滾走, 提摟著他的褲子躲開瞿嘉偷襲他的手,光著腳跳下床。

這好像還是瞿嘉頭一回主動那樣兒鬨他呢,也摸來摸去的。周遙大跨步跳下床,才晃過神兒來,跑啥啊,傻/逼啊你周遙,長沒長dan?應該反撲摁倒啊……每次自己在被窩兒裡腦補的,都是翻來滾去浪出天際,見著本人,就又害臊成這副慫樣兒。

見著嘉嘉,拉手都不好意思拉一下。

瞿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