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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笑一下,被他哄好了,他心裡就漫天放起煙花了。

……

這事暫時過去了,回到學校,校隊的哥們兒還有班裡同學,聽說周遙在校外差點兒被三中的小混混暗算了,都咬牙切齒得,說下回再碰見了一定乾他們,替周遙出這口氣。

“三中的就是嫉妒咱們學校,籃球打不過咱,足球也踢不過咱,中考高考也考不過唄。”任瓊評價道。這種學校與學校之間記恨結仇,淵源由來以久,很難說得清了,就跟他們朝陽一中的也很嫉妒八十中一樣。

“就隻、隻能,在打架這事兒上。”劉春雨深沉地說。

“下回乾丫的!”潘飛一句話替大夥總結了。

他們那時候心裡都很鄙夷三中的混混學生。站在雲端的人,也不會想要和泥間的那些人群交錯往來。

三中的地位,就是在附近一大片學區裡,把成績排在最低檔的學生大撥轟進去,像轟進集中管。這樣的生源,能指望學校辦成什麼樣呢?因此,很多家長都說,學生進了三中就完了,好孩子也都學壞。抽煙、打架、搞對象,此為學生時代的“三宗罪”。

那一檔次的學校,都沒幾個能正正經經堅持到高考,有些初中畢業就不想念了,有些就轉入中專或職高。這還不算最爛的,當時社會上,還有更低一檔的集中營場所,叫做“工讀學校”,專門容納學籍檔案上有汙點甚至犯罪記錄的未成年人,家長們談之鄙夷變色,嚇唬小孩兒就是這句話,“你再不好好學習就把你送到工讀學校去!”

周遙和瞿嘉還是那樣兒的,結伴晃在校園裡,但也瞧不出比其他同學更親密。男生麼,通常都是三五個人成群結夥,嘻嘻哈哈,邋裡邋遢。

午餐時間,在食堂排隊打飯,周遙排在前邊,打完自己的一大盤子,說:“後邊兒那位他不吃素菜,他要兩份土豆燒牛肉,麻煩您給他兩勺啊。”

瞿嘉埋頭瞄著周遙的後腰,走神呢,剛一遞進餐盤,chua chua的被打飯師傅盛了一勺半的土豆燒牛肉。勺子抖,抖,抖,還把牛肉抖掉了,就剩土豆了!

打飯師傅抖勺技術一流,還抱怨一句:“太挑食,都要土豆燒牛肉,這都沒了,後邊兒人吃什麼啊?”

瞿嘉:“???”

周遙一樂,拽著瞿嘉走了。

瞿嘉瞪他:“這是你給我打的土豆麼?你這麼愛吃土豆?”

“啊。”周遙說,“本來是幫你要土豆燒牛肉麼,哈哈,吃我的肉吃我的肉。”

食堂裡,長發長裙翩然而過,仍然很好看,很恬靜。

葉曉白每次在校園裡走過,周圍就一片安靜,男生和女生都鴉默雀靜,都會回頭看。對美的欣賞人人都有,而有些美是符合人類普世價值的。

“沒去謝謝人家?那天幫忙撈你一回。”瞿嘉說,“不然你就真被揍了。”

“我去謝了啊。”周遙說。

瞿嘉:“哦。”

吃完飯往教室走回去,瞿嘉足足沉默五分鐘,突然站定,問:“你們倆中秋節一起吃飯了?”

“啊?”周遙也沒傻,心裡比誰都明白,“你說葉曉白?”

“嗯。”瞿嘉一樁樁一件件都給周遙記著。

“不是那麼回事兒。”周遙趕緊解釋,“就是上回說的,她媽媽跟我媽媽老早就認識,又是同事,就過節約一頓飯,去外麵吃的。”

“你跟葉曉白約啊?”瞿嘉看著他。

“什麼啊,是我媽約她媽!”周遙一瞅瞿嘉盯他的那種眼神,立刻就慫了,“就兩家人湊一起吃頓飯,大人聊天,我就是坐那兒悶頭吃的!”

都有搞聲樂背景的兩個高知家庭,家長安排著一起吃了頓飯,就在當時紅極一時的“阿靜粵菜酒樓”。“阿靜”是廣東一個年輕女老板搞起來的,那老板名字就叫阿靜。這也是北京第一家有名氣的粵菜館,自那時起,南方高檔菜係終於席卷並腐蝕了北方有錢人的飯桌。

葉曉白也不愛說話,在飯桌上基本也是埋頭吃。

周遙還說:“啊,你也很能吃啊?”

葉曉白小聲說:“好無聊,不吃東西能乾什麼啊?”

“嗬嗬。”周遙覺著對方挺有意思,“你竟然也吃不胖?你運動麼?”

“從來不運動,懶得動。”葉曉白說,“你吃這麼多也不胖?”

“我天天都訓練,我練多累啊。”周遙說,“不練就是一肚子肥膘兒,上了場我都跑不動!”

周遙媽媽瞧著說:“你們曉白真好,特彆漂亮,文靜,有才,學習也好,就是我們最欣賞的那種女孩兒。”

曉白媽媽說:“你們遙遙也好,學習好還能練體育練這麼優秀。男孩兒都活躍愛玩兒,如果學習還好就難得了。”

周遙媽媽趕忙謙虛:“誰愛讓他練體育,哎,他自己非要練的,耽誤時間,還老受傷。高二以後就不想讓他練了,安心考試吧。”

曉白媽媽點頭:“對,有個特長,弄個加分,然後踏實考上最好的大學。倆人一起努力,你們遙遙多棒啊!”

周遙媽媽笑道:“倆人以後要是也能考進一個學校,就更好,都是理科強些麼。也彆再去外地,以後都報北京學校,留在北京。”

一頓飯期間,雙方家長強行互相吹捧,氣氛高/潮迭起,展望美好未來,都hold不住了。後麵的話簡直不用再往下說,字裡行間都有彆樣意味,理科強些,一起努力考到北京那所最好的大學……

所以,周遙腦筋也不傻的,瞿嘉但凡不問,他絕不主動提,心虛而刻意回避。他聽著都感到彆扭刺耳,瞿嘉如果聽到,一定就是刺心刺肺。

瞿嘉:“……”

倆人就站在教學樓小廣場的國旗杆下麵,一左一右,守衛國旗呢,倆人卻又是這麼不同,天差地彆。

瞿嘉也不想問了,誰看不明白?就“門當戶對”“郎才女貌”這八個字,就能成就很多,也能扼殺很多、毀掉很多。你拿什麼跟人家爭?癩蛤蟆不守本分癡心妄想,他跟唐錚就是兩隻呱呱叫的大癩蛤蟆。

周遙把腦門撞了一下旗杆柱子:“哎,你再幫我個忙,葉曉白她宿舍床壞了,咱倆幫她修個床?”

“你滾吧,”瞿嘉氣得,“你自己給人家修去!”

太他媽嫌棄了,但是瞿嘉那天放學以後還是跟周遙去到學校宿舍,一起去幫女生乾活兒。

倆人撅在宿舍地板上,幫人家把塌掉的床腳掰正,螺絲擰緊。葉曉白站在一旁不停地致謝,完後還請他倆人吃零食,從行李包裡掏出各種五花八門的袋裝零食。周遙高呼,“我靠你竟然還有這個,玉米‘康樂果’,我以前老喜歡吃這個了,都是用我們東北玉米做的,老好吃了哈哈……啊!你還有炸蝦條和地瓜乾兒!”

一起分享零食,才是友誼真正的開端。沒有什麼比發現同為吃貨的樂趣更能讓一群同齡人惺惺相惜。

瞿嘉都忍不住說:“你這是有多能吃?”

葉曉白笑道:“宿舍裡也沒意思,又沒人說話,那就是不停地吃啊。”

瞿嘉哼了一聲:“寫數學吃包蝦條,背英語嚼一袋地瓜乾兒。”

葉曉白捂嘴笑:“你怎麼知道的?”

瞿嘉頓了一下,說:“那天瞧見打架你也害怕吧?”

周遙嚼著一嘴“康樂果”插嘴:“她嚇得丟下我,掉頭就跑了!”

葉曉白捂嘴繼續笑:“還沒有太害怕,之後看到瞿嘉竟然一個人衝去了,我才嚇到了。想著人數打不過麼,至少應當喊個籃球隊過去呀,我還想要不要幫你們倆報警呢。”

“哎你幸虧沒有喊警察叔叔!”周遙誇張地說,“警察叔叔來了一看,這誰打誰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瞿嘉很酷地哼了一聲,“打‘街霸’你沒二打五贏過?”

周遙不信:“你是用隆和ken打的嗎?”

葉曉白掩嘴:“春麗啊。”

瞿嘉周遙同時回頭:“你也會打啊?!”

葉曉白笑:“和同學都打過呀。”

後來大夥也慢慢都熟了,才知道,這就是個外表“城戶紗織”、內心“春麗”的女孩子,天性是不會被長久壓抑的。

那天修完了床,他們仨竟然還結伴去逛藍島大廈,瞿嘉的褲子皮帶扣壞了,周遙帶著去修,葉曉白當時尚參謀,幫瞿嘉挑了個好看的皮帶扣。這就是學生時代最純潔的感情。內心的淡淡惆悵以及對崎嶇前路的擔憂,也抵不過最美的年華裡,飛揚著的青春。

葉曉白很好,連瞿嘉都認為,沒得挑人家的毛病。忒麼老子要是家長,要是家裡養個兒子,巴不得能有這樣的女孩。

周末,“朝陽杯”的最後一場分組比賽,仍然在首經貿的大球場進行,那天很多同學都結伴騎車過去看球了,為校隊加油助威。

瞿嘉叫上唐錚再次結伴兒去看球,唐錚那時就說過,“嘉你現在才是犯賤了,你就非要摽著周遙混,圖什麼啊你?!”

在學校附近就碰見葉曉白和其他女生啦啦隊。他們乾脆就跟葉曉白同路一起,唐錚立刻就不逼逼了沒話說了,煙都掐掉不抽了,倆人騎車時候自動地分成一左一右,很有做爺們兒的自覺性,就跟倆保鏢似的,一路護送騎在中間的葉曉白。

校隊麵臨強敵,這場球,贏了他們是小組第一,平了是小組第二勉強出線,輸了就淘汰回家。對方亦是如此,誰都不能輸啊。

周遙還是沒有首發,瞿嘉就在替補席後麵不遠處,一直盯著周遙,都不想看比賽了。場麵膠著,被動,上來就丟球,太激烈太刺激人。

周遙一直在場邊來回跑動,拉伸,折返跑,做準備活動,雙眼望著場內,麵色嚴峻,一絲表情都沒有。操,這場真的要輸,回家刷鍋洗碗抱孩子去吧。

瞿嘉抱了幾瓶水,給自己學校的送水,丟給周遙一瓶冰紅茶。

周遙說:“給我拿一罐紅牛!”

“你甭太急了。”瞿嘉說。真要是踢不過,淘汰就淘汰了,你喝馬家軍的中華鱉精也沒用啊。

“下半場開場,你直接上啊。”教練給周遙一個眼神示意。

周遙剛點點頭,場上就又是一陣飛沙走石,臨近上半時結束,還沒結束呢,雙方隊員一陣混戰爭搶,又有兩個撞到了鼻子狂流鼻血。

他們隊的前鋒捂著鼻子下來了,血流如注無法堅持。教練猛一轉身,往這邊一瞅能打替補的幾位,啊,也是沒招了,伸手急招周遙,拽過頭緊急指點了一句上去以後怎麼辦。

瞿嘉看著那個捂著鼻子跑下來的,血從手指縫兒之間滑落,隊醫和老師都圍上來了。

他繃著臉再看周遙……這時候特彆讚同一件事,周遙你當初,怎麼就沒跟你媽媽學聲樂學鋼琴?你看那些在台上表演鋼琴獨奏的,有哪個彈著彈著琴,被樂隊指揮或者大提琴手突然衝過來,“嘭”打了一拳,打出鼻血或者打折腿了,有嗎?

但是足球場上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