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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兒都,沒夏天吧?給你曬化了?”

周遙被奚落了也沒話可說,真慫,埋頭苦練吧。

他眼睫毛上都是汗,真的累,心裡又著急上火,男人誰願意在外人跟前丟臉跌麵兒麼……

周遙就是年紀吃虧了,身體條件就弱些。他算業餘校隊的成員,然而不但沒有把年齡從大改小,他還提早上學了,他比同班同年級的學生都小。

他當初念學前班就比旁人聰明、早慧,順理成章就提早入學,覺著這是一項能拿來顯擺的榮譽。按照生日,他是在猴年9月1號之後出生,但提早了一年,就跟許多屬羊的孩子一起上學。結果就是他比旁人都年齡小。

他比瞿嘉也小半年多。他十月份才過生日,瞿嘉的生日是在二月份。

進了球隊,這就不是好處而是劣勢。球隊裡男生個個兒都是身材高大,很猛的。三對三對抗,劉春雨一個橫身上搶直接把他磕飛了!劉春雨一愣,哦,打個抱歉的手勢:不、不是故意的哈。

緊接著半分鐘之後,潘飛在邊路對抗的時候又把周遙撞出去了,直接從邊線裡邊給他撞到邊線外邊十米遠。如果是正式場地有廣告牌子的,他就撞破廣告牌了。潘飛做了個很納悶驚訝的表情,誒……

周遙換掉護腿板和球鞋,光腳趿拉著拖鞋,扛著他的球包,覺著那球包都沉得要死,背不動,煩。

他們一中的操場,正麵是校門和圍牆,看著挺堅固%e8%83%b8圍的,在操場背麵有一段是鐵絲網弄起來的圍欄,有一段破口可以鑽進來。那屬於旁門小道,附近學生都知道從圍欄破口抄個近道,還不用在校門口被值日生檢查儀容儀表。

周遙於是也抄近道,他累得都快吐了。彎腰鑽過鐵絲網,還忒麼被剮住了,費勁地把自己扒拉出來。

耳畔響了一聲,自行車大套的“吱吱呀呀”聲音。他再抬頭,周圍已經沒有車也沒有人了。夕陽西下,傍晚清風徐徐。

操場後麵就是一根電線杆子,孤零零的。路燈照著這一段人煙稀少的土路。

周遙低頭走,然後突然抬頭,騎車的身影在很遠的樹後晃過,走掉了。

“……”周遙犯愣,站住了,眯縫著眼看。

他其實有三百來度近視,還帶散光。今天訓練沒戴隱形,正式比賽他是需要戴隱形眼鏡的。

瞎眯著三百度大近視,隻瞄到蹬車的一雙大長腿,很瘦的黑色牛仔褲。

臉沒瞅清楚,他認識那兩條腿。

周遙慢慢走到電線杆下,街燈給他照出一塊亮光。地上,路燈照耀的一個暖黃色光圈裡,有兩個抽剩下的煙頭。

……

連續一個星期k體能,隊友們每天下午生龍活虎精神百倍地去學校報道,在夏季悶熱濕黏的傍晚,再一臉生無可戀步履蹣跚地拖著球包回家……

周遙幾天之內迅速就曬黑了,後脖子曬成發紅的顏色。

他媽媽都發覺了,過來撫摸他脖子肩膀:“特累吧?……咱們也不用太玩兒命了。”

“訓練這事兒啊,你能訓就跟著訓,實在不行,就歇了,不練也沒事兒。”他媽媽說。

“哪能就歇了啊?還要上場踢呢,不能太丟臉。”周遙說。

“儘力就行,怕你太累太辛苦,我看著都心疼……”俞靜之說,“你看你胳膊肘,你怎麼弄的,磕的?”

“摔一下,常事。”周遙胳膊肘外側有一片紅腫劃痕。

“你說你當初吧,怎麼就不繼續好好學個鋼琴、聲樂?男孩子咱們拉小提琴也行的。”俞靜之感歎,“你想學什麼樂器、任何的琴,你媽媽都能給你請來專業裡最好的老師教你,你就不感興趣……你偏偏就非要踢足球。”

“啊——”周遙直接往沙發上一橫,大蟲子一滾,“媽,差不多您行了啊,您祥林嫂了啊!”

“是,我是祥林嫂。”俞靜之看兒子,也一笑,“唉,模樣長這麼好看,學聲樂多好啊,踢球不累嗎不是會受傷嗎。”

“踢球是我們男人的運動!”周遙大聲道,“咱爺們兒,純的!”

“唉,對,這個態度我很欣賞。”剛下班回來進家門換鞋的大周同誌接茬兒了,“我年輕時候,在黑龍江,我也天天打球,我們那時候,那個水泥場地,籃球筐連籃子都沒有,就掛一個鐵圈,我們同事和戰友之間就天天打籃球……遙遙的運動精神就隨我。”

“行了吧你們倆。”周遙媽媽一揮手。

周遙在沙發上樂,趴成一條賴了吧唧的大肉蟲子,打幾個滾兒。

早上都起不來床,渾身骨節酸痛,他奮力地起了十五分鐘,終於爬起來洗漱、吃早飯。然後一看表,都快中午了。

差點兒忘了呼叫小嘉嘉,他又撥了電話:“呼13979,嘉嘉早上好,唉這幾天訓得累死了都快累哭了……後麵這句去掉,去掉吧不要了,就早上好,嘉獎的嘉,謝謝。”

但是尋呼台小姐打字手很快,就沒有把後麵那半句幫他去掉,一並都發送消息了:【嘉嘉早上好。這幾天訓練累死了我都累哭了。】

……

周遙每天傍晚自覺加練,自己跟自己k。大隊伍都解散了,他獨自一人在夕陽下的操場上跑圈。

朝陽一中的操場很標準,比當初機床廠附小那塊破地兒是完全不同了。現在北京各個學校也越來越有錢,都能拉到企業家讚助,修建了完全正規的籃球場、足球場和400米跑道。

跑道上是他的影子,被陽光拉長了又縮短,然後再緩緩拉長。

他偶爾往操場後麵的鐵絲圍欄方向看過去,那根電線杆子下麵,好像總晃動著一個影子。

他每次訓練結束走出去,人影都找不見了,留給他的就是地上帶有餘溫的煙頭。

臨近開學頭兩天,暑期最後一次集訓,周遙在大操場的跑道上,還碰見了一位熟人。

操場另一側的跑道上,是朝陽一中的田徑隊正在集訓,估摸秋季也要參加市級比賽。周遙遠遠地就瞅見,跑道上那個身穿背心短褲的大高個兒。

“唉!!你!!”周遙大喊一聲,臉上綻露出興奮和欣喜。

那大高個兒一回頭,盯著他,也愣了足有三秒鐘:“臥槽!……周遙!!!”

倆人“臥槽臥槽”的,喊“你這小傻/逼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指著對方喊了好幾句。在那刺目的西曬陽光下,眼眶都因為酸痛而承受不住那暖陽。

那個人是誰啊?

那就是唐錚啊。

周遙隔空給唐錚鼓個掌,唐錚給他回敬個大拇指:“周遙你小子牛/逼了啊!”

他前兩天就聽隊友都提到唐錚唐大爺了,所以有心理準備。足球隊的體能教練,偶爾找田徑隊的來幫他們講講,怎麼訓練體能、短距離衝刺、耐力長跑,所以大家都認識唐錚,這是他們朝陽一中田徑隊的一匹牲口。

隔著老遠都說不上話,周遙戀戀不舍地回頭,又被教練喊過去了。

一會兒,身後猛地一陣颶風刮來!一條肌肉健壯的胳膊勒住他,給他玩兒了個半身抱摔。

唐錚就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迅速跑過來,摁著他悄悄說了一句:“我就想告兒你啊,我們平常都在東大橋路口拐彎的那個遊戲廳裡玩兒,就是左邊一家台球廳,右邊一家錄像廳的,倆店緊挨著,你一找就找見我們了。”

“成。”周遙點頭。

唐錚又一笑:“嘉也在,晚上他一般都在,你過來吧。”

“……”周遙十分感激,雙手叩了個拳,“行,我知道了。謝謝你啊。”

唐錚倆眼一眯,迅速再一眨,甩了個那種表情,跟咱還用說“謝謝”?還說什麼啊,一切也儘在不言中吧……

這個傍晚的訓練,周遙就特彆有勁兒,腳風特順。

而且今天主要是戰術配合演練,三對三的小範圍戰術對抗,教練隨心所欲地拆隊打散了再重新組合,看配合效果。周遙就是主角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不是在場上傻跑的,他能組織,他會傳球。

二打二、三打三的時候,他一個傳球分球就幫隊友直接過了對方防守。潘飛那小子第一回 還沒反應過來,都沒想到周遙往那個路線傳球,慢了,教練罵他“球過去了你看哪兒呢!”

潘飛瞅了一眼周遙,第二次再來就反應過來,直接往路線上走,球到人到,射門進了。

然後對方防守直接把周遙放倒了,不放倒已經防不住他傳球。

即便是訓練課,教練也吹罰了任意球。

“飛飛,我踢。”周遙也沒謙讓,把球要到自己腳下,轉了轉,擺正。

他就沒助跑,抬頭瞅一眼他們校隊守門員的站位,起腳,“啪”,內腳背搓了個小弧線,速度很快,“唰”,鑽門框左上角的夾角,球進了。

“哦,可以啊……”幾個隊友小聲說。

幾個回合之後,又有任意球機會,還是周遙被侵犯絆倒。他不準備謙讓,就今天了。再一次擺正球,瞄一眼,換個弧線角度,搓右上角……球又進了。

再之後潘飛被侵人犯規的時候,直接就把球給周遙:“你再罰!我看著你罰!”

再罰你還能進?他們校隊守門員臉色都不太對了,明顯緊了,擺好姿勢嚴陣以待,周遙腳踩著球停了幾秒鐘,然後後撤,這次他助跑了,掄了一腳猛的!

守門員愣住了,那球力大勢沉弧線詭異,都很難判斷它是往左還是往右拐。等到判斷出來,已經就晚了,打著旋兒就撞進了球網,“砰”得一聲。

守門員一臉沮喪,站著都沒動。教練盯著周遙,幾個隊友也鼓掌了,老厲害了啊。

……

當天準備解散的時候,教練過來,主動要求周遙加練任意球,要看他把中前場各個角度都踢一遍,包括左右兩邊的角球。

其他隊友都沒有走,遠遠地坐在場邊看他怎麼踢。

“牛/逼大發了,腳法亮了。”劉春雨驚訝得嘴皮子都變利索了。

“我就說麼,好歹也號稱要進哈師大校隊的,不會太差。”潘飛撫摸著大劉的瓜蓋頭發簾兒。

“身體是挺差,忒他媽的,不禁撞麼。”劉春雨說。

“羅伯特·巴喬體能也差,也跑得慢著呢,這種人上場就是一招鮮啊!就指著這一腳,他就直接能進了。”潘飛叉著腰評價。

他們守門員那天任意球被周遙“十破八”,就是踢十個進了八個。而且禁區前是擺了“假人牆”的,還是沒擋住那個弧線。

教練難得誇一句:“傳球和腳法都不錯,再雕琢雕琢,不錯。”

“散了以後不要跑圈了,也不要一氣兒練得太猛,容易練傷。”教練關懷了一句,“肌肉多活動,容易抽筋。回去熱水敷一敷,泡個腳。”

“哦,明白。”周遙咧嘴一笑。

他從心底鬆了一口氣,慢慢地走回場邊,跟隊友們一一擊掌,再摟了他們守門員的脖子嘻嘻哈哈安慰兩句,可彆跟自家守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