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我,是不是下腹疼?”
閱見機腹部的衣服血跡最重。
而且散發出的靈力氣息也最大。
他的傷處一定是在那裡。
然而,閱見機仔細分辨出她的意思之後,卻搖了搖頭。
“不是......”
“額頭,靈印疼,太冰了......”
聞言,雲忘川的目光落到閱見機額頭上。
隻見那裡結著的冰還沒有融化。
“......”
“見機。對不起。”
果然是她方才注入靈力太著急了。
雲忘川微微俯身,向閱見機的靈印處微微吹了一口氣。
很輕。
卻涼得徹骨。
閱見機:“!”
他抓住雲忘川的手腕,用儘全力將她往外推。
雲忘川也是一驚。
“見機......我全身上下都是冷的,怎麼辦?”
意識到自己的靠近隻會讓閱見機更難受。
雲忘川便放開了他,想要離閱見機遠一些。
沒想到,卻被他反手握住。
“彆......小劍仙,彆離開我。”
他的語氣分明比方才說自己疼的時候更加難受。
雲忘川重新靠近,問道:“好。見機,我不走的。”
“可是你的靈印要怎麼辦?”
此時的閱見機又將眼睛閉了起來。
他被血染得殷紅的嘴唇微微開合,道:“嗯......我自己來。”
說完,他抬起自己的另一隻手。
滾燙而泛紅的指尖燃起玫瑰色的火苗。
閱見機蹙著眉,用自己的手向自己的臉模去。
修長的手指把下巴處的血跡都蹭到了臉上,蹭紅了半邊,卻仍舊沒有找準自己靈印的位置。
他尖銳的虎牙咬上自己的嘴唇。
不耐煩地“嘶”了一聲。
“我幫你。”
“彆動,讓我握到你。”
雲忘川一手幫閱見機坐穩,一手握住他抬起的手腕。
帶著他,一點點碰到了自己的眉心。
“這裡......蝴蝶的邊緣。”
她冰涼的拇指微微抬起,離開閱見機劇烈跳動的脈搏。
帶著一點點觸碰到靈印的中心。
在被她握住之後,閱見機的手便像是雕塑一般,再不會自己動作。
雲忘川隻好帶動他的手腕,讓他的指尖在靈印上來回移動。
玫瑰色的不滅之火將凝結在閱見機眉心的冰全部融化。
幾縷晶瑩的水,從他的額頭處向下流。
滴落在他血淋淋的衣領。
閱見機的手無力地垂下來。
再次陷入了昏厥。
不過,他靈氣補充得已經足夠。
整個人不再像方才那般虛弱,瀕死了一般。
雲忘川將閱見機倚在軟椅上。
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個手帕,開始為他擦拭血跡。
這些猩紅的液體都是由靈氣凝結而成。
蹭得到處都是,手帕擦過,也隻能將其暈開,無論如何都無法處理乾淨。
雲忘川嘗試了一會兒,便果斷地將帕子扔掉了。
她抬起手,運轉靈力。
淡藍色的光芒隱隱亮起,勾勒出靈脈的形狀,轉瞬便又熄滅。
雲忘川用指尖去觸碰那些血跡。
猙獰的血頓時化成紅色的靈霧,繼而淡淡散開。
腥甜的氣味彌漫在四周。
見這個方法奏效,雲忘川便全神貫注地用指尖一點點描摹閱見機脖頸上的血跡。
她的指尖輕輕撫摸過他的喉結,順著向上,越過清晰的下顎線,來到他的臉頰。
血好多。
觸目驚心。
根本無法想象到閱見機這是受了多重的傷。
......他不是已經成功複國了嗎?
最大的仇人不是已經被他徹底解決了嗎?
保護著皇宮的太平軍們不是已經臣服於他,以他為主了嗎?
究竟是誰、究竟還有誰能把他傷到這種程度?
雲忘川的目光不受控製地向下。
去看他血淋淋的衣服。
......難道他整個人被什麼利器貫穿了嗎?
否則怎麼會流這多血?變得如此虛弱?
幸好君子劍不在皇宮。
否則他根本逃不出來,很有可能就會死在那裡。
......說起君子劍。
雲忘川的眉頭深深地蹙起。
眼眶幾乎是一瞬間便紅了起來。
她本可以早一點救出閱見機的。
如果她沒有切斷與本命寶劍的契約聯係;如果她在聽到閱見機那句話之後,便恢複契約聯係;如果她沒有一回來便冥想修煉,把君子劍徹底丟在一邊......她就可以早早發現君子劍的異動,將閱見機的魂魄強行召回。
閱見機他就不必在瀕死之時,還要費儘最後一絲力量回到這裡了。
雲忘川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沒有辦法不自責。
雲忘川閉上雙眸,感應身體中與本命寶劍的契約。
......其中一半已經灰暗,就像是被堵住源頭的溝渠,徹底失去了生命力,而另一半仍舊晶瑩得發亮,被人打理得很好的樣子。
劍主與劍靈之間的契約是不平等的。
劍主可以單方麵切斷契約,劍靈卻無法這樣做。
就算劍主已經“拋棄”了他,他能做的也隻有在原地等待,日複一日滋潤乾枯的契約,等待著劍主的“回心轉意”。
雲忘川將靈力再次灌入灰暗的契約。
不多時,它便被滋潤上一層淡淡的藍色,雖然遠遠比不上之前,但也算暫時恢複了聯係。
還不等她睜開眼睛。
便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閱見機醒了。
雲忘川的手還停留在他臉側。
被他的手按住,不準離開。
閱見機看著雲忘川睜開眼。
露出霧蒙蒙的灰色眼珠。
懵懂而喜悅的。
他的脊背離開軟椅。
向小劍仙的方向靠近。
低頭,%e5%90%bb住已經滑落到她臉頰處的淚。
“小劍仙......”
他輕輕地問她。
“你怎麼哭了?”
第75章 000
雲忘川尚沒有從被親%e5%90%bb中回過神來, 便被閱見機的話驚住了。
哭了?
她哭了嗎?
雲忘川向後傾了傾身子,用手抹了抹自己的下巴。
這才發現了自己確實滿臉都是眼淚。
她方才一心都在閱見機身上,竟然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麵。
“......我很少哭。”雲忘川垂眸, 看著手上被淚水暈開的血跡, “幾乎沒有哭過。”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
閱見機一直看著她,慢慢等她說完。
手覆上來, 在雲忘川躲開之前, 用一隻手輕輕按住了她的裙擺。
“臟了。”
“彆動, 我幫你擦乾淨。”
雲忘川手上都是血,被她這一抹, 蹭了滿臉。
他灼熱的手指一點點擦拭, 半垂著眼睛,神色莫名認真。
他們都沉默著。
誰也沒有再說話。
靈氣在兩人周身翻湧著,四周安靜了下來。
雲忘川似乎這個時候才真正清醒過來, 記起閱見機的身份。
他的手明明在擦拭血跡,卻像是在撫摸她的臉。
帶來灼熱而柔軟的觸?感。
他們的距離很近,氣氛很奇怪。
似乎有千千萬萬條看不見的線。
晶瑩而又黏膩的,將他們兩個人藕斷絲連地連在一起。
雲忘川的身子馬上僵硬住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雖然她自己並不明白自己僵硬的原因。
閱見機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隨後便把手放了下來。
修長蒼白的五指按在地麵上。
微微曲起。不知在因為什麼而用力。
“對不起。我把你弄臟了。”
開口, 語氣還是輕輕的。
雲忘川的僵硬並沒有因為閱見機放手而有絲毫緩和。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僵直了起來, 很艱難地開口說話,“沒、沒有。”
“前輩......救您是我的本分。”
閱見機按在地麵上, 原本微微曲起的手指緊握成拳頭。
不過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道:“多謝。”
雲忘川搖了搖頭。
她儘量讓自己從莫名其妙的情緒中抽離,便轉移了話題, “閱川前輩,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閱見機:“我與天機宮的三主教交手了。”
說完,他看著雲忘川的眼睛微微彎起來。
故作輕鬆, 讓她不要那麼緊張。
“說起來,還要多謝你把君子劍拿走了。我才沒有和他一命換一命。”
“皇宮的毀滅法陣起了作用,炸得他灰飛煙滅。”
“我在最後一刻終於成功回到了君子劍裡,逃過一劫。”
聞言,雲忘川抬眸。
她一直在躲避與閱見機對視,這次卻直視了他的眼睛。
不過,很快便就又移開。
她微微低下頭,掩蓋自己蹙起來的眉頭。
閱見機當然會發現她的不高興。
他微微一愣,隨即了然。
“放心。”他安慰她,“你師父沒事的。”
“在確定三主教不能逃脫之後,太平軍便把整個皇宮的人都遷走了。”
雲忘川:“......”
在聽完這句話之後,雲忘川的姿勢沒有任何變化。
眉頭甚至蹙得更深了。
閱見機一愣。
隨即心中生起一種巨大的不安。
“我......不是故意讓你拿走君子劍的。”
說出這句話之後,他自己都不相信。
但也隻能硬著頭皮解釋。
總不能讓小劍仙覺得自己處心積慮。
嘴上說著讓她帶著君子劍離開,其實暗地裡早就計劃好怎麼借著君子劍來找她。
雲忘川還是沉默著。
閱見機的心跳愈發快。
他做過的“陽奉陰違”的事情數不勝數,自然不可能完全沒有失手過。但他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誰看穿他的謊言。
他原本以為小劍仙不會想這麼多的。
“好吧。”閱見機歎了一口氣,“我在說謊。”
“從讓你拿著君子劍走得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自己馬上會回到你身邊了。”
他不是一定要騙雲忘川。
隻是現在不是坦白的最好時機。
“為什麼?”
雲忘川問完,便抬起頭,用一雙淚眼看向閱見機。
閱見機:“!”
她就那麼討厭和自己在一起嗎?
竟然哭成這樣。
然而,還不等他回答,雲忘川便又道:“為什麼你永遠報著一命換一命的打算?!”
從閱見機說出“一命換一命”之後,雲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