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變得有些傲慢。
揮了揮手,站在四周的太平軍瞬間圍了過來,將雲忘川與聞思源堵在其中。
閱見機走到他們兩人身前,緩緩道:“孤確實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們說呢。”
他的目光在聞思源和雲忘川身上流轉,最後停在雲忘川臉上。
“所以就暫時留下吧。孤會好好款待你們的。嗯?”
氣氛太過奇怪。
聞思源蹙眉,心中突然產生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此時將他們圍住的太平軍是嚴陣以待的,他們配齊了劍和鎧甲,擺出的並不是“留人”的態度,更像是……準備應戰。
更重要的是,閱見機現在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種非常強烈的既視感。
……和當年騙走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勢力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聞思源開始上下打量閱見機。
被折進去了的衣袖,還依稀露著血汙。
他身上有非常濃烈的血腥味和彆人的靈力氣息。很有可能剛殺了一個修士。
閱見機此時的靈氣運轉非常快。
就算剛經曆過一場惡戰,也不至於說了這麼久的話都無法平複。這便說明,他正在極力壓製著怒火,而且時刻準備出手。
……難道他想要用武力將他們二人強行留下嗎?
以三人之間的關係,閱見機怎麼會存了將事情做到這種地步的想法?
除非是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閱見機對他和雲忘川產生了戒心……甚至是仇恨。
聞思源終於敏銳了一次。
他蹙眉,上前一步,將自己的徒弟擋在身後。
說起來,他與自己的兄長也闊彆數十年了。
人總是會變的……更何況,兄長的名聲實在算不好,人人都說閱川是個狠戾的瘋子。
從他引發劍塚暴動、以雷霆之力複國中也可以窺見端倪。
閱見機的情緒很不穩定。
聞思源決定,自己還是先不要太相信他了。
“兄長。”
這是兩人重逢之後,聞思源第一次這樣稱呼閱川。
聞言,閱見機的目光從雲忘川之處移開。
與聞思源對視。
那雙漆黑的眼睛,看似平靜,卻在深處凝聚著驚濤駭浪。
他微笑著道:“嗯……你說。”
聞思源便繼續道:“兄長你也看出來了,我徒弟她驟然知道了你的身份,現在還沒有消化好這麼令人震驚的事情。你就讓她先一個人靜靜吧。”
閱見機:“……”
聞思源:“我會親自把她帶回臨江。兄長不必擔心她的安全。”
聽完他的話,閱見機並沒有回答。
而是笑著垂眸,將自己有些鬆動了的袖子慢條斯理地再次折回去。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道:“也就是說,你們兩個都要走。”
他的語氣很平淡,看起來情緒似乎沒有任何波動。
也並沒有強行拒絕的意思。
但是聞思源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靈氣在瘋狂運轉!
果然,下一秒,一個巨大的灰色法陣瞬間亮起!
將在場所有人都籠了進去!
被灰色光芒波及的樹木枝葉瞬間枯黃,粗壯的樹乾快速萎縮,“轟”的一聲重重倒地。
閱見機卻是抬眸,笑容愈發親切。
他的身體四周卷起一陣呼嘯的風,緊接著,“簌簌”的聲音將聽覺全部占滿!
極為鋒利的紙蝴蝶在風中出現,將聞思源強行包圍,它們蒼白的翅膀,幾乎是瞬間便染上了鮮紅的血!
雲忘川瞳孔一縮,“師父!”
事情突然發展成了現在的樣子,就算雲忘川心思再簡單,也能瞬間明白原因絕對不是她之前對閱川無禮那般簡單!
已經切斷的契約聯係在此時來不及恢複,雲忘川馬上從袖中抽出了一把木劍,向那群圍在師父身邊的紙蝴蝶刺去!
卻被閱見機輕飄飄地給擋了回去。
他伸出一隻手,穩穩接住雲忘川的劍。
兩人一起修煉的時間也不算短了,閱見機遊刃有餘地預判著雲忘川的出招,僅用一隻手,便輕巧地將這把木劍擊退。
他一步步逼近,將木劍的劍背按到雲忘川肩膀上。
大乘期的靈力氣息將雲忘川全麵壓製。
她不僅靈力運轉滯塞,就連兩隻手都被閱見機控製,動彈不得。
閱見機的身體與她隻隔著幾寸的距離。
幾乎像是在擁抱她。
“小劍仙……”
他垂眸,打量著她手中的木劍,聲音在雲忘川耳邊響起,“你和我第二次見麵的時候,不是就對我承諾,以後再也不會用這把劍了麼?”
說完,他抬眸,用詢問的眼神與雲忘川對視。
雲忘川現在哪裡還有心情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拚儘全力地掙紮。
……那個宋寂雖然品行不端,但沒想到並沒有對她說謊!
她的劍靈竟然真的和話本裡的“反派”一模一樣!
瘋了!
閱見機已經瘋了!!
“不要亂動。”他將掙紮的雲忘川按了回去,氣息因此急促了幾分,不過語氣還是很和緩,“小劍仙。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呢?”
“閱見機!!”
雲忘川徹底怒了,哪裡還顧得上閱川什麼狗屁的前輩身份,咬著牙道:“你究竟要做什麼?!!”
“我師父是你的親弟弟!你對他動用法陣、太平軍,還有那麼多紙蝴蝶,是想殺了他嗎?!”
“他一直都在幫你!!你為什麼對他動手?!”
閱見機的眼睛緊緊鎖著雲忘川。
點漆黑似的眼眸中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落寞。
他沒有接雲忘川的話,而是繼續自顧自道:“你說過不會再用這把木劍的,卻還是一直把它帶在身上。”
“你對我說謊。”閱見機勾唇,將鉗製著雲忘川的手放了下來,“……不乖。”
他的情緒一直藏在深處,雲忘川很少窺見,偏偏此時看出了他幾近窒息的痛苦。
雲忘川一時失神:“……見機?”
閱見機卻轉身,根本不再看她。
鋒利似寒刃的永封之冰從灰色法陣之中鑽出,於此同時,玫瑰色的不滅之火在法陣邊緣燃起!
他的身體被凝聚成形的靈氣拖起來,懸浮在灰色的光芒之中。
“聞思源。”
閱見機對著他招了招手,圍在他身邊的紙蝴蝶便“簌”地一下飛開,飛回閱見機身邊。
“果然這世上的所有人都覺得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都覺得你一直在幫我。”
“但其實你才是我所有痛苦的源頭!”
“是你……是光明磊落、至善至純的你!讓我失去母親、失去了故土,被父親追殺,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聞思源:“……”
此時他傷痕累累,露在衣服外的肌膚上布滿了血淋淋的傷口。
旁人看起來一定會覺得他傷得很重,但聞思源心中卻明白……方才紙蝴蝶圍著他的時候,並沒有向他的要害攻擊。這些傷隻是看著嚇人,其實隻要他稍微運轉靈力,便可瞬間痊愈。
……兄長他在乾什麼?
做戲嗎?做給誰看?又為什麼要把場麵鬨得這麼大?!
心中一時想不明白,聞思源隻好抬起頭與閱見機對視。
一言不發。畢竟說多錯多。
他不說,雲忘川卻護師心切,衝上前去,用木劍指著閱見機,大聲質問:“閱川!你憑什麼這麼說?!”
對於閱見機的悲慘身世,雲忘川並不完全清楚。
灰色法陣越收越緊。
陰戾的氣息排山倒海一般壓過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雲忘川隻覺得閱見機是真的動了殺心。
是徹底瘋了!
“天書,每隔百年降世一次。這次天書的主角是宋寂。他機緣無數、青雲直上,無數人卻因為他的幸運而犧牲,隻能做他成就大業路上的墊腳石……”
“而上一本天書的主角……就是你啊,弟弟。”
聞言,聞思源瞳孔一縮!
縱使知道了兄長並沒有真的動怒,在聽到這個理由之後,他還是腳下一踉蹌,向後退了一大步。
……
與次同時,明純被一眾天機宮信徒救了出來。
他們在隔絕法陣中,遙遙看著皇宮外的情形。
這其中不乏一些忠誠於七主教、八主教的信徒。
“閱川怎麼全都知道了……”
“是七主教對他說的。”
“什麼?!你的意思是我的主教背叛了天機宮!我不相信!!”
“有什麼不信的!天機宮執行上一本天書的時候,現在的十二主教還不在天機宮!難不成會是她說的!”
“幸好那個聞思源此時也在皇宮之中,引得閱見機衝過去算賬,不然我們根本找不到機會逃跑!”
蹲在隔絕法陣中央的明純抱著自己的腿,不停地顫唞著。
她受驚不小,開口,聲音都是抖的,“快、快走!一刻也不要耽誤!”
“閱見機他知道了天機宮曾對他做過的事情,已經徹底瘋了!見一個殺一個!”
“天機宮很危險!我們必須活著回去把全部事實都稟告給神明!”
眼下,明明是明純和閱川商討好的,能讓一些天機宮的人活著逃走的合理時機。
但是她卻把驚慌失措的模樣演得無比逼真。
此時除了幾個明純最為親信的信徒,在其他人眼中,都是知道了往事的閱見機殺掉了七主教、八主教。
接連損失兩個主教,剩餘的信徒便隻能以僅剩的十二主教馬首是瞻。
明純說出這話之後,眾人都沒有異議,也沒人會選擇在此時多問。
隔絕法陣開始加速,一眾幸存者逃離這血光衝天的皇殿,全速前往天機宮。
*
聞思源與雲忘川被分開關了起來。
數不儘的參天巨樹將皇宮投入一片陰翳,房間之中隻有幾根火光微弱的蠟燭。
雲忘川在一片昏暗之中,倚靠在冰涼的牆壁上,低垂著頭,眼神放空。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見機,她的劍靈,一直以來都很溫順、很聽話,經常會對著她笑,笑得很甜。
雲忘川一直覺得,這世界不會有比見機更乖順、更貼心的劍靈了。
然而,今天她先是突然得知自己的劍靈其實是一個人,而且還是一位大前輩!
她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懂事、要學會理解前輩的所作所為。她逼著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這一切!
可是當她好不容易處理完這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這個前輩卻又突然發瘋了!
閱川不僅當眾說出那些讓雲忘川想原地消失的話、不許他們離開,後來甚至不由分說地對她和師父下了殺手!
雲忘川緩緩抬起手,扶住自己的額頭。
……今天是什麼倒黴的日子啊!!!
她將臉深深埋在自己的臂彎之中,滾燙的淚水從她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