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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手指擋在嘴巴前麵,“噓”了一聲,“見機,你小一點聲音。”

“就是因為彆人都不會的。所以我才要親的快一點嘛。”

“見機你乖的哦,不要告訴彆人……唔……”

閱見機把她抱到了身旁一塊平滑的石頭上麵。

這個時候,雲忘川便比半跪在隔絕法陣上的閱見機高出了一點。

他微微仰著頭,下顎被拉出清晰的輪廓。

溫軟的觸?感在此時被瞬間放大,他的動作很溫吞,專注而虔誠。

雲忘川的手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但他的呼吸很平緩,也許是正在化形的緣故,撲過來的鼻息溫度有些高。

“好燙……”在能獲得自由呼吸的空閒,雲忘川迷迷糊糊地嘀咕著,“見機好燙。”

聞言,閱見機緩緩睜開眼睛。

他漆黑的瞳仁此時蒙上了一層水霧,近乎滾燙的舌尖抿回唇珠上的水珠,很依戀地最後碰了一下,然後才慢慢將身子向後傾,拉來兩人的距離。

閱見機的灼熱氣息,和雲忘川的寒冷氣息,在兩人身前糾纏成縹緲蒸騰的霧氣。

隨著兩個人分開的身體,消散在天地之間。

“雲忘川。”

沒有再叫“小劍仙”或者是“主人”,他直呼了一遍她的名字。

沉積的酒意席卷而來,周圍因為閱見機而攀升的溫度讓雲忘川覺得更加眩暈。

她的眼皮開始打架,聽到閱見機的聲音隻“嗯?”了一聲,便整個人跌回了他懷裡。

“好暈啊好累啊。”雲忘川嘀咕著,“我......唔......好像又要睡著了。”

閱見機接住她,手碰到正在微微發顫的君子劍身上。

下一秒,雲忘川真的就著這個姿勢睡了過去。

*

棲梧鑄司。

南樓被從外麵鎖了起來。

十二主教坐在蒲團上,行雲流水般地撥弄著琴弦。

她的琴技十分高超,彈奏的曲子很動聽,但卻仿佛是沒有靈魂的美人雕塑一般,如若聽得久了,甚至能從其中感覺到一種十分詭異的陰森感覺。

那具天機宮傳承千萬年的古琴之下,是一個巨大的灰色法陣。

暗灰色的煙飄起來,像是一個個從深淵中拚命地伸出的手,哀嚎著索求救贖的骷髏,恐怖地、猙獰地圍繞在十二主教身邊,緊接著,又被她毫無留情地用琴音一個個湮滅。

鳳羽就跪在緊鎖的門之前。

在這法陣與琴音的雙重威壓下,他根本直不起身子,額頭上生起細密的汗珠,支撐著地麵的手顫唞著,瀕臨崩潰。

在他徹底趴下的前一秒,十二主教瞬間將灰色法陣收了起來。

她蔥根似的手從頭到尾地撫過一次琴弦,又用手心輕輕按住,震動的琴音在她的手心之下慢慢回過平靜。

鳳羽也終於找回了自己僵硬的舌頭,一邊叩首一邊道:“主人,恭喜您修為更上一層樓!”

十二主教勾唇一笑,目光穿過棲梧鑄司的窗戶,向劍塚的方向望了望。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嘴角的笑意卻分毫也沒有消散,讓人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她究竟是在高興,還是在難過。

“男人就是不如女人中用呢。”

片刻後,她非常莫名其妙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而跪倒在她麵前的鳳羽,身為一個男子,卻絲毫沒有被貶低的感覺。

不在意緣由,直接開口真心誠意地稱讚道:“主人,您說的話都是那麼有道理。”

天機宮所有主教的手下,都是忠誠的信徒。

隻不過,跟隨其他主教的人,忠誠地信仰天機宮仰賴的神明。

而跟隨十二主教的人,虔誠到近乎瘋魔,卻根本不信神,信奉的是......十二主教本人。

看到鳳羽如此順服,十二主教的心情好了一點。

於是願意慈悲地施舍給他更多的真相,“我千挑萬選出來的閱見機,世人都說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惡鬼,犯下的罪孽罄竹難書,十世入畜道都難以償還,結果,陷得比被捧在手心裡長大、未經世事的雲少閣主還要快。”

“我們雲忘川,對他勾勾手指,施舍小貓小狗一樣給他一點寵愛,他竟然就已經無法自拔了。”

“閱見機,她不過是醉意之下,碰了你一下而已。”十二哼笑一聲,“......你真就以為她心中不是把你當成劍靈,而是當成與她平等的人了嗎?”

十二通過方才那灰蒙蒙的法陣,將劍塚旁雲忘川與閱見機言行舉止看得清清楚楚。

愛情?愛慕?

閱見機開始渴望的這種東西,是現在的雲忘川根本不會產生的情緒。

她在劍道上天賦異稟,所以知道自己需要一把本命寶劍、需要一個劍靈。

於是依照本能地哄著閱見機而已。

而在男歡女愛之上,雲忘川隻是一個還沒有開竅的孩子。

不在乎,也不懂。

比如閱見機如果是以修士的身份來與雲忘川相遇。

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會有機會相識。

因為雲忘川根本就不需要,一個作為人的他。

而一個劍修,就算再喜歡自己的劍靈,也不會對他產生愛欲。

就好像一個正常人,再怎麼覺得自家豢養的小貓小狗惹人憐愛,也不會想和它長相廝守、纏綿悱惻的。

十二將目光收了回來,一邊搖頭,一邊道:“唉......本來前些日子看著閱見機開始退縮、抽身,我還以為他和我一樣,懂得這些道理呢。”

“嗬,被黑暗與罪惡吞噬的可憐人,明明已經被命運活生生逼成了無堅不摧的強者,卻又因為貪戀一點點溫暖與纏綿,變成了卑微愚蠢的醜陋怪物,竟然妄想得到無情的劍道聖女的愛憐。”

聞言,鳳羽真誠地道:“主人。這世上的人都在貪圖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哪裡會有誰像您這般通透呢?”

十二嘴角的笑意近乎惡劣,“鳳羽,你說,雲忘川知道閱見機真正身份那一刻,會有什麼反應呢?”

鳳羽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道:“雲少閣主會馬上和他劃清界限,果決地不再與他來往。”

十二搖了搖頭,“可是,封住閱見機的君子劍,對雲忘川來說確實沒有辦法替代的百轉契合寶劍呢。一旦放手,就絕對不可能再找出第二把了。”

“......”鳳羽疑惑地蹙眉,“恕奴才愚笨,不知雲少閣主會如何選擇。”

十二主轉過頭,垂著眼睛,看向跪在下方的鳳羽,用一種運籌帷幄的篤定語氣,道:“她可以強硬地把閱見機困在君子劍裡。用虛偽的愛意和軟硬皆施的手段,把原本作為一個人的他,馴服到甘願做她的劍靈;讓他失去自己獨立的人格,完完全全地成為她的所用物。”

“讓他甘願放棄自己的身份與尊嚴,放棄找到肉身,重新變回人的念頭,用奴性換去雲忘川長久的留戀。”

“這些天看下來,閱見機實在是缺愛得很,如果最後真的能成全這種結局,說不定他還會樂在其中。所以雲少閣主,也並不算在做什麼卑劣之事呢。”

鳳羽:“!”

鳳羽:“主人說的果然有道理!”

“可是......”他還是有些疑惑,“按照主人的計劃,他不是會和皇帝、宋寂在暴動的劍塚中同歸於儘麼?雲少閣主可能隻有等到閱見機死了之後,才能知曉他的身份了,並沒有馴服他的機會。”

“我.....很好奇雲忘川會不會按照我說的做呢。”

十二主教非常愉悅地微笑起來,那表情好像是在暢想一個很美妙的未來,“所以,我會幫閱見機一把。讓他先不要那麼快、那麼無聊地死去。”

十二主教兒戲一般推翻了之前的計劃。

鳳羽卻沒有絲毫不滿,而是表現得非常興奮,“主人英明!”

“雲少閣主與閱見機兩人,既可以聯合起來對付皇帝和宋寂,這兩個您需要掃清的障礙;也可以互相牽製,讓他們都不可以成為主人您新的障礙!”

“追隨您,真是奴才做過最明智的決定!”

*

雲忘川的酒是在後半夜徹底醒過來的。

她枕著君子劍的劍匣,慢慢睜開眼睛。在她起身的同時,籠罩在她身下的隔絕法陣瞬間消失。

夜晚有些涼的風吹著她散亂了的頭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雲忘川一手扶正自己頭上的簪子,掃視周身的環境。

怎麼回事?她不是在和聞前輩一起吃烤鴿子嗎?現在怎麼在......森林裡??

她揉了揉自己針紮似的太陽%e7%a9%b4,半轉過身子,這才發現自己方才一直枕著的是君子劍的劍匣。

於是連忙又垂下眼睛去看自己的腰,君子劍果然已經纏了回來。

“見機!你回來了?!”

雲忘川很是驚喜地喚了一聲,閱見機便出現在她麵前。

他看著她,眼中帶著一點笑意,“嗯。小劍仙,我回來很久了。”

聞言,雲忘川“啊?”了一聲。

她瞪大了眼睛,與閱見機對視片刻,道:“怎麼回事......我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雲忘川的反應,在閱見機的預想之中。

不過他還是一時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難過,隻好先選擇解決她的疑問。

“小劍仙你,喝醉了。”

雲忘川大驚:“喝醉了?!”

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腦袋,似乎是想努力回憶,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看起來震驚又懊惱。

“是俞霖鈴的酒。”閱見機邊說著,邊靠近了些許,“你方才醉得不省人事。我有點生氣,才把你從他身邊帶走的。”

雲忘川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問道:“見機,我喝醉了,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第46章 ***

奇怪的事情。

當然有做了。

閱見機與雲忘川對視, 臉上的表情收斂起來,纖長的睫毛緩緩扇動。

沉默著,沒有說話。

但卻已經給出了答案。

見到他這樣一幅表情, 雲忘川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她馬上將雙手搭到了閱見機手上, 拉近兩個人的距離,“我、我做了很奇怪的事情嗎?”

她眼神關切地上下掃視,“我控製不住靈力了?胡亂揮劍了?”

下一秒, 雲忘川又將兩隻手抬了起來, 放到閱見機的臉頰上, 仰起頭與他對視,“見機!我沒有傷到你吧?”

聞言,閱見機的神色變得更加憂慮了, 卻是道:“沒有。”

“不過, 小劍仙你做了比這些更加奇怪的事情。”

雲忘川:“......?”

她實在想不到自己還能做出什麼事情, 看著閱見機的眼睛,有些遲疑、有些害怕地開口, “什麼更加奇怪的事情啊?”

閱見機很認真地說, “你親了我。”

雲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