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皇帝對霜天劍閣出手了?”
“沒有。”
說起這個問題,雲忘川自己也有一點困惑,“皇帝和其中一支太平軍隊伍,不知為什麼很相信霜天。”
“有一位太平軍首領,還說過‘霜天一向效忠皇族’這種話。與其他宗門相比,他們對霜天是有些優待的。”
在閱見機的授意下,被派來探查臨江的紙蝴蝶,於皇帝麵前對霜天劍閣有所美言。
不過雲忘川並不清楚這些事情,聞思源自然也很是疑惑。
“而且......”雲忘川眨了眨眼睛,“不知為何,明純公主也幾次三番出手幫我。”
聞思源道:“明純?是那個天下第一美人嗎?”
聞言,雲忘川有幾分詫異,“前輩連這天下兩次改朝換代都不清楚,竟然也聽過明純嗎?”
“我倒不知道她是公主。隻是聽過對這位明純單純善良、傾國傾城的讚美。”聞思源很是認真地說,“此人的美名天下公認,想來一定是個好人,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都傾慕她、讚美她呢?”
“幫你的話,也許是站在道義上吧。”
雲忘川點頭,“前輩說的有道理。”
被架在不滅之火上的%e4%b9%b3鴿發出滋滋的響動,表麵泛起滾燙跳躍的油光,聞思源咽了一口口水,開始緩慢而平穩地轉動手中貫穿鴿子的木棍,“既然皇族暫時沒有對霜天動手,那你是為何而愁啊?”
雲忘川心中一直把聞思源當成非常敬重的長輩,便沒有隱瞞,也不會像在長生麵前那般不耐煩,道:“實不相瞞,前輩,我覺得的本命寶劍......好像更在意他的以前的主人。”
她覺得有關於閱見機的目的和血仇,不是她有權力透露給彆人的。
於是便沒有直言,而是模糊了過去,“見機他,好像是願意為了曾經的主人付出生命,拋下我、離開我。”
聞思源:“!”
這話實在讓他有些震驚。
於是他將烤好的鴿子拿了回來,用鋒利的木刃削下第一片鴿肉,連帶著烤得金黃的薄皮、和溢出來來的鮮嫩肉汁,遞給了雲忘川,以示安慰。
“你也知道,我之前是法修,因為陷入心魔,才不得不增修無劍道。而無劍道講究得就是削弱劍修對靈劍的依賴,所以我至今也沒有結契。”聞思源若有所思,“我沒有和劍靈相處過,也並不了解他們。不過,我與你的劍靈打過幾次照麵,我覺得他是一個......”
停頓片刻,聞思源的神色無比認真地道:“非常真誠的人!”
“你那劍靈看起來就非常可靠,不像是會說謊騙人的。”
“所以你有什麼想法,不如與他說開,直接溝通便好。”
雲忘川:“......”
雲忘川:“嗯!前輩你說得對!等他回來,我會和他好好談一談的!”
見問題解決,聞思源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移到了美食之上,“鴿子烤得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好吃。前輩,你的廚藝真好!”
“哎,此時此刻,如果有美酒相配,就再好不過了!”
聞言,雲忘川眨了眨眼睛,道:“前輩,酒,很好喝嗎?”
“那當然好喝了!”聞思源側眸看她,“你都長這麼大了,連酒都沒有喝過嗎?”
雲忘川:“我母親說酒很難喝,並且囑咐過我不要喝。”
“此言差矣。”聞思源搖頭,不太讚同,“好喝還是難喝,要你嘗試過才知道,就算是長輩也不能幫你下定論啊!特彆是,酒可消愁,你現在心情欠佳,飲些佳釀,那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說完,他長歎了一聲,“可惜,人生,最美的就是錯過與缺憾。我的鴿子、你的心,與美酒擦肩而過。這座城,多了一個傷心的人。”
話音剛落,便聽得不遠處傳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太巧了!我們帶了酒來!”
正是想來尋找雲忘川,卻迷路迷了一個時辰,剛剛被長生救起的俞霖鈴。
此時,他們二人正乘著黑衣劍飛速地向隔離法陣飛來。
第44章 ***
將那由上千把劍組成的劍陣收到乾坤袋中, 著實費了雲忘川不少時間。
今日的天下大比,在霜天劍閣長老、護法的組織下,已經順利進行了大半。
而懸壺醫館今日需要參加的比試在兩個時辰之前, 便結束了。
懸壺、霜天、青雲畢竟已經結盟,前去取走劍陣一事,雲忘川自然也告訴了俞霖鈴。
他今日心中一直惦念著此事,故而天下大比一結束,便馬上帶著左、右兩位醫長朝劍塚趕來了。
按理說,俞霖鈴早就該到了。
不過他不出意外地又迷了路, 並在半路就與懸壺醫館的左右醫長走散。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找不到劍塚, 俞霖鈴隻好用玉簡聯係長生。
“我本以為這次與兩位醫長共同前往, 三個人一起, 是不會迷路的。”
說到此處, 俞霖鈴長歎了一口氣,“我......還是太低估了懸壺醫館一脈相承的特點, 我們都找不準方向, 反而迷路迷得更厲害了!”
“還是長生兄台可靠啊!憑借我的描述, 竟然就能找到我!”他拍了拍長生的肩膀,“多虧有你!”
長生:“.......”
其實,俞霖鈴隻是通過玉簡告訴他“我的左邊有一顆樹,右邊有兩顆樹”。他這位路癡不僅找不準方向, 而且描述也毫無用處。
長生是憑借和俞霖鈴相處的經驗,進行縝密的分析與判斷.......去了和劍塚完全相反的方向, 果然馬上就找到人了。
“雲少閣主,怎麼樣?”俞霖鈴又將目光轉向雲忘川,“一切順利嗎?”
雲忘川點了點頭。
“那就好, 那就好。我還想著如果你們有誰受了傷,我可以趕過來救治。用不到我就最好了!”
說到此處,俞霖鈴垂眸,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雲忘川原本纏著劍的腰。
他輕輕咳了一聲,裝似不經意地提起,“額......雲少閣主,您的劍呢?”
剛一說完,長生便用手肘輕輕懟了他一下。
坐在對麵的聞思源前輩也將目光投了過來,並微微搖了搖頭。
都在提醒俞霖鈴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見狀,俞霖鈴乾笑了兩聲,很識趣地閉上了嘴。
心中卻思緒萬千......那閱見機將以往瞞著雲少閣主的事情,都坦白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還敬這劍靈是個漢子。
可是,如今這氣氛好像不太對啊,雲少閣主和閱見機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至少也是鬨了矛盾。
想到此處,俞霖鈴垂眸。
閱見機與雲忘川兩人間的矛盾,大概是因他而起。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之前對閱見機說的那些話,有什麼不對。
留一個滿是秘密與不能見光的陰謀的劍靈在身邊,對雲少閣主沒有什麼好處。
雲忘川......光風霽月、一代天驕。
不必承受這樣的危險。
四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雲忘川自然也明白他們心中的想法,勾唇,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道:“不是什麼大事。哪裡有劍修劍靈之間不吵架的呢?你們不要太為我憂慮了。”
“是是是。”
長生連忙接話,勸慰道:“床頭吵架床尾和嘛。少閣主您也不要愁了,一會兒等閱見機回來,你們把話都說開,就好了哈!”
“對了!這位道友!”
聞思源也幫著轉移話題,“你方才不是說你們帶了酒嗎?不如我們幾個就著鴿肉,喝上幾杯?”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e4%b9%b3鴿,嘀咕道:“這鴿子太小了,不夠四個人吃的。我這就再去打一隻回來。”
“正好。”聞思源一邊起身,一邊輕拍了下俞霖鈴的肩膀,“你把你帶來的酒在不滅之火上溫一溫。”
俞霖鈴連忙點頭答應,從袖中拿出一個酒壺,用樹枝勾著懸到它懸到了劍塚之上。
雲忘川則默默走到了一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雙臂抱膝,開始思考人生,進入了一種失落而玄妙的狀態之中。
“唉,俞兄,你不想來給我們治傷的嗎?身上怎麼會帶著酒啊?”
長生擠到俞霖鈴身邊,很是好奇地問道。
俞霖鈴:“醫修身上都會備著酒的啊。”
長生:“啊?”
俞霖鈴側眸,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道:“麻醉。”
聞言,長生大驚,險些直接叫出來,“這酒是用來給修士麻醉的?那、那也太烈了吧?能拿來當美酒飲用嗎?”
“......還好吧。”俞霖鈴一邊回憶,一邊將手中的樹枝轉了轉,“實不相瞞。我也是愛酒之人,二十多年來,一直將這種酒當普通的美酒喝的。”
“倒是不烈。我從來沒有醉過。”
長生這才放下心來,“哦哦。那便好。”
然而,俞霖鈴隻說自己喝這種用來麻醉的酒,並沒有醉過。
......卻沒有說,他從小到大,不論喝什麼酒、喝多少,都從來不醉。
*
此時,霜天劍閣的劍庫之中。
閱見機正站在凝著劍氣的靈石上,垂眸,麵無表情擦拭手上的血、摘掉刺進靈體中的細碎刃片。
他濃密的眼睫壓下來,遮擋住狹長而微微上揚的眼睛輪廓,鼻骨高高聳起,玫瑰色的薄唇帶著一點笑意。看起來恬靜又優雅。
然而,他麵前是幾乎堆疊成小山的,被暴力折斷、碎裂的靈劍。
也不知道是上一任劍庫的管理者大長老太廢物,還是他早就已經投身了皇族。
......皇窯混進霜天劍庫中的靈劍,還真是不少呢。
將手上的傷處理乾淨,閱見機才抬眸。
眼神在一整個劍庫中掃視而過,有資格被擺放在這裡麵的靈劍,隨便拿出一把都能引得劍修瘋搶。他們個個都是可遇不可求、價值連城的寶物。
......但是,雲忘川竟然放著這樣豐厚的寶劍資源不顧,選擇與他結契。
這些名門貴劍,在她心中竟然比不上一把出身劍塚、斷了劍刃的君子劍嗎?
如果閱見機能僥幸在殺掉那狗皇帝之後活下來,一定會去尋找自己肉身的下落。
找到了,他便會離開這把君子劍。
因為他與雲忘川相同的“無劍道”才產生的百轉契合度,自然也會因為他的離去,而消失。
到時候,君子劍就會變成一把再普通不過的無靈鈍劍。
閱見機自己都為雲忘川覺得不值。
......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沒有與她講過實話。
殺了皇帝。解決掉宋寂。
是為他自己報仇,也是在為雲忘川處理掉必須處理的麻煩。
所以不論如何,他不可能退縮。
不可能改變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