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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時羽身後的石碑上亮起了數據的光芒,那些投影出的紅光粗暴地將她籠罩其中。她幾乎能感覺到空氣中開始傳來異樣的波動,傳送就要開始。

……可是她不甘心。

彆人都叫她放棄,她還是不甘心。

她知道自己死亡的感覺,在當初那個森林裡的本丸就記得一清二楚了。安原也清楚知道看著彆人死去,又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當初燭台切光忠躺在她懷裡,冰冷的手最終還是沉沉的砸落下去。

背在身後的藥研藤四郎越來越輕,冷風吹來時,他說話時的熱氣和滾燙的眼淚都掉在了她的後頸上。

……心如刀絞。

大部分人是感性的動物,所以一個正常人,沒有辦法做到麵對所有死亡都坦然笑之的程度——如果有,那可能是神經病。

你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不久前和你說話,逗你開玩笑的人在下一秒死去,就算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在目睹對方的生命流逝殆儘的那一瞬間,你的內心終究是被觸動了什麼。悲傷震驚也好,痛苦覺悟也罷。

哪有什麼人,天生就是鐵石心腸啊。

一秒。時間到。

緊繃的弓弦鬆開!槍尖刺穿地麵!火銃的扳機扣下!刀劍的揮斬割裂空氣!

——攻擊目標全部指向中間!

與此同時,石碑上迸發出血紅色的光柱,直插雲霄,瞬間穿透了遍布十八層地獄上方的陰雲。

待到光柱消失,光膜裡早已空無一人,自然,新一輪的廝殺又開始了。

然後……

似乎過了很久,但又好像隻過了一秒鐘那麼短暫。

壓切長穀部不知道自己死了還是沒有死。

冥冥之中,他想要睜開眼睛,卻覺得渾身疲憊不已,就好似有人拿膠水將他的雙眼給上下黏住了眼皮。

……太累了……

隻是靈力如同波浪一樣拂過他傷痕累累的身軀,溫柔的就像是春天裡的暖風。

然而下一刻,他就聽見了黑暗中響起某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他為什麼還不醒?”

主……是主上?

最令人蛋疼的不是審神者的聲音為啥會突然冒出來,而是接話的那個人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是尺寸問題。”

七秒男你他媽的才尺寸有問題!

抱著想要某種無法用言語形容、想要咆哮的心情,壓切長穀部漸漸看見了眼前的光。

很微弱,但是也讓人喜悅的差點哭出來。

“我們現在可還沒出去啊,不要掉以輕心。”

“我知道呀。”審神者說,“不過我們現在在哪一層呢?”

“這個……得具體再看看啦。”笑麵青江隨口回答,一邊偏過頭去看,周遭都是很尋常的山林樹木,有山有水有風有光,氣溫不冷也不熱,就是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要不是知道傳送石碑不會把人直接傳送出地獄,最多是隨機到某一層地獄裡,他都快要以為這是正常的世界了。

坐在不遠處的山姥切國廣,金發少年正認命的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淺蔥色外套和針線,一臉無奈的乾著賢惠到令人發指的針線活。

光著膀子蹲在旁邊的大和守安定笑得陽光無比,“謝啦,國廣家的。”

“畢竟像我這樣的仿刀,平時也隻能做做這種小事……”

點滿賢惠技能的被被一臉黯淡地說,然而手上縫縫補補的速度不降反升,要是下次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台縫紉機或者電熨鬥之類的東西,還請大家不要覺得奇怪。

至於安原時羽,則是苦惱的摟著昏迷不醒的壓切長穀部,扭頭問石切丸該怎麼辦才好。

陰沉著臉的禦神刀沒好氣道:“再不醒就給他一巴掌!”

原本就因為想在小姑娘懷裡多賴一會兒、因此裝昏迷的長穀部好歹抑製住跳起來揍那家夥一頓的念頭。

——想都彆想!

問題是安原居然還露出了信以為真的神情,一臉糾結的思考起要不要給長穀部的俊臉來一耳光。

打左邊還是右邊好呢?還是對稱有美感呢?

也許是感受到審神者那過於熱切的目光,壓切長穀部急忙緩緩“蘇醒”,時機把握得分秒不差。

“……主。”他虛弱無比的叫道,然後如願以償的被安原握住了手。

“長穀部!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也沒想到那樣做能夠成功……”

安原激動地有點語無倫次。

“我……主你也是……”

這家夥也一副感動得說不出話的模樣,白長一張霸道總裁臉。

兩人的對視簡直是一切儘在不言中,場麵感人之極,就差要抱頭痛哭了。之所以沒有抱頭痛哭,是因為沒穿上衣的大和守安定突然跳出來,表示好你個長穀部真是心機婊,假裝昏迷躺在妹子的懷裡撒嬌,同樣出工出力的自己也應該要揩油一番……然後他就被翻身坐起、惱羞成怒的長穀部一拳給砸在了臉上。

石切丸在旁邊翻了個白眼,沒想到這個平日裡看起來傻乎乎的審神者居然靠著靈光一閃的念頭,找到了自己先前與這些刀劍之間的聯係。

因為無論是用鮮血和靈力勾畫刀紋,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找出深藏在審神者體內那些虛無縹緲的聯係印記,再用這些印記召喚回刀劍。

目睹這一切的石切丸陰沉沉地看向嘰嘰喳喳的小姑娘。

按道理,這種探查內在力量的方法,沒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是根本找不準的……可能會找到其他刀的印記,更多的是摸個空。

但是這家夥一下子就找到了兩個印記,並在瞬息之間,將他們帶到這一層的地獄裡來。

這種敏銳如絲的感知力,到底是真本事,還是……大部分時間都在裝模作樣呢?

真是有趣。

“那個,衣服補好了。”

山姥切國廣忽然這樣說,然後他看見在地上打成一團的兩個人,下一秒連褲子都撕裂開——因為原本就破破爛爛,這麼一扭打,就……

安原嚇得急忙扭頭,免得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臥槽,長穀部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付喪神,那好,我們來比比尺寸……”

“滾開啊混蛋!主,你聽我解釋!你看,我的尺……不是!我裡麵有穿啊!”

可惜審神者根本不敢看,或者說她的臉皮厚度,還不足以支持她在另外幾位男性付喪神麵前扭頭圍觀這種尷尬場麵。

這幫人到底能不能有點自覺性?

“不,在穿好衣物之前,請你們都離我遠點。”

安原儘可能控製著自己的聲音正常,使得它聽起來不要太冷漠。

一片混亂之中,隻有笑麵青江若有所思,“果然尺寸就是底氣啊,大和守君說得十分有道理。”

“嘻嘻,是吧。”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要縫兩條褲子了?”被被因為擔心針線不足而感到憂慮。

最後石切丸被吵得頭腦發暈:“都給我閉嘴吧!”

……沒人理他。

第33章 第四天(十二)

安原時羽覺得頭很痛。

一方麵是這幫人完全沒有什麼“在女孩子麵前不可以隨便脫褲子”這種認識,另一方麵可能也和她剛剛發燒生病不久,留有後遺症、還未痊愈有關。

不管怎麼說,麵對這群人……或者說疑似集體腦子進水的刀劍男士們,她覺得自己看的不是刀,而是在看一群想要變著花樣搞事的熊孩子群體。-思-兔-網-

比如說,最近新加入隊伍的壓切長穀部在經過最初的感動之後,他很快暴露了自己的主控本性。

如果是平時,審神者可能會接受這份來自屬下的敬愛之情;但在對方沒有穿褲子的前提下,她感覺十分恐懼。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她嚇得躲在一塊巨石後麵,整個人恨不得縮進地裡,“——我不要跟光著屁股的男人講話!”

長穀部相當委屈的停下腳步:“我沒有光著……”

“總之你不要過來!拜托了!長穀部你也不想被我當成變態來看待吧?”

親眼目睹了這種局麵,站在後邊吃瓜群眾們笑得差點暈過去,隻有石切丸沒有笑,他隻是麵無表情的喊了一句“躲在那裡的話,我們可看不見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自己負責自己的安危問題吧。

——不不,比起那個不知身處何地的安危問題,安原覺得眼前的光屁屁危機才比較可怕。

不過笑歸笑,還是有人及時把這位委屈的刀劍男士給架走。

放下針線活的山姥切國廣一臉嚴肅:“就算是身為仿刀,理應沾染塵埃血漬的我,也不會對女孩子做奇怪的事情!”

笑麵青江更是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換我就直接全壘打。”

長穀部眉頭緊縮,注意到後者的肩膀發絲處似乎有一絲不屬於他的黑色發絲,於是忍不住伸手去撚,待看清楚那根頭發的顏色後,他就立刻炸毛了。

要知道,在場之人除了大和守安定和審神者,沒人是黑色頭發。而笑麵青江是來到這一層地獄後才化形的,之前根本沒有與大和守接觸過……所以頭發的主人是誰已經可想而知。

“這是怎麼回事!你對主做了什麼——為什麼她的頭發會粘在你的衣服上?還是位處於肩膀這種不遠不近的位置?!可惡!你要是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你今天就死在這裡好了!”

“哦,就是你想的那種事情。”青江淡定的回答道,果不其然看見壓切長穀部瞬間變得氣勢消沉起來。

過了片刻,壓切長穀部一臉陰鬱的握住了刀柄:“我要殺了你。”

“在長穀部君你拔刀之前,我友情提醒一句,審神者到現在還穿著加州清光的外套……你難道沒注意到嗎?”

“什麼?!”

…………

……

然而當事人安原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暗流湧動,她一邊在心中大罵媽的智障,一邊偷偷豎起耳朵,確認沒有腳步聲靠近自己方才鬆了口氣。

“嘿!看到你了喲!”

大和守安定那個非常活潑的聲音從她頭頂飄過來。

“臥槽你彆過來!”

黑發少年眨了眨眼睛,異樣乖巧的把腦袋縮回石頭背後去。

“好咯,不看就不看嘛。”他小聲嘀咕道,“我都不介意你有沒有穿褲子。”

問題是這位朋友你自己就沒有穿長褲好嗎!而且在這種問題上,女生和男生能有可比性麼?好比熱的時候,男生可以把衣服一脫,光著膀子到處走,炫耀自己的各種肌肉……但是女生就算再熱也不能隨便袒%e8%83%b8露%e4%b9%b3的到處走啊!

壓住滿腔的吐槽念頭,安原不太自在的又抬頭看了幾眼,確信對方沒有冒泡才開口:“那個,大和守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閒聊了?”少年形態的付喪神奇怪地反問,“你不是我名義上的主君嗎?”

安原時羽:……

原來這位朋友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