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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稍作休息後,三人重新上路了。

也許是在危急關頭,審神者和那個好像不怎麼靠譜的肋差幫了大忙的緣故,這次山姥切國廣明顯沒有那麼拒人千裡了,連安原時不時冒出來的奇思妙想,都能回答上一兩句。

“你一直披著這被單嗎?”

“……嗯。”

“它為什麼會被染黑啊?”

“忘了。”

到底得多粗心,才會忽視自己身上的衣物在一夜之間變了個顏色?

不過安原見他似乎興致不高,也不敢繼續追問下去,隻能換了個角度問他在這地底下呆了多久。

少年拉了拉兜帽,有點微妙的回答道:“……山中無日月。”

也就是說,他自己也不知道日子咯?

——那應該是有一段時間了。

大家就這樣在昏暗的路上又走了約莫半個小時,所幸幾人的夜視能力都不錯,然而笑麵青江還是三番五次的扶住了差點摔倒在地的審神者小姑娘。就當快要到路的儘頭時,山姥切國廣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白皙英俊的臉上滿是鄭重之色。

“就快到了……走到儘頭,再往左拐,走上兩百米左右,便是我這些日子裡所住的地方。”

安原瞬間打起精神來。要知道,就連差點摔死時,山姥切國廣都沒有露出這種如臨大敵的神情。

笑麵青江一手搭在安原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拄著下巴,想了想,“是那家夥吧?”

“……啊。”

少年模樣的金發付喪神很不情願的承認了,看來就是那位同居的夥伴,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安原想到這裡,有些擔憂,她仰起頭來,看著青江:“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你有辦法說服他嗎?”

這一次,向來語氣浮誇的笑麵青江也苦惱了起來:“我會儘力嘗試的。”

審神者:……

“嘛,你不行的話就我上。”她安慰道。

聽她這麼一說,青江反而笑了起來,“男人不能說不行。”

【不說黃段子就會死星人】大概就是這位先生吧。

“沒個正經。”

“嘻嘻,你不就喜歡我這樣的嗎。”

“……厚臉皮的家夥。”

安原沒好氣的搖了搖頭,任憑青江掛在自己肩膀上說笑。隻是當她回頭之際,正巧看見站在旁邊的山姥切國廣,臉上有一閃而逝的羨慕之情。

她有點驚訝,對方為什麼會露出這種羨慕中又有點寂寞的表情?唔……大概是想起以前的審神者了吧。

是個念舊的人呀。

想到這裡,安原的內心微軟,頓時衝他露出了個善意的微笑。

不料四目相對時,少年忽然渾身一僵,急忙轉過身去,還掩耳盜鈴般的拉了拉兜帽。

安原時羽:……

她有那麼不招人待見嗎!

…………

……

伴隨著熟悉中摻雜著陌生的腳步聲漸漸傳來,溫和穩重的男人聲音在溶洞角落中響起:

“哦呀,切國你回來了……咦?是來參拜的客人嗎。”

坐在溶洞陰影處的高大身影緩緩站起,走了出來。那身暗綠色的神官服在黑暗中並不顯眼,棕色的及腰長發則是隨意地披散在身後。

隻是安原時羽看到這位付喪神長相的一瞬間,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眼前之人除了保持一如既往的微微眯眼而笑的表情之外,他的右半邊臉上,沾滿了無法洗淨的黑紅色血跡!甚至連大半邊的神官服上都是沾染著那樣詭異的乾涸血跡!

這些血給人的感覺竟然是“活著”的——就像是惡魔化形,在拚命啃噬,想要索取吞噬更多,卻被某種無形透明的力量所硬生生禁錮在右半邊臉的範圍內。

更可怕的還不止如此,他能活動的似乎隻有剩下的左半邊麵孔,以至於現在是半張臉僵硬又可怖,而另外半張臉仍然微笑的看著他們。

男人眼角的嫣紅依舊鮮明如初,在遊戲中看到的精致妝點,放在現在看來卻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宛若一個披著個人皮的終結者,外表溫和,骨子裡全是鋼鐵和電路,內心奔流著無人能懂的情緒。

這是石切丸,一把本應供奉在神社裡的神刀。

“這、這不應該啊!”

如果要說誰最受到精神衝擊,應該不是審神者,而是笑麵青江。

曾經斬殺幽靈的肋差,這輩子最向往的事情之一——就是成為與石切丸一般,同被人供奉起來的神刀。

石切丸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在了披著白衣的男人身上,低聲說道:“……笑麵青江?”

也許是對方的語氣太過奇怪,原本想要開口的青江沒能及時回答。但是安原時羽第一時間就察覺到氣氛不對,連忙一步上前,擋在了對方身前——雖然她還比肋差矮半個頭就是了。

“竟是陌生的審神者啊……不必緊張,我想起來了。”曾經的神刀歪了歪頭,故意用懷念追憶的聲音說道,“我們本丸那位笑麵青江——死在我的刀下時,還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安原時羽驚了,這什麼情況!而站在她身後的付喪神,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像是想問我,為什麼要殺他呢?你們猜,我怎麼說的?”

石切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扯掉了帽子的係帶,隨手把這東西扔在地上,仿佛那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垃圾。

“——我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想殺就殺了唄!誰管得了那麼多!”

他倏然大笑起來,然而隻有半邊的臉部肌肉在扯動,剩下的半張臉如同死去的岩石一樣,僵硬沉寂。

笑麵青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攥起拳頭。隻是下一秒他愣了愣,因為審神者背在身後的左手,不動聲色的握住了他發冷的手。

——彆怕。

付喪神心中有些感激,輕捏了一下女孩子那軟乎乎的手心,作為回應。

“不過,一個活著的審神者,還是這種崩壞後的世界裡。”

石切丸突然停下了笑聲,轉而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與閣下無關吧。”安原時羽此時也很不高興對方恐嚇自己的同伴,但她還是冷靜的說,“腳長在人身上,想去哪裡都是自己的意願。”

高大的男人眼角略微抽搐了一下,“竟然這麼對我說話……真是有勇氣。”

媽的!這個霸道總裁是誰啊!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溫和守禮的石切papa!

“哦啊?真是懷念的清澈靈力。”石切丸怔怔的望著她,眼睛裡滿是令安原時羽心驚膽戰的光芒。

“要知道,我可是殺了自己審神者的人呢。”

弑主之刃。

傷人傷己。

這一刻,安原時羽終於明白對方身上,乃至臉上被濺到的血跡,都是來源於誰了。

那是同為審神者,在死前對於下克上之人的詛咒——曾經清澈沉靜的靈力,一夕化作怨恨惡毒的詛咒,如同附骨之疽,生生的啃咬著付喪神留存於人間的殘軀。

隻要活一天,就要忍受一天被怨魂撕咬的痛苦。

然而就算如此,眼前這位石切丸半邊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如初。

像是當忍受的痛苦達到了極致程度後,反而會露出安寧祥和的神態。

——令人心驚膽戰的同時,又讓人……悲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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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四天(四)

看著眼前笑容詭異的石切丸,安原時羽忽然想起了自家本丸裡的那位燭台切光忠——大半夜黑化然後提著刀想要砍她,嚇得審神者連滾帶爬的才逃過一劫。不過當光忠在清醒的彌留之際,也向她親口懺悔自己差點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弑主,下克上,謀逆……隨便怎麼說,反正這樣的行為,不管放在哪個時代都是很嚴重的過錯。

當時的燭台切光忠是被怪物控製了頭腦和行動,還可以用“稀裡糊塗”來形容。但是這位在地下不知呆了多久的石切丸,卻是一直保持著清醒敏銳的意識。

審神者覺得真是太麻煩了,為了爬回地麵和走失的小夥伴清光他們相會,現在還得拜托這個霸道總裁指他們一條路。

“閣下是為何來此呢?”

在招呼大家席地而坐後,石切丸笑盈盈的問小姑娘,找他一個沒事弑主玩的刀究竟有何貴乾。

安原強壓下內心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勉強的笑了笑,說出自己的來意。

大致聽完以後,石切丸撓了撓自己的下巴:“哦啊,想回地麵呀。”

“是的。”安原儘可能用不卑不亢的語氣說道,“青江說你們應該知道路。”

聽聞此言,石切丸立刻用完好無損的那隻眼睛,犀利的看了坐在審神者旁邊的笑麵青江一眼,那滿含惡意的眼神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天堂有路你不走”這句古老諺語。

青江嚇得一個哆嗦,還好現在是坐著,不然他可能會腿軟。

“咳。”

審神者若無其事的咳嗽,重新吸引走了石切丸的火力,“石切丸先生既然知道了我的來意,那能否幫我們這個忙呢?隻要指一條路就好了,不需要切……彆人來帶路。”

默不作聲的山姥切國廣注意到了她話語中略微的停頓,有點為難,但又像是鬆了口氣。

石切丸麵無表情的將眼角餘光從金發少年身上收回,轉而問她,“就算我明白了,但是——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跟你素昧平生,我是暗墮刀,你是審神者,我憑什麼要幫你?

這道理很簡單淺顯,因此審神者啞口無言。

之前在她想來,在這種糟糕的地底環境下,互相幫助的概率應該要比外界大——不過她算漏了自己會遇見一把不按照套路出牌的石切丸。

“夠了。”

沉默很久的笑麵青江忽然開口了,他抬起眼眸,定定的直視石切丸的眼睛,後者卻覺得臉上的傷痕似乎開始新的啃噬——悲傷又熟悉的嫉恨之意重新漫上心頭,卻被他很好的控製住並隱藏起來。

那個人……也是這樣……

就算是換了個環境,也擺脫不了嗎!

“不要為難我的同伴。”

素來愛說黃段子的付喪神,此刻的臉色變得莫名嚴肅,在安原看來卻非常的帥氣。

“是我提議要來找你的,如果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衝我來,但是,不許你傷害她。”他這樣說道,並毫不畏懼的起身擋在了審神者的麵前。

安原時羽被青江擋在身後,看不清石切丸此刻的表情,不過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這是要悖逆我的意願嗎,笑麵青江。”

“啊?‘悖逆’這種嚴肅過頭的詞不適合用在我身上吧,石切殿。畢竟我跟你也不是很熟。”

“……你不要仗著……”

石切丸的後半句說得又快又低沉,以至於安原沒能聽清楚。隻是當笑麵青江重新挨著小姑娘坐下後,安原才稍微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