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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在咀嚼什麼痛恨的字眼,突然發力,掙脫開了宗三的束縛,並且迅速倒退了幾步。一時間,眼神哀痛的他,變得氣勢淩厲起來。

看他沒有跳回洪水裡的意圖,大太刀當即後退兩步,麵無表情的一把摁在了刀柄上。

宗三見到兩個人都劍拔弩張,似乎要大打出手,他頓時急了,“那個……”

“你閉嘴!”清光頭也不回地斥責道。

“宗三,你彆管這事。”螢丸依舊保持著可怕的冷靜,朝滿臉焦急之色的同伴擺了擺手,又轉頭看向圍巾裹麵的加州清光,低聲道:

“你要跟我決鬥嗎?”

誰知下一秒,加州清光忽然暴怒一般的大吼起來:“你以為我怕你嗎!如果不是因為你拖後腿!主公會逃不出嗎!”

螢丸抿了抿嘴,雨水拍打在他尚帶稚氣的臉上,卻湧現出類似岩石或者金屬的冷硬神情。

“那個計劃……當初經過主公同意,你也是同意的。”

如果足夠了解他的人,會明白螢丸這個不起眼的小動作,其實是因為內心不安所導致的。

但就算如此,螢丸還是堅持指出來:“所以清光……你這是在遷怒我。”

“——鏘!”

空氣中爆發出刺耳的刀劍摩攃聲——原來是白發的付喪神刀猛地拔刀,擋住了對方的一擊。

然後他們兩個就不顧一切的打起來了!

宗三左文字看得整個人都目瞪口呆,直到過了幾秒鐘後,他才急忙開口製止:“等一下!等我說完先——主人還沒死呀!”

這話宛若止戈令,使得螢丸不由自主的回頭,“嗯?”

而加州清光更是生氣的停手了:“你怎麼不早說!”

宗三:……

“你們沒讓我開口啊。”

這位付喪神朋友表示十分無辜。

片刻之後,宗三跟另外兩人解釋了關於自己在特殊感知的聯係中,發現審神者還沒有徹底掛掉的事情。能得知這個消息固然是好事,但是大家望著腳下的滾滾河水,又開始發愁了。

“現在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啊……”

然而此時此刻的審神者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哪怕是驟然穿越到這個破爛兮兮的世界、被一大群怪物追著到處跑、被各種刀輪流虐心虐肺……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加起來,她都沒覺得像現在這樣要瘋掉了!

因為隻要她是清醒狀態,笑麵青江就會跟她聊天——然後三句不離老本行!

比如:

“審神者應該知道很多東西吧?嗯……這麼想想,還真是經♂驗豐富呀。”

“現在外麵的世界是怎麼樣子的?好像很糟糕?這是你的想法還是聽彆人說的……不過有時候他人口中的糟糕,對於自己而言,不一定真的是壞事呢。”

“要我舉個例子啊,我想想……比方說,喝牛奶的時候不小心漏出來——白色的不明液體順著嘴角流下,然後眼神濕漉漉的看著人……哇,也會很可愛呢。哦,我說的隻是普通的喝飲料而已,不是什麼其他含義。”

安原時羽:……

——啊啊啊簡直要瘋掉了!

彆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真的很正常!但是輪到這把小黃刀說時,就感覺氣氛變得糟糕又曖昧了!

最後她絕望了。

“這就是你最後被人扔進湖底的原因?”

在昏暗的環境中,笑麵青江默默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了。

“不。”他回答道,“我隻是喜歡一個人安靜的待著,才跑來這裡的。”

騙人。

這家夥想說的明明不是這個。

算了……反正和他不是很熟,再逼問下去,指不定會有新的黃段子出來。

於是安原挑了挑眉,實在是受不了他懷裡的冰冷溫度,往後縮了縮身子。

“那個……你能彆盯著我嗎?”小姑娘乾巴巴的問道,“感覺像有一隻貓在盯著我。”

“可以哦。”擁有一對貓瞳的付喪神轉瞬間又露出了笑容,並自己爬起來,繞了半個圈,在她背後重新躺下——寒冷的氣息再度降臨,這次感覺更冷了!

而安原時羽隻聽見身後之人在自己耳邊低語:“想不到……你居然喜歡從後邊開始啊。”

臥槽你才喜歡那種鬼東西吧!

腦袋燒得奄奄一息的審神者,頓時自殺的念頭都有了。

還好,笑麵青江見好就收,不再繼續折騰可憐的病人,因為他注意到對方的背上似乎有些異樣。

明明是光滑潔白的皮膚,卻有著一股隱晦深沉的力量隱藏在底下。

付喪神沉思了幾秒,有點試探性的伸手,不料在即將觸碰到不對勁的地方時,手指一抖,似乎是被什麼給猛地電了一下!

石青色的貓瞳在黑暗中瞬間放大,他驚疑不定的看了看自己略微發疼的指尖,忽然明白了那股力量來自於何處。

這個……居然是那些付喪神……

然而安原時羽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之人那突然變得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她迷迷糊糊的問道:“你在搞什麼啊……還不睡嗎?”

笑麵青江愣愣的望著側過臉來的審神者,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何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隻是努力保持著平靜的口%e5%90%bb,定定的問道:“你……想聽我的故事嗎?”

原來是想說這種事啊。

安原無奈地又把臉轉回去,眼睛慢慢的閉上。

“說唄……我當睡前故事聽。”

聞言,付喪神忽然低笑起來,不知為何,那笑聲有些悲涼。

笑麵青江其實是有主人的。準確來說,應該是“前一任”的主人。

那個本丸的審神者,是個沉迷鍛刀的人。

她一心追求四花乃至五花的稀有刀,無視了自己是個非洲人的事實,對於資源的管控也毫無節製。很快,本丸裡本就不多的資源便因為她那無休無止的鍛刀而耗儘了。

資源沒了,怎麼辦?

審神者看著刀賬上清一色的尋常刀劍們,做出了決定——派一隊不停地出戰,再派剩餘的隊伍瘋狂的遠征。

這樣做的惡果很快就顯現出來,先是被派出遠征的短刀們個個累得不行,接著就是出戰回來的主力刀劍們,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

可是治療刀劍付喪神的傷勢,需要耗費新的資源,而且價額不菲。

【“啊?手入治療的資源要消耗那麼多嗎!還要那麼多時間來修複?哎呀,再等等吧。”】

就這樣,渾身傷痛的刀劍們不得不重新掛彩上陣,拚了老命的去獲取資源、撈取新刀。況且由於審神者沒有多餘的資源來鍛造刀裝,所以大家隻能將就的用著最差勁的普通刀裝。

如果有誰實在是重傷,沒辦法再出戰的話,審神者隻會不屑的抱怨“怎麼這麼不禁用”,並把重傷的刀劍男士換下來,扔回倉庫裡發黴——甚至連治療的資源都舍不得出。

事實上,這種結局還算好的,最慘的是重傷狀態下,還要被迫出陣。笑麵青江就親眼見過不少曾經並肩作戰的同伴以這種近乎屈辱的方式刀碎。而回去以後,審神者的眼睛隻盯著帶回來的那些資源,對於空缺的位置,則是隨便安排了新的刀劍頂上去。

【“反正隻是普通的刀而已。就算沒了,還有其他的刀。”】

原來在那位審神者的眼裡,為她而戰死的刀劍們,根本不值一提。

攤上這樣的主公,換誰都受不了。

笑麵青江永遠忘記不了當自己被刀匠取出,獻給那個人時,對方眼裡顯而易見的失望和厭惡。

那眼神太過冰冷,使得他原本因為被召喚出世,激動而火熱的內心迅速降溫。

【“怎麼又是笑麵青江?刀匠,你腦子塞的都是什麼鬼東西!我要三日月!鶴丸!小狐丸!那些刀才是我想要的!為什麼你每次都隻能打造出這種垃圾玩意兒?!”】

……垃圾?

為什麼要這樣說他?他明明什麼都還沒有做啊。@思@兔@網@

笑麵青江雖然表麵上依舊是在微笑,心中卻冷的不得了。

直到跟本丸的其他刀劍稍微混熟了一點後,同為肋差的堀川國廣才偷偷告訴他,在他來之前,已經有兩把笑麵青江來到過這個本丸裡,結果都刀碎了。

青江十分驚愕,連忙追問原因。堀川沉默了片刻,才說了出來。

【“在疲憊狀態下反複出陣,最後重傷回來……結果,被審神者拿去刀解了!”】

——“刀碎”和“刀解”雖然是同一種結局,但是主動性是完全不一樣的。

刀碎是指在不可抗拒的外力壓迫下,刀劍自行崩解了;而刀解,則是作為主公的審神者,親手將曾經為自己效力的刀劍扔進刀解池中——隻為收獲他們死後的那一點點資源。

同類的結局讓笑麵青江聽得渾身發冷,那幾天愣是沒有說過任何段子。

黝黑的山洞裡,隻有篝火時不時發出劈啪聲,以及付喪神那低沉中帶著傷感的聲音。

“我本以為,隻要不停地變強……我就不會遭遇那樣的結局,也不會被主人所遺棄……”

——如果做得夠好,那個人是不是就會對他有所改觀了?

“直到那一天。”

出戰的隊伍遇見了檢非違使,這些承襲日本古代官位名稱的怪物們幾乎在等級和戰鬥力都碾壓他們,本就疲憊不堪、中傷甚至重傷的刀劍們被迫先後撤退,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審神者發來了新的命令。

【“繼續出征。”】

係統提示:選擇“繼續出征”的話,您忠心的刀劍男士極有可能會因此刀碎,請問是否確認?

【“確認。”】

就這樣,在無法違背的命令下,笑麵青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原本風度翩翩的和泉守兼定第一個刀碎,而他的助手,也是自己的好友堀川國廣更是痛苦到放聲大哭。

【“兼先生……兼先生啊!!”】

可這隻是個開始,一個隊伍中的六把刀,有四把刀,先後刀碎,就連青江自己也奄奄一息的失去了最後的戰鬥力。

【“青江!”】眼含熱淚的堀川在刀碎前,用儘最後一口氣,哽咽的對他說,【“不要回本丸!不要回去!你回去的話,那個家夥是舍不得花資源給你手入的!所以就算是暗墮了,也不要回到那個地獄去!”】

【“……好。”】

遇見那樣的審神者,除了暗墮,還能有什麼路可以走呢。

笑麵青江離開了那片令他傷心無比的戰場,頭也不回的割斷了自己與審神者之前的靈力聯係。

就這樣吧。

哪怕是靈力耗儘,哪怕是暗墮為行屍走肉的敵肋差,哪怕最終是死在這茫茫的荒野之中……亦不會回頭。

——也絕不可以回頭。

“……這就是,我無聊又冰冷的一生。”

第21章 第三天(完)

頭腦昏沉,眼前發黑,身體不停地往下墜……似乎連呼吸噴出來的氣息,都是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