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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自己的眼睛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人,就好像近視的人摘下眼鏡後的視野——她如今隻能依稀看見這是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腰間似乎還掛著她先前撿來的那把滿是鐵鏽的肋差。

“我……”她艱難的開口,一說話就覺得嗓子疼的厲害。

那人的手指微微地摁在了她乾燥甚至有些有點皸裂的唇上——指間的冷意,凍得她直接一個哆嗦。

“彆說話。”這人也注意到自己的此舉不妥,連忙收手,“你發燒了,背後的傷口又發炎了,所以燒得很厲害。”

“……”

他似乎知道眼前的女孩子想說什麼,“我們現在還在地底……我找不到退燒的藥材。”

對方都已經這麼說了,安原時羽也隻能感歎自己時運不濟。

大概這次真的要交代在這裡吧?

“你要不要去喝點熱水?”

這個在審神者眼裡模模糊糊的人影沉默了一下,隨後問道,像是不甘心就這樣把她給放棄。於是安原略微頷首,想要爬起來去喝點水。

不過她由於如今發燒,她實在是四肢無力,再加上許久沒有進食,不久前還在水裡滾了一路……真的是爬不起來。

那人等了片刻,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向可憐的小姑娘伸出了手,“站得起來嗎?要不要我抱你?”

當審神者最後喝上熱騰騰的熱水時,她的身體依舊被凍得直打顫,根本無暇去思考一路被抱過來的害羞感,然而神誌還是清楚了一些。

安原時羽捧著簡陋的石頭杯子,隔著明亮的篝火,向對方看去。此時此刻,她終於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相貌——青色的長發被鬆鬆垮垮的紮成一個高馬尾,仍有不少發絲垂散下來,遮住了他的右眼,露出了同樣石青色的左眸。但是不知為何,他身上除了黑色長褲之外,就剩下一件還未完全乾透的白色襯衫,半遮半就的勾勒出美好的身材線條……

咳咳。

審神者覺得自己的喉嚨莫名發乾,好像更痛了。

這個人注意到她異樣的視線,頓時抬頭衝她笑了笑,因此安原感覺更加尷尬了。

“那個……謝謝你。”

“不用客氣。”這個笑眯眯的美男子說,“反正對我有興趣的人,也不單單是你一個。”

腦袋昏昏沉沉的審神者並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糟糕的台詞,“抱歉?能不能再說一遍……我現在腦子不太好使。”

那人看了她幾秒,在確認不是跟自己說笑後,忍不住又笑道,“沒什麼……我剛才隻是說,請把身體放心的托付給我吧。”

安原:???

臥槽這個人……不對!這把刀居然在一個勁的開黃腔!有沒有搞錯?!

這一刻,她非常懷念愛賣萌的加州清光和愛冷笑的小變態螢丸,甚至連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宗三,她都很想念——天啦擼!世界上正經的刀那麼多!為什麼她在湖底隨便撈一把,就會遇見這把刀啊!

她盯著笑得若無其事的付喪神,低低的開口:“……笑麵青江。”

“哎呀,你聽過我的名字?”笑麵青江果然人如其名,嘴角上揚的弧度明顯變大了一點。

笑麵青江曾是一把太刀,後被豐臣秀吉這個日本武家給硬生生的磨成了肋差——由於體型上屬於大肋差,所以比其他肋差付喪神要長得更加高一些。

但以上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家夥!是個黃段子狂魔!一言不合就開黃腔!

而且他也經常嘻嘻哈哈的開各種亂七八糟的玩笑,被玩家們戲稱為“色.情中學生”。

綽號雖然很糟糕,但是他本人在衣著風格上,卻是個古怪的禁欲係達人——肩鎧,黑色手套,皮帶,打底襯衫,長袖外套加長褲,再加上一件白色的、疑似床單的東西……還是恐怖片裡的女鬼,一般都會披的那種壽衣。

總而言之,給人感覺就是一個說話老司機、衣著很禁欲的矛盾性人物。

笑麵青江一手撐著自己的下頷,一邊饒有興趣的問,“你怎麼會從瀑布上滾下來呢?”

安原有點尷尬。

“外頭下雨……我和同伴在山洞裡躲雨時,洪水就湧進來了……”審神者說道,不過隨即她表現出了足夠的信心,“但我的同伴應該會來找我的。”

青江意味深長的嘖嘖兩聲,“這裡可是深埋在山脈底部,你確信他們找得到你?”

安原時羽不說話了,她捧著熱乎乎的杯子,思考就算有冥冥中的感知,宗三左文字他們找到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是她如今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熬過這場發燒。

是的,發燒讓她整個人的體溫都在不正常的上升,背後的傷口又因為在沉積了不知多少年的湖水裡泡過,也產生了炎症。這雪上加霜的一切,導致安原現在才開始思考沒幾分鐘,便覺得頭暈目眩。

“說起來,”笑麵青江低下頭,撿起腳邊的一小團青苔,扔進了有點衰弱的火堆裡去,“你是審神者吧?”

“……嗯。”安原低著頭,沉沉的應道。

“真是奇怪。”

“……啊?”

“明明大家都是數據,玩家的數據卻跟我們不一樣。”笑麵青江抬起頭來,石青色的眼眸定定的注視著臉頰通紅的她,“付喪神比玩家要強上那麼多,卻要受製於你們……這個設定還真是奇怪。”

安原時羽隻覺得腦殼外邊像是有人在拿著個錘子,匡匡的砸著疼,她費力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看見對方站起來,走到自己麵前坐下,冰冷冷的手指貼著她發燙的臉頰,緩緩沿著脖子,往深處探去——“也就是說,如果我現在要對你做什麼……你也沒辦法反抗,對吧。”

他略顯無禮的動作與深邃的貓瞳形成了奇異的對比,然而安原的呼吸一下子加重了不少。

——被嚇的。

要知道,從湖裡起來時,安原渾身上下的衣服都濕透了。而為了防止她的發燒進一步惡化,笑麵青江可是在她還在昏睡中,就把人剝得隻剩下一件吊帶小背心和破破爛爛的褲子了……

然而就在青江的指尖撫摸到她鎖骨的位置時,這人卻忽然停下,臉上重新露出了奇異的微笑。

“真是的,你不會當真了吧?”青發披肩的美男子樂嗬嗬的說,“既然你喚醒了我,我就不會率先傷害你,更彆提強迫女孩子去做那種事情了。”

安原時羽:……

她很明顯地鬆了口氣,才覺得背後滿是冷汗。

“其實……我有個提議,不知當不當講——畢竟你現在體溫偏高,又沒有藥,我怕你……熬不過去。”

付喪神苦惱的抓了抓頭發,也不繼續捉弄可憐的病人了,隻是安原已經心累得說不出正常的話了。

“你說吧……”

隻要彆提議開車就行。

在這片似乎永遠沉浸在黑暗中的地底溶洞裡,隻有不遠處的一點點火光照亮這片河灘。

安原時羽有點咳嗽的從昏睡中醒來,下一秒就被凍得打了個寒顫。

沒辦法,畢竟她現在的姿勢太過曖昧了。

笑麵青江摟著她,躺在地上一起打瞌睡——兩個人都好好的穿著衣服的那種睡覺,不是你們想的另外一種。

因為付喪神說她現在因為發燒,需要降溫,而他本人又冷得像塊冰一樣,自然就提議要高高興興的抱住小姑娘去睡覺。安原時羽歪著腦袋想了幾秒,雖然覺得這樣跟陌生男子躺在一起睡覺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可是如果她的體溫再不降下來,那就是要死掉的事情了……所以她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對方的提議,並威脅他不許動手動腳。

結果現在好了,安原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多久,醒來感覺臉頰似乎沒有先前那麼燙。不過當她微微抬起頭,才發現笑麵青江並沒有睡覺,而是靜靜地摟著她,什麼話都沒說。

保持這種無聲的靜謐,簡直不像是笑麵青江會做的事情。

直到此時此刻,安原時羽才注意到,原來青江的眼睛……是貓瞳啊。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我直到今天才明白。”青江那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柳下惠,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

審神者:……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這把小黃刀給扔回湖底去。

畢竟曆史上的那位柳先生,可是一個任憑多少舞娘妹子在懷裡打滾都毫無男性反應的自我克製高手。

“……然後呢。”她慢吞吞地說話,以防喉嚨變得更痛,“你還有什麼發現?”

笑麵青江的瞳孔微微縮小了一點,像是貓咪看到有趣的東西,同時他搭在審神者腰上的手也不自覺的緊了緊。

“其他發現?唔,如果非得再說一個,那就是——你真是又熱♂又緊呢。”

笑麵青江說著糟糕的黃色笑話,不過在看到安原時羽那幾乎要殺人的眼神後,連忙補充道,“哦!我說的是你的皮膚啦!膚質很好!……可不是什麼奇怪的地方哦!”

於是審神者不禁開始思考,這把刀出現的意義,就隻是要在全刀帳中增加一個黃段子高手嗎?

第20章 第三天(五)

姑且不提審神者是如何在地底深處的岩洞中,一邊熬著高燒,一邊跟一把小黃刀鬥智鬥勇最後還是被迫躺在人家懷裡降溫的事情,就說說尚且在地麵上的其他人吧。

當初從山洞裡掙紮的遊出來後,大家齊心協力,把螢丸送到地勢較高的安全地帶。結果上岸還不到半分鐘,加州清光就不顧渾身都滴著水,轉身就要跳下滾滾洪水之中去。

“清光,等一等!”宗三一把拉住了他,卻麵色凝重的望著他們來時的方向,眼裡滿是驚慌。

黑發的付喪神轉過身去看,卻發現——那個山洞,已經被迅速漲起的水平麵給淹沒了。

在看到這個場景的一瞬間,加州清光隻覺得腦海中隻剩下一片空白。

此時此刻,哪怕是再冰冷的雨水,都無法讓他驚恐慌亂的內心冷靜下來。

“——主公!”

他倉惶的喊道,然而聲音在飄搖的風雨中消散。

話音未落,他就準備往下跳。見狀不對的宗三左文字猛地抱住了他,一邊用力往後拖,一邊大聲喊著螢丸的名字,因為他快要拉不住拚命掙紮的加州清光了。

原本坐在地上、扶著刀身休息的白發小個子,臉色也很難看的衝過來幫忙。如果審神者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可能會愧疚到刀碎。

“混蛋!快鬆手!”清光在兩人的合作之下,眼見掙紮不出去,頓時大急,嗓音都有些發顫,“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找主公!!”

“冷靜點,清光!”螢丸內心比誰都焦急,表麵上卻還是鎮定自持的模樣,“慌亂是辦不成事情的!”

然而加州清光的眼睛猛地瞪向他,血紅色的眼眸深處,蘊藏了層層疊疊的黑氣。

“……螢丸!”

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