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安原的麵前,來不及去救人的藥研立刻驚呼起來。

然而審神者的眼中寒芒大放,她在同一瞬間拔刀,一道近乎完美的刀光閃過半空,猛地連人帶馬的斬成兩半!

藥研都快傻眼了:“袈、袈.裟斬!何等漂亮的刀光!”

——原來您的武力值有那麼高嗎!那之前被我們嚇得半死都是為什麼啊!

後邊緊張觀看的加州清光也目瞪口呆。

不是吧,他才跟主公描述過一遍而已呀……主公這個新人,連最初握刀的手勢都是不對的!還是在他糾正之下,方才勉強改正的!

最吃驚的應該是安原時羽本人,她也在暗自震驚自己的裝逼技巧何時變得那麼高超了,尤其是劍術,簡直就像是千錘百煉後的劍術大師!

但是在看到眼前的怪物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是開始合攏裂成兩半的身體,她知道沒時間猶豫了。

她撲了過去,右手高抬,準確無誤的拍中了怪物的額頭。

——像是子彈“嘭”的一下打進了心臟的聲音。

本丸裡久未出現過的靈力在下一刻爆發出來,這些光芒盤旋而起,像是深海中的漩渦,翻滾著湧入怪物體內。

“啊——!”

怪物憤怒而掙紮的翻滾著,身上發出了類似肉落在了油鍋裡的滋滋聲,卻始終衝不破那團靈力的包圍。

審神者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因為身體內傳來的陣陣虛弱感而前功儘棄。

就在這時,一隻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儘管這手冷得就像一塊冰。

安原詫異的扭頭,發現竟然是身形削瘦的短刀付喪神。

“……請讓我助您一臂之力。”藥研眉目淡漠的說出了這句話。

不過他看起來有點不自在。

安原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自身的靈力卻是歡快的翻滾起來——它感受到了同出一源的力量在反哺。

強大的靈力終於衝破了本來就搖搖欲墜的結界防護,刹那間,靈力的光芒閃耀在本丸的上空。

一夜之間,庭院中的櫻樹盛放。

而在荒野裡,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這一刻,不約而同的望向了本丸所在的方向。

當審神者把加州清光扔給藥研照顧後,自己便腿腳發軟的爬回房間裡,卻看見抱著刀,靠著牆壁喘熄的螢丸。

“乾的不錯啊。”螢丸挑眉,嘴角的血跡卻沒有擦去,“……主公。”

無暇分辨這是調侃還是真心實意的稱呼,安原時羽在下一刻,看見了躺在地上,%e8%83%b8`前被開了個洞的燭台切光忠。

付喪神還有最後一口氣,強撐著沒有刀碎。

“您來了呀……”平日裡高大威武的燭台切此時隻能虛弱的微笑,“多謝了,能幫我驅逐那樣的黑暗。”

安原時羽驚呆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隻要我淨化了那個怪物,燭台切就能變回正常了嗎!”

“因為這是燭台切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情,我不過是幫他,把那東西放出來了嘛。”

螢丸低聲笑起來,笑聲裡有著說不出的蒼涼,“被寄生了太久,燭台切的靈魂早與那個怪物融為一體了……我隻是在燭台切身上開了個口,那個怪物就追著您的氣息,鑽出來了。不然的話……還不知要待多久呢。”

聽聞此言,審神者睜大了瞳孔,自從來到了這裡,她不是第一次覺得內心在顫唞,但像是這一次的悔恨與複雜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

燭台切光忠看出了她的震驚與懊悔,卻是笑了。

“不要怪螢丸和藥研他們。主公,也不要因此而自責。”

付喪神溫柔的說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我空有合格的外表,內心卻太過脆弱的緣故。”

螢丸坐在黑暗中,一言不發的閉上眼睛,似是不忍再看。

如果能夠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如果能夠像長穀部那樣……再信任您一點就好了。

淪落到這種地步,說白了也是我的咎由自取。

“燭台切……”

安原耷拉著腦袋,跪坐下來,拉起對方的手,讓他的腦袋能夠枕在自己腿上。

付喪神似乎有點吃驚,旋即無奈的看著她,“不必如此。我……不值得您這樣對待。”

“不。”審神者執拗的反駁道,她不清楚自己這番話是做戲的成分多一點還是真情多一些,但是她現在內心隻想這麼說,於是她也確實說出來了。

“我是一個失敗的主公,好不容易才回到你們的身邊——拜托了,就讓我在最後,擔負一點部下的傷痛吧。”

“這樣啊……哪怕聽完後,會受傷也不怕嗎?”

安原時羽低沉的回答道:“我的傷痛,怎麼能和你們至今受過的苦痛來相提並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燭台切的眼睛變回了原本的金黃色,在黑暗中,像是蕩漾的水波,清澈而溫暖,“那我就鬥膽的說了。”

“就算大家都說那個怪物的本意不是我的意誌,一到夜晚我便會失去理智,其實不是的。”

其實是能夠看得很清楚的。

每逢夜晚,那些發狂,那些暴走,以及最後被同伴們鎮壓下來,用鐵鏈鎖起來的事情,記得都很清楚呢。

“對不住了,燭台切。”

“我救不了你。”

“再忍耐一下吧,也許明天主公就會回來了呢?燭台切。”

大家是這麼說的。

他並不覺得生氣,相反,隻是在心底,愈發的怨恨起那位主公來了。

為什麼要拋下我們呢?您怎麼能如此狠心!

所以當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怪物,操控自己,揮刀斬向睡眼蒙矓的小姑娘的那一刻,他的內心才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扭曲筷感。

仿佛這才是正確的答案。

但是……不對啊?

怎麼能這樣想呢!無論如何!身為部下,弑主都是錯誤的行為!

他……他果然暗墮了。

從裡到外,都腐爛的無可救藥。

他是燭台切光忠,本該一心為主的太刀。

“直到再次遇見您,我才明白……”燭台切光忠氣若遊絲的講述道,他的聲音太小了,安原不得不低頭,去能勉強聽清楚。

“您跟我一樣,都是身不由己的。”

人生有那麼多的身不由己,為何偏偏是這一次?

最初,您沒有想要離開我們,我也沒有想過會走到這一步。

“但是不能反駁,怪物的行為就是我本人的意誌,它想殺了您,也就是說,我確實有過這樣的大不敬念頭——而這,也正是我內心所誕生的黑暗,我的……原罪。”

他忽然死死抓住審神者的手,一下子坐起來,語氣激動的問道,“您能原諒我嗎!主公!您可以原諒……妄圖犯下大錯的我嗎!”

安原時羽低著頭,默默地望著他,神色裡悲喜不定,良久沒有開口。

“這、這樣啊……”

燭台切頹然的鬆開手,整個人仰麵躺下,頓時絕望的笑了起來。

“果然,就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的罪,居然還在刀碎之前,懇求您的原諒!”

“這樣醜惡的想法,真是……真是太可笑了……”

他用沾滿自己鮮血的黑色手套之手一把捂住了臉,劉海淩亂的垂下,發出了類似哭泣的哽咽。

他的靈力就要消散了。

可就算如此,哪怕是即將刀碎的崩潰,都抵不上他此時內心中的悲傷和自責。

“請不要這樣說。”安原時羽終於開口了,她溫柔的撥開他的手,輕撫對方那毫無血色的臉,幫他把頭發重新整理順當。

燭台切光忠,是個注重外表形象的男人。審神者記住了這一點。

“……我隻是在思考,如何用更加妥當的言語來表達我內心的情緒。”

“你是第一個來到本丸的太刀,燭台切。清光是我的初始刀,螢丸是第一位大太刀,至於藥研,是你們從戰場上為我帶回來的第一把短刀。說起來還真是有緣分……本丸那麼多刀劍,我能記住的事情不太多,但是對於這個,我還是記得一清二楚。”﹌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受製於玩家的意識,我的行動範圍有限,其實對你們的具體生活了解的也不太多。可是你啊,燭台切光忠,號稱最會持家的刀,又帥又乖……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

燭台切猛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相信自己在彌留之際,還會聽見主公這樣的高度讚譽。

“……承蒙您的厚愛……”他顫唞的說,“到頭來卻讓您失望了……”

“沒有那種事啊,我才是被你們寵壞的熊孩子主公啊。”安原時羽笑了起來,沒有發現眼淚從自己的眼眶中不受控製的流下,她隻是繼續說道,“還有,該道歉的應該是我。”

她俯下了身,在燭台切的耳邊,輕輕地說道:

“對不起,我來晚了……還有,我寬恕了你的罪,也請你……寬恕我。”

“那真是……”

燭台切唯一露出來的眼睛裡也浮起了一層水汽,他的嘴角微揚,氣息變得安詳平和。

“——再好不過了。”

我早已,原諒您了,主公。

謝謝……您能給我這樣的救贖。

付喪神身上那些最後的靈力開始迅速消散,最終,在那個人釋然的笑容裡,一把修長而滿是傷痕的太刀,靜靜地躺在安原時羽的腿上,不複鋒芒。

審神者淚流滿麵的握住了刀柄,耳邊仿佛聽見了最初相遇時,對方那自信滿滿的話語。

我叫燭台切光忠,能切斷青銅的燭台哦……嗯,果然還是帥不起來啊。

不,從始至終,你都超帥的呀,燭台切。

第6章 第一天(完)

在這間狼藉的像被暴風雨襲擊過的房間裡,隻剩下螢丸和審神者。

“燭台切這是走了嗎?”擦乾眼淚的安原時羽,低聲問道。

“……嗯。”螢丸扶著刀站起來,有點搖搖晃晃,“走了也好,我倒是有點羨慕他了。”

“轟隆隆!”

就在這時,大地忽然一陣劇烈的晃動,震得好不容易站起來的付喪神又一頭栽倒在地上。

“地震了嗎?”安原喃喃自語,一轉頭就看到撲街的螢丸,頓時嚇了一大跳,“螢丸?!”

雖然這幫小壞蛋聯手來演戲給自己看,可她也沒想過要一天之內解決兩把刀啊!

她顧不上搖搖晃晃的本丸,抱著燭台切忠光那把已經徹底陷入沉睡的本體太刀,手忙腳亂的爬了過去,卻發現螢丸已經昏迷不醒了。

可想而知,審神者的內心有多麼崩潰。

——夭壽了啊!

好不容易在天花板塌下來之前,安原把小個子付喪神拖到了庭院裡,這場古怪又猛烈的地震卻又停了。

“藥研?藥研你在嗎!”

螢丸要掛掉了啊!

坐在庭院地上的安原時羽氣喘籲籲,喊了半天都沒人回答,一時間感覺累得腎都被掏空了。

彆看螢丸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