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啊”,但真把自己放進來,作為一個普通人,在崩潰和演技中拚命求活,安原時羽覺得自己已經做到極致了。

……她當然想回家。

沒有人想待在一個崩壞的毀滅世界裡。

旋即,眼前的混沌場景豁然分開,萬丈穹頂上浮現出一扇巨大的門,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門上麵漂浮著很科幻的二進製代碼,門欄上雕刻著遊戲公司的LOGO,簡直讓人難以吐槽。

【安撫他們……用他們的力量,把本丸抬起……】

這個具有魔力的聲音,到這裡就戛然而止。

安原時羽猛地睜開眼,入目的不再是什麼巨大科幻的遊戲之門,而是漆黑的天花板。

她陡然鬆了口氣,才發現枕巾和身上穿著的白色裡衣,早已被冷汗打濕。

正準備繼續睡覺,安原卻在無意中瞪大了眼睛——有一個黑影站在她的枕邊!默不作聲的盯著她!

什麼鬼啊!

對方見到了她忽然驚醒過來,也不遮掩了,黑暗中驟然亮起了一盞通紅的小燈。

……不!那不是小燈!那是——燭台切光忠唯一露出來的左眼!

“嘭!”

刀刃砍進榻榻米的聲音聽起來令人牙酸。

而早在太刀劈下來的前一瞬間,安原時羽就地一滾,順勢拔出了壓在枕頭下的打刀,指著對方大吼:“燭台切!你在做什麼!你想背上弑主的惡名嗎!!”

安原時羽的神情又驚又怒,然而她內心卻古怪的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冷靜。

……她就知道這個本丸裡,沒有一個正常人。

此時的燭台切光忠似乎不認識她了,這人不像初見時那樣溫和威武,周身纏繞著陰冷可怖的氣息,就連原本是金黃色的瞳孔,也變得滿是血色。

他的臉部不正常的抽搐著,黑紅色的細小血管浮現出來。

燭台切一手去拔起插在榻榻米上的刀,閃爍著紅光的眼睛卻死死望著她。

“高……代……”

他一卡一頓的說,整張臉硬是隻有嘴唇在一張一合,表情冷漠的宛若堅冰。

又是這句話!

這一路上,安原時羽已經聽到有好幾個數字怪物對自己說過這句話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深吸一口氣,靈力灌入手中的刀身中,死馬當作活馬醫的低聲道,“誰都好,可以來幫幫我嗎?”

站在走廊和樓梯之間的加州清光忽然渾身一顫。

靈力注入體內,是久違的溫暖。

然而當他還來不及細細品味這感覺,最初的溫暖消散了,這股清澈的靈力同他體內的黑氣交戰起來,使他渾身痛的幾乎走不了路。

藥研看向他,發現了他身上閃耀著的靈力光芒和冒起的黑煙,當即大驚:“清光,你還好?”

“沒、沒事……”他艱難的說,“彆管我!快進去看!”

“螢丸進去了。”藥研藤四郎安撫道,“彆怕,不會有事的。”

“喂,你是怎麼逃跑出來的?我記得,今晚明明把你鎖住了啊!”

個子嬌小的大太刀揮舞著武器,砍得燭台切隻能節節敗退,不過這句話是事先商量好的台詞——演給審神者看的,表示他們是無辜而且清白的。

果然,安原不負眾望的問出來了:“到底怎麼回事!螢丸!燭台切這是發瘋了嗎!”

“啊啊,他被怪物占據了身體,隻有在晚上才會爆發出來啦……會變得理智全無哦!您把他當作一個披著人皮的鬼魅就好啦!——嘿!看招!”

螢丸繼續按著劇本走,解釋給她聽,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否則今晚的小會議就會跟這家夥商量了。

“那他為什麼要襲擊我啊!”安原幾乎是抓狂的吼道。

問得好。

螢丸簡直想為小姑娘的上道鼓掌了。

“靈力啊!你的靈力在吸引他體內的怪物!”

審神者心驚膽戰的躲在角落裡,抓緊了手上的打刀,看著眼前刀光劍影的搏殺——見鬼了!一把大太刀和一把太刀在狹小的房間裡瘋狂拚殺!她都快沒地方躲了!

在一招被逼退後,燭台切光忠忽然將閃爍著紅光的眸子轉向安原的方向。

“發、發現……優先擊殺序列……目標改……”

他後麵似乎還說了一個詞,隻有離他最近的螢丸聽見了,後者的表情頓時變得又悲又喜,然而握刀的手還是穩得毫無一絲顫唞。

“——哈!”

燭台切的力氣忽然翻倍,身上的氣息變得更加森嚴恐怖起來了。

他口中發出野獸一般的狂吼,震得門都掉了下來。

“主公!”

意識到事情超出發展設想的螢丸突然大聲喊出了這一句,令安原時羽有些意外——她還以為這孩子打死都不會說這句話了。

“快走!他變異了!!”

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是礙手礙腳的安原毫不猶豫就往門外跑,“你自己小心點!實在不行就把他引出來!”

我用靈力對付他。

雖然不知道她想法的螢丸,聽到吩咐後,腳步一滯,呼吸也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彆小看我啊!”

等人一走,他望著眼前明顯變異的昔日同伴,眼睛裡幾乎要湧出淚花。

“對不起了!燭台切……原諒我吧!”

“等在地獄再度相會時,我再向你賠罪!”

藥研藤四郎看見連滾帶爬跑出來的審神者,還來不及問什麼,就看見她身後的房間突然爆發出一大片黑氣,那些黑煙衝了出來,化作身披重鎧的人形怪物,騎著戰馬,在走廊那邊衝了過來。

“救她!藥研救她!”

氣息奄奄的螢丸從房間裡探出頭大喊,“那是主公!”

——我們真正的同類!

藥研秒懂,麵對來勢洶洶的怪物,他毅然決然的拔出短刀,擋在審神者身前,臉上再沒有白日的那份冷漠。

“占據燭台切身心的怪物就是你嗎,終於舍得出來了啊……可彆忘了,現在的夜戰,是我的戰場啊!”

他揮刀而上,一往無前。

安原時羽簡直要被搞懵逼了。

這幫人一會兒要殺她,一會兒要怪物彆殺她……到底在搞什麼!

她總算注意到坐在一旁,喘著氣似乎很痛苦的加州清光,頓時吃了一驚:“清光!”

“彆、彆往裡麵灌靈力……”付喪神痛苦的說,“鬆手……”

審神者這才注意到因為太過緊張,以至於靈力在不經意間湧入了刀柄中,導致體內的兩種力量衝突——結果造成了這個讓人無語的後果。

她急忙鬆開了刀,加州清光像是立刻鬆了口氣似的,渾身都癱了下來。

“這是什麼情況,清光?”

“原、原諒我們,主公。”

付喪神喘熄著想要起身,他想上去幫助藥研,無奈渾身乏力,心中更是焦急。

安原時羽這時冷靜下來,“這是你們弄出來的?”

“……對。”加州清光歎息著承認了,“螢丸和藥研不完全信任你白天說的話,便讓晚上會化作數字怪物的燭台切來,測試你是否為……我們的同類。”

那些數字怪物說白了是具有病毒的混亂數據,卻能夠一眼看穿世人的偽裝。

安原心中狂跳,表麵上依舊鎮定,“看來,我通過了考驗?”

不然螢丸就不會突然改主意叫她“主公”,藥研也不會上前來保護她了。

可她……分明是人類啊!難道是來到這個世界後,身體的構造發生了某些異變?

頭腦中的疑惑不僅沒有消除,反而越來越多。

“是的,抱歉……”黑發的付喪神虛弱的說,“其實這個計劃,我也默許了……”

不能完全信任您的我,實在是……太醜惡了。

出乎預料,審神者並沒有生氣,相反,女孩子臉上露出些許苦惱的神情。

“現在緊要的事情是解決那邊的怪物。”她很快拿定了主意,畢竟審神者實在是受夠這樣跟對手成天飆戲了。

“它是怎麼跑到燭台切身上的?”

“在一次外出戰鬥,從傷口寄生。”

加州清光言簡意賅的說。

“等藥研發現不對的時候,夜晚的燭台切,已經變成毫無理智的怪物了。”

寄生在付喪神體內的……怪物嗎。

到底要如何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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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一天(五)

燭台切光忠的身體裡寄生著一個怪物。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甚至要求螢丸和另外兩位刀劍男士在夜晚輪流看守自己。

藥研以為這是戰後的傷口寄生。

但燭台切清楚,這個怪物……其實並不是從外界來的。

它來自於自己的內心。

那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是得知,身為主公的審神者在大災變來臨的那一刻,驟然消失在本丸裡的時候……開始的吧。

為什麼會這樣?

他問自己。

大抵是失望和怨恨彙聚起來的東西。

看著同伴一個個暗墮,要不然就是先後刀碎,活著越長時間的人,反而越發的痛苦。

活著的,背負著死了的東西。

越走越累,越想越痛。

他至今能想起長穀部在刀碎之前,握著自己的手,死死的望著自己的那雙眼睛。

裡麵充斥著無與倫比的絕望和悲傷。可是這個人說出來的話,依舊是洋溢著熱情與希望。

“主公要是回來了……請告訴我。”

——若她沒有回來,便讓我沉眠於地獄的黑暗裡。

這是壓切長穀部未儘的話語,但他終究不願說出口。

長穀部的忠心程度,令他無地自容。

那家夥,就算是到死之前,都不願意放棄主公嗎?

那麼,他就這樣輕易動搖的、沉入了黑暗,又是多麼的……軟弱啊。

“藥研!”

依稀之間,燭台切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另一把刀的名字。

……是誰……

安原時羽衝了過來,藥研藤四郎嚇得手一哆嗦,差點砍在她身上。

藥研見到她竟然隻提著把刀就衝過來,那邊的加州清光還是像廢了一樣的鹹魚癱,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大將您來添什麼亂!”

沒看到螢丸和他為了阻攔怪物殺她,都已經拚儘全力了嗎!

“清光說用靈力可以退治它!我是來幫你的!”

——加州清光你這個口風不嚴的牆頭草!大將一逼問,你就全部說了嗎!

大敵當前,藥研好歹忍住了罵意,又氣又急的勸道:“就算如此,您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你就是他的對手了嗎!”安原時羽據理力爭道。

……這次的藥研想罵混蛋大將。

不過怪物很不滿他們這樣陣前走神吵架,大吼一聲,不顧給自己帶來諸多傷害的藥研,轉身朝審神者衝了過來!

“大將!”

對方的速度幾乎是一下子翻倍,眨眼間就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