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隻是一個用於容納玩家意識的數據軀殼等等……至於這話裡到底是有多少真假,就隻能問她自己了。

“哢——”

當聽到她說自己不過是一個“軀殼”,真正的審神者意識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後,藥研藤四郎麵色陰沉的忽然站起來,轉身朝外麵走去。

等他走後,氣氛十分凝重,一時間沒有人率先開口。

安原望著門口,從這裡可以看見本丸荒蕪的景趣,藥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後,便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一期沒有帶走藥研?而是把他留了下來。”

螢丸注視了她片刻,確定她不是想要嘲笑這件事,而是真心感到疑惑之外,方才慢慢的說話:“一方麵,是一期不想藥研跟自己一樣受苦,已經暗墮的兄長,並不希望沒有事的弟弟與自己在外流浪,哪怕藥研再怎麼堅持要去照顧他們,都被拒絕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加州清光歎了口氣,自然而然的接上了話題,“一期說,粟田口家,總得有個人留下,等主公回來。”

結果最後回來的那個人,可以說是主公,也可以說不是主公。

安原時羽怔怔的看著外麵空無一人的走廊,倏然仰起頭來,似乎一時間被沙塵迷了眼。

她很想說出“回來的就是我本人啊”……但她絕對不能說出這件事。

——為了不被暗墮的刀劍們視為敵人,她隻能用虛假的謊言來偽裝本質。

螢丸歪著頭,他懷裡抱著大太刀,麵不改色的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們之中,恐怕藥研……才是最痛苦的那個。”

身形削弱的年輕付喪神站在房間門口,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走到了以前的房間門口。

於是他抬起頭,發現門口寫著刀派名稱的門牌已經沾滿了灰塵,沒有過多的思考,素來喜愛乾淨的藥研便用袖子擦去了上麵的臟物,門牌上頓時露出了底下蒼勁有力的“粟田口”的三個大字來。

他凝視了這幾個字幾秒,又捏了捏懷中銘刻有刀紋的暗黃色鈴鐺。

那是一期一振留給他最後的東西。

一期哥……還有弟弟們……

都不在了啊。

“這房間還挺大的呀。”

藥研猛地回頭,瞪著那個不請自來的審神者,後者正雙手環抱,靠在牆邊,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灰暗的天空。

“大將,你來這裡……想做什麼?”

付喪神的聲音低沉又嘶啞,不複先前的清朗,他自己卻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想想當初,粟田口派的孩子真多啊,”安原時羽恍若未察,“多到必須把本丸裡最大的幾個房間打通,才鋪成了如今那麼大的房……唔!”

突如其來的打擊,令她成功閉嘴,並且大聲咳嗽著彎下了腰,還感覺有一絲鐵鏽般的腥氣在喉嚨間徘徊。

站在她麵前的付喪神收回拳頭,若無其事的扶了扶眼鏡框,轉身欲走。

“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大將。”

“你,咳咳,一直想做的事情,就是這個吧?”

“因為來的審神者……是我這個冒牌,而非真正的那個玩家?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來的是真正的那個人,你要怎麼辦?央求他救你或者其他人?還是……殺了他呢?”

安原時羽在瘋狂自黑的同時,還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語氣,可惜這番話卻像是一下子把藥研激怒了。

他猛地轉身撲過來,一把揪住女孩子的衣領,拉到自己麵前。身為付喪神所擁有的力氣,使得他能夠輕鬆地把人從地板上提起來。

然而藥研的手指骨節攥得發白。

“我說了!”付喪神的鏡片後麵,眼眸中浮現著層層黑氣,可旋即又被硬壓下去了,“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說完,藥研猝不及防的鬆開手,把她推回地上,然後轉身跑了。

望著對方倉皇離開的背影,從地上爬起來坐著的安原不由得皺了皺眉,又咳嗽了幾聲,才緩過勁來。

“您太冒險了!”

在一旁靜觀許久的加州清光終於衝了出來,趕忙扶起她。畢竟他得到的命令式【除非藥研真的要殺了我,否則你才能出來救我】,不然早就去跟那個不敬主公的混蛋大戰一場了。

“沒辦法啊……”安原沒有推開這份善意,於是抓著加州清光的手,踉踉蹌蹌的站起來,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頭發,十分無奈的苦笑道,“藥研的心裡,有火啊。”

所以您的眼睛就盯著他了嗎……

我的心裡也燃燒著業火啊。

可為什麼……您就沒有多看我一眼呢?

加州清光默不作聲的想著。

“當然啦,”安原像是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一樣,微笑的拍拍他的手背,“清光還是那麼可靠呢,這個本丸裡,最不需要讓我擔心的人,就是你了。”

被誇獎的付喪神一下子高興起來。

他眯起眼睛,坦然的接受了誇獎和愛撫。

審神者笑的像是沒有感覺道自己這一路來受到的嘲笑和傷痛,繼續溫和的說道:

“所以,請幫幫我吧。”

“……是,主公!”

第4章 第一天(四)

在將近黃昏的時候,燭台切光忠回來了,背著一大包資源,滿身都是硝煙和鮮血的氣息。

事實上,他有著俊朗高大的外表和深邃的金色瞳孔,還模仿前任主人——伊達政宗公的眼罩裝束,這位大名因右眼失明,而不得不戴上了眼罩——這導致燭台切看起來像是個長年中二沒畢業的人。

然而,外表中二帥的燭台切,他真的是個……超級暖男兼任家庭主夫。

同時此人還以對待主君的忠心耿耿著稱,他的忠誠程度,應該僅次於主公的腦殘迷弟——壓切長穀部,後者簡直就是“主公的忠犬走狗”一樣的存在了。

在發現了本丸裡多出了陌生而熟悉的氣息後,燭台切向加州清光一打聽,方才明白了事情經過。

他激動的當場對一臉懵逼的安原時羽行禮。

“我叫燭台切光忠,能切斷青銅的燭台……”

“好好好,我知道你,燭台切。”安原不等他說完後麵半句的自我吐槽台詞,就連忙打斷了他,“你超可靠的啊。”

英俊的付喪神臉上,浮現起淺淺的笑容,轉瞬即逝。

“那麼,請讓我去整理一下自己的發型。”

燭台切光忠一本正經的說,雖然他的頭發並沒有哪裡淩亂,“在主公麵前,我希望能夠保持好自己的外觀形象。”

“嗯,那你去吧,辛苦你了。”

“哪裡哪裡,等會我回來,再向您彙報今天的所見所聞。”

等他一走,安原時羽才鬆了口氣。

不過她覺得燭台切簡直是這個本丸裡看起來最正常的人了——看吧!加州清光一言不合就砍人!螢丸學會了冷嘲熱諷和冷笑!就連以前溫和冷靜的藥研藤四郎都敢跟大將打架!這個本丸是藥丸啊!

所以有一個似乎不怎麼會添亂搞事的燭台切存在,可以說是讓安原放鬆了些許。

到了將要睡覺的時候,加州清光已經替她打掃好了要住的房間,並表示自己願意擔任審神者的近侍刀,今晚在外麵保護她。

黑發的付喪神言笑晏晏,血紅的眼眸中仿佛有眼波流轉,像是在無聲的祈求她答應下來。

然而安原時羽像是沒注意到這個微妙的變化,她使出了一如既往的強行眼瞎特技,隻是笑著摸了摸對方的頭。

加州清光有點猝不及防,整個人都僵硬了。

“您、您這是……”

“今天辛苦你了。”審神者笑著說,“雖然有點擔心,但是我舍不得讓心愛的清光幫我守夜呢。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心愛的!清光!

這兩個詞在付喪神腦海中炸開。

他迷迷糊糊的答應了回去睡覺休息的請求,哪怕他很清楚,自己並不需要睡眠。

就在安原時羽笑眯眯地跟他道晚安的時候,加州清光忽然低下了頭,解開腰帶上的本體刀,如釋重負的遞給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無論如何。”付喪神意有所指的說,“至少今晚這第一夜,請讓我的本體守護您。”

安原時羽內心歎息,可是臉上的笑容愈盛,用雙手小心地接過了刀。

“謝謝你,清光。”

從表麵上看,願意將本體交給自己,是一種莫大的信任。

可是換個角度來想,也可以說是……監視。

不接下來也沒辦法吧……再推辭的話,對方就要生疑了。

在確認審神者房間的燭火熄滅後,加州清光原本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感知到本體放在對方的枕頭底下,刀柄對外,隨時都能拔出後,方才安心了一點。

接下來,他在本丸裡東拐西繞,來到了一個陰暗的小房間裡,這裡此時隻有兩個人在等著他。

“你來啦?”

螢丸眯著眼睛微笑,“她怎麼說?”

“拒絕了我的近侍和守夜請求,但還是收下了刀。”加州清光沉下聲來,表情很沉重,“那個,我們真的有必要那樣做嗎?”

“我們已經做好了行動方案,不會出事的。更何況,大家都想知道答案,清光。”藥研藤四郎坐在黑暗中,語氣平和的說,“這很重要。”

黑發紅眸的付喪神深深皺起眉,聽完後憤然道:“重要到——就算會出現什麼差錯也沒事嗎!”

“……你動搖了,清光。但是我可以理解你,因為我們都太累了……”

螢丸長歎一口氣,這種表情出現在他稚氣未脫的臉上,似乎有些人小鬼大,不過在場之人都習以為常了。

“如果我們是錯了,我們大可以向她負荊請罪,甚至自行刀解;但如果她騙了我們……”

他拍了拍自己腿上的大太刀,個中意味,不言而喻。

加州清光沉默了數秒,不太自信的說道:“但是你們答應過我的——無論如何,彆殺死她。”

“當然,當然……怎麼說,也是披著主公的外殼啊。”

藥研也點了點頭,“雖然很不情願,但有些事,隻能讓燭台切去測測她了。”

你說為什麼讓燭台切去?

因為隻有魔鬼,才能看清楚,那個人是不是自己的同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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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流浪了五天,今晚還是第一次在柔軟的床鋪上睡覺,但是安原時羽還是感覺睡不安穩。

一方麵是因為擔心外界那些暗墮的刀劍會作出什麼行為來,另一方麵……她做了個很疲憊的夢。

【十三……你還有十三天……】

夢中的那個低沉沙啞的聲音正反複告誡她。

【你的時間不多了……逃離它……一定要逃離……】

【“我要怎麼去做!”】安原倉皇的在夢中大喊。

說實話,雖然玩遊戲時覺得刀劍們“好帥啊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