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1 / 1)

有事全被裘家遇上了。”

“現在那邊是什麼說法?”薛妤道:“新帝的人選。”

“一鍋粥,沒什麼確切的說法。現在朝廷上下分為了兩派,一派嚷著國不可一日無君,一派主張先顧好舊主的喪儀,反正全亂套了。”

“嗯,我這邊倒是收到了不少條消息。”沈驚時像是沒睡好一樣,掛著眼下的兩團烏青打了個哈欠,道:“有朝廷的文臣,也有修仙世家,說的都是大差不差的話,方正呢,就是問我有沒有意思去當人皇。”

“不過我估計絕大部分的人都聯係那個鬆珩去了。”沈驚時依舊是那副做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他優秀嘛。”

就在這時,十幾個夥計端著隋瑾瑜欽點的靈珍上樓來,一樣樣鄭重其事地擺在他們眼前的桌上,一張擺不下,就拚為了兩桌,上菜時的動作像是在捧著什麼無價之寶。

也確實是無價之寶。

都是隋瑾瑜拿來哄弟弟的。

他就那麼頂著張俊朗的臉,拎著其中一個特意吩咐過的盒子,頗為無恥地往溯侑麵前湊,道:“十九,給你的。”

隋遇嗤笑了聲,簡直沒法看這一幕,九鳳倒是看戲一樣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扯著嘴角,露出那種擺在明麵上,不加掩飾的嘲笑。

溯侑接了過去,但很快,他就將盒子放在一邊,修長的手指在一堆東西中翻了會,最後拎出來一小瓶清心露,這是提神的東西,但裡麵加了清涼的草葉,不會有很刺激的感覺,是一種淡淡的舒服。

這在聖地,是很常見的東西。

隋瑾瑜一看,皺了下眉,關切地問:“這是怎麼了,精神不好——”那個“麼”字還沒出口,就聽溯侑說了聲不是。

他緊接著將那瓶清心露拿起來,擰開在食指指腹上沾了點,隨後落在薛妤的太陽%e7%a9%b4上,不輕不慢地摁了兩下。

隋瑾瑜說不下去了。

他看了兩眼,表情帶著點隱忍,看了兩眼,實在沒忍住,憤憤彆開了眼。

不止他這個親哥哥,之前笑%e5%90%9f%e5%90%9f看戲九鳳嘴角也變戲法似的沒了笑意,她嘖了一聲,沈驚時就接一聲,短短片刻間,兩人跟唱雙簧似的。

“行,能行,真能行。”九鳳朝薛妤拍了下手,道:“管、教男人你是真有一套。”

音靈:“好福氣。”

“之前有點不舒服。”原本就是強撐著抵抗那股困意,等清涼的氣味在眉眼邊散開,薛妤骨頭都鬆懈下來,在知道溯侑站在她身後後,她肩頭一點點落下去,最後慢慢將大半重量壓在了他身上。

一個看著有點曖昧,又顯得親昵,像極了從後擁抱的姿勢。

溯侑承擔著這份重量,迎著周圍幾個或調侃,或打趣的眼神,勾唇扯了個極淺的弧度。

“我覺得啊,就這樣了。”九鳳同情地去拍隋遇的肩,道:“回去準備準備,下聘禮吧,反正隋家有錢。”

善殊見他們鬨了一會,之前凝滯的氣氛也衝散了不少,於是又開口提起正事:“那就還是按之前說的做,裘家現在沒有後嗣,朝廷和那些修仙門派不會願意我們插手確定新帝人選,能擔其位的就隻剩昔年扶桑樹親自定下的另一脈,也就是鬆珩和沈驚時。”

“人皇不可修煉,將被永封靈脈。”薛妤手指在桌邊點了下,道:“鬆珩不願意。”

他既想修煉,又想掌控滔天的權勢。

全天下的好事就該被他占著。

提著鬆珩這個名字,音靈就煩,她拿出手中的靈符,道:“我聯係路承沢,他跟那人關係還不錯,看能不能問出什麼。”

“說起路承沢,這也是個人物。”九鳳笑了聲,從鼻子裡出氣:“若是因為個女人丟了繼任者位置,我還能想明白,畢竟紅顏禍水,英雄難過美人關嘛,但這因為個男人,我想不明白。說實話,這種事,我聽都是第一次聽。”

“你們決定好了嗎?”薛妤沒理會這條,她看向善殊和沈驚時,視線最後直直落到後者身上,皺了下眉,話語說得極為直白:“人皇不能修煉,真到了那個時候,沈驚時這一身修為得廢除,還有,他隻有百年可活。”

沈驚時無所謂地聳了下肩,仿佛他們談論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完全無關的人。

善殊看了看他,早做好的決定在一刻間轉化為了猶豫,她斂了斂裙擺,半晌,溫柔地看向薛妤:“我們再商量商量。”

薛妤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當年扶桑樹定下的人皇兩脈皆是有功之臣,為抹除魅做了巨大犧牲,人皇之位不可強求,如今裘家血脈中斷,真後繼無人的話,扶桑樹會出世再定一脈。”

說到底,聖地負責守衛世間安定,隻要人皇不像裘桐一樣蓄意殺戮,隨意對其他種族的繼承者出手,動輒加劇三地爭端,其實是誰來坐這個位置,是怎樣的性格,對他們而言都沒什麼大的影響。

但他們不能太過插手第三方的內政。

“我說,既然不能乾預人間發展,為什麼不讓他們遵循自己的規矩定奪皇位?就跟我們妖都似的,有本事就上,誰贏了就算誰的。皇帝做得好,民心所向,自然可以一代代傳下去,若是做得不好,昏庸無能,那就讓有能耐的人取而代之。這樣,在位的皇帝還都能有點壓力。”九鳳頗為頭疼地用手肘撐了下頭,道:“有時候我還真不理解扶桑樹怎麼想的。”

“沒這麼簡單。”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蒼琚倚在一邊,此刻不鹹不淡地開口略作解釋:“萬年前那場災禍帶給這片天地的影響太大了,哪怕到如今,也還沒完全消除。”

他隨手往空中抓了抓,將那縷他們都看不見的黑色碾碎,道:“人間和妖族世家的更替不一樣,他們召集士兵,動輒十萬,百萬,一場帝王更替,因此而失去的生命不知幾何,這片天地承受不住。”

“就如今這種程度,太華都覺得有點兜不住。”蒼琚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一個多月了,跑東跑西,眼睛就沒閉上過。”

他頓了頓,頗為煩躁地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冒著被天雷劈的危險跟你們說一聲,這要是再大麵積,大規模死無辜的人,妖,或者一切會思考,有理智的生靈,這片天地就撐不住了——”

話還沒說完,外麵天穹上突然炸起一聲響雷,蒼琚表情僵硬,飛快將後麵的話補充完:“到時候把整個太華填進去都不夠,遠古時的慘案,我們就再經曆一次吧。”

說完,他忌憚似的掃了掃陰雲密布,雷電閃爍的天空,飛快閉了嘴。

薛妤長久地沉默下來,音靈看向九鳳,誒了一聲:“妖都什麼時候能接管人間妖物,聖地的話,它們完全不會聽,而且管起來,也確實名不正言不順。”

“不是我不想。”

這麼長時間的接觸下來,九鳳跟他們的關係好的時候都到了稱兄道弟的程度,此刻麵對這種沉重的,將所有人都拖進去的話題,稍微直了直腰背,正色著說:“講點道理,你們想想看,現在大家對妖都是什麼態度,對我們都口頭喊打喊殺,更遑論那些弱小的。即便發生糾紛,在人間的主場上,妖都的人都趕不及去處置,就已經被定了案,我們能怎麼辦。換做你們,常年累月如此,你們能受得了?”

“因為這個事,妖都前二十的世家沒一個願意接手,就連我們族裡那些老頭都是這個意思。”她接著道:“那偌大的妖都,也不是我楚遙想的一言堂。”

“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人間的妖物早有了幾個自己的主心骨。那都是些大妖,雖然血脈上比不上九鳳,但在他們眼裡,就是妖都拋棄了他們,此時再接手,有的是硬仗要打。就這些事,我一個人抗,磨都能把我磨死。”

九鳳掀了下眼,看向薛妤身後站著的溯侑:“不然你讓你們小公子回妖都管管事,他的血脈,管妖都,管人間都好使,我這邊壓力能小很多。”

就在此時,有一個弓腰哈背的人進了一品居,他似乎習慣性地要去捏自己的拂塵,但臨到頭又止住了。

掌櫃客氣而禮貌地表示一樓不再招待客人,那人卻扯著把尖細的聲音道:“你去通傳,彆的事不需要管。”

這種聲音,見多識廣的掌櫃立刻就辨認出是宮中的人,他不敢怠慢,來和薛妤等人說了聲。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那太監是白訴親自調教出來的,他沒待多久,也沒看其他人,隻對著薛妤說了短短兩句話。

短短兩句,薛妤驀的抬眼,五指垂於手邊,攏了又攏。

“怎麼回事,鄴都君主大印?”音靈頗為震驚地接話:“這東西——這東西能輕易印出去?”

“我現在回去。”薛妤推開凳椅站起來,嘎吱一聲難耐的聲響,她抿了下唇,看向音靈,善殊和九鳳,一字一頓道:“接下來,你們去打聽昭王妃的下落。裘桐不是個會堵死自己所有後路,不留餘地的人。他在死前以各種名義處死了皇室親王,僅剩的兩個,裘召和他的嫡子全成為他換命的工具。”

“這樣一來,裘家無人,一旦他失敗,皇位便會空落至旁人身上,他不會這麼乾。”

“他心思毒辣,布置縝密,事先會考慮到失敗的後果。”

“如果我預料不錯,昭王妃已經有孕。”薛妤平靜地說完,睫毛上下動了下:“找到她,將裘召和裘仞死亡的真相告訴她,我聽說,裘召生前十分喜愛,尊重她。如果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十九。”薛妤轉身看向溯侑,道:“你再留幾天。知道這邊要怎麼做嗎?”

溯侑頷首,眉目深深:“放心。”

薛妤立刻看向沉瀧之,道:“現在開啟傳送陣,我回鄴都。”

沉瀧之算了算這兩天傳送陣開啟的次數,頭皮發麻,他硬撐著站起來,衝隋瑾瑜比了個數,見對方眼也不眨應下後才跟著起身,步履匆匆跟在薛妤後麵。

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後,溯侑低下頭看了下自己的手指,那上麵似乎還殘存著她太陽%e7%a9%b4上跳動的規律,急而促。

強製性的疲倦和強迫自己清醒的意念對撞。他都能想象,她現在該有多不舒服。

心底那道模糊的決定變得清晰明了,他看向隋瑾瑜,隋遇和九鳳,清聲道:“這邊事情結束之後,我回去,管妖族。”

隋瑾瑜用手掌掩飾性地遮了下嘴角,不讓自己開心得像過年的笑容太過明顯。

隋遇也鬆了一口氣,肩頭如釋重負地耷拉下來。

===

鄴都大殿的書房中,薛妤被從侍引著踏入書房的時候,鄴主正忙裡偷閒仔細品鑒一幅古畫,興致盎然,心情頗好。

見她來了,他將那幅畫卷起來,交給身邊的從侍,吩咐道:“去,掛在那邊牆上,再沏兩盞今年的新茶。”

“回來了?”鄴主看著薛妤,朝她招了下手,道:“沒耽誤時間就好。阿妤,父親最近聽說了一些從殿前司那邊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