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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封言辭懇切的信,說要親口問一問她,若她說這是她自己的意願,從今以後,他死心,再不提此事。

鄴主一看,心中咯噔一下,左思右想不放心,於是一路追去了妖都。

薛肅果真出了事。

岓雀家嚴防死守,不僅派出了族中大妖圍守,還刻意讓那位二姑娘的哥哥與弟弟寸步不離地守在院子裡,薛錄一去,三人正麵對上,誰看誰都是滿眼怒氣,很快引發一場不可遏製的血戰。

薛錄實力非凡,在那一輩中,甚至是六聖地傳人中最優秀出色的那個。那場大戰到最後,岓雀家的第三子,身亡。

另一個重傷垂危。

聖地傳人旁若無人闖入妖都,殺害五世家的嫡子,這事不到一個時辰便傳遍了整個妖都。

岓雀家家主目眥欲裂,理智全失,他親自出手,捉拿薛肅,又命令全族攔截匆匆趕來的鄴主,將父子兩圍困,試圖取其性命。

打到最後,天崩地裂,血染殘陽,直到引來聖地另外五位君主,加上九鳳家出麵,閉門談了整整一夜,才將事情平息下來。

說到這,沈驚時攤了攤手,道:“鬨到這一步,不能再聽之任之下去,隻能雙方息事寧人。”

“在當時,這件事事關妖都和聖地顏麵,兩邊都下了封口令,同時散播出各種謠言衝蕩真相,真正的內情隻有三地嫡係知道。”

“這還真是得虧了當時鄴都一門雙驕,折了一個,另一個也能堪大用,看看岓雀家,嫡係死的死傷的傷,家主一隕落,幾百年過去,沒有再能挑起大梁的,時至今日,算是徹底沒落了。”

“這是鄴都的家事,肅王侯又是鄴都那位殿下的親伯父,我覺得,鄴都那邊的態度可能不太樂觀。”沈驚時丟給溯侑一個彆有深意的眼神,笑著道:“提早跟你說起其中原委,你自己想想應對之策,但是借東西這種事,你下次還是彆開口了,我肯定不敢再給你的。”

話說到這種分說,溯侑若還是不明白,便有點刻意裝傻的意味了。

他接過熱茶抿了一口,笑了下:“很明顯?”

這就算是坦然承認了。

沈驚時頓時咦了一聲:“溯侑公子不動聲色,若無其事的本領極為高超,見一個唬一個,怕什麼。”

說完,見溯侑端坐在對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又繞過去,拎著本書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放心,聖地傳人對這類情緒感知不強,隻要你想,還能瞞許久。”

話音才落,溯侑伸手推了推窗,窗外是一條崎嶇小路,濕漉漉蜿蜒進山澗中。視線儘頭,薛妤和善殊相攜而歸,不知名的花瓣三三兩兩掉落在肩頭,溫溫柔柔鋪了長長一路。

早春的風光,生動鮮活得令人難以抗拒。

他指腹摩挲著茶盞外側凸起的花紋,身體往後微微一靠,歎息般地低聲道:“都這麼明顯了。”

她怎麼好像還是——心如止水,彆無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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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薛妤踱步上樓,見到溯侑,眉梢微動,身體頓了頓,自然而然地倚靠在樓梯一側,問:“傷好了?”

溯侑彎了彎唇,輕輕頷首。

薛妤走過去,拉開張椅子坐在他身側,道:“手伸出來,我看看。”

溯侑垂著眼,將手掌伸在她眼前,她掃了兩眼,見上麵亂七八糟的淤青勒痕全部消散,不見蹤跡,滿意地提了提唇角,才要開口,便同時聽見四聲清脆的“啪嗒”脆響。

這種聲音太熟悉,幾乎已經下意識刻在了在座幾人的骨子裡。

幾人同時抬頭。

果不其然,天機書小小的卷軸展開,四行清晰的小字步調一致地顯露出來。

——秘境之淵開啟。

善殊看向薛妤,皺眉道:“又提前了。”

是啊,又提前了。

“飛雲端由扶桑樹親自操控,是其意誌的體現。”薛妤指腹摁在桌麵上,透明的指甲泛出一種凝重的青白之色,她起身,掃過桌上堆成小山的書籍,道:“先過去吧,這些也不必再查了,我想,等到了裡麵,該浮出水麵的,自然都會讓我們知道。”

因為薛妤前一世的預知,他們所處的凝水城離秘境之淵並不遠,全力趕路也就兩個多時辰。

他們付了住店的錢,一路南下,行至半途,見天穹上陡然熱鬨起來。

有資格進秘境之淵的年輕人有千餘個,此刻得到了天機書的提醒,各顯神通,離得遠的不惜耗費靈髓催動靈寶,雲層之上光芒絢爛,各有千秋。

都想頭一波進秘境之淵,好占得先機,拔得頭籌。

九鳳花枝招展的鬼車尤為惹眼,一眼就能被人認出來。

薛妤走上前,將這些天摘的草藥和先前找到的放在一起,九鳳撫了撫眼尾,頗感欣慰地笑:“這一次,天機書還算有良心,這種事情,還是同時通知了我們妖族,心眼沒算偏得沒法看的地步。”

“少來。”薛妤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道:“妖族不做任務在先,即便真偏心,也沒什麼好說的。”

九鳳也不反駁,她道:“能用錢解決的事,誰想動手呢。真說起來,我們也沒壞規矩,該交的錢,可都在你們鄴都門前那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交齊了。”

恰在此時,一直籠罩在秘境之淵門前那一層透明的流光突然黯淡下來,無形的屏障撤去,一個巨大的豁口出現在眾人眼前。

“開了。”

“這就是秘境之淵?”

“怎麼好像和我爹跟我說的不一樣。”

遲疑和驚歎隻維持了一息的時間,很快,有人一馬當先踏入豁口內,消失了身影。

九鳳正色,和薛妤,善殊等人前後並列著踏入了秘境之淵。

等他們雙腳真正踏到地麵上,還沒來及觀察眼前這個最為神秘,一直為人稱歎的小世界,眼前場景一黯,薛妤等人雙腳便像是生了根似的釘在原地。

“這是什麼意思?”九鳳提了提腳,發現提不動,問身側的薛妤:“來錯地方了?”

“沒。”薛妤環視左右,發現眼前漸漸亮起來,言簡意賅道:“看周圍,彆說話。”

“……”九鳳突然道:“我們一共六個人進來的,是不是?”

“是。”善殊輕聲細語回答了她。

九鳳眨了下眼,確認過後吸了一口氣,道:“那我怎麼還看到陸秦和季庭漊了。”

善殊頓了頓:“我也看到了。”

薛妤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似的抬眼,見九鳳身邊也漸漸出現幾個熟悉的人影,無言地沉默了半晌。

果不其然。

下一刻,天機書小小的卷軸任務一欄中再起亮起光芒,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在所有人眼裡。

【五星任務——魅】

第72章

真是沒想到,一點都沒想到。

“什麼意思。”才誇過天機書良心的九鳳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嗬地笑了一聲:“意思是我想要獲得秘境之淵的機緣,還得先完成這個任務是吧?”

善殊低低歎了口氣,道:“若是不出意料,大抵是這樣了。”

薛妤視線在黑暗的空間中掃了一圈,看得出來,這是一個被臨時開辟出來的小空間。光線像是被一張看不見的巨嘴吞噬,隻刻薄地留下一點微末的光,能看到人的眼睛,卻辨不出具體輪廓。

若是所料不錯,他們此時隻能算半隻腳踏入秘境之淵,正如九鳳所說,這個任務不做,即便不被丟出去,也彆指望能得到什麼頂尖的好機緣。

擺在明麵上供人自行領會的選擇。\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不是薛妤第一次感覺到,天機書和扶桑樹幾乎是在強硬地逼著他們往前走。

按理說,這兩樣是與天同壽,亙古長存的聖物,時間在它們眼中,是一成不變,最無用,也最多餘的東西。而如今,它們表現得如此急迫。

五百年一次的飛雲端,從未有過提前或延後的情況,在他們身上提前了,秘境之淵也是如此,再結合前世的境況,薛妤有種惶惶的直覺。

好似在不久的未來,會出現什麼無法挽救的情況,他們則是解局的關鍵,需要快速成長,強大起來。

薛妤看著那亮起的,語焉不詳隻有一個字的五星任務,眉尖忍不住蹙了蹙。

她得承認,這和她想的不一樣。

見識過千年之後的場景,回來後,她便一直有所防備,有所準備。

在她看來,前世會發生那樣的局麵,是因為幾族矛盾頗多,妖都負氣不管事,聖地居高而不作為,朝廷態度越發尖銳。這些都是存在了許久,根深蒂固無法在一夕之間拔除的。

她隻能從自身做起,整頓鄴都,嚴查人間的冤假錯案,同時要求羲和,赤水等地一視同仁。而更多的舉措,她原本準備等時機成熟一點,再同各地商議。

比如冤假錯案真正減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妖這一塊,還是得由妖都接手。再比如,她準備在人間建立數百個“求助陣”,凡走投無路,被逼到絕境的妖與鬼都能通過此陣,將自己所遇困境訴說給聖地,聖地再通知地方執法堂處理。

這樣,人間就能減少許多本不必要的爭端。

這些都需要時間,她原本以為,留給她的時間還有很多,多則千年,少則七百年。可扶桑樹和天機書的所作所為,無疑否定掉了她的想法。

那還有什麼。

還能有什麼。

是三地動蕩提前,還是另有波折橫生。

薛妤抵了抵眉心,在窄小而逼仄的小空間中開口:“都報自己的姓名,算一算人數。”

妖都財大氣粗,可以不做任務,將山一樣的靈石倒出來充數,但無法對秘境之淵的機緣置之不理,九鳳認清現實,不情不願地道:“妖都九鳳家。”

善殊,沈驚時,溯侑一一出聲。

緊接著便是一道格外熟悉的聲音:“季庭漊,羲和。”

“昆侖,陸秦。”這聲音怎麼聽怎麼像苦笑。

黑暗中,有人漫不經心地撥弄了下手腕上的銀鈴鐺,聲音清脆:“說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接四星以上的任務,跨度有點大,還挺不適應。”

赫然是音靈。

“好得很。”九鳳聽著這一溜的自報家門,嘴角微動:“感情妖都五世家的,就我一個。”

有求於人,勢單力薄是什麼滋味,她今天算是體會到了。

“八個人。”薛妤算了算,又取下靈符,想問問朝華,愁離那邊都是什麼情況,可手指連著點了幾下,全無反應。

她停下動作,頓了頓,說出自己的猜測:“聯係不上。估計跟我們差不多,各有各的任務要做,雙方沒法聯係,大概率,之後在秘境之淵裡麵也碰不上他們。”

相當於將扶桑樹提前劃分出了區域,將一千個人打亂,分開,重組,根據任務放入不同的環境中。

“都將任務接了吧。”善殊聲音極為平和,在黑暗中,有一股格外能安撫人的溫和氣質:“也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