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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彆的辦法。”

事到如今,已經不是想不想接的問題,而是不想白浪費十年時間,就得咬著牙去完成這個任務。

沒得選擇。

一行人或快或慢地伸手,等九鳳陰晴不定地收回手指後,天機書歡快地簌簌抖了兩下,又震蕩出八份帶著氤氳光澤的令牌。令牌下綴著長長的流蘇穗子,像是被放在血液中浸泡過的豔色,齊齊抖動起來時,像圍成了一座壓抑,沉悶的小陣。

說到陣,眾人齊齊看向薛妤。

薛妤搖頭,最先取下一份,借著那點碎光,依稀分辨出上麵的字跡。

——薛妤,除魔師世家,無親眷。

除此之外,令牌下麵還有一行小字。

——身份牌暫不可對外人展示,不可暴露自己身份。

“魔。”薛妤指腹緩緩覆上那個字眼,睫毛微垂,若有所思地看向其他人。

有除魔師,就必然有魔,但他們彼此不知身份,這就意味著,連最基本的敵我陣營的都摸不清楚。

氣氛一下子詭異的沉默下來。

八人中,九鳳是一次任務也沒做過的新手,看到這種這不行,那不行的提示,嘶嘶抽著氣,忍耐著道:“不是,這種五星任務就一個字?前因後果不知道,最後要做什麼也不知道,合著做個任務不是靠猜就是靠蒙?”

“五星任務,我們都是第一次接觸。”善殊好脾氣地回答她的問題:“線索估計是要我們自己找,總會有提示的,不然我們也無從下手。”

“空間崩碎了。”薛妤最先感受到半空中的靈力漾動,她看著腳下,唇瓣微動:“出去再說。”

她話音落下,天光寸寸照進來,大家忍不住眯了下眼,溯侑則不期然側首,往回望了一眼。

真正的秘境之淵像一張緩緩鋪展的卷軸,在抽離黑暗之後,清晰無比的展露出自己原有的輪廓。

那是一座格外恢弘的城池,時值夜晚,花燈千萬盞,穿過連綿肅立的宮群,又繞開人滿為患,熱鬨無邊的長河拱橋,居高往下看,整座城像是一把巨大的散開的拂塵,起於皇宮,末於城外斷尾高山。

薛妤等人足尖點地,如秋末落葉般悄無聲息地落下來。

落腳的地方是一間三進三出的院子,院中處處如常,唯有後麵那座破舊的三層高的小竹樓顯得格格不入,像是精致花瓶中突兀放進去的一根狗尾巴草。

門外,管家弓著腰一邊往裡走一邊低低碎碎地衝著奴仆模樣的男子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這種當口,事情還能耽誤,大人們若是怪罪下來,可彆說我不給你活路。”

一抬眼,便見到了神色各異,站成一排的“大人們”,管家急忙上前,褶皺擠出一朵殷勤的花,他朝著陸秦拜下去,道:“大人,先前吩咐下去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隻是運送火樹時出了點岔子,恐怕得多耽擱一天。”

陸秦在原地站了半晌,須臾,僵著手掌麵不改色地道:“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低頭退下去,庭院內恢複一片沉如水的寂靜,幾人同時張望,最後還是音靈往石凳上一坐,開口問:“我們當中,可有人知道‘魅’是什麼?”

其他人皆搖頭,唯有善殊與薛妤對視一眼,前者理了理思緒,將其中的緣故說了一遍,又道:“我們查了許多上古時的書籍,也不曾查到其來曆。”

“先將院子都查一遍。”薛妤率先走向那座小竹樓,道:“等搜尋完對我們有用的資料,再出門去街上走一圈,了解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

“行。”經曆過最初的驚詫,難以置信後,九鳳現在是既來之則安之,她揮了揮衣袖,道:“我提前說,我這是第一次接天機書任務,前頭大概是幫不上什忙,你們若是找到了線索,讓做怎樣的事,開口便是。”

“早點完成任務,也好早點去尋機緣。”

季庭漊錯眼看過去,一邊跟著薛妤和溯侑走向小竹樓,一邊道:“喲,看不出來,我們九鳳大小姐也有這樣的覺悟。”

“你才登上聖子之位,不知道的東西自然多了去了。”九鳳還從未在口頭上吃過虧,當即噎了他一句,季庭漊被哽得說不出話來。

九鳳提著裙擺跨過門檻,看向善殊和音靈,壓低聲音問:“這幾個人裡,誰做這種任務最快?”

八個人裡,九鳳曾跟薛妤和善殊走過一程路,也算一段緣分,因此每回九鳳說話,她都會應答。但按理說,聖地傳人和妖都世家的掌權者一般不會走得太近,可善殊看著九鳳那雙“求知若渴”的眼睛,不由想起她和薛妤一起處理螺州飛天圖任務時,說的那番話。

——“我不善攀談,不愛與人打交道,刻意湊上去,反而顯得彆有所圖,但若是可以,聖地傳人應當改善與妖都世家之間的關係,未來很多事情,我們可能要一起解決。”

——“並非低人一等的討好,這僅僅是為了保證,真發生事情的時候,我們中有兩個人的話,妖都那邊是能聽進去的。”

這次五星任務,唯有九鳳摻雜在他們中間,這是扶桑樹的安排。

薛妤的話,算是再一次一語成真。

善殊頓了頓,細細解釋:“音靈是我們幾個中運氣最好的一個,她抽到的任務不是兩星半便是三星,季庭漊手氣也不錯,抽到三四星的任務居多,剩下我,陸秦,薛妤運氣不大好,都曾抽到四星半的任務。”

九鳳抽了抽嘴角:“這麼算起來,我運氣最差。”

第一個任務就是五星,天機書不是偏心,它是缺德。

陸秦見善殊要娓娓道來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急忙擺手,道:“彆說我,彆說我,我不配解決四星半的任務,真的。”

音靈專門揭人老底,她笑著對九鳳道:“你不知道,我們昆侖少掌門可威風,當年憑一己之力,將薛妤坑得替人皇殿後,事後自覺無顏見人,曾閉門不出整整兩個月,現在見到薛妤都發怵。”

“還有這回事呢?”九鳳挑著眉往陸秦身上掃了好幾眼。

後者捂住半邊臉,虛弱地哀嚎:“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將這事忘了。”

善殊見他再次陷入痛苦的回憶中,含著笑好心結尾,將話圓回來:“做這種高難度的任務,還得看前頭那兩位。”

“我看也是這樣。”九鳳盯著薛妤和溯侑的後背半晌,煞有其事地道:“有種話本裡的高手氣質。”

這一下,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三層小竹樓的門被嘎吱一聲推開,薛妤聽著後麵一聲接一聲頗為友好的交談,肩頭微微鬆了兩分,她扭頭對跟在身側的人道:“十九,你留在一樓,我上二樓,若有線索,隨時找我。”

“好。”因為一聲久違而親昵的稱呼,少年側臉微揚,露出清雋而乾淨的輪廓。

半個時辰過去,八人將整座小竹樓裡三層外三層地翻了個遍,確定沒有遺漏之處了,便三三兩兩聚到庭院中的石桌邊,桌麵上堆著一張寫到一半的紙和兩封被金線封著的信件。

後麵兩份信件打不開,被印上了某種玄妙的上古之陣,即便是薛妤,也不敢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輕舉妄動,怕引發什麼意想不到的後果,打草驚蛇。

於是明顯的線索便隻剩下那張紙。

薛妤凝著手中的紙,將那段話翻來覆去地看了兩三遍。

隻見紙張字跡遒勁,力透紙背。

——【天子腳下,事故頻發,京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聖上親啟祭台,命司天監勘察三夜,隔日頒布兩道密旨。】

——【魔女紫芃自瓊州魔島而出,將於半月後抵達京城,與定江候成婚。此女關係甚大,乾係聖上之計,定江候自願以身為餌,向上奉告,在大婚之夜,趁魔女及親信不備,聯合誅魔司七位大人施展奪魂之術。】

——【此計推遲數十年,終得應允,心中忐忑,喜半參憂。】

憂字之後,便是一筆凝長的停頓,暈出顏色深重的一團墨漬,憂愁之意頓時躍然紙上。

薛妤將紙張放到桌麵上,其餘幾人一個接一個看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九鳳揉了揉眉心,道:“我看到這種繞七繞八還要除妖除鬼的就煩。”

“這紙上所說,除魔司七位大人,對應的應當就是我們其中的七位。”

薛妤沉思許久,取了屋裡的紙筆,就著半乾不乾的墨點了點,在紙上拉出一條線,從容不迫地分析:“從現有的信息來看,十五天後是一個節點,亦是我們破解謎團的關鍵轉折。”

“定江候和魔女成婚當晚,我們施展奪魂之數,所得到的東西說不定就是解開這兩封信的契機。”

“現在出現了魔,可魅是什麼,還是不得而知。”薛妤分彆寫下這兩個字,道:“這十五天裡,我們需要弄清楚身處的環境,這位瓊州魔女是什麼來曆,民心動蕩,聖上大怒又是因為什麼。”

借著角落裡的兩盞花燈,她餘光掃過其餘七個人,問:“定江候是哪位?”

大家頓時左看看右看看,否認聲接連響起。就在薛妤忍不住皺眉時,溯侑朝前走了半步,他與她對視,輕聲吐字:“我。”

薛妤目光微凝。

她沒想到是他,或者說,在看到成親這個字眼時,她就下意識將他排除在外了。

微弱的燈光下,少年眉眼近乎招搖到了旖麗的地步,唇色潤著胭脂色澤,兩腮肌膚透明,整張臉是矛盾到極點的顏色衝撞,驚心動魄,明豔純粹。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穿上喜服時是什麼樣子。

薛妤手中的動作停了停,她擱下手中的筆,而後抬眼,仔仔細細去看他的眼睛。

還是那樣乖而純粹的光亮,她問什麼,他便回答什麼,永遠學不會隱瞞一樣。

隻要任務需要,彆說當個新郎,便是要他的性命,他好似也不會說半個反抗的字。

半晌,她點頭,道:“知道了。”

說完,她捏著那兩封不薄不厚的信坐到一邊,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

見狀,陸秦和沈驚時等人蜂擁而上,圍著石桌各抒己見,發揮各自的想象力,越說越離譜,後來自己也意識到了不對,紛紛閉嘴。

月懸中空時,薛妤驀的起身,她垂著眼,將手中信封摁在桌麵上,動靜不輕不重,可就是引來了其餘人的注視。

她伸手揉了揉眼尾,道:“我去找找彆的線索。”

看著遠去的背影,九鳳給了沈驚時一手肘,道:“看見沒,看見了沒,一下子就不開心了。”

善殊看了看很快熟成一團兩人,也跟著看了看,而後搖頭,道:“阿妤是這樣的性情,隻是臉上表現得冷了點,其實沒彆的意思。”

“那不一樣。”九鳳篤定:“彆懷疑,我在這方麵還沒感知錯過。”

他們的話語一句接一句灌入風中,傳入耳裡,溯侑修長的指節微微攏起,而後在一個低低的尾音中倏的舒展,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