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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

隻見月色如水,夜色似紗,女子散著及腳踝的長發,頭頂鬆鬆挽了個天仙髻,上麵斜斜插著三五根華貴搖曳的金釵,整個人隻披了層薄紗,一雙玉臂環著液體般遊動的綢緞與彩帶,兩隻玉足無知無覺地赤著,進來的瞬間,帶起一陣勾人的香風。

她生得極美,那種美%e5%aa%9a到每一寸骨子裡,偏偏一雙眼純得如林間麋鹿,那種矛盾到極致又恰到好處的交織,是勾魂的利器。

這樣的女人,在座沒一個男人敢說不心動。

“璿璣。”裘桐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道:“坐過來。”

其他人低眉順眼地收回視線。

璿璣緩步行至裘桐跟前,而後半蹲下來,一側身,滿頭青絲便垂落在他膝頭。

這個姿勢,裘桐隻需一低頭,一垂眸,便能將那張嬌%e5%aa%9a的美人麵看個清楚。

很快,他伸出手,骨節分明的長指落在她唇邊,勾出一縷血跡,問:“受傷了?”

璿璣仰著臉望他,一雙眼懵懂,隨後在他的掌中輕輕寫下幾個字。

——聖地傳人。

感受到手中漸次落下的筆畫,裘桐手掌撫過那張千嬌百%e5%aa%9a的美人麵,啞聲道:“委屈你了。”

璿璣搖搖頭,不知何為委屈。

見狀,裘桐不由得順著她滿頭青絲撫到尾,像是被那樣柔順的觸?感取悅到了似的,他不由得眯了眯眼。

不得不說,璿璣這張臉,這身段,放眼美人最多的皇城,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來。

裘桐身為人皇,身份再如何尊貴,說到底也是個男人,男人會有的心思,他也有。

可若真要說起來,除了這幅容貌,最叫裘桐滿意的,則是璿璣這才從飛天圖中才誕生沒幾年,是非不分,隻知道全身心依賴他的性格。

想一想,她身為圖靈,有非凡的戰力,勾人的美貌,這天上地下,無處不可去,她卻跌跌撞撞的隻奔向他一個的懷抱。

這如何不叫人動容。

更何況,她還能吸收血氣,於他,於龍息,都有大用。

須臾,緊閉的大門再一次被人敲響,這一次,沒等螺州知府出聲詢問,外麵的人便自報了姓名:“陛下,是臣,白訴。”

“進來。”裘桐道。

白訴捧著十五六張畫像走進來,目不斜視地放到了案桌上。

裘桐屏了屏呼吸,伸手拿過最上麵那張畫像。

隻看一眼,便皺了眉。

原因無他,這尋常百姓,會作畫的還是少,看在銀錢的誘惑下畫出來的東西,用一句“缺胳膊少腿”來形容都不為過。

裘桐連著翻了四五張,不是鼻子歪了,就是眼睛一大一小,再不就是手指如蘿卜般粗脹。

說難聽點,畫上的人,比深宅掃地的仆婦都不如。

總而言之,沒一張是能看的。

裘桐麵色冷下來,才欲開口斥責,便看到了第七張。

他目光一凝,將手中那疊不知所謂的畫像輕飄飄蕩到一邊,而後拿起案桌上那張細細觀看。

其實薛妤的模樣沒變。

足以令人一眼看出來。

可裘桐卻擰著眉看了許久,從她冷淡的眉眼,到挺立的鼻脊,再到不點而紅的朱唇。

他像是隔著張畫紙,在眯著眼打量另一個人。

半晌,他仰了下頭,嗬的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畫像拍到桌麵上,心想,人倒黴起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裘召沒忍住,走上前看了一眼,隻一眼,便咬牙道:“果真又是她。”

“怎麼哪裡都是她!”

而後,一隻玉手從裘桐的膝頭伸出來,璿璣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看了看。

不得不說,那位畫師的技術不錯,雖比不上皇宮裡伺候的,可也是有模有樣,該畫的,一樣不落全畫了下來。

女人都有種天生的第六感,璿璣雖才入世沒幾年,卻也知道,什麼叫男人的反常。

裘桐他的性格擺著,身份擺著,惹他不悅,與他作對的,全死得無聲無息,而那些與他身份相當,能對他構成威脅的,要麼維持著良好的關係,要麼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璿璣還是頭一回見他因一個女子,露出這樣惱怒卻無可奈何的神情。

她輕輕放下手中的畫紙,仰著頭去親了親裘桐的下巴。

裘桐將她的手指抓在掌心中揉了揉算作安撫,而後略顯冷淡地推開了她。

一刻鐘前,他才因為璿璣不諳世事的純真性格而感到愉悅,一刻鐘後,就儼然變了番心思。

裘召咬牙問:“皇兄,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要避開嗎?”

“怎麼避?”裘桐睜開眼,嗤的笑了一聲,聲線涼薄:“避無可避。”

“龍息蘊養十年,不容有失。”

“十天後,再吸收一次血氣。”

“在這之前,誰也彆去給朕招惹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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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簌簌,山腳的小院裡堆了一層枯黃的落葉,薛妤和溯侑回來時,天邊已經泛出晨光,朝年和沈驚時在後麵有一搭沒一搭的作伴聊天。

薛妤一路直奔書房,腳步跨過門檻的時候停了停,看向另一邊。

溯侑抱著劍立在古樹下,微閉著眼,膚色冷而白,高高地束著羽冠,跟當年那個寸步不離跟在她身後破案的少年,確實不大像一個人。

薛妤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跟他相處。

她性情淡漠,朝華和愁離這種她一手培養起來的都尚且隻說正事,少有單獨相處的時候,而朝年這種永遠長不大的少年性格,讓他一個人說話,他都能自顧自說到天亮,她被吵得頭昏腦脹,有時候恨不能避著走。

曾經的鬆珩,他一心奔著他的蒼生,看向她時,往往帶著愧疚的眼神,偶爾出現,也是有事相求。仔細數下來,沒正兒八經待在一起多久。

可溯侑,他不大一樣。

跟朝年不一樣,跟沈驚時不一樣,跟鬆珩更不一樣。

十年前,他用笨拙而稚嫩的手法為自己畫了個陣法,要替她將九鳳引出來,之後,他頂著生長期抽筋敲骨的痛守在雲跡酒樓,發現事情不對後近乎執拗地闖了昭王府,被救出後硬撐著一口氣,說的第一句話不是抱怨,不是邀功,而是告訴她湖裡有蹊蹺。

短短兩個月,她的結案報告都是他寫的。

回鄴都後,她說一聲寄予厚望,他便二話不說進了洄遊,僅用十年就破鏡而出。

進去前,他給朝年留下了本令他痛苦不已的手冊,也留下了人皇給的那些丹藥,想著為她抵天機書的罰款。

誠然,薛妤根本不需要這些,任務她能完成,罰款她也交得起。

可這份心意,她確實,從未感受過。

這人一劍驚鴻到她麵前時眼尾還勾著桃花般的笑意,方才回來這會,是完完全全看不見了。

薛妤皺了皺眉,半晌,提唇道:“溯侑。”

溯侑睜開眼,看向她,像是確認什麼似的頓了頓,方道:“臣在。”

“跟過來。”

門在身後合上,薛妤點了點簡陋的木桌,示意他去看自己整理出來的前幾次任務。

溯侑踱步過去,一頁一頁翻過那些手冊,下一刻便發現,十年前他親自寫下的結案報告下,連著三個任務都是一片雪白,其中一個隻提了寥寥一句話。

——滄州結案書。

儼然還沒開始動筆。

那像是專為他而留的一個空白。

所以,她還記得。

記得十年前的案子。*思*兔*網*

記得那篇結案報告。

也記得,他的姓名。

屋內陷入安靜中,隻偶爾有幾聲輕微的紙張翻動聲,屋外天光大亮時,溯侑抬了下眼,捏著墨筆的指節根根瘦削。

洄遊是個好去處,四大守衛教他仁義,忠誠,守禮,可他骨子裡仿佛天生就流淌著不安分的東西,一見到她,他幾乎是無師自通的會了審時度勢的示弱和不擇手段的謀取。

一瞬間,溯侑覺得自己這十年好似沒有任何長進。

再好的秘境,再好的師長也救不了他。

他真是。

真是見不得她身邊有更親密的男子。

第46章

天才亮,山上就下起綿綿細雨來。

小小的院子籠罩在煙霧和水汽中,朝外遠眺,眼中是含蓄朦朧的一片,不遠處掉得隻剩零星幾片葉子的樹乾肆意舒展著,遠遠望去,像一幅幅觸角爬滿天際的寂寥古畫。

沈驚時看了眼薛妤的小書房,似笑非笑地問一邊站著百無聊賴的朝年:“你家女郎做任務,你就擱這乾站著?”

朝年挺了挺%e8%83%b8膛,說得理所應當:“往常肯定不這樣,但這不是——”他指了指先前溯侑靠過的樹乾,道:“溯侑來了麼。”

“他一來,女郎說的話,就完全不是我們能聽懂的了。”朝年斜著看了眼沈驚時,道:“方才問你,你不也說沒想法嗎。”

沈驚時左腳換右腳站著,一副萬事不上心的樣子,可在聽到“溯侑”二字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頓了下,像是確認什麼似的,他重複著那兩個字:“溯侑?”

朝年糾正他:“現在應該叫殿前司指揮使。”

“我覺得以他這種進步的速度,再陪女郎接幾個任務,用不了兩三年,就得被升為公子了。”

“是十年前審判台上的那個溯侑?”沈驚時無視他砸下來的一長串話語,挑著重點問。

朝年稀奇似地反問:“怎麼?你認識?”

沈驚時筋骨勻稱的長指一下下落在自己的眉眼處,須臾,笑道:“難怪呢。”

“難怪什麼?”

沈驚時眉尖一挑,道:“十年前我們十幾個進羲和牢獄的時候,我便聽說了,我們這一批裡,有個長得最好,行事最凶的,一問名字,叫溯侑。”

他忍不住嘖的一聲,指尖從眉眼處一路畫下來,最後懸懸地搭在下巴上,璀然笑著說:“我當時還納悶呢,我這張臉,也算從小被人誇到大,怎麼臨到死還被人搶了風頭,當時還可惜沒能遇上他,認真比一比。”

朝年萬萬想不到一個人惦念一個人十年之久,竟會是因為這種原因,他張了張嘴,半晌,衝沈驚時比了個“你厲害”的手勢。

哪知沈驚時像是沒看見他臉上難以言喻的神情,他看向朝年,正兒八經道:“現在真人我看過了,長得確實,當得上“顏色盛極”這四個字,然世間有千萬種美,你今日評一評,誰更俊朗瀟灑些?”

“沈驚時。”朝年用了種一言難儘的語氣,幽幽道:“你何必呢。”

平心而論,溯侑和沈驚時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長相,一個是渲染到極致的濃墨重彩的一筆,那種容貌甚至有種驚心動魄的侵略感和攻擊性,一個則是山間肆意的風,枝頭抽出的春芽,懶散瀟灑,疏朗明%e5%aa%9a。

可若真論起長相,五官,風韻,沈驚時確實不如。

他又補充了句:“你這不是,自找打擊麼。”

小院總共就那麼大點地方,這兩個越聊